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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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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斯克里普斯慢吞吞地上水泵制造厂去干活。斯克里普斯太太从窗口朝外望,注视着他顺着大街走去。如今不大有空看《卫报》了。不大有空看有关英国政局的消息了。不大有空去为大洋对面的法国的内阁危机担心了。法国人是个奇特的民族。圣女贞德。伊娃·勒加利纳。克列孟梭。乔治·卡庞捷。萨却·吉特里。伊风·普兰当。格洛克。弗拉泰利尼家族。吉尔勃特·塞尔台斯。《日晷》。《日晷》奖。玛丽安·穆尔。爱·埃·肯明斯。《偌大的房间》。《浮华世界》。弗兰克·克朗宁希尔德。[伊娃·勒加利纳为1899年生于伦敦的美国演员,1915年在纽约开始登台,成为百老汇红星,1926年自组剧团,演出莫里哀、易卜生等欧洲作家的名剧。克列孟梭(1841—1929)于1917年受命组织战时内阁,德国投降后,于1919年到1920年任巴黎和会主席,为法国收回了阿尔萨斯和洛林,被授予“胜利之父”称号。乔治·卡庞捷(1894—1975)曾获拳击运动世界重量级冠军,被法国人视为民族英雄。萨却·吉特里(88—1957)为多产剧作家,将其中多部搬上银幕,并身兼导、演。伊风·普兰当(1895—1977)于1908年开始在巴黎登台演出歌舞节目,1916年加入吉特里的剧团,三年后和他结婚,常同台扮演男女主角。格洛克(1880—1959)为马戏团出身的丑角演员,先后和布里克及安东尼特搭档,在法国、英国演出,并在世界其他地方作成功的演出。弗拉泰利尼家族为著名马戏家族,以三兄弟扮演丑角成名,大战后受到巴黎观众的热烈欢迎,后来在欧洲和苏联巡回演出。吉尔勃特·塞尔台斯(1893—1970)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赴欧任战地记者,战后回美成为剧评家,于1920到1923年任《日晷》编辑。美国女诗人玛丽安·穆尔(1887—72)于1925到1929年任《日晷》编辑。美国诗人爱·埃·肯明斯(1894—1962)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在法参加志愿救护队工作,1917年,法方检查员查出他朋友信中有对战争不满的言论,他受牵累被禁闭数月,后把这段经历写成《偌大的房间》(1922年)一书。《浮华世界》周刊于1868年在纽约创刊,1913年被发行《时尚》杂志的出版家康台·纳斯特(1874—1942)所控制,后改为月刊。弗兰克·克朗宁希尔德(1872—1947)为诞生在巴黎的美国作家,先后创办《书人》月刊,担任《世纪》及《浮华世界》的编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要把她引导到什么地方去啊?

她如今有个男人啦。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男人。为她自己的。她能保住他吗?能把他一直占为己有吗?她琢磨着。

斯克里普斯太太,以前是个上了年纪的女招待,现在是斯克里普斯·奥尼尔的妻子,他在水泵制造厂里有份好工作。戴安娜·斯克里普斯。戴安娜是她本人的名字。也曾是她母亲的名字。戴安娜·斯克里普斯朝镜子中望去,心想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他。这一点开始成问题了。为什么他竟然会结识曼迪呢?她可有勇气就此不再陪斯克里普斯一起上那家餐厅去吃饭?她不能陪他去了。他会一个人去的。这一点她明白。要想遮住自己的眼睛不看是没有用的。他会一个人去,而且会跟曼迪攀谈。戴安娜朝镜子中望去。她能保住他吗?她能保住他吗?这个想法就此摆脱不掉了。

每一晚在那家餐厅,她如今不能再叫它小饭馆了——想到这一点使她嗓子眼里有个疙瘩,使她觉得喉头僵硬、窒息。如今每一晚在那家餐厅,斯克里普斯跟曼迪一起攀谈。这姑娘在竭力把他抢走。他,她的斯克里普斯。竭力把他抢走。把他抢走。她,戴安娜,能保住他吗?

她简直是个婊子,这个曼迪。难道该这样干吗?难道该干这码子事吗?去追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在夫妻之间插上一脚?破坏一个家庭?而且全靠这些个没完没了的文坛旧闻。这些个讲不完的趣闻轶事。斯克里普斯给曼迪迷住了。戴安娜暗自承认这一点。不过她还是可能保住他的。现在至关紧要的就是这一桩了。要保住他。要保住他。不能放他走。要使他待下。她朝镜子中望去。

戴安娜订阅《论坛》。戴安娜看《导师》。戴安娜看《斯克里布纳氏杂志》上威廉·里昂·费尔普斯的文章。戴安娜在这静谧的北方城市的冰封大街上走向公共图书馆,去看《文摘》的“书评栏”。戴安娜等邮差送来《书人》。戴安娜,在雪地里,等邮差送来《星期六文学评论》[《论坛》月刊于1886年创刊,1902年至1908年改为季刊,1925年起也刊出文学作品,h·g·李区于1923年任主编后,刊载有关美国国内问题及国际问题的论战文章。费尔普斯(1865—1943)长期担任耶鲁大学英国文学教授,在《斯克里布纳氏杂志》上开辟“就我所好”专栏,评介人文学科作品。《文摘》周刊于1890年创刊,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销数几乎达到每期两百万份。1938年被《时代》周刊所兼并。《书人》月刊(1895—1933)及《星期六文学评论》周刊(1924年创办)都是当时有分量的书评刊物。]。戴安娜,这会儿没戴帽子,正站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中,等邮差给她送来《纽约时报》的“文学版”。这样做了有什么好处吗?这样做了能保住他吗?

起初看来正是如此。戴安娜把约翰·法勒[约翰·法勒生于1896年,当时任《书人》编辑,后与人合办出版社。]写的社论背了下来。斯克里普斯脸露喜色。这时有点儿早先的光芒闪现在斯克里普斯的眼睛里。随后就消逝了。在用词上犯下的一点小错、她对一个短语的理解方面犯下的失误、她的看法方面的某种分歧,使一切听上去显得虚假。她可要坚持下去。她没有被打垮。他是她的男人,她要保住他。她把目光从窗外移开,裁开搁在桌上的那份杂志的包装封套。那是份《哈珀斯氏杂志》。革新版式的《哈珀斯氏杂志》[《哈珀斯氏杂志》由詹姆斯·哈珀(1795—1869)和弟弟约翰创办的出版公司于1850年创刊,长期刊载英美作家的作品,大获成功。1900年以来,加刊有关当代政治社会问题的论文,并刊载著名哲学家的文章,二十年代中期改版。]。面目一新的经过修订的《哈珀斯氏杂志》。也许这能奏效。她琢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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