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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猷录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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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郴桂寇

郴桂在湖广东南隅,介江西南赣、广东韶州、广西平乐间,地险恶,故多寇。官兵累剿之不能绝。正德间,土人龚福全等倡乱。福全形貌狞恶,面多髯,体生黑毛,啸聚山谷中,伪称延溪大王。其党刘福兴、李斌、高仲仁、黎稳、蓝友贵等俱伪称总兵,分据乌春山、腊栗寨等处。

正德十二年,廵抚湖广都御史秦金列其事以闻。时南赣都御史王守仁奏剿江西左溪、横水、桶冈诸寇,檄湖广兵夹攻桶冈。 朝廷以江西诸贼属守仁,以郴桂贼属金,各督兵讨之。金檄汉土兵至,以是年十一月初二日分布诸将进讨。前哨守备指挥王翰统兵,副使陈壁监之,由桂东县进至东水;左哨都指挥王廷爵统兵,参议黄质监之,自桂阳县进至鱼黄、热水;右哨守备指挥李璋统兵,佥事王济监之,永顺致仕宣慰彭世麒以兵隶焉,由郴州进至紫溪;后哨都指挥刘宗仁统兵,佥事顾英监之,自临武县进至笆篱堡,约至信地,各克期进剿。檄知府何诏、计宗道,推官王瑞之、朱节协赞,参将史春、副使恽巍驻兵两路口策应,右布政方璘分部诸守臣督饷,金驻郴州总制。史春使使来言,右后二哨地广贼众,请益兵。金檄都指挥沈鸾、赵明,指挥李辕分率帐下兵往益之。

是月十三日,右哨兵彭世麒等首进,前哨兵亦进。十四日,后哨兵进。十五日,左哨兵进,诸路夹攻。于是右哨以十一月十、三、五、二十等日,分四路进剿对里、平珠、九峯、水口、平石、香山、丫髻山等巢,斩贼魁蓝友贵暨贼众一百四十三级,生擒一十四人。二十一日,谍报贼魁李斌立寨乌春山,地甚险,李璋等合沈鸾策应兵缘崖上,力战,生擒李斌子李仲清暨贼众五人,斩李斌暨贼众一百三十五级。二十四至二十六等日,进剿蒙峒、大小王山、平尾、马溪、丫秀溪、斜寮、布洛角、鲁庄、山坑坟峒、曹家峒等巢,彭世麒生擒贼魁黎稳暨诸将兵擒贼众一十五人,斩贼众一百七十级。

十二月十五、十七至二十六等日,进剿大昌坑、山溪、西坑、大旺山、黄土塘、乌泥塘、金鸡寨、枣子园等巢,生擒贼众十二人,斩贼众二百二十级。计右哨诸将兵前后破贼巢二十七处,擒斩贼魁三人,贼众四百八十三人,俘获老弱、牛马、器仗若干,焚贼庐舍二百四十余间,士卒死者九人,伤者二十五人。左哨:

以十一月十五、十六、十七等日,进剿蓑衣、秀才、邓家、鱼黄、朱广、老虎、东岭等巢,生擒贼众十七人,斩贼众一百六十九级。十八日,谍报贼魁刘福兴在腊栗寨,乘轿张黄葢,树帜练兵。是日攻寨破之,生擒刘福兴暨贼众六人,斩贼众六十三级。

二十九日至十二月初一日至初十等日,进剿延寿、扶溪、□溪等巢,生擒贼众二十二人,斩贼众八十八级。

十二至二十三等日,进剿平竹、水东岭、九龙江、大王山、长罗口等巢,生擒贼魁杨礼保暨贼众十五人,斩贼众三十六级。计左哨诸将兵前后破贼巢一十七处,擒贼魁二人,擒斩贼众三百六十五人,俘获老弱、牛马、器仗若干,焚贼庐舍二百三十余间,士卒死者四人,伤者三十一人。后哨:

以十一月十四、十五至二十九等日,进剿牛头、天堂、南延庄、大乌、鱼跳、企山等巢,生擒贼魁李仁才、庞海暨贼众二十五人,斩贼众一百五十级。

十二月初二至十四等日,进剿曹雄坑、扶峒、良坑、鸡公觜、神铛脚、长滩、横水、横溪、板前、黄河冲、干溪等巢,生擒贼众十一人,斩贼众一百六十三级。

十五至二十及闰月初七等日,进剿卢田、栢木、白水、石□带、烂竹湾、长江岭、嵱家峒等巢,斩贼众一百八十九级。计后哨诸将兵前后破贼巢二十二处,擒贼魁二人,擒斩贼众五百三十八人,俘获老弱、牛马、器仗若干,焚贼庐舍二百四十余间,士卒死者五人,伤者二十二人。前哨:

以十一月十、三、四等日,进剿十八垒、石笋峡、新地、扶峒、山下、樟溪、青峒等巢,生擒贼魁刘德才暨贼众四十四人,斩贼众一十四级。

二十九日至十二月初一至初十等日,进剿上黄、城背、豸□者婆、老虎、寿延、白云等巢,生擒贼众四十二人,斩贼众二十八级。二十日至二十六等日,进剿东寮、东坑、黄圃等巢,生擒贼魁梁景聪暨贼众九十三人,斩贼众七十七级。计前哨诸将兵前后破贼巢一十六处,擒贼魁二人,擒斩贼众二百二十一人,俘获老弱、牛马、器仗若干,焚贼庐舍一百二十余间,士卒死者四人,伤者七人。各哨俱献捷军门,惟首恶龚福全据险未获。金赏赉诸将士,乃重购能生擒福全者,赏五百金,斩首二百金,仍趣诸将暨宣慰彭世麒等会兵进剿。

十二月二十七日,右哨诸将谍知福全率贼众遁过走马山、禾仓石,据险立寨。以三十日率兵抵寨下,转战数合,贼败走。彭世麒偕其弟彭世验擒获龚福全,将士擒福全侄秀暨贼众二十三人,斩贼众九十八级,俘获福全妻女暨诸贼属,焚毁贼庐舍六十余间。贼魁高仲仁走广东仁化县,为官兵所获。余贼散匿山谷者,诸营兵会广东兵搜捕之,擒斩散逸略尽。金乃大犒将士,抚恤阵亡及被伤者,班师,使使报捷。 上优诏荅之,金与纪功御史王度俱增秩一级,镇守太监杜甫亦加秩,金甫荫子侄一人世袭锦衣百户,诸将士各升赉有差。龚福全等即其地磔诛之,郴桂平。

论曰

郴桂寇与横水、桶冈事略同,当时亦声势相倚。此非有深志远略,特以封疆之臣因循姑息,故得据险猖獗,滋地方之蠹耳。所幸金与王守仁同时举事,故诸贼不得相为应援,而表里受兵,又无所逃遁薮匿,故得以草薙而禽狝之。不然,即韩卢之搏狡兔,恐未能穷三窟之诛也。大抵平山寇与平中原流劫之寇不同。中原流劫之寇,无险固可凭,无巢穴可据,而剿之也,当先摧其锋锐,绝其粮饷,所谓决机于两阵之间,将勇者胜也。山寇则不然,进未可为旦夕之患,而退可以持岁月之久。其克之也,当先审于地利,明于分合,不可徒恃兵众之强,所谓多算者胜也。又中原之寇,患不能克,既克而绝之也易;山寇则王师一至,敛众深匿,大众甫还,啸聚如故。盖克之易而绝之难也。广东之断藤峡,湖贵之蜡耳山,江西之南赣诸山峒,天讨屡加,而衅孽屡萌者,非以其不能绝之故邪?盖不但郴桂之患为然也。

○讨宁庶人

宁藩旧在大宁,今朵颜所居地也。 成祖靖难师起,取大宁,迁宁王居北平,后以大宁地与朵颜三卫,遂徙封宁藩江西云。自宸濠袭封为宁王,颇不靖。

正德初,见权幸用事,时政浊乱,渐怀不轨,多贿结诸权幸,剥民聚财,计无所不至。吴十三、凌十一皆江西大盗,聚众刦财江湖间,宸濠主匿之,有司不敢捕。江西副使胡世宁稍上其事,宸濠遂诬奏世宁,欲寘之死,缘台谏论救,得免死窜辽阳。时 武宗所宠优人臧贤主锦衣事,钱宁及诸内侍,无不宸濠党者。大臣则厚结尚书陆完,使者络绎京师,动则赍数千金为朝臣馈遗, 上起居饮食皆日报知。始,大学士杨廷和亦庇之,后觉其有异,为稍自异。江西诸臣,或利啖或威刦之。

盖自世宁窜后,鲜与抗者。 上无子,群臣有建储议,宸濠奏欲遣其子诣太庙司香,朝议沮之。宁府在天顺间以事夺其护卫,刘瑾用事,赂得复。瑾诛,凡瑾所为事皆罢,护卫亦夺。至是,陆完为兵部尚书,宸濠欲奏复之,大学士费宏执不许,仪制正郎刘滂执之尤力,遂用千金为馈,滂下令兵马司严逐之,卒用计升滂尚宝卿。完令宸濠引 祖训为言,乃乘廷试间复宸濠疏,廷和下制许之,勒宏致仕。及陆完为吏部,宸濠恶江西廵抚孙燧,谋易之,书与完云:“汤沐、梁辰俱可,王守仁亦可,慎勿用吴廷举。” 时天下皆知宸濠必反,以言者辄得其祸,噤不敢言。孙燧时列其事,上亦多中道为所要阻,不能达。至是,燧又疏上,会江彬、钱宁有隙,诸内侍亦互矛盾,宸濠结宁独厚,大监张忠附彬,欲发宸濠事以倾宁。时江西廵按御史暨诸司上言宸濠孝行事,忠等共谮之,谓其语讪上。杨廷和亦恐宸濠反,或追究复护卫事,不利于己,欲仍革之以免后患,乃密授意御史萧淮使论之。淮疏入,谓宸濠反形已具。时 上心疑之,又江彬、张忠赞其说,乃以淮奏下制,遣太监赖义、驸马崔元往切责之,仍夺护卫云。时正德十四年夏五月也。

宸濠闻之,故知 上有意督过之,遂决计反。以六月十三日诞晨,宴江西诸守臣。是日得京师遣官报,大惊。宴罢,与承奉刘吉等谋曰:“事急矣,旦日诸守臣当入谢,即劫之举事,杀其不附己者数人,众无患不从。” 乃夜集贼首吴十三、凌十一等,饬兵器以候。诘旦,诸守臣入谒毕,宸濠曰:“ 太后有密旨,令我起兵入朝监国,汝等知之乎?” 都御史孙燧曰:“请宣示密旨。” 宸濠曰:“不必多言,我今往南京,汝保驾否?” 燧曰:“天无二日,臣安有二君, 太祖法制在,谁则敢违?” 宸濠大怒,众骇愕相顾失色。副使许逵抗辨继乃大骂,宸濠讯之,逵曰:“吾有赤心耳,岂从汝反乎?” 宸濠叱令武士缚燧及逵,曳出惠民门外斩之。时烈日中忽阴曀惨黯,城中闻之,无不流涕者。遂执御史王金、主事马思聪、金山及三司太监等官下狱,遣使召致仕都御史李士实、举人刘养正至,宸濠自出城迎之。士实,宸濠党,子为仪宾,及使至,又悔惧欲自杀,不果,乃往。刘养正甞言帝星明江汉间,故属意宸濠,至是与士实偕至,共谋。令参政季斆等持伪檄谕降诸郡县,以李士实、刘养正为左右丞相,王纶为兵部尚书、提督军务、大元帅。

十六日,遣贼首闵念四、吴十三等夺舡顺流攻南康,知府陈霖等遁走,进攻九江,知府汪颖等亦遁,城俱陷。主事马思聪、参议黄宏不食死狱中。时江西守臣俱遇害被执,惟提督南赣军务都御史王守仁以公事将至丰城,闻变,乃退保吉安,驰疏上闻,请命将出师,遂檄诸郡县,知府伍文定等集兵讨贼,并檄报邻省以兵赴援。时宸濠既杀燧等,以兵未集,故留旬余不出,远近得为备。

七月朔,宸濠始帅兵出江西,留其党宜春郡王拱樤同内官万锐等守江西城,自帅舟师趋南京,妻子皆从,贼众数万,舟檝蔽江下。旧镇守江西太监毕真移镇浙江,宸濠素通谋,至是遣人令真以浙江兵应,真许之。遂攻安庆府,知府张文锦、守备都指挥杨锐、指挥崔文御之。时九江南康皆陷,远近震骇观望,三人凭孤城,以忠义激士誓众死守。被执江西佥事潘鹏,安庆人也,宸濠令鹏遣家属持书入城谕降,崔文手斩之,磔其尸投城下。宸濠令鹏至城下说之,文引弓欲射鹏,鹏走免。城中居民登城大诟詈,宸濠尽攻击之术,不能克。 朝廷闻宸濠反,乃收太监萧敬、秦用、卢明、都督钱宁、优人臧贤、尚书陆完等俱下狱,籍其家。后萧敬罚二万金得免,秦用、陆完谪戍边,余死狱中。

时守仁檄诸路兵,期以七月十五日会临江樟树浦。吉安知府伍文定愤激,屡趋守仁出师。守仁奏留公事经过御史谢源、伍文为巾儒参佐任事,约会九江府乡官都御史王懋中、编修邹守益、郎中曾直、评事罗乔、御史张鳌山、佥事刘蓝、进士郭持平等参谋,又集按察使刘逊、参政黄绣、知府刘昭、驿丞王思、李中等咨访赞协,身督伍文定等帅兵径下。于是知府戴德儒、徐琏、邢珣、通判胡尧元、童珂、谈储、推官王暐、徐文英、知县李美、李揖、王天与、王冕各以兵来会。

十八日,至丰城,众议所往。或谓宁王经画旬余始出,留备南昌必严,攻之恐难猝拔。今宁王攻安庆久不克,兵疲意沮,若以众逼之江中,与安庆夹攻之,必败。宁王败,南昌不攻自服矣。守仁曰:“不然,我师越南昌下,与宁王持江上,安庆之众仅能自保,必不能援我于中流,而南昌兵议其后,绝我粮道,南康、九江又合势乘之,腹背受敌,非利也。不若先攻南昌,宁王久不克安庆,精锐皆出,守御必单弱,我兵新集气锐,南昌可克也。宁王闻我攻南昌,必解安庆围,还兵自救,暨来,我师以克南昌,彼闻之自夺气,首尾牵制,此成擒矣。” 乃分其兵为十三哨,哨三千人,少者千五百人,令伍文定等各攻一门,以四哨为游兵策应之。谍报宁王别伏兵坟厂,为城中声援,守仁遣知县刘守绪夜从间道袭破之,以撼城中。

十九日,发市汊,以二十日昧爽各至信地。守仁下令曰:“一皷附城,再皷登,三皷不登诛,四皷不登斩其队将。” 又先期为榜入谕城中居民,令各闭户自守,勿助乱,勿恐畏迯匿。洎众舁攻具至,城上虽设守御甚严,兵士皆震愕迯散,城门有不闭者,兵遂入。守仁乃入城抚定之。时赣州奉新等兵皆降盗,最骁悍,然颇肆杀掠,不遵约束,民被杀伤者众,守仁执数人斩之,众稍定。擒拱樤及万锐等千余人,官眷闻变,纵火自焚,不尽者拘系之,散遣胁从。府库被宸濠取充军费及兵士畧取不尽者,籍封之,城中始安。时宸濠愤安庆不下,方自督兵坟濠堑,期在必克,闻守仁帅兵攻南昌,大恐。李士实等劝宸濠勿还兵,舍安庆径攻南京,既即大位,江西自服。宸濠不从,解安庆围,移兵泊阮子江,先遣兵二万还援江西,宸濠自帅大众继之。

二十二日,谍报至江西,守仁等闻宸濠帅兵还救,乃集众议。或谓宁王兵威众盛,彼凭其愤怒,悉众而来,我援兵未集,势不能支,不若坚壁自守,以待四方之援,彼久顿坚城之下,兵孤援绝,将自溃矣。守仁等曰:“宁王兵力虽强,然所至徒恃焚掠劫众,以未甞逢大敌与之旗皷相当一鏖战者,彼所诱惑其下,不过以事成封爵富贵为说。今进取不能,巢穴又覆,沮丧退归,众心已离,我以锐卒乘胜击之,彼将不战自溃也。” 是日,抚州知府陈槐亦帅兵至。于是守仁大赈城中军民,慰谕诸宗室,榜示宥释胁从,令虽甞受贼官爵,能自迯归投首者,皆置不问。

二十三日,复得谍报,宸濠先锋巳至樵舍,守仁乃遣诸将帅兵迎击之。令伍文定以正兵当其前,畲恩继文定后,邢珣帅兵绕出贼背,徐琏、戴德孺张两翼分击之,诸将各受命出。

二十四日,与宸濠兵遇黄家渡,贼兵皷噪乘风进薄,气骄甚。伍文定、畲恩佯北致之,贼争趋利进,前后不相及,邢珣兵从后急击,横贯其中,贼败走。文定、恩还兵乘之,徐琏、戴德孺兵合势夹攻,贼不知所为,遂大溃,追奔十余里,擒斩二千余级,溺水死者万计,贼气大沮,退保八字脑。是夜,宸濠问舟所泊地,其下对黄石矶,南人谓 “黄”“王”,宸濠恶其音为 “王失机”,杀对者。贼众见兵败,亦稍稍散去。是日,建昌知府鲁玙等帅兵至城中。守仁谓九江南康不复,则道终梗,且湖广援兵不能达,乃别遣知府陈槐帅兵四百合知府林瑊之兵攻九江,知府曾玙帅兵四百合知府周朝佐之兵攻南康。宸濠大赏将士,当先者千金,被伤者百金,使人尽发九江南康兵。

至二十五日,并力挑战,官兵败死者数百人。伍文定乃急令斩先却者以狥,身立铳炮间,火焚其须鬂,不移足,士殊死鬬,兵复振,炮及宸濠舟,贼遂大败,擒斩二千余级,溺水死者甚众,贼复退保樵舍,联舟为方阵,尽出其金帛赏士。伍文定等乃为火攻之具,邢珣击其左,徐琏、戴德孺击其右,畲恩等分兵四伏,期火发兵合。

二十六日,宸濠朝群臣,执其不尽力者将斩之,争论未决,官兵四集奋击之,火及宸濠副舟,贼众遂大溃。宸濠与诸妃嫔泣别,妃嫔皆赴水死。将士执宸濠及其世子、郡王、仪宾并伪丞相、元帅等官李士实、刘养正、刘吉、屠钦、王纶、吴十三、凌十一等,又获被执胁从御史、主事、三司太监等官王金、金山、王宏等,擒斩贼众三千余级,溺水死者数万,弃衣甲器仗金帛与积尸聚江中若洲焉。余贼百艘俱迯溃四出,诸将分道追击,破之于樵舍,又破之于吴城,擒斩千余级。守仁所遣陈槐、曾玙兵亦攻复九江南康二郡,各于沿湖诸处擒斩一千余级。将士执宸濠等凯旋入江西,军民聚观,欢呼之声震动天地。先是,宸濠反,守仁驰疏请遣将出师,会 上欲南幸,遂下制亲征, 上自称奉天征讨威武大将军镇国公,边将江彬、许泰,中贵张永、张忠等俱称将军,所下 玺书易称军门檄。甫出京,宸濠已平,守仁捷奏至,欲自献俘阙下, 上屡檄止之,改王守仁廵抚江西,令以俘候 车驾至亲视巢穴。守仁不从,械系宸濠等,取道由浙河进, 上竟南幸。

至九月,至南京,先锋太监张永、张忠等,总兵朱泰、朱晖等至江西,搜猎余党,民间不胜其害。 上以言者众,留南京,檄止守仁使,命旁午于道。守仁至中路,以宸濠等付浙江诸守臣,逮系赴行在,已称病待命杭州。

十二月,宸濠等至南京, 上欲自以为功,乃与诸近侍戎服饬军容,出城数十里,列俘于前,为凯旋状。既入,囚禁之。

至十五年十月回銮,以槛车囚宸濠等归。初,宸濠谋反,妃娄氏屡泣谏不从,及宸濠被擒北上,于槛车中泣语械送者曰:“昔纣用妇人言而亡天下,我以不用妇人言而亡其国,今悔恨何及。” 十二月,至通州,赐宸濠死,燔其尸,余党至京师磔诛之,仍核诸臣工素通宸濠罪恶,亦多以贿免。论功,擢知府伍文定江西按察使,知府邢珣江西右参政,余各论叙有差,独抑守仁功未叙。至嘉靖初始起为南京兵部尚书,封新建伯,未几,命守仁以尚书往平两广蛮贼,事平,随卒于道,后以他议竟夺爵云。

论曰:正德间事,余难言之,盖岌岌乎殆哉!宸濠之乱,夫亦有所侮而动也,乃不旋踵而扑灭者,其天命之眷佑、 祖宗之庆泽,将以启中兴之运乎?孰知帝星之明江汉,兆有在也。夫守仁凌越险阻,削平诸山寇,无不动合机宜,卓有成筭,况宸濠以乌合之众、庸懦之材,曷足以当之?盖守仁社稷之功,固在讨宸濠,而其用兵则不若平诸寇之难也。虽然,使守仁先期至,获与六月十三日之宴,则不死即囚耳。戡乱之后,岂他人所能辨哉?江西大小诸臣工,无一人得免者,独守仁以硕果不食,奏此肤功,谓非天意可乎?盖孙燧、许逵之死难,王守仁、伍文定之讨贼,亦国家二百年养士之报也。但守仁功美矣,惜其所以处美者未尽善也。夫 武宗惑于群小,欲幸江西,守仁欲为保境恤民计,宸濠诚不可不执赴 阙下,然命一将入献,无不可者,而奚必于亲往邪?既有廵抚江西之命,则职守有常,况屡有诏止,何可违也?既不得行,遂称病解官,此与岳武穆弃军归浙之意略同,郭子仪处唐肃宗即不如是已,岂所谓公孙硕肤之道也?虽然,此春秋责备之义也。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袵矣。” 朝廷貂珰盈座,而守仁之后,至不得蒙麓川、安化之赏,其何以厌天下后世之心乎?

○江彬之变

江彬初为大同游击将军,性暴悍。正德七年,河北盗起,官兵不能制,主者奏檄边兵讨之。彬与许泰等帅兵入讨,贼无他奇功,惟多杀掠民财,所经过无不罹害者。时赏军功格重,斩贼二级升一官,故边将多杀平民冒功次。彬过冀州,杀一家二十三人报功,民诉之督府,不为理。盗平,彬等大获赏赉。 武宗好兵事,左右言边卒精悍可用,京营兵多脆弱,欲令边卒以时入卫,而以京营卒出戍边,每岁为践更例。 上从之,令内阁草制,李东阳持不可,台谏交章沮之,不听。一夕, 上坐宫门候制下,李东阳复疏陈十不可状。诘旦,内降行之。于是彬与许泰、刘晖等皆率兵入卫,都人称外四家兵。诸边将遂皆有称宠于 上,彬尤近狎用事。边卒纵横骄悍,民苦其侵暴焉。 上乃于西内练兵时,令彬等率兵入习营阵,校骑射,或时为角抵之戏, 上戎服临之,铳炮之声不绝于禁中。彬等日狎昵 上,多留宿豹房,与彬等同卧起,或亲搏虎为乐。又都督钱宁掌锦衣卫事,彬、泰、晖、宁皆赐姓朱氏,与中贵张永、张忠、卢明、秦用、萧敬等,优人臧贤表里擅权,为奸利,诸司章疏多沮格不上。然诸奸宠皆出彬下,彬等时导 上出宫禁,游猎近郊,群臣屡谏不听。

十二年八月,导 上出居庸关,至宣府,临塞下。 上时独驰一马,卤簿侍从皆不及从。大学士杨廷和等极谏,且引 英宗土木事为言,不听。

九月,至大同阳和等处驻跸,二十一日,方猎,天大雨,冰雹,士卒有死者,夜有星陨。谍报虏入寇,围阳和,转掠应州。 上命诸将击之,虏寻引去。南京给事中孙懋劾彬奸邪,权擅蛊惑导诱之罪,且云:“彬在一日,则为宗社一日之忧,容一彬,国之安危未可知也。” 疏入不报。闰十二月,上还京,以应州功封彬为平虏伯,许泰为安边伯。

十三年正月,郊祀毕,彬等复导上出关。二月, 太皇太后王氏崩, 上还京。四月, 上以太后将祔葬告陵,故幸黄花镇、密云等处。五月,还京。六月, 上复欲北巡,议别称尊号威武大将军镇国公,又欲以彬为威武副将军,命内阁草制。杨廷和等上疏反复极言其不可,且云:“万一宗藩中援 祖训问其事,何以应之?” 上不听,遣中使促之。廷和称疾不出。 上御左顺门,召大学士梁储面趣令草制。储对曰:“他事可将顺,此制断不可草。” 上大怒,操剑起立曰:“不草制,视此剑!” 储免冠伏地泣谏曰:“臣逆命有罪,愿就死。草制,则以臣名君,臣死不敢奉命。” 良久, 上掷剑去,乃自称之,不复言草制,彬亦罢副将军命。廷臣议建储居守,钱宁意在宁藩,彬意别有所属,以梁储议止。七月,彬等复导 上出居庸关,历宣府、大同。十月,渡河至榆林。

十四年二月, 上还京。三月,制下南巡。 上欲登岱宗,历徐、杨,至南京,临苏、浙,浮江汉,祠武当,徧观中原。时宁藩久蓄异谋,候衅而动,制下,人情汹汹。大臣台谏疏止之,皆不报。于是诸司交章入,翰林院修撰舒芬等疏先入,兵部郎中黄巩、员外郎陆震联疏入,考功郎中夏良胜、仪制郎中万潮、太常博士陈九川疏继入,医士徐鏊以医谏,郎中张衍庆、姜龙、孙奉、陆俸等合疏入,又郎中林大辂、寺正周叙、行人余廷瓒等亦合疏先后入。 上大怒,召彬示之,以彬言,下黄巩、陆震、夏良胜、万潮、陈九川、徐鏊锦衣狱,命舒芬、张衍庆、姜龙、孙奉、陆俸等一百七人跪午门外五日,林大辂、周叙、余廷瓒等二十余人俱下狱。明日,同黄巩等六人亦跪五日。于是京师连日阴霾昼晦,禁中水自溢,高桥四尺许,桥下七铁柱齐折如斩。

十四年三月二十五日也,有指挥张英上言 车驾出必不利,乃肉袒赴阙,剚刃于胸以死谏。制下,舒芬等百七人俱廷杖三十,首议者谪外任,余夺秩半年;黄巩等六人俱廷杖五十,徐鏊谪戍,余削籍;林大辂、周叙、余廷瓒三人廷杖五十,削三级外补,余杖四十,削二级外补,死杖下者陆震、余廷瓒等十余人。 车驾不得出,彬等亦知 朝廷有人,稍畏惮之。亡何,宸濠反事闻,诸权幸在豹房争献擒宸濠策。钱宁、臧贤以通宸濠贿事露,下狱诛。太监张忠与彬等欲邀功,赞上亲征。

八月,下制南征,仍自称奉天征讨威武大将军镇国公,诸将皆称先锋偏裨等将。出师至良乡,守仁擒宸濠捷奏至,群臣请回銮,不听。诏以俘还江西候进止。九月,上至南京,命太监张永、张忠,安边伯许泰,都督刘晖帅兵至江西捕宸濠余党。永等至江西,妄肆诛戮,籍没民财,不胜其扰。时守仁以槛车械送宸濠,欲亲献俘 阙下,屡诏止守仁勿献俘,还抚江西。守仁行至浙江,乃遣使以俘献,上疏乞致仕,不待报,留居杭州。俘将至南京, 上与彬等戎服出城外,前列俘,凯歌入城,百官迎贺。初, 上以戎服至南京,令百官皆戎服迎,百官竟朝服往,上不问。

十五年正月, 上欲就南京郊祀,太学士梁储止之。彬率边卒数万扈从,恃恩跋扈,无人臣礼,公卿而下侧足事之。魏国公徐鹏举设家宴招彬,不启中道门,又不设坐中堂,彬大怒,问故,对曰:“高皇帝曾幸其第,遂为故事。” 彬不得已就宴。时乔宇为南京兵部尚书,专任留务,宇持法守正,亦多材略,每事稍裁抑,人倚以为重,彬颇惮之。一日,彬遣使索诸城门钥,城中大骇,督府使问宇,宇曰:“守备者所以谨非常,城门钥有 祖宗法制,孰敢索?亦孰敢与?虽天子诏不能得。” 督府以宇言拒之,乃止。彬每矫制,日有所求,为宇承制,必请面覆之始行,彬计稍沮。 上驻跸南京久,居旧邸,不入大内,复欲往幸苏、浙、湖、湘间。南京台谏及诸司伏阙请回銮, 上诏彬议,彬怒,欲重谴,其党劝之曰:“往岁京师已甚矣,何可再也?” 彬意乃解,请慰谕百官各归治事。扈从大学士梁储、蒋冕跪伏行宫门外,泣谏请从百官奏回銮,上遣使取疏入,谕之起,储等曰:“臣等未奉允命,不敢起。” 乃令中官传制云:“不日即还。” 储等乃起。时江西、浙江、苏松、湖广、武当山皆储粮饷,预供帐,以备巡幸,民间骚然不宁。 上因群臣沮谏,故以十月班师还京。十二月,至通州,诛宸濠。

十六年正月,入京,彬还益骄横,其所部边卒桀骜不可制。三月, 上以疾崩于豹房,皇太后张氏与大学士杨廷和等定议,遵 祖训,遣使迎立 今上。武宗崩时,彬偶不在左右, 皇太后召杨廷和等议,恐彬为乱,秘不发丧,以武宗命召彬入,彬不知 武宗崩,并其子入,俱收之。 皇太后制下,暴彬罪恶,厚赏彬所部诸边卒,散遣归镇,执其党数人,下彬锦衣狱,论罪磔于市,籍没其家,中外晏然。今 上即位,始正彬党罪恶,论死及谪戍者数十人,太监窜逐者亦数十人。籍彬家赀入公帑者,黄金七十柜,柜一千五百两,银二千二百柜,柜二千两,金银珠玉首饰五百一十箱,余物不可胜计。

论曰

彬非有他能,特倔强勇悍庸材耳,其能恃权宠作威福之至此极者,投 武宗之间耳,非智畧之过人也。使其少有奸雄之术,则挟天子令诸侯之祸可立见矣。夫挟震主之威,蒙赤族之祸,而 武宗弥留之际,乃宴然归卧私第,又以一介之使召之即入,此与曹爽之释兵归天子而求归老私第者,同一愚也。乃若杨廷和、梁储辈,当天崩地拆之日,储位久虚,乃能不动声色,除虎狼于腹心肘腋之间,使之帖然不哗,而卒斡乾坤于再造者,虽母后之贤主之于上,而诸臣调停镇静之功焉可诬哉?虽然,亦天将启中兴之运耳。近有为之说者曰:逆瑾之乱政,汉十常侍、唐甘露之党也;河北、山东、江西、四川之寇,汉黄巾、唐黄巢之乱也;寘鐇、宸濠之称兵,汉七国、晋八王之孽也;江彬之握柄,汉何进召董卓之衅也。前代有一于此,未或不亡。正德间备是数者,而国家犹盘石之安,谓非天命之有在邪?信哉,斯言之不诬也。

○抚定大同

大同古云中地,北距虏地,平漫不甚阸塞。嘉靖甲申七月,廵抚都御史张文锦议镇城北九十里筑五堡,将成,议徙镇卒二千五百家往戍之,堡五百家,为大同藩离云。诸镇卒窃相谓:“去城下二十里犹苦虏抄掠无宁日,今五堡孤悬几百里,虏至谁复相应援者?即死不愿徙也。” 诉之文锦,文锦不许,严为令趣之。又所遣董役参将贾鉴望风峻急,白文锦杖其队长且罪之,诸镇卒遂变。有郭鉴、柳忠暨诸骁悍者倡乱,杀贾鉴,裂其尸。

七月二十二日也,遂啸聚塞下焦山。文锦恐与虏连,招抚之入城,即索治首乱者。二十七日,郭鉴、柳忠胁诸卒焚大同府门,劫狱囚,又焚都察院门。文锦仓卒踰垣避匿宗室博野王所,诸乱卒掠其家,胁博野出文锦杀之,亦裂其尸。遂发武库兵仗,尽甲而驰,欲杀镇守太监王某,不果,又欲杀总兵官江桓,桓走免,掠其家。乃出逮系故总兵官朱振于狱,胁令主之。振知不免,乃告曰:“吾与众约三事:勿犯宗室,勿掠仓库,勿纵火杀人。能从我则可,不从,宁死无与。” 诸乱卒曰:“惟命。” 众稍戢。乃胁镇廵为乞赦宥,廷议遣兵部侍郎李昆宣敕赦谕之,复命太监武忠镇守,都督桂勇为总兵官,擢按察司蔡天佑为廵抚。先是,抚臣既遇害,诸乱卒肆行刦掠,虽勉诺朱振约令,弗行,振捶杀二十余人,竟不能制。及天佑至,乃会武忠、桂勇、朱振等,集乱卒,宣谕 朝廷恩威,反复开谕,诸乱卒稽首谢,暂解散,然皆恐不安。又姧盗多乘隙诱乱卒刦掠居民,桂勇稍督兵擒获,捶杀五十余人,仍笞郭鉴、柳忠诸首乱者,释之以安众,而人心恟恟,讹言日至。有它镇参将李贤者,率兵往陜西征贼,回道经大同境,颇侵扰村落,村落人詈之,陜西兵诡骇之曰:“尔大同军为乱, 朝廷将命我辈回军尽杀之,尚何恡畜牧也?” 由是转相传言,有洗城之说。亡何,妄报京营暨诸镇兵已驻近地剿大同矣。适户部遣进士李枝转饷至镇,诸乱卒谓密旨也,众夜集击李枝门,讯故,枝自门隙出公移示之,始信。然众已集,有谓知县王某曾白廵抚欲诛众卒者,遂往执王杀之,又纵火延烧居民百余家,乱复大作。明日,逼胁 代府,谓其请兵也,且索府贿, 代王曲应之,解去。

王惧陷害,以三十日率子弟数人潜出居宣府。天佑等委曲谕抚不定,以状上,上乃命户部侍郎胡瓒督兵讨之,而都督鲁纲总其兵,制曰:“诛首恶,胁从不问也。” 瓒至阳和,密檄桂勇督城中兵计擒首恶,文移百十数下,于是城中大惧。众白天佑求自全,天佑传制谕之曰:“兵来惟诛首恶,胁从不问也。汝辈勿助恶,即良民无事矣。” 以是首恶者煽火为惑,众多不从,桂勇遂率苗登诸将计擒郭鉴、柳忠等十一人,皆斩之。鉴父郭疤子纠胡雄、黄臣、徐毡儿等复倡乱报复,逼胁诸乱卒尽甲闭城门,夜围桂勇第,掠其赀,杀家众数人,磔尸于坊,有啖其肉者,遂拥桂勇寘叶总兵宅。天佑暨太监武忠亟驰至谕之,反复譬晓,众复少定,勇得不遇害。众诣天佑泣诉求止兵,天佑曰:“汝等自作孽至此,柰何?若今能擒献首恶,吾为若转达,兵犹庶可止也。” 诸乱卒乃复擒徐毡儿等首恶四人以献,天佑斩之,函首诣瓒。郭疤子暨诸首恶皆迯匿,城中士人数十辈诣瓒请缓师,不听。天佑乃疏请班师,复以书止瓒,谓首恶既诛,余党釜鱼耳,易处也。疏上,命瓒旋师。瓒还,御史萧一中、给事中郑一鹏等劾瓒讨叛无功,逆党未尽得,乃师不临城,归冒功赏,请治欺罔罪,别遣大臣督兵讨乱,疏请不报,惟 敕天佑等擒捕余党,仍宥胁从弗治,复遣使谕慰 代王还国。

嘉靖四年正月,天佑等省谕镇城兵民各安业,所劫军器令首官,众稍宁。二月二十七日,郭疤子、胡雄既潜入城,度终不自容,复诱聚余党数十人,夜焚总兵王振第,诸卒奔告天佑,天佑曰:“晓当治之。” 明日,集诸卒,谕以 朝廷班师不屠城之恩,且诘乱故,众曰:“夜倡乱者皆知,请闭诸城门户索之。” 得首恶郭疤子、胡雄等四十人,斩之,人人称快。事闻,优诏荅之,赏赉有差。嗣是,天佑厚赉多间,因事捕诛逆党近数百人,大同始定。数年,天佑迁兵部侍郎,言者追论其费财,竟罢去,多枉之。

论曰

文锦之议建五堡,大同百世之利也,惜其不察机宜,而用一切之法,其所任用贾鉴者,又不能体国奉公,以犯众怒,遂皆致杀身之惨,而辱国莫甚焉。后此遂多因循姑息,至边政无任事之臣,则惩噎而废食已夫。天下事鲜有拂人情而成大功者,果能兴屯田,葺庐舍,使民见可趋之利,而乐迁者众,一二奸宄岂能为梗哉?故行之有道,五堡未必不可建也。虽然,文锦之志可嘉矣,彼甞以安庆孤城而能抗方张之寇,今以大同全盛而不能弭数卒之乱,则数也。至天佑之擒首恶,散胁从,以孤危之迹寄身于凶逆之群,旦不保夕,而卒能相机抚定,内外按堵,其功岂可诬哉?虽不免有姑息之过,靡费之滥,然其势则难矣。言者犹媒孽之,竟以罢去,过哉!

广信府同知邹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临江府推官袁长驭校正

上饶县学教谕余学申对读

湖州府后学吴仕旦覆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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