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唐一代,其诗古文辞最盛,为后世之宗,而哲学独不振。其能宗儒者之义,本性命之本者,数百年间,惟韩愈、李翱而已。唐太宗以英雄之主,好学乐艺。在太子时,已开馆延文学之士,如房玄龄、杜如晦、虞世南之流,所谓“十八学士”者也。即位以后,又置弘文馆,聚书二十余万卷,充其学士者,皆天下名儒,学生若明一经以上,皆得补官。增筑学舍千二百间,增学生至二千二百六十人,四方学者,云集京师。日本、高丽、百济、新罗、高昌、吐蕃,皆遣子弟,来学于国学,其盛如此。当时陆德明、孔颖达、颜师古,皆邃于经训小学。陆德明著《经典释文》,颜师古正《五经》脱误,孔颖达作《五经正义》。《五经正义》者,《周易正义》十卷,用晋王弼、韩康伯注;《尚书正义》二十卷,用孔安国传;《毛诗正义》二十卷,用毛亨传、郑玄笺;《礼记正义》[1]六十三卷,用郑玄注;《春秋左传正义》六十卷,用杜预集解。其正义皆颖达所为也。自是说经者皆遵《正义》,不复更为新说。从此南北学派之争虽泯,而学术思想,亦坐是不进矣。
唐与老子同姓,故尊道家。太宗又遣玄奘于西域,及其归也,广译大乘经论,而佛教亦盛。唐时释老与儒教并行,佛教之中,尤大德辈出,道教则多方术之士,以玄理著书者甚少。谭峭《化书》[2]之属,殊罕精微之论。其余阴阳术数之学,亦颇有传者,李淳风、一行等,其最著者也。又赵蕤《长短经》,言纵横之学,然无特创之见,故兹不取也。
唐人文集,时有关于哲理之议论,如柳宗元、刘禹锡之《天论》,并具新解,其余此类亦多。要其学未有系统,难以一二文字,述之哲学之林,故今只取韩愈、李翱二家。要之佛教尤盛,其教理多可论者,故亦别出一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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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按:“郑玄笺;《礼记正义》”,诸本皆误作“郑玄礼。笺记正义”,“礼笺”倒,乙。
[2] 按:“《化书》”,诸本皆误作“《记书》”,误,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