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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宋四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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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唐令狐传表章之法,而樊南遂有四六之集。宋之作者,尤别为一体,故有“宋四六”之称。《容斋三笔》曰:“四六骈俪,于文章家为至浅,然上自朝廷命令、诏册,下而缙绅之间笺书、祝疏,无所不用。则属辞比事,固宜警策精切,使人读之激昂讽咏不厌,乃为得体。”谢伋《四六谈尘》云:“四六施于制诰、表奏、文檄,本以便宣读,多以四字、六字为句。宣和多用全文长句为对,前人无此格。”又云:“四六之工,在于翦裁。若全句对全句,何以见工?”可见宋人甚重此事也。

宋初四六,颇沿五季之风,而杨刘刀笔,稍出清裁。王禹偁所为,亦多宏赡。《青箱杂记》:“王禹偁老精四六,有同时与之在翰林而大拜者,王以启贺之曰:‘三神山上,曾陪鹤驾之游;六学士中,独有渔翁之叹。’白乐天尝有诗云‘元和六学士,五相一渔翁’故也。”

宋英宗时,司马光以不能四六辞翰林学士。光综史传为《通鉴》,其学殖淹博,文词最为典雅,岂不能为四六者?盖因宋承五季之后,时犹崇尚排偶,竞趋浮华,故光以不能四六为辞,所以矫当世之失,而欲返之于淳朴,其用意良深矣!固非如后世鄙陋无文之人,高谈性命而蔑视词章,以自文其不学者所得而借口也。

吴子良《林下偶谈》曰:“本朝四六,以欧公为第一,苏、王次之。然欧公本工时文,早年所为四六,见别集,皆排比而绮靡。自为古文后,方一洗去,遂与初作迥然不同。他日见二苏四六,亦谓其不减古文,盖四六与古文同一关键也。然二苏四六尚议论,有气焰,而荆公则以辞趣典雅为主。能兼之者欧公耳。水心于欧公四六暗诵如流,而所作亦甚似之。顾其简淡朴素,无一毫妩媚之态,行于自然,无用事用句之癖,尤世俗所难识也。水心与筼窗论四六,筼窗云:‘欧做得五六分,苏四五分,王三分。’水心笑曰:‘欧更与饶一两分可也。’水心见筼窗四六数篇,如《代谢希孟上钱相》之类,深叹赏之。盖理趣深而光焰长,以文人之华藻,立儒者之典型,合欧、苏、王为一家者也。”

南渡以来四六,尤以汪藻、洪迈、周必大、綦崇礼、孙觌为工。张邦基《墨庄漫录》曰:“孙觌仲益尚书,四六清新,用事切当。宣和中,与家兄子章同为兵部郎。未几,子章出知无为军,仲益继迁言官,亦出知和州。时淮南漕以无为岁额上供米后时,委知州取勘无为当职官吏。仲益得檄,漫不省也,置而不问,亦不移文。已而米亦办,子章德仲益,以启谢之。仲益答之,有云:‘苞茅不及,敢加问楚之师;辅车相依,自作全虞之计。’人颇称赏,以为精切也。”

马迹上梁文 孙觌

四郊烽火,诞弥蛇豕之墟;一岛风烟,宛在鼋鼍之窟。鸣朴出鲛人之馆,浮杯开梵帝之宫。偶避地于兵间,遂问津于耕者。鸿庆居士,数奇半世,多难百罹。救过吹齑,惮心喘月。平生许国,卧陈登百尺之楼;晚岁营巢,住扬雄一区之宅。令龟三卜,避盗五迁。独行鸥鹭之群,共集鸡豚之社。半山衔日,落帆影于坐中;万壑留风,过樵声于枕上。蓬茅不翦,畚锸自随。遥开白板之扉,缓扣乌犍之角。儿童拍手,竞欲挽须;妇女应门,那闻釜。泥田父瓦盆之饮,荷园官菜把之恩。怅昨梦之已非,休吾生于既老。木居士安能为福,亦又何求?土偶人自得所归,于是焉息。共此百家之聚,大同一笑之欢。

《丹铅总录》:“宋人四六,如‘才非一鹗,难居累百之先;智异众狙,遂起朝三之怒’,水利云:‘刻石立作三犀牛,重见离堆之利;复陂谁云两黄鹄,讵烦鸿却之谣。’四六中古文也。”

俞樾《春在堂笔录》曰:“骈体之文,谓之四六,则以四字六字相间成文正格。《困学纪闻》所录诸联,如周南仲草追贬秦桧制云:‘兵于五材,谁能去之,首弛边疆之禁;臣无二心,天之制也,忍忘君父之仇。’贪用成句而不顾其冗长,自是宋人习气。又载王爚辞督府辟书云:‘昔温太真绝衿违母,以奉广武之檄,心虽忠而人议其失性;徐元直指心恋母,以辞豫州之命,情虽窘而人子其顺天。’以议论行之,更宋派之陋者。此派一行,而明人王世贞所作四六,竟有以十余句为一联者,其亦未顾四六之名而思其义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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