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并天下,虽召文学,置博士,然焚烧诗书,蔑弃古典。丞相李斯与韩非同事荀卿,不师儒者之道,而以法术为治。六国之时,文字异形,至是乃罢其不与秦文合者,同文书,学法令,以吏为师,民间所存,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而已。李斯颇有文采,所为碑奏,至今传讽;又变大篆为小篆,作《仓颉》七章。车府令赵高作《爰历》六章。太史令胡毋敬作《博学》七章。《汉书·艺文志》曰:“《仓颉》《爰历》《博学》,文字多取《史籀篇》,而篆体复颇异,所谓秦篆者也。是时始造隶书矣,起于官狱多事,苟趋省易,施之于徒隶也。汉兴,闾里师合《仓颉》《爰历》《博学》三篇,断六十字以为一章,凡五十五章,并为《仓颉篇》。”此秦时考正文字之大略也。
秦得祚至浅,文章罕得而言,惟始以诏命为制。古者君臣同书,至是臣下对上称“奏”。《文心雕龙》曰:“秦始立奏,而法家少文。观王绾之奏勋德,辞质而义近;李斯之奏《骊山》,事略而意径。政无膏润,形于篇章。”至于金石刻文,流传者颇有。《雕龙》又曰:“秦皇铭岱,文自李斯,法家辞气,体乏弘润,然疏而能壮,亦彼时之绝采也。”
泰山刻石文
皇帝临位,作制明法,臣下修饬,二十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宾服。亲巡远方黎民,登兹泰山,周览东极。从臣思迹,本原事业,祗诵功德。治道运行,诸产得宜,皆有法式。大义休明,垂于后世,顺承勿革。皇帝躬圣,既平天下,不懈于治。夙兴夜寐,建设长利,专隆教诲。训经宣达,远近毕理,咸承圣志。贵贱分明,男女礼顺,慎遵职事。昭隔内外,靡不清净,施于后嗣。化及无穷,遵奉遗诏,永承重戒。
上文以三句取韵,之罘、碣石、会稽诸刻石皆然,惟《琅琊台刻石》是二句取韵耳。大抵李斯撰文,而自书之。斯他文不可见,今所传书奏皆壮玮。秦之文章,则斯一人而已。
《史记》:秦三十六年,“始皇不乐,使博士为《仙真人诗》,及行所游天下,传令乐人歌弦之”。今其文虽不存,然是游仙诗之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