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郡王府大总管吉祥正坐在条案前的摇椅上,用马吊牌开天门阵。每到接不上的时候,他便跷起二郎腿来,靠在椅子上摇一摇,仿佛这一摇,他就会把牌接下去了。
平郡王纳尔苏回京以来,认为吉祥催租得力,收银按期,治下严紧,禀报及时,对他很是称赞。王爷多年不在家中,能得此等大管家,也可放心了。
吉祥饭后开天门阵,如果开得很顺利,他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好办;如果开不开,他就得多加三分小心。这倒成了他每天饭后的例行公事了。今天,他在受到纳尔苏垂询的当口,承蒙王爷夸奖,着实得意起来。他慢悠悠地摇着摇椅,圆着嘴,吐着酒气,鼓涨涨的肚子压得摇椅格吱吱作响。
他打了一个饱嗝,酒气从口腔喷出来。刚才喝的这“惠酒”(注一),他倒认为徒有虚名,还不如牛栏山的土酒过瘾。因为上头喜欢甜口白酒,惠泉又以甘冽知名,全国上下便都一口同音,夸说惠酒。一轰一抬,越抬越高。说真格的,其实还比不得延庆的“高粮烧”。延庆是明朝公主王孙的庄园,庄头为了哄弄上差,都造了好酒,来一个,灌醉一个,来两个,灌醉一双。酒力发作了,租粮也就落足了庄头的腰包。
吉祥捉摸着明天打道西郊,到那儿不免大过其瘾。再弄一譚子“烧刀子”(注二)回来,比吃这淡水寡酒受用多了。他洗了洗牌,又悠然自得地摆了起来。
小子们端来了槟榔、子蔻,放在他旁边的小几上,他正眼也不看一下,兀自开牌。
他觉得很舒服,便又摇了摇椅子,把两条腿跷得更高些,差一点儿没有张了车。
这时,安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拎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两个大酒桶碰到一起,更觉酒气冲天。
吉祥自己也感到不是味儿,摇了摇椅子,透透气,顺手从小碟子里面,拈了一块槟榔,放在嘴里尽嚼。
安顺把个大嘴巴,凑到吉祥的掮风耳边,对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您惯坐在火盆上纳福,不担心袴裆燎毛啦!”
吉祥听了安顺的口吻,很觉憋气。待他嚼了两口槟榔之后,掂量着这话里有话,便把两只稀稀朗朗的黄眉毛扭紧,“哼”了一声,口气倒有几分缓和:“出了什么事了?”
安顺小声道:“人家送来说帖了。”
吉祥听了,用酒糟鼻子嗤了一声道:“家常便饭,值得大惊小怪!”
安顺摇摇头,脸色沉下来道:“和往常不同,这里牵扯着一位尊神呢!”
吉祥这才欠起了身子,半坐着,认真地问安顺道:“什么狗屁说帖?拿来我看!”
安顺从靴统子里拿出一张半皱的粉红色的方纸片儿来。天色虽然已暗,但还看得清楚,上面写着:
玲珑骰子嵌红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注三)
吉祥不懂,便问安顺:“这十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安顺嘻皮笑脸答道:“也难怪你不懂得。吃、喝、玩、乐,都有你的份儿,唯独这个‘色’字,没有你的份儿!”
吉祥听了着恼,狠狠地把嚼碎的槟榔,“噗”地一下吐出,险些儿吐在安顺的靴子上,方砖上就如粘着一大口血痰:“别放屁了!到底牵惹着何等样人?”
安顺又掏出一颗红豆来,对吉祥解说明白:“您请过目!这一团火就包在纸里,这纸上就写着他妈的这两句诗。是背语,里面有‘骰子’二字,是他妈的‘色子’的谐音。丢在咱们府门前面。指的是谁,不就明白了吗?”
吉祥吃惊道:“福彭世子?”
安顺道:“不是他,还有哪个?在外边拉拉尿,惹谁掀翻了醋罈子,弄出这下流招数,来讹人!”
吉祥恍然大悟,忙道:“呃!呃!是这样。啥时辰拾到的?哪儿拣来的?”
安顺回道:“在大门口,清早扫街拾到的。听下边说,早些日子就有,没当一回事儿,扫走了。今天阿福拿到,才交上来的。”
吉祥愕然道:“早就有过?”
安顺道:“可不是!眼下,就要拿主意。是稳住?还是捅穿了,交上去,弄得大家不干净?”
吉祥没有搭腔。伸手把牌推了,弓着背,把眼皮向上撩着,大口大口地吐着酒气。他用手擤了擤酒糟鼻子,用长长的指甲挖了挖黑洞洞的大耳眼,又摸了摸光滑的方下巴,一句话也没说。一会儿功夫,觉着浑身哪儿都刺痒。
安顺把说帖拿起来,重新把红豆包好,放进自己的靴统子里,轻声轻气地对吉祥道:“呃一,就这样吧?!……也只有这样!现在抖毛儿(注四),不是时候!”
吉祥既不说话,也不看安顺一眼。
安顺又找补一句:“就这样吧!我何必这么没有真张儿(注五),看看下一步棋再说!”
安顺重复这句话,自己也觉着是多余的,声音也显得有几分乾涩。
事情就这样压下了。
但是,过不了两天,后门又有了说帖。写得是:
浮碰浮碰!胡蹭胡蹭!狐朋狐朋!
粉红纸里面也包着一粒红豆。
谁知,接二连三地又拾到几次。吉祥和安顺一些大太监,真个有点儿坐不住了。
安顺连忙拿着几个红包,到柜房里找吉祥。见吉祥只管开天门阵,并不往心里去,对他还是爱理不理的,便故意挖苦他道;
“这回,你再装硬蛋也装不成了,该你泄黄子的时候了!”
吉祥听了,大声骂道:“放你妈的顶门屁!前些日子,我就派出‘眼睛’扫听去啦!略略摸着点边儿:这门子,也是位不好惹的。我满以为由他去,就结了。他也不是拿这个当饭吃,过不了几天,自会凉下来。谁知他倒顶风往上来。估斤摸两,还是有点份量的主呢!”
安顺倒抽了一口冷气道:“节骨眼儿,就在这儿了!不往上报吧?看样子是捱不过去了。往上报吧,要是攀了个大个儿的,把不住舵,一杆子把船撑到江心里去,只怕还拢不了岸呢!”
吉祥倒抽一口冷气,憋足劲儿,尖着嘴,又把气直直地吐了出来,琢磨道:“猫也猫不住(注六),躲也躲不了。不着这头着那头!他妈的,该我脑瓜皮儿薄!”
安顺绞着短粗的双手,说出自个儿的打算来:“这个干系,咱们不好担。我看这么着,回禀福晋,讨她的示下。点个‘半截灯’,免得整个儿擿明了,没个缩手处!”(注七)
吉祥一听,满脸的阴云都散开了,把手在安顺胸前一拍:“一锤定音!算你碰到点子上了!说办就办,我送给福晋去。看她如何处置,我们就领下来。”
他又得意地低声接着道:“此后,再有什么阵仗,就轮不到我们头上了!”
安顺把肥脸凑到吉祥那张猪脸上:“就是这话呢!黑锅不能由我们背着,得甩出去!”
吉祥斩截地说:“是这样!定盘星掌稳了,就一五一十地约给她,酸、甜、苦、辣,由她自己去品定!”
两人说完,彼此用肩膀一碰,都咯咯地笑个不停。
吉祥笑得呛进了口水,猛咳了起来。
安顺急忙站起来,用手轻轻捶着他的背,笑嘻嘻地告诉他:“我可弄了罐子好酒来了!昨天傻子倒了点去,拎香火诊他的肚子(注八),都烧个乾杯儿!”
吉祥鼓着眼道:“可不是,我们卖的也是乾盅酒(注九),没有夹带藏掖。她喝了,保管脑袋不会疼!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安顺附和大笑。伸过头去,对吉祥说:“随我来吧!尝尝我的新鲜酒菜!”
吉祥这会儿,大大拉拉地道:“凭你,有什么好酒菜?还不是‘折落’(注十)。”
安顺得意地道:“是你最喜欢的!刚从海边送来的,好肥的虾扒子!”
吉祥马上换了个脸色,眼睛发红道:“有你的!走!喝个痛快!”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儿。
吉祥问道:“你们茶上说,死了个丫环,是怎么回事?”
安顺道:“怪可惜了儿的!又俊、又嫩、又苗条,我一直想捏把她两下,还没等我动手呢,她倒投了井了!就算她福薄命浅吧!”
吉祥道:“哦,原来还是你这老东西惹下的祸呀?”
安顺苦笑道:“唉——!这是从哪儿说起,我的老公!咱俩不都是一个毛病嘛……”
吉祥道:“今后可得注意着点儿,声张出去可没你的好处!万岁爷对这个也要认真了!旗下虐死奴婢,或者逃旗太多,上边问下来,可不是玩儿的了!”
安顺道:“咳!别大惊小怪的!王府死个丫环,就象死个蚂蚁,谁会来管呀?没人有那份闲心。就象金泉那小厮跑了一样,抓着了活该他倒霉,抓不着也还不是算了?那五爷府里,后花园墙上挖了好大个狗洞,就是往外扔大的,京城里,谁还不知道?瞒过鬼去?这算个屁事,只怪那丫头没见过世面,没造化!”
吉祥嗤了一声道:“世面?拿屁股当脸子,亏你说得出口!”安顺没回嘴,二人便喝酒去了。
第二天,角门里又发现了个说帖。小子们送给太监,太监送给安顺,安顺送到吉祥那里,吉祥便原封不动地把包儿交到了王妃面前。
自从平郡王纳尔苏考核了福彭、曹霑的武功文才后,王妃的心绪着实好了许多。她把这都归功到菩萨保佑上。因此,更加虔诚地烧香、拜佛、抄写经文。
这天清早,大总管吉祥求见,交上来一个小纸包儿,说是在大门外拾到的,送上来请王妃过目,没等回话,就退下去了。
王妃的贴身丫环宝瓶,接着这个小纸包儿,也不敢拆看,象捧着一团火似的,送到了王妃面前。
她把小纸包儿放在桌上,急忙跪下,回道:“这是吉祥呈上来的,说是头一次见到,以前没有看见过。因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不敢偷看,原封不动地呈上来,请福晋过目。”
王妃正在写经,听了这话,放下笔,走到窗前小茶几旁坐下。这才吩咐道:“拿到这边来!”
宝瓶将小纸包儿拿到小茶几上来。
王妃道:“打开它,看看里面是什么?”
宝瓶把这个粉红小纸包轻轻打开,里面便滚出一粒红豆,“拍嗒”一声,落到了小茶几上。
宝瓶看见包红豆的纸上有字,忙禀道:“这包红豆子的纸上,还写的有字。”
王妃“哦”了一声,道:“写的什么?你念给我听。”
宝瓶两手有些颤抖,她把纸头铺开,用眼睛瞄了一下那上面的字,便轻声道:“奴才不敢念。”
王妃听了,诧异地问:“不敢念?有什么忌讳的不成?”
宝瓶看着王妃,还是不言语。
王妃心中充满狐疑,便把纸儿接了过来,硬着头皮,自己来看。
只见字体十分粗劣,不过墨色倒是发亮。写的是:
沾花微笑福何方,
花花公子彭寿长。
惹遍桃柳不虚偷,
草有碑兮齿无香。
王妃看了,不觉血往上涌,眼前立刻昏天黑地。但她素性刚强,不能在丫头们面前露相。
王妃装做细看一下那张说帖,这才说了声:“造孳!罪过!”
她知道这是告密诗。骂她大儿子福彭“沾花惹草”,这叫做“藏头”。“方长偷香”是“露尾”。中间暗嵌“福彭不齿”是“带腰”。“不”和“无”是同意,“齿”和“耻”是谐音,就是“福彭无耻”。
王妃是个聪明人,虽然深居府邸,对外边市井情况,无从知晓;但对这诗谜之类的玩意儿,是一眼就能识破的。加之,她对世路人情,阅历得也不为不多,所以,她马上就断定:这写说帖的,从造句、墨色、红豆、粉纸等等来看,必定也是位公子哥儿。这人熟知福彭的底细,绝不会光吹冷风。从说帖来看,福彭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已是由来已久了。一定是二人争风吃醋,打翻了醋蟫子,才使出这份下流手段来。
王妃命宝瓶和丫环们下去。一人独处,寻思如何发落?
她决定不让郡王知道。纳尔苏性情暴躁,再加恨铁不成钢,定会闹得不可开交。一则显得我教子无方,二则也会认定福彭不能成器。福彭是长子,要得了这个恶名,一辈子也洗不清的!
王妃主意既定,便将宝瓶喊了进来,命她把粉红纸头和红豆一起烧了,并告她传谕吉祥和拾到此包的下人,都要绝口不提此事。
王妃不传问吉祥他们,好让他们把这件事儿,看得无足轻重。
正说着,丫环秀容进来禀报,说是胡三姑娘带了最新的珠花样子来,请福晋过目。愿意留下就留下,愿意定做的可以定做。
王妃露出不悦的神色,对秀容道:“你好好告诉她,她走门子走惯了。可是我家不兴这个。好言好语把她打发了,以后不许她再踏门坎儿!”
秀容答应着,屈膝退了出去。
吉祥和安顺正在喝酒,听了福晋的吩咐,心里有了底,两人相视而笑。
这些日子,西边沙城一带,盗马贼很是嚣张。
上驷院从三河那边拴来一群生马,这几天就该到了。纳尔苏怕被盗马贼中途打劫,已经派火枪队去迎接。
近来,纳尔苏郡王经常到南苑去狎马。他每次调理出来一匹名马,要上进时,便要亲自狎一回马。
这是他的老习惯。他只要一狎马,就对这匹马的性格,看得一清二楚了。这时,他才调卷,仔细翻阅这匹马的卷宗:
产地,出身年月,是何处名马的后代?还是新拴的生马?经何人手中饲养?经何人手中狎驯?有何特技?有何特色?口齿?蹄踝?胸围?鬃毛?以及色泽、身高、身长……
他再把自己狎马所得种种情况,择要登录在卷宗上。然后,他才和鞍马长们商量,那匹马可以献给皇上,那匹马可以献给太子,以此作出决定。
纳尔苏就是一部《相马经》。他的马术,也是极有名的。他在南苑设了跑马地,划好跑圈,设了跳栏,障碍,人靶子,箭靶子,深阱,河道……
今天,纳尔苏狎了一匹纯白马,名叫银电镖。这马浑身光亮,毛如新雪。引颈长嘶,众马悚然。他骑在马背上,正在试试它的稳重劲儿,够格不够格?如果此马遇事不惊,他便决定把它献给皇上。
他正在试马,忽然听见嘤然哨响,半空中飞来一支鸣镝(注十一),“鸣啷”一声,落到马前。
这银电镖,非但不惊,反而用嘴把箭翎衔了起来。
鞍马长见了,立即过来,从它嘴里把鸣镝取过来,双手呈给王爷。
纳尔苏在马上接过那支鸣镝,一看,是橇木杆儿,外饰桦皮胎,两角接处,还有鹿角,箭翎上挂着一个用红线扎着的小纸包儿。他知道,这不是一般老百姓的东西,心中便猜着了七八成。
纳尔苏是在军中惯了的。知道附近定有歹人窝藏,便喝令兵弁备快马,四面去追赶,务期将放鸣镝之人拿获!
他明知追骑自会空手而回,他猜测出放箭的绝非等闲,要是真捉住了,反倒不好发落呢!
纳尔苏坐在马鞍上,听着奔驰的马蹄声逐渐远去,这才把小纸包儿从箭缨上摘落下来,就手把纸包打开,一颗红豆便滚落在地上。马官张鹏翼过来,从地上将红豆拾起,取出巾子叠好,把红豆托在上面,请王爷过目。
纳尔苏看了,点点头,便命贴身太监过来收起。他再把包红豆的粉色纸头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祸福无端,沾花惹草,咎由自取。
旃彭有寿,抱猫偷狗,罪该万死。
他慢慢把纸团成一个球儿,塞到袖口里面。紫膛脸上的青筋立刻暴了起来,挂钩骨蠕动了几下,两眼透着毫光向海子外边(注十二)看去。
只见有一只苍鹰在飞翔,忽然一个猛子,扎到亮鹰台那边去了。马上又见那只苍鹰成个斜线,从亮鹰台南边飞滑上去,两个利爪攫着一只野兔飞走了。
接着,地平线上,就出现了几个黑点儿,顷刻之间,那黑点越来越大,变成骏马向这边飞驰而来。
一会儿,四路人马都汇齐了。骑手们个个下马请罪,回禀王爷,说是连个影儿也没见。
纳尔苏说声:“知道了!”便换上了自己的枣红马,回身向帐篷奔去。
把式们见王爷回帐篷,连忙过来牵马。一个奴才早已把背弓起,跪在马前,等着纳尔苏下马。纳尔苏踩在他的背上,下得马来,一声不响,四外打量了一下,便大踏步走进帐篷。
他告诉鞍马长,银电镖先交十三阿哥允祥试骑。`只要他点头,就可献给皇上了。
纳尔苏坐在帐篷里饮着茶,琢磨方才出的这档子事儿:这是写说帖的人,早已打听好情况,买通人,把箭交他发出,然后潜入附近苇塘,凫水逃走,因此,没法捉拿。只是福彭,小小年纪竟然沾上了这样的恶习,实在没有料到。看来,王妃也被他蒙在鼓里了。回去还不能让王妃知道。待查实清楚,定要狠狠地整治他一番!
想到这儿,纳尔苏霍然站起,吩咐备马,进城回府。
注一:惠酒是当时的贡品。康熙封惠泉为天下第一泉。以惠泉水酿造的酒,名患酒。酒比较柔和。
注二:烧刀子,就是高粮烧。浓度高,酒力大。北方的一种土酒。
注三:这是温庭筠的诗句。是他采自唐代勾栏里流行的诗句,或是他仿作的。
注四:抖毛,耍威风的意恩。
注五:真张儿,有主见的意思。
注六:猫音“咪”,躲藏的意思。
注七:点个半截灯,就是事情告到王妃那里为止,不要告到郡王那里去。也就是把责任推到王妃身上。
注八:拎香火,把白酒烧着,按摩人用烧着的酒按摩患者身上,叫拎香火。
注九:烧乾盅,旧时试验白酒度数的方法。把一杯酒烧着,以杯内残存水渍来断定酒的浓度,以烧干为最佳。
注十:折落,就是宴席下来的剩菜。
注十一:鸣镝就是响箭。
注十二:海子外边,南苑又叫海子,海子外边,就是南苑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