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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例存疑卷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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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律之二贼盗上之二

强盗

强盗:

凡强盗已行而不得财者,皆杖一百,流三千里。但得(事主)财者,不分首从,皆斩。(虽不分赃亦坐。其造意不行,又不分赃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伙盗不行,又不分赃者,杖一百)。

○若以药迷人图财者,罪同(但得财皆斩),

○若窃盗临时有拒捕及杀伤人者,皆斩(监候得财不得财皆斩,须看临时二字)。因盗而奸者,罪亦如之(不论成奸与否,不分首从)。共盗之人,不曾助力,不知拒捕杀伤人及奸情者,(审确)止依窃盗论(分首从,得财不得财)。其窃盗事主知觉,弃财逃走,事主追逐,因而拒捕者,自依罪人拒捕律科罪

○(于窃盗不得财本罪上加二等,杖七十。殴人至折伤以上,绞。杀人者斩。为从各减一等。凡强盗自首,不实不尽,只宜以名例自首律内,至死减等科之,不可以不应从重科断。窃盗伤人自首者,但免其盗罪,仍依鬪殴伤人律论)。

此仍明律,其小注系顺治三年添入,雍正三年修改。乾隆五年,按强盗共谋不行,又不分赃,及造意不行,又不分赃者,律倶无明文,是以向来办理,倶照窝主律内,造意不行,又不分赃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伙盗不行,又不分赃者,杖一百科断。但有成案,而无例款,殊属疏漏,因増入注内。

条例

强盗一,强盗杀人、放火、烧人房屋、奸污人妻女、打劫牢狱、仓库及干系城池衙门,并积至百人以上,不分曾否得财,倶照得财律斩,随即奏请审决枭示(凡六项有一于此,即引枭示,随犯摘引所犯之事。)若止伤人而未得财,首犯斩监候。为从发新疆给官兵为奴。如未得财,又未伤人,首犯发新疆给官兵为奴,从犯杖一百,流三千里。

此条系前明问刑条例,顺治三年采《笺释》语添入小注,并于首句杀下添伤字,雍正三年删定。

谨按。打劫牢狱,与刦囚律参看。

□干系衙门与行窃衙署例参看。但得财者,皆斩。律本从严,此例不分得财亦斩,并加枭示,则更严矣。而未得财伤人,止以一人问斩,其余均无死罪,未解其故,亦与不分首从之律意不符。

□乾隆四年,刑部议覆安徽巡抚孙国玺,咨称强盗杀人等项,如系盗首下手行凶,将盗首斩枭,如系伙盗下手行凶,即将下手行凶之伙盗,并造意纠约以致伙盗杀人放火之盗首,均拟斩枭。其伤人未得财首犯斩候,是否以原起意之人为首,抑系以下手之人为首,并未叙明。窃谓未得财,又未伤人,其首从自易分别。伤人而未得财,若以下手之人为首问斩,起意之犯与随同上盗并未动手者,均拟遣罪,且将首犯以为从论,似嫌未协。若以起意之人为首,下手伤人与未经动手者,一体拟遣,亦嫌轻纵,且例文明言,首犯斩监候,为从发遣为奴,与下首犯问遣,从犯问流,同一文义,似不论何人下手伤人,均应将起意之犯拟斩,自系严惩首恶之意,与夺犯伤差等例,亦属相符。第近来办理抢夺案件,均以下手之人为首,并不以起意纠抢之人为首。设有盗犯二人刃伤事主,二人并未得财,在抢案,尚应将下手之犯,均拟死罪,盗案较抢夺为重,祗将首犯一人拟斩,较之抢案办理反轻,似应将首犯及下手伤人之犯,均问碍【拟?】斩候,余倶发遣为奴,庶无窒碍。即如用药迷人未得财之案,例以首先传授药方及下手用药迷人之犯,均拟斩候。此例何独不然。

再,査图财害命案内,伤人未死而得财一层,为首斩候,为从刃伤及折伤以上绞候,亦系以起意之人为首。此处以起意之人为首,自无疑义,未便牵引抢夺例文,致多窒碍。如谓起意者,祗图得财,并无伤人之心,未便寛下手而独严起意。彼夺犯杀伤差,又何以起意之人为首耶。

强盗一,凡响马强盗执有弓矢军器,白日邀劫道路,赃证明白者,倶不分人数多寡,曾否伤人,依律处决,于行劫处枭首示众。(如伤人不得财,首犯斩监候。为从发新疆给官兵为奴。如未得财,又未伤人,首犯发新疆给官兵为奴。为从杖一百,流三千里。)其江洋行劫大盗,倶照此例,立斩枭示。

此例原系二条,一系前明问刑条例。(万暦二年九月,刑科给事中郑岳言,律有决不待时,秋后处决二款,如有拏获响马及大伙强盗百人以上,干系城池衙门,赃证明白,实时奏请审决,不必概候决单。从之。)一系康熙五十年,刑部议覆安徽巡抚叶九思题,拏获盗首罗七案内,题准定例,乾隆五年修并,嘉庆六年改定。

《辑注》。响马谓有响箭为号也,乘马持械,白昼公行。其罪重于强盗,故枭示以别之。

谨按。此等类于抢夺,实强盗也。不分人数多寡,则二人亦应斩枭矣。抢夺律内小注所云,人多而有凶器者,强劫也。与此例互相发明,盖谓系响马则照此例,斩决枭示。非响马则仍照强盗本律斩决也。岂得谓非响马即不得以强盗论乎。抢夺例内,各条明系强盗而仍以抢夺论,与此例颇觉参差。观此,益可知明律分强盗、抢夺为二门之非是。

□强盗应加枭示者,除杀人放火六项外,又有响马及江洋大盗,旧例共计八项,后又添入爬越入城行劫。纠伙行劫官帑,行劫漕船。粮船水手行劫杀人。山东省结捻结幅强劫得赃。川省差役扫通案内,虏掠人口等情。兵役起意为盗,广东、广西二省,行劫后复将事主人等捉回勒索。京城盗犯,粤东行劫,伙众四十人以上等六项,斩枭之犯日多立决,尚不足蔽辜矣。

强盗一,强盗内有老瓜贼,或在客店内用闷香药面等物迷人取财,或五更早起,在路将同行客人杀害。此种凶徒,拏获之日,务必究缉同伙,并研审有无别处行劫犯案,不得将该犯解往他处,于被获处监禁。俟关会行劫各案确实口供到日,审明具题。即于监禁处,照强盗得财律,不分首从皆斩,仍知照原行劫之处,张挂吿示,谕众知之。

此例原系二条,均系雍正五年定例,乾隆五年修并。

谨按。上一层与用药迷人取财相等,下一层与图财害命相等,而治罪尤严,以其为老瓜贼也。因系惯作此事,所犯不止一案,是以从严惩办。从前眞正强盗,尚分别法所难宥及情有可原,拟以斩决发遣。而此条终未修改,可知此条所云,均系积惯匪徒,与强劫仅止一次者不同,犹之窃盗门内。另有积匪、猾贼一类是也。

□明火持械,撞门入室,劫取财物,谓之强盗。响马则白日在道路邀劫者也。江洋大盗则在水路邀劫者也。与强盗相等,而治罪尤严。此老瓜贼又是一等名目,盖非强盗,而类于强盗者也。与丢包掉窃之以抢夺论同意,现在并无此等案件。今昔情形不同,此其一矣。与下用药迷人一条,盗贼窝主一条,及传授技艺在家分赃一条,参看。

强盗一,事主呈报盗案失单,须逐细开明。如赃物繁多,一时失记,准于五日内续报,该地方官,将原报、续报縁由于招内声明。至获盗起赃,必须差委捕员眼同起认。如捕役私起赃物,或借名寻赃,逐店搜察,或嘱贼诬扳指称收顿,或将贼犯己物作赃,或买物栽赃,或混认瞒赃等弊事发,除捕役照律例从重问拟外,其承问官不严禁详审,该督抚不严饬题参者,一并交部议处。

此例系康熙年间现行例,雍正三年修改,乾隆五年改定。

谨按。事主冒开赃物,杖八十。

□捕役私自搜赃以致中饱,与盗同科。见窃盗瞒赃,即克留盗赃也。混认栽赃则情近诬陷矣,然容有混认栽赃,而盗犯仍系确实者。此例专为盗赃而设,并不为捕役罪名而设。縁诬良为盗,自有治罪本例故也。参看自明。

□此愼重赃物,仍系愼重盗案之意。盖盗案以赃为凭,赃眞则盗确,一经审实,即可立置重典。若赃不眞,则所获之盗,恐亦未尽确实。例内失单不许补报。起赃必委捕官,私起赃物有禁,逐店搜察有禁,以及嘱贼妄扳收赃,将贼己物作赃,并栽赃瞒赃等弊,均照例治罪,皆为眞赃而设也。至捕役所犯情罪轻重不同,当随事比照律例定拟,故不着其罪。即如私起赃物,未必即有情弊,未必即非眞赃,而犹不准行将贼己物作赃,嘱贼扳人收赃,则盗眞而赃假矣。瞒赃恐出盗罪,栽赃恐入盗罪,逐店搜査,非但赃不眞确,更恐扰累良善矣。

处分例地方呈报强劫盗案,责令州县印官,不论远近,无分风雨,立即会同营汛,飞赴事主之家,査验前后出入情形,有无撞门毁戸,遗下器械、油捻之类。事主有无拷燎,捆札伤痕。并详讯地邻、更夫、救护人等,有无见闻影响,当场讯取确供。倶填注通报文内,详明该管上司,傥印官不亲诣査验,捏餙填报,照溺职例议处。该管上司不掲报者,均照徇庇例议处云云。此条系雍正五年,律例馆奏准定例,乾隆五年,以系该管地方官处分,已载入《吏部《处分则例》并无治罪之例,因将此条删去。

□应与此例参看。

强盗一,事主呈报盗情,不许虚诬捏饰。傥有并无被劫而谎称被劫,及以窃为强,以奸为盗者,倶杖一百。以人命鬪殴等事报盗者,其本身无罪,亦杖一百。若本有应得之罪,重者,照本罪从重问拟。本罪轻者,加一等治罪。若奸棍豪绅凭空捏报盗窃藉以陷害平人,讹诈印捕官役者,照诬吿人死罪未决律,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徒役三年。甲长邻佑扶同者,各照事主减一等治罪。

此例原系二条,一系康熙年间现行例,雍正三年修改。一系雍正五年遵旨议准定例,乾隆五年修并,嘉庆十九年改定。

谨按。嘉庆十九年修例按语云,诬吿人死罪未决律,系拟流加徒,并非问拟发遣云云。不知原例之问遣,犹发配云尔,非外遣也,况犯罪免发遣,见于律目,岂专指外遣言之乎。

□无被劫而谎称被劫,则全虚矣。以窃为强,以奸报盗,不过以轻事报作重事耳,似应稍为区别。若指定窃盗及犯奸人之姓名,则又系诬吿矣。诬轻为重,自有本律可引,不必拘定此例。

□重似谓重于杖一百,轻似谓轻于杖一百也。

□捏报盗劫陷害平人,即系诬良为盗,与诬吿门内治罪之处不符。此条专为谎报而设,系以虚为实也。下条专为讳盗而设,系以实为虚也。末段参看诬吿门。

强盗一,地方文武官员因畏疏防承缉处分,恐吓事主,抑勒讳盗,或改强为窃者,均照讳盗例革职。承行书办,杖一百。若抑勒苦累事主致死,或刑伤至笃废者,除革职外,照故勘平人律治罪。该管司、道、府、厅、州,县不行査报,督抚不行査参者,倶交部照例议处。如有奸民以窃报强,挟制官长,希图诬良索诈者,许州县官详明督抚,另委别州县査讯,照例办理。

此条系雍正五年例,乾隆三十五年改定。

处分例州县官讳盗不报,及讳强为窃者,倶革职。督抚、道员、府、州及捕盗同知通判等官扶同徇隐,倶降三级调用(倶私罪)。如系失于觉察,同城之府、州、厅员降二级调用,道员降一级调用,督抚罚俸一年。不同城在百里以内者,府、州、厅员降一级调用,道员降一级留任,督抚罚俸六个月。不同城在百里以外者,府、州、厅员降一级留任,道员罚俸一年,督抚罚俸三个月(倶公罪)。

谨按。讳盗之事不少,而讳盗之案并不多见。至另委别州县讯办,则更属絶无仅有矣。奸民以窃报强,挟制官长,已见上条,系属重复。

强盗一,凡窃盗等事,责令该地保、营汛兵丁分报各衙门、文武员弁协力追拏。如地保、汛兵通同隐匿不报,及地保已报文职,而汛兵不报武弁,或汛兵已报武弁,而地保不报文职者,均杖一百。若首报迟延,杖八十。

此条系雍正八年例,道光十二年改定。

谨按。此例系兼指强窃而言,首句专言窃盗,未能赅括,且载在强盗门内,不应独言窃盗。

□前二条,一言事主谎报之罪,一言文武官讳盗之罪。此条言地保、汛兵隐匿不报之罪。第上二条均专指强盗而言,未及窃盗。此条则云窃盗等事,自系兼强盗在内,惟究未详晰指明,殊嫌含混。且此例重在协力追拏一句。盖方被盗之时,事主不及呈报地保、汛兵一经闻见,即当飞报文武衙门,庶盗犯可冀速获,不至远扬之意。若系窃盗,则事主尚未知觉、地保、汛兵何从先行分报耶。似应将例首改为强盗等案,地保及营汛兵丁一有见闻,立即分报云云。

唐律邻里被强盗势力不能赴救者,速吿随近官司。若不吿者,以不救助论,杖一百,窃盗减二等。明律不载此例,与唐律之意相符,应与下邻佑知而不协拏一条参看。

强盗一,爬越入城行劫,罪应斩决者,加以枭示。失察越城之官员兵丁分别参处,责革。

此条系嘉庆二十一年,刑部议覆福建巡抚王绍兰审题漳浦县盗犯魏粹等,听从逸盗陈玉泉越城行劫蔡本猷当铺一案,奉旨恭纂为例。

谨按。此即斩枭六项例内所云干系城池也,似应并于彼条之内,或于干系城池下注明,如爬越入城行劫之类。

强盗一,凡投首之贼。借追赃名色,将平人捏称同伙,或挟雠扳害,或索诈财物,不分。首从、得财与未得财,皆斩,立决。

此条系康熙年间现行例。

谨按。强盗不准自首各项,均系指上盗时情罪较重而言,此则言投首时所犯之罪也。盖自首各犯均系有悔罪之心,故得原情量减,今反扳害平人是直以自首为陷人之阶矣。已得幸免从轻,而平人反受重祸,刁诈殊甚,仍拟斩决,亦系不准首之意也。

强盗一,凡拏获盗犯到案,即行严讯,如有供出行劫别案,讯明次数、赃物,取具确供。其在本省他邑者,即行通详该督抚,无论他邑有无拏获盗犯,总于赃物査起。事主认领之后,提解来省,并案审拟具题,将该犯即行正法。若系供出邻省之案,其伙盗已获者,应令该督抚关査明确,首从絶无疑义者,详悉声明,题请即行正法。如邻省伙犯未获,现获之犯或任意抵頼,系彼案盗首而供为同伙,将来后获之犯或本系盗首,因同伙已经正法,转推已决者为首犯,不无避重就轻之弊,应令各督抚详加研鞫,务得实情,其无前项情弊者,不必虚拟罪名,另案具题,即于本案声明题请正法,傥行査被盗之州县有指已正法之盗作为首盗,或盗数未足作为伙盗,希图销案及州县彼此行査盗犯口供,不即详细讯明关覆,以致案件不能完结者,该督抚査明题参,交部分别议处。

此例原系二条,倶系雍正二年,九卿议准定例,五年修改(按,首条讯出行劫别案,取具确供申报一层,彼此供同即行审结一层,别案罪重,听彼案审明归结一层,彼案未获一人提省监禁一层,以下方言地方官捏指及关覆迟延之事。次条供出别案关取口供一层,两案罪名相等,或此重彼轻一层,此轻彼重而供情明确一层,上三层皆无庸提审解质者也,下层方专指必须解质而言。此二例颇觉明晰,后愈改而愈不及矣)。乾隆五年修并(按,彼此供同,不必往返提讯一层,别案伙盗未获一人,声明待质一层,情罪相等,于本处完结,此轻彼重,解归罪重处审结一层,与原例均属相符,惟第二层原例系提省监禁,第三层原例系在被获处正法耳,后仍改归原例)。三十一年删定(按,二十九年议准之例见下条,并因有不准监候待质、谕旨,是以删去监禁一层)。

谨按。在本省者,无论别案有无获犯,均提省审拟。在邻省者,分别伙盗已获、未获,均于本案声明题结,总系不令解归别案审结之意。惟结伙行强必非一人,而罪名亦有轻重,现获之犯,在此案系情有可原,别案系法无可贷,别案又未获一人,原例监禁待质,即为此也。此例删去待质一层。而又不叙明办法,祗云详加研鞫务得实情,亦空言耳。假如供出别案系某人为首,将来拏获某人,讯明并非首盗,或并非同伙,将如之何予原审官以处分。即以究出别案为畏途,即有犯供,亦皆删去矣。别案终无明确之日。若免其处分,又与原供大相岐异。防一弊,即生一弊,虽定千百条例,终无当也。

□盗犯供出行劫别案,是因一案而数案倶破,暂缓正法,题明归于彼案审结,自属正办。若虑盗犯狡供,希图藉案迁延,将现犯即行正法,后获之犯,设供词彼此岐异,即有碍难办理者矣。要在案情确实,原不在盗犯正法之迟早也。

强盗一,凡问刑衙门鞫审强盗,必须赃证明确者,照例即决。如赃迹未明,招扳续缉,渉于疑似者,不妨再审,或有续获强盗,无自认口供,赃迹未明,伙盗已决,无证者,倶引监候处决。

此条系前明万暦十六年题准定例(《明史刑法志》载,万暦中,左都御史呉时来申明律例六条,强盗肆行劫杀,按赃拟辟,决不待时。但其中岂无罗织雠扳,妄收抵罪者。以后务加参详,或赃证未明,遽难悬断者,倶引秋后斩)。原例万暦十六年正月内都察院左都御史呉时来题,为申明律例未明未尽条件,乞赐酌议,以定法守等因。内一条云,各处巡按御史今后奏单,强盗必须审有赃证明确,及系当时见获者,照例即决。如赃迹未明,招扳续缉,渉于疑似者,不妨再审。其问刑衙门以后如遇鞫审强盗,务要审有赃证,方拟不时处决。或有被获之时,伙贼供证明白,年久未获,赃亦花费,伙贼已决,无证者,倶引秋后处决。雍正三年修改,乾隆五年改定。

谨按。此云秋后处决,即斩监候罪名也。例改秋后为监候,遂不免稍有参差。当时现获似系指人赃倶获,及首伙各犯同时被获而言,所以别于续获者也。后删去此层便不明晰。

此例自系罪疑惟轻之意。盖以强盗律应斩决,此云监候处决者,谓未便遽予斩决,仍拟斩监候也。康熙年间歴有拟斩监候成案,第与近来办法不同,似应酌加修改(近来并无此等斩候之犯)。续获之强盗,即系已正法之盗犯供出者也,因该犯续获在后,既未承认,亦未起获现赃,而伙盗已决,又无指证之人,是以有监候处决之例。第近来照此办理者,百不得一,以致此例竟成虚设。推原其故,总由例文祗云监候处决,并未叙明拟斩监候,亦未叙明监候待质,是以未经援引。从前盗案分别法所难宥,及情有可原二项,不必尽拟死罪,尚可设法办理,据供声请监候待质。今则一概拟斩立决,即无待质之理。该犯如自认确凿,自可照律定拟,若坚不承认,即无办法,殊非此条例意。从前此例案件倶系拟斩监候,入于秋审办理。乾隆十七年,奉有谕旨,命盗重案不准监候待质,遂无此等案犯矣。盗贼捕限门,命盗重案一条,即系指此例而言。不曰拟斩监候,而曰监候处决,不言待质,而待质之意已在其内,亦即秋审内可疑之意也。嘉庆年间,又定有军流以下人犯待质者,分别年限,并声明死罪人犯不准待质,不特无此项名目,秋审内亦无可疑人犯矣。

上条原例,供出行劫之别案,伙盗未获一人,必须监候待质者,于疏内声明提解省城严行监禁,俟彼案获有伙盗,对质明确,题请正法,亦此意也。应参看。

强盗一,凡强盗重案交与印官审鞫,不许捕官私行审讯,番捕等役私拷取供。违者,捕官参处,番役等于本衙门首枷号一个月,杖一百革役,如得财及诬陷无辜者,从重科罪。其承问官于初审之时,即先验有无伤痕,若果无伤,必于招内开明,并无私拷伤痕字样,若疏忽不开,扶同隐讳及纵容捕官私审者,即将印官题参,交部议处。

此例原系二条,均系康熙年间现行例,雍正三年修并。

明万暦十五年十二月内,刑部题律例应讲究者,十六条内一条云节奉孝宗皇帝圣旨,今后捕获强盗,不许私下擅自拷打,倶送问刑衙门,务要推究得实,若徇情扶同致有冤枉,一体重罪不饶,钦此。立法虽严,日久玩愒,今后捕盗员役拏获强盗,不许私自拷打,径送掌印官追验赃仗,失主认明,亲注口词,五日内招详。其有供扳伙盗,即令细开姓名、年貌、籍贯、住址,并所分赃物明白,后获必须隔别质审,委与原开人赃相同,方许成招。如果雠扳,即与开释,毋得偏护捕官,滥及无辜云云。

谨按。捕役私拷,多系酷刑,容有畏刑妄认者,故严其禁。

□盗犯虽应行正法,而私拷之供,究难凭信,一有错误,所关匪细,捕官尚不许私审,况捕役乎与上不许私起赃物条参看,均系愼重人命之意也。

□番役将盗犯私拷取供,分别治罪,见陵虐罪囚条,与此重复。

强盗一,凡强盗初到案时,审明伙盗赃数,及起有赃物经事主确认,即按律定罪。其伙盗数目,以初获强盗所供为确。初招既定,不许续报,如系窃贼,审明行窃次数,并事主初供,但搜有正赃,即分别定拟。若原赃花费,照例追变赔偿。如事主冒开赃物,杖八十。其盗贼供出卖赃之处,如有伊亲党,并胥捕人等藉端吓诈者,计赃,加窃盗一等治罪。

此例原系二条,一系康熙年间现行例,雍正三年删改,一系雍正三年例,乾隆五年删并。

《处分则例》,盗犯初获到案,即讯明曾经行劫某处,首伙几人,共劫几次,定拟以后,不准听其任意狡展。傥有续获之盗,复供出另有劫案,仍应行査者,亦以初获之盗供为主。如有不肖州县贿买盗供,展转行査,希图销案者,革职。

谨按。此严防诬扳贿买之意,系专为州县处分而设。然容有初供不甚确实,续获之犯供颇详悉者,前条事主失单不许补报,后又定准于五日续报,似可酌加修改。

□言强盗而并及窃盗,盖为搜有正赃故也。惟后条有将盗犯家产变价赔偿之例,此处系属重复,且后条专言强盗而不及窃盗,与此处亦觉参差。似应将强盗赃修并一条,窃盗赃修并一条,冒开赃物一层,移入前开失单例内。至伙盗数目云云,似亦未可拘定。假如首伙盗犯十人行劫,初获之盗供系八人,招既定矣,续获之盗又供明十人,且确有凭据,将如何办理耶。应与处分例参看。

□处分例盖专为州县贿买盗供,希图销案而设,与贼盗捕限门,捕役串通盗犯,教供妄认一条参看。

强盗一,强盗行劫,邻佑知而不协拏者,杖八十。如邻佑或常人或事主家人拏获强盗一名者,官给赏银二十两,多者照数给赏。受伤者,移送兵部验明等第,照另戸及家仆军伤例,将无主马匹等物变价给赏。其在外者,以各州县审结无主赃物变给。如营汛防守官兵捕贼受伤者,照縁旗阵伤例,分别给赏。若被伤身亡者,亦照縁旗阵亡例,分别给与身价银两(按此兵部例也,应注明银两数目)。

此例原系四条,一系顺治十八年议准定例,一系康熙二十九年刑部遵旨题准定例。一系三十一年刑部题覆刘二和行劫拒伤营兵案内奉旨定例。一系三十三年刑部会同兵部议准定例,雍正三年修并。

谨按。不协拏者,予杖,拏获者,按名给赏,非徒示劝惩,正所以制强盗也。

□捕役缉拏强盗,系缉于报盗以后。邻佑人等拏获强盗,系获于被盗之时,至常人亦准获盗,一体给赏,正以见强盗最为民害,人人得而诛之之意。

□唐律邻里被强盗及杀人,吿而不救助者,杖一百。闻而不救助者,减一等。力势不能赴救者,速吿随近官司。若不吿者,亦以不救助论。(其官司不即救助者,徒二年,窃盗者各减二等)。明律不载,不知何故。此例深得唐律之意。

强盗一,各省拏获盗犯供出他省曾犯行劫者,不论罪轻罪重,研讯明确,毋庸解往质审,其邻省地方官自行盘获。别省盗犯,及协同失事地方差役缉捕拏获者,均令在拏获地方严行监禁,详讯供词,备移被盗省分,査明案情,赃证确实,即由拏获省分定拟,题请正法。仍知照本省将拏获正法縁由,在失事地方张挂吿示,明白晓谕。如果赃迹未明,或失事地方有伙盗待质,必须移解者,拏获省分遴派文武官各一员,[带]领解役兵丁亲身管押解送。仍预先知会前途经由地方,一体遴派员弁,挑拨兵役接递管解。遇夜寄监收禁,其道远州县不及收监者,即令该地方官预期选拨干役,前赴住宿处所,传齐地保,知会营汛,随同押解官弁,锁锢防范。傥不小心管解,致犯脱逃,即将各役严审有无贿纵情弊,照例从重治罪,官员交部严加议处。

此条系干降二十九年,直隶总督方观承奏,拏获贼犯马三丑,请解赴山东、安徽质讯一案,刑部遵旨,议准定例。

谨按。此与上供出行劫别案一条,均系不准解往质审之意,盖恐中途或有疏虞也。然解一犯而委文武两员奔走千里,及数千里不等,亦多不便。一有疏虞,功不抵过,谁肯为此。虽有此例,絶少此等案件,理势然也。

□有司决囚等第门内一条,直省委员押解秋审人犯,止令逐程交替,不必长解守候等语。应与此条参看。

强盗一,凡审题盗窃等案,如另案内尚有别犯,应拟斩绞重罪者,仍照例分案具题外,如止一犯应拟斩绞,两案罪名相同,例应从一科断者,归于一案内,声叙明晰具题。其另案即咨部完结。如有余犯问拟军流等罪者,亦随咨案办结。

此条系乾隆四十年,刑部议覆浙江巡抚三宝条奏定例。

谨按。一人身犯数项罪名,各项倶有,不独窃盗为然,且此条专为分别应题,应咨而设,并无治罪之处,似应将例首一句改为审题人命盗窃杂案。移入事应奏不奏门内。

□此兼指强窃盗而言。近来亦有将数案,并十数案并办者。

强盗一,凡盗犯到案审实,先将各犯家产封记,候题结之日,将盗犯家产变赔。如该犯之父、兄、叔、侄知情分赃,并另有窝家者,审明治罪(按,父、兄、伯、叔等治罪,即下条之杖、流、徒也)。亦着落伊等名下追赔。傥案内各盗或有并无家产,以及外来之人无从封记开报者,将案内盗犯及窝家有家产者,除应赔本身赃物外,或有余剩,概行变价代赔。傥有将无干亲族,及并未分赃之亲属株连赔累,该督抚査参议处。

强盗一,强窃盗贼现获之赃,各令事主认领外,如强盗赃不足原失之数,将无主赃物赔补,余剩者入官,将盗犯家产变价赔偿。若诸色人典当收买盗赃及窃赃不知情者勿论,止追原赃,其价于犯人名下追征给主。

此二条,前一条系雍正七年定例,原载给没赃物门。乾隆五年,按原例有将盗犯亲生子女一并变卖之文,但强盗之罪固属重大,究与叛逆及奸党等罪有别,若卖其子女则与入官无异,似属过重。因删去(按,变卖其子女固属过重,不过使人不敢为盗之意,下条罪及其父兄独不虑其过重乎。)。后一条,原系二条,一系前明旧例,雍正三年删改。一系康熙九年现行例,乾隆五年删并。五十三年以二条倶系追征盗犯家产变价赔偿事主之例,并辑一条,统归入强盗门内,嘉庆六年改定,仍照旧例分列两条。

《周礼》。司厉,掌盗贼之任器货贿,辨其物,皆有数量,贾而楬之,入于司兵(郑康成云,任器货贿谓盗贼所用伤人兵器及所盗财物也。入于司兵,若今时杀伤人所用兵器、盗贼赃加责没入县官)。其奴,男子入于罪隶,女子入于舂藳(郑司农云,谓坐为盗贼而为奴者,输入罪隶,舂人、藳人之官也。由是观之,今之为奴婢,古之罪人也。故《春秋传》曰,斐豹隶也。着于丹书,请焚丹书,我杀督戎。耻为奴,欲焚其籍也。易彦祥云,先王之于天下,固有杀,未足以惩恶,亦有不刑而可以劝善者,此之谓夫。

□按,古来治盗贼之法,其严如此。流囚家属门条例云,强盗免死减等,发遣为奴,人犯倶不准出戸,亦此意也)。

谨按。此专为盗赃给主而设。强盗于伏法之后,犹必罪其亲属,变卖其家产,以赔偿失主之家,虽属严厉,亦古意也。后来愈办愈寛,追赃一层竟成具文。

□盗贼之赃,唐律均系倍追给主,治罪寛而追赃之法则严。近来不但窃盗案件无赔赃之事,即强盗亦无变赔之事,例文几成虚设矣。正赃犹不能追给事主,况赔赃耶。

强盗一,强盗同居父、兄、伯、叔与弟,其有知情而不分赃者,如强盗问拟斩决,减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如问拟发遣,亦减一等,杖一百,徒三年。其虽经得财,而实系不知情者,照本犯之罪减二等发落。父兄不能禁约子弟为盗者,杖一百。

此条系雍正七年并九年,据浙江按察使方觐条奏,九卿议准定例,十年刑部増修,乾隆五年改定。

谨按。变卖其家产,罪及其父、兄、伯、叔与弟,法虽过严,无非示人以不敢为盗之意。乃办案者一味从寛,不特变产赔赃之条几成虚设,即罪及其父、兄、伯、叔之案亦百无一二。其于赃物也,则曰赤贫免追。其于父兄也,则曰并不知情。照不能禁约例,拟杖完结者,比比皆然。平情而论,以得相容隐之亲属,反科以知情分赃之重罪,定例本属过当,从寛办理原非失之轻纵,若赃物则须认眞追比耳。与其严办伊父兄等之罪,致与律意不符,不如严追伊父兄等之赃,庶与律文无碍。或酌定限期予以监禁完赃,则免其科罪,不完则酌量示惩亦可。不然,应斩决之盗犯尚从寛,减为发遣,而并未同谋之父兄等反从重问拟流徒,其义果何取耶。

□不知情,谓不知盗情也。既得财矣,何以云不知情耶。容有子弟在外行劫,以赃为别项财物,捏词隐饰,父兄不知其为盗而受之者,则情节更轻矣。减本犯罪二等,殊嫌太重。且罪其父、兄、伯、叔与弟,而不及其妻子,岂父兄等不应分赃,而妻、子独许分赃耶。设如盗犯以所得之财分作数股,以一股与父兄或弟,一股与妻或子,父兄与弟均拟流徒,妻、子则予以勿论,亦嫌未协。余说见窃盗门。

□此条与得相容隐律文不符。窃盗门内亦有此例,应并参看。

强盗一,凡情有可原之伙盗内,如果年止十五歳以下,审明实系被人诱胁随行上盗者,无论分赃与不分赃,倶问拟满流,不准收赎。

此条系乾隆四年,刑部议准定例。

谨按。此等案件,从前康熙年间,均系拟流收赎。乾隆四年,以此等年幼为盗之人,仍得安居故土,无所惩警,于法未免太轻,改定此例。既不与伙盗同拟发遣,亦不照他犯一体拟流,亦酌量办理之意也。

□应与名例老小废疾收赎律文参看。

强盗一,强盗引线。除盗首先已立意欲劫某家,仅止听从引路者,仍照例以从盗论罪外,如首盗并无立意欲劫之家,其事主姓名、行劫道路,悉由引线指出,又经分得赃物者,虽未同行,即与盗首一体拟罪,不得以情有可原声请。

此条系乾隆四十年,刑部审拟杨玉等行劫郭全家一案,钦奉谕旨,恭纂为例。

谨按。此即窝主门内,所谓窝线者也。应与彼条参看。以从盗论罪,即彼条所云,上盗得财者,照强盗定拟。未上盗又未得财,仅为通线引路者,拟遣是也。

强盗一,事主报盗止许到官听审一次,认赃一次。所认赃物即给主回家,不许往返拖累,违者将承审官严加议处。

此条系康熙二十二年,九卿议准定例。

李氏之芳《严饬讳盗累民疏》云,近年盗贼日多,皆由讳盗。讳盗日多,皆由民间不敢报盗。何者。民间报强盗,官必曰,窃盗。民间报强盗杀人,官必日,雠杀、奸杀。盖强盗杀人,则官有缉贼处分,窃盗与雠杀、奸杀,官无缉贼处分故也。于是民报盗而官不缉盗,反行拷民,至有拶逼失主幼女,勒供其兄自杀父。如夏县署印官张岂等事者,奇冤异惨,控吿无门。此其不敢报盗者一也。即地方官差捕缉贼矣,而缉捕不肯踪迹盗贼,反以抑勒失主,先索酒食,次讲差规,不餍不休。以至上下比较,往来解审,杖钱路费,一切取办于失主。小民身家能有几何,强盗搜括于前,兵捕剥削于后,资财产业倍加凋零。如武邑县失主李进才被解役刘白玉等逼要盘费,情急殴毙二命,甘心抵偿。则是被盗时幸而不死,报盗后反不乐生,此其不敢报盗者二也。强盗大案势必三推六问,失主处处随审,弃业抛家,一日盗案未结,一日不得释放。且解到之处,问官又未必即审,累月经年,奔驰守候,累死途中者有之,淹毙旅店者有之。则是强盗未正典刑,失主先登鬼箓,此其不敢报盗者三也。窃念民间被盗己为极苦,乃地方官不能为民靖盗,反咎民以被盗累。官虽明知其苦,毫无体恤,以致各处地方失主纷纭,有一起盗案在审缉之际,即有一起失主在汤火之中。乞饬部确议,通行直省督抚,严加禁饬。以后民间被盗,止许据报缉贼,不许事外生情,故勘失主。捕役承缉,止许躧缉眞贼,不许需索食费,扰害失主。即获盗究审,亦止许失主本地认赃,不许逐处随审,拖累无休。违者,该督抚立加参处,以为庇盗殃民之戒,自此被盗之家稍得安生,应报之盗宁甘容忍,则讳盗者自少,获盗者必多矣。

谨按。事主家被盗劫,已属大不幸事,乃屡次到官听审,尤属拖累不堪,是以定有此条,以示体恤之意。如盗犯系先后拏获,赃物系屡次起出,则又不能拘泥此例矣。

强盗一,满州旗人有犯盗劫之案,倶照强盗本律定拟,不得以情有可原声请。

此条系乾隆三十五年,刑部题覆盛京刑部侍郎朝铨等审拟西僰旗人齐了其等行劫花义相家一案。奉旨纂定为例。

谨按。旗人犯罪均照民人办理从严,人命、赌博等项是也。后来各例一律改轻,而此条又复加重,总系警戒旗人之意,近来盗案不分首从,一律拟斩,旗民并无异致,似应将此例删除。

强盗一,盗犯明知官帑,纠伙行劫,但经得财,将起意为首及随同上盗者,拟斩立决枭示。其在外嘹望,接赃,并未上盗之犯,倶拟斩监候,秋审入于情实。若不知系属官帑,仍以寻常盗案论。

此条系嘉庆十九年,广西巡抚台斐音奏,拏获行劫饷银盗犯曾保荣等,分别治罪案内,纂为定例。

谨按。此因系官帑而严之也。惟有一事即定一例,亦觉太烦,且与新例亦大有参差。似应于前条斩枭六项例内,打劫仓库下添入及官帑钱粮一句。将此条删除,以归简净。

强盗一,强盗案内免死减等发遣为奴之犯,如果在配,安分敛迹,或伊主图占其妻、女,或平人有意欺陵,将本犯致毙者,将伊主及平人照例治罪。如该犯怙恶不悛,或不服伊主管束,或无故欺陵平人,经伊主及平人殴打毙命,将伊主免其治罪,平人照本罪减一等定拟。

此条系乾隆九年,刑部奏准定例。

谨按。徒流人又犯罪门,发遣黒龙江等处为奴人犯,有被伊主图占其妻、女,因而致毙者,将伊主照故杀奴婢例治罪。傥为奴人犯有诬捏挟制伊主者,照诬吿家长律治罪。彼条系统指为奴遣犯而言。奴婢殴家长一条,系指契买奴仆而言。此条系专指免死盗犯而言。虽稍有不同,而情节则一。似应将图占妻、女,杀死奴仆,修并一条,归入奴婢殴家长门。平人与为奴遣犯相杀,分别办理,归入此门。流徒人又犯罪门,伊主图占其妻、女,因而致毙者,照故杀奴婢例治罪。奴婢殴家长门,系发黒龙江当差。此云照例治罪,未审照何例治罪。平人以凡论,自应分别谋故、鬪定拟,伊主是否拟徒,抑发黒龙江之处,记核。

强盗一,凡用药迷人已经得财之案,将起意为首及下手用药迷人,并迷窃,为从已至二次(按,此为从未下手者。)及首先传授药方之犯,均照强盗律拟斩立决。其余为从者,(按,此别于为从二次者)。倶改发新疆,给官兵为奴。其有人已被迷,经他人救醒,虽未得财,将首先传授药方,转传贻害,及下手用药迷人之犯,均拟斩监候,入于秋审情实。若甫经学习,虽已合药即行败露,或被迷之人,当时知觉,未经受累者,均发往伊犂等处为奴。傥到配之后,故智复萌,将药方传授与人,及复行迷窃,并脱逃者,请旨,即行正法。其案内随行为从之犯,仍各减一等定拟。

此条系乾隆三十八年,云南巡抚李湖题路南州贼犯周新茂,以药迷人取财案内,刑部奏准定例。四十八年、五十二年、五十六年修改,咸丰元年改定。

谨按。用药迷人图财律以强盗论,不分首从皆斩,但同谋在场者,均在应斩之列矣。例以法无可贷,及情有可原,分别定拟,而情有可原之犯,又以一次、二次分别定拟,是以此例亦有一次、二次之分。第现在强盗均改照律文不分首从,及一次、二次,一概拟斩,此等罪同强盗之犯,似亦未便强为区分。惟各省盗风虽炽,而此等案情颇少,略示区别,亦网开一面之意也。用药迷人图财,律以强盗论,用毒药杀人者斩。注云,药而不死,依谋杀已伤律,绞。人已被迷,即与受伤无异。在寻常谋杀案内,首犯尚应论死,况强盗律应不分首从,岂有起意之盗首反得减等之理。此例止言下手用药,而不及起意之犯,自系遗漏。谋杀之案,律应严首犯,而寛下手,此例反严下手,而寛首犯,殊未平允,亦与律意不符。谕旨内明言,用药者本有杀人之心,自系指首犯而言。定例时乃以首先传授药方及下手用药者,问拟斩候,转置起意药人之犯于不议,殊属错误。再,下手之犯拟以斩候,即系强盗伤人未得财罪名,惟首先传授药方之犯,亦拟斩候,则较强盗治罪尤重,至迷人得财案内,其余为从之犯二次者,问拟斩决,一次者,仍行发遣,则又较强盗本律为轻,似嫌参差。第一层首先传授药方及起意用药迷人之首犯,并下手用药迷人之从犯,均拟斩决。第二层祗将首先传授药方及下手用药迷人之犯,问拟斩候,并无起意迷人首犯,严下手而寛起意,似嫌未协。且上文明系三层,此处祗有二层。设有甲、乙、丙三人,甲传授药方与乙,乙起意商同丙用药迷人,丙代为下手,甲、丙均拟斩候,乙应科何罪。若照为从减等,不特罪名未允,于言亦属不顺。若倶拟斩候,例内究无明文,碍难援引。此处到配后脱逃,请旨即行正法,系乾隆四十八年定例,与免死发遣盗犯办法相同。乃捕亡门内,免死盗犯脱逃正法,例文并无此项人犯,未免彼此参差。且老瓜贼例内,跟随学习之人与此条甫经学习,虽已合药,即行败露,情节亦属相同,彼条并未声明,在配脱逃即行正法,尤属参差。检査四十八年原奏,亦未详晰叙明。今复加参核,从前新疆遣犯脱逃,无论原犯何项罪名,旧例系即行正法。原奏并脱逃者,即行正法之语,系照尔时例文办理。嗣于嘉庆四年,将新疆遣犯脱逃正法之例停止,则此条已不在正法之列矣。至免死发遣盗犯(捕亡律内各项也),本系律应斩决,因有可原情节,免死减等,已属幸邀,寛典。是以一经脱逃,即照原犯罪名,请旨正法,以示别于寻常遣犯之意。此条为奴人犯,并非由死罪减等发遣,是其本罪定例时,重在故智复萌,传授药方迷人等语,脱逃一层特带言之耳。玩其文意,可见后来节次纂修,此句仍漏未删除,以故不免参差。犯罪自首门,由死罪减为发遣盗犯一条,亦应参看。

□再査,此例,用药迷人得财,为从,发新疆给官兵为奴为一层。甫经学习,虽已合药,即行败露,或被迷之人当时知觉,未经受累者,发伊犂等处为奴为一层。脱逃被获正法,自系统包上二层在内。犯罪自首门内,用药迷窃案内,发遣人犯在配及中途脱逃被获,例应即行正法者,如有畏罪云云,即系统指此二层而言。徒流迁徙地方门内,应发黒龙江等处条例内,如有脱逃被获者,除用药迷人得财为从一项,系照强盗免死减等仍应正法外,又似专指上一层而言。而捕亡门内,脱逃应正法者,又无此项。彼此均属参差。例内明言,迷窃为从二次者,照强盗斩决,则迷窃为从一次,亦系照强盗免死发遗无疑。惟甫经学习等犯,究与强盗免死有间,是否一概正法之处,殊难臆断。査例内上一层,其余为从改发新疆为奴之犯,系由斩决改为发遣,即所谓情有可原,免死盗犯也。下一层,甫经学习等类发往为奴之犯,系由首犯斩候,递减拟遣,是发遣系属本罪,与免死改遣之盗犯不同,似不在正法之例。参看自明。

□犯罪自首门内按语云,嘉庆十六年二月内,伊犂将军晋昌咨称,用药迷窃未成,遣犯廖胜彩在配,初次脱逃,自行投回一案,应否比照免死发遣盗犯脱逃投回例,仍发原配,咨请部示。刑部査,用药迷人已经得财之首犯,即照强盗一律斩决。其为从及甫经学习之犯,亦与情有可原盗犯同拟遣戌。如脱逃被获,又与免死盗犯一例正法,情罪本属相同云云。盖即指此例而言。

□与老瓜一条参看。

强盗一,窃盗拒捕刃伤事主,罪应拟绞之犯,如闻拏畏惧,将原赃送还事主,确有证据者,准其照闻拏投首例,量减拟流。若祗系一面之词,别无证据,仍依例拟绞监候,秋审时入于缓决。

此条系嘉庆四年,刑部议覆山东巡抚伊江阿审题赵兴文听从商密,行窃图脱,拒伤事主平复,闻拏畏惧,令商密将原赃送至事主家,隔墙撩还,审依窃盗脱走,拒捕刃伤拟绞例,量减拟流案内,钦奉上谕,恭纂为例。

谨按。事未发而自首者,免罪。知人欲吿而自首者,减本罪二等。闻拏投首者,减一等。犯杀伤于人者,得免所因之罪,律例均有明文。赵兴文之案,既未向事主还赃,又未赴官投首,仅称将原赃隔墙撩还,即使属实,不过仅还赃物,并未出首到官,且隐匿自己姓名,本与自首不同。定案时,因究有还赃一层,是以量从未减。盖虽不自首,亦应以自首论之意,惟例内究未分晰叙明,似应将虽未出首而原赃业已掷还,亦可照闻拏投首定拟之处加载,较觉明显。

强盗一,因窃盗而强奸人妇女,凡已成者,拟斩立决,同谋未经同奸及奸而未成者,皆绞监候。共盗之人不知奸情者,审确,止依窃盗论。

此条系嘉庆四年,刑部议覆盛京刑部侍郎铁保审题承徳府民刘祥行窃,强奸事主沈王氏,复强奸刘冯氏已成一案,纂为定例。

谨按。因盗而奸,律系不论成奸与否,不分首从,皆斩监候。本系盗窃而附于强盗律内,是以并不分别首从,概拟斩候也。刘祥一案,因已成奸而加重,首犯虽改立决,从犯仍照律斩候,亦属平允。后将已成从犯及未成各犯,均改绞候,已与律意不符。且首犯既因已成奸而加重,而从犯又因已成奸而改轻,其义安在。

□必以已成、未成强为区分,则已成之从犯与未成之从犯,亦属无别,或将已成案内之从犯、未成案内之首犯,均拟斩候,未成案内之从犯,量减绞候,较为允协。

强盗一,窃盗临时盗所拒捕(护赃,护伙者皆是),及虽未得财而未离盗所,逞凶拒捕,或虽离盗所而临时护赃格鬪(已离盗所护伙者不在此例)杀人者,不论所杀系事主、邻佑,将为首者,拟斩立决。为从幇殴如刃伤及他物手足,至折伤以上者,倶拟绞监候。伤非金刃,又非折伤者,发云贵两广极边烟瘴充军,拒捕未经幇殴成伤者,发极边足四千里充军。其伤人未死,如刃伤及折伤以上者,首犯拟斩监候。为从发近边充军。若伤非金刃,伤轻平复,首犯改发边远充军。如年在五十以上,发近边充军。拒捕未经成伤者,首犯发近边充军。为从各杖一百、徒三年。如被事主事后搜捕,起意拒捕者,仍依罪人拒捕本律,分别杀伤科断。

此条系嘉庆六年,由窃盗门移改,按语统见下条。

谨按。此拒捕杀伤人,自系以下手之人为首矣。其分别首从之处,与抢夺门内条例参看。

□邻佑有守望相助之义,即有幇捕贼盗之责,故此例杀死邻佑,即与杀死事主同科。下条并无此句,殊不可解。如谓拒捕杀人,与窃盗被迫,杀死事主,同一斩候,与上条问拟立决不同,是以并不添入。惟为从幇殴及刃伤未死,是否与事主一例同科,记与罪人拒捕门条例参看。罪人拒捕例明言,窃贼刃伤事主者,绞,非事主者,加拒捕罪二等,则邻佑自不应以事主论矣。惟例内究有不论所杀系事主、邻佑一语,殊嫌参差。如谓此语系专指已杀而言,若刃伤未死,自有拒捕本条。设如有两贼同时拒捕之案,一临时杀死事主,一临时杀死邻佑,则同拟斩决。一临时刃伤事主,一临时刃伤邻佑,则一问斩候,一加拒捕罪二等,已嫌参差。如谓不论事主、邻佑,系统指上条而言,下条不在此内,则同一被追拒捕之案,一则仅将事主或雇工划伤,一则竟将邻佑叠砍多伤,而拒捕时并不知谁为事主,谁为邻佑,乃一拟绞候,一拟徒罪,似未平允。

□再,査刃伤未死案内之从犯,首条问拟近边军,次条问拟满流。若刃伤邻佑之首犯,仅加等拟徒,不特临时盗所与弃财逃走漫无区别,而刃伤为首,反较幇殴为从罪名,轻重倒置。若舍刃伤邻佑之轻罪,仍照刃伤事主为从科断,该犯或未幇殴,或并不同场,又将如何拟罪耶。例文纷烦杂乱,迄无一定,似此等类,不可枚举。总之,古人成法,不可率行更改,以律为过轻而改重,或以为太重而改轻,其后必有改不胜改,而愈改愈岐者矣。窃盗临时拒捕杀伤人,附入强盗律内,强盗系不分首从,故此等人犯亦无首从可分。雍正六年,以强盗应正法者,尚区分首从,窃盗不应办理转严,是以定有窃盗杀伤人专条,而例文益觉纷岐矣。

□犯罪拒捕杀所捕人,律应斩候,虽窃盗拒杀事主,亦同此法,不必其为谋故杀也,是较凡人已从严矣。例将临时盗所杀人者。加拟立决,已属与律不符,拒捕门内又将杀死差役,亦问拟立决,是较杀死事主为更重矣。而刃伤差役,则又较刃伤事主为轻,其义安在。例与律岐异,则例与例亦多岐异矣。

□再,査雍正元年原奏,以律内窃盗临时拒捕杀伤人者,皆斩监候。窃盗情罪虽轻于强盗,但经事主知觉,尚不奔逸,复行拒捕,将事主杀伤,凶恶已极,请嗣后窃盗临时拒捕有杀人者,照强盗律拟斩立决。非金刃而伤轻平复者,照强盗自首律,发边卫充军。自首者,再减二等,杖一百,徒三年,等语,是窃盗拒捕杀伤人,律应将首从各犯均拟斩候。例将杀人者,改拟立决,伤人而非金刃者,改为充军。以强盗伤人随即平复,尚准自首,因将窃盗伤人一层改轻,所以有照强盗自首,及自首减二等,拟徒之文。然罪虽减等,仍系不分首从也。至雍正六年,奏定例内,始有分别首从明文矣。此窃盗临时拒捕杀伤人,律与例互相岐异之根原也,彼此参看自明。

□强盗不分首从,定律遵行已久,改为分别首从,虽系寛典,究不免有互相参差之处。若仿照唐律定拟,则寛严倶得其平矣。

强盗一,窃盗弃财逃走,与未经得财逃走,被事主追逐拒捕,或伙贼携赃先遁后逃之贼,被迫拒捕,及已经逃走,因见伙犯被获,幇护拒捕,因而杀人者,首犯倶拟斩监候。为从幇殴,如刃伤及手足,他物至折伤以上者,倶拟绞监候。伤非金刃,又非折伤者,发附近充军。未经幇殴成伤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其伤人未死,如刃伤及折伤以上者,首犯拟绞监候。从犯减等拟流。若伤非金刃,伤轻平复,并拒捕未经成伤者,及事后追捕,有拒捕杀伤者,仍各依罪人拒捕本律科断。(如逃走并未弃财,仍以临时护赃格鬪论)。

此二条原系三条,一系雍正元年,刑部题准定例,三年,纂入此门。六年,陕西巡抚题,石承言纠同呉永全等行窃张氏银两,呉永全杀伤张氏身死,将呉永全等均拟斩决。奉旨凡强盗倶应正法者,尚且分别首从,而窃盗拒捕伤人者,概行斩决,未曾分别首从,乃系从前九卿疏漏之处,此案着一并议奏。因修改列入窃盗门内。乾隆五年、三十二年、三十七年、四十二年修改(按,临时盗所伤人者,律不分首从皆斩监候。故杀人者,亦不分首从,皆拟斩决也。自定有此例,虽临时盗所杀伤人,亦倶分首从矣。

□此窃盗拒捕分别首从之始也。此外,尚有弟杀胞兄,准予留养承祀、假印诓骗银钱无多等类,均将罪名改轻。尔时,政尚严肃,而此数条独蒙寛典。奸妇因奸致夫被杀亦同)。一系乾隆七年,刑部议覆山东巡抚朱定元条奏定例(按,此刃伤即照折伤以上拟绞者)。一系乾隆四十八年,刑部议准定例,五十三年删并分纂两条,将窃盗临时拒捕杀伤事主者,列为一条,窃盗弃财逃走,及未经得财杀伤事主者,列为一条,嘉庆六年改定,移入此门。

谨按。此条别于临时盗所而言,故拟罪较轻。

□杀人及伤人未死,刃伤并他物折伤,首从各犯较上条大略相同。至伤非金刃,伤轻平复及拒捕未经成伤,首从各犯较上条过寛。即如三、四贼犯共拒伤一事主,一人系刃伤,自应拟绞,其余虽他物手足伤轻,亦应拟流。若三、四人拒伤一人,均系他物未至折伤,不过均拟杖罪,同一他物拒伤事主之案,为首罪名反较为从轻至数等,似嫌参差。

□弃财逃走等三项情节颇轻,即唐律所谓非强盗者也。若护伙幇殴则居然行强矣,一例同科,亦嫌未尽允协。

□窃盗临时拒捕杀伤人,律应不分首从,亦无论金刃他物,倶拟斩候。雍正元年,将杀人者,改为斩决。六年,将为从者问拟发遣。此例又将为从幇殴者,问拟绞候。嘉庆六年,以金刃及他物折伤以上者,拟绞,余倶拟军,畸重畸轻,究未知以何为是。且例文祗以他物,手足是否折伤为断,设或用例禁凶器拒捕,未至折伤,碍难定断。以凶器与他物、手足较,则凶器为重,以折伤与未折伤较,则凶器又轻。假如有数人于此,一拒杀事主。一他物殴落一齿。一用金刃砍伤。一用凶器殴伤。在寻常鬪殴之案,刃伤者,徒二年,折一齿一指者,满杖。凶器伤人者,发近边充军,罪名相去悬絶。拒捕例内祗有金刃及他物、手足折伤而无凶器,若照折伤拟绞,例内究无明文,若以未至折伤拟军,轻重尤觉倒置,生死出入,攸关甚距。再刃伤未死之案,自应以刃伤为首,凶器幇殴者为从矣。如一系手足或他物殴至折伤。一系凶器殴伤,则又以手足、他物为首矣。孰重孰轻,亦觉不能画一。且此指刃伤及折伤应绞而言。若拒捕止加二等之案,一系金刃,一系折伤,一系凶器,则刃伤者加等,拟以满徒,折伤者徒一年半,凶器伤人者,极边充军,尤觉参差。条例愈繁愈多窒碍,此类是也。

□窃盗意在得财,本无杀伤人之心,一经伤人,则有强形矣。乃伤非金刃者,祗以拒捕论,计赃无几,则仅拟杖完结,似嫌太寛。

强盗一,凡行劫漕船盗犯,审系法无可贷者,斩决枭示。

此条系嘉庆八年,江苏巡抚岳起题,贼犯葛子富等行窃薛锦魁漕船临时行强一案,奉旨恭纂为例。

谨按。此例与上行劫官帑一条相同,亦应修并于斩枭六项例内。

强盗一,凡强盗案内,情有可原,发遣之犯如脱逃例应正法者,定案时,均声明免死、减等字样。

此条系嘉庆八年,刑部议准定例。

谨按。情有可原之犯,系专指把风接赃等项而言,现在并无此等人犯。惟强盗自首例内,尚有脱逃应行正法者,且内有军犯亦非尽属外遣,似应修改,或于情有可原下添及闻拏投首减为发遣充军之犯。

□从前盗案情有可原发遣者最多,投首拟遣者,十无一二,故定有此例。

强盗一,恭遇御驾驻跸圆明园及巡幸之处。若有匪徒偷窃附近仓廒、官廨,拒伤官弁兵丁者,如相距宫墙在一里以内,刃伤及折伤以上之首犯,斩立决。为从,发伊犂给官兵为奴。伤非金刃,伤轻平复之首犯,发伊犂给官兵为奴。为从,杖一百,流三千里,如在一里以外,三里以内,刃伤及折伤以上之首犯,绞立决。为从,杖一百,流三千里。伤非金刃,伤轻平复之首犯,杖一百,流三千里。为从,杖一百,徒三年。其行窃之罪有重于流徒者,各于本例上加拒捕罪二等。若拒捕杀死官弁兵丁者,无论一里、三里以内,首犯斩决枭示。为从幇殴如刃伤及折伤者,绞立决。伤非金刃,又非折伤者,绞监候。未经幇殴者,发伊犂给官兵为奴,如値御驾不驻跸之日,仍照本例行。

此条系嘉庆十六年,遵旨议准,纂辑为例,道光六年,二十五年改定。

谨按。此因御驾驻跸而严之也。第京城有犯并无明文。而盗内府财物门,行窃紫禁城内该班官员人等拒捕,又与此科罪不同(彼条临时被拏拒捕杀人者,斩决。金刃伤人者,斩候。他物伤人及执持金刃未伤人者,绞候。手足伤人并持械未伤者,为奴)。

□此等条例均系随时加严,未便拘泥常律。故与罪人拒捕及窃盗拒伤事主例文,均不相符。

强盗一,粮船水手行劫杀人,不分人数多寡,曾否得财,倶拟斩立决枭示,恭请王命先行正法。其抢夺案内,下手杀人之犯,亦照行劫杀人例,正法枭示。为从幇殴如刃伤及手足,他物至折伤以上者,倶拟绞立决。伤非金刃,又非折伤者,拟绞监候。未经幇殴成伤者,发新疆给官兵为奴。其寻常挟雠谋故杀者,均拟斩立决。若审无谋故重情,但经聚众互殴,即照广东等省械鬪雠杀例,一体惩办。其藏有火鎗、抬鎗者,虽未点放伤人,亦发新疆给官兵为奴。以上各犯被获时,有恃众持械拒捕伤人者,除原犯斩枭,罪无可加外,罪应斩决者,均加拟枭示,恭请王命先行正法。罪应绞决者,改为斩决。应绞候者,改为绞决。应发遣者,改为绞候。若拒捕杀人,为首无论罪名轻重,均拟斩立决枭示,恭请王命先行正法。为从幇同拒捕之犯,即照拒捕伤人一例科断。至粮船经过地方,游幇匪徒有抢劫杀人,及被获时,拒捕杀伤人者,均照粮船水手抢劫拒捕例办理。其执持凶器,未经滋事者,即照执持凶器未伤人,杖一百例上加一等,杖六十,徒一年。仍责成该管粮道总运官,督率运弁,日夜稽査。于泊船时,依地方保甲之法,逐船按册点验。其有并无腰牌者,立即会同地方营汛拏获审明,分别惩办。旗丁、头舵如遇有形迹可疑之人,容隐不报者,一并治罪。该幇弁意存玩纵,从严参处。

此条系道光十六年,大学士军机大臣会同戸部、刑部议覆两江总督陶澍、前任江苏巡抚林则徐等筹议,约束粮船水手章程一折,纂辑为例。

谨按。此条专指不法水手而言。行劫抢夺故鬪杀人拒捕,所犯之罪不一而足。并非专言行劫。列之此门殊属不合,似应移入转运官物门内。

□此专指杀伤人及拒捕而言。如行劫而未杀人,则不加枭矣。

强盗一,山东省拏获匪犯,审有执持器械,结捻、结幅情事,如系强劫得赃者,仍照强盗本律问拟。将案内法无可贷,罪应斩决之首从各犯,加拟枭示。行劫未得财者,仍照定例科断。若执持军器聚众抢夺得赃,不论赃数多寡,数至四十人以上,为首照强盗律拟斩立决。为从拟绞监候。被胁同行者,发遣新疆给官兵为奴。四十人以下,十人以上,为首拟斩立决。为从发新疆给官兵为奴。五人以上,首犯亦照前拟遣。为从各犯倶实发云、贵、两广极边烟瘴充军。计赃逾贯,及另有拽刃等项名目者,各照本律例,从其重者论。其执有军器聚众抢夺,未经得财,如聚众在四十人以下,及十人以上,即比照强盗未得财例,首犯发新疆给官兵为奴。从犯杖一百,流三千里。五人以上,首犯拟杖一百,流三千里。从犯杖一百,徒三年。其案内造意之捻首、幅首,身虽不行,但经伙犯抢夺,即按人数多寡,照为首例问拟。如抢劫未经结捻、结幅,并聚众未及五人,尚未滋事者,仍各照本律问拟。若问拟遣军人犯脱逃回籍,复行入捻、入幅抢夺,或向原拏兵役寻衅报复,除实犯死罪外,余倶拟绞监候。傥数年后,此风稍息,奏明仍照旧例办理。

此条系道光二十五年,刑部议覆山东巡抚觉罗崇恩,奏准定例。

谨按。此例因结捻、结幅而严之也。与恐吓取财门一条,系属一事,但彼条有安徽字样,此条专言山东一省耳。然究系为结捻、结幅而设,似应并入彼条。

□此条应与新定强盗抢夺各条例相比,从其重者论。

强盗一,川省差役藉传证起赃等事扫通之案,无论有无牌票,但经聚众执持军火器械,直入人家虏掠牲畜资财,将为首及幇同动手之犯,均照捕役为盗例,拟斩立决。如有虏掠人口,烧毁房屋,并拒捕及杀伤人情事,加以枭示。其择肥而噬,教贼诬扳,因而扫通者,身虽不行,仍以为首论,拟斩立决,加以枭示。同行未经动手者,无论事后曾否分赃,均拟斩监候,秋审入于情实。兵丁有犯,照差役一律拟断。

此条系咸丰八年,成都将军兼署四川总督宗室有凤奏准定例。

谨按。四川总督原奏内称,川省差役毎于奉票承缉盗贼,曁传证起赃等事,辄聚众多人执持军火器械,明目张胆,直入人家,虏捉人畜,攫掠资财,名曰扫通。甚至择肥而噬,教贼诬扳,因而扫通者其情较强盗尤重云云。此定例之原由也。第査兵丁捕役为盗系眞行强盗之事,故与盗同科。总甲捕役及诬吿门内各条,均指害及平人良民而言,而科罪均较此条为轻。此例藉传证起赃等事,即彼二条之指,以巡捕勾摄为由,及称系寄买贼赃也。烧毁房屋及拒捕杀伤人,即彼二条之实犯死罪也。特未着明平人及良民字样,似未明显。如果系奉票往传,究与平空虏掠不同,似未便概拟斩决,致渉两岐。虽系一省专条,亦未便轻重相悬如此。总之,立法期于必行,法过严而不行,亦徒然耳。捕役为盗及教贼诬扳之事,各处皆有,而破案办罪者十无一二,即照抢夺及诬吿门二条定拟者,亦不多见,尚能照此例办理耶。自严定此例以后,川省亦未见办过此案,又何必多设严例也。再,详核例内情节亦有不同,如觊觎平人财产,教贼诬扳,因而纠众扫通照强盗办理,自属情眞罪当。若奉票传证起赃,究属有因,似应稍为末减,以示区别。此专指四川一省而言,因川省向有此风,是以严定此例。与本门兵役为盗及抢夺门总甲快手应捕人等,指以巡捕勾摄为由,及诬吿门内将良民诬指为窃,各条参看。

强盗一,用药及一切邪术迷拐幼小子女,如人药并获,即比照用药迷人已经得财例,将起意为首,及下手用药迷人,并迷拐为从,已至二次,及首先传授药方之犯,均照强盗律,拟斩立决。其余为从,均发新疆给官兵为奴。其或药已丢弃,无从起获,必须供证确凿,实系迷拐有据,方照此办理。若药未起获,又无确凿证据,仍照寻常诱拐例,分别知情不知情科断。

此条系同治三年,鸿胪寺少卿文硕,并五年,山西道监察御史佛尔国春奏准并纂为例。

谨按。人药并获,方拟重辟,亦愼重之意。与谋杀人例内无得坐虚赃为得财一语相符,于惩恶之中仍预防捏陷之弊,愼之至也。

□诱拐例云,若以药饼及一切邪术迷拐幼小子女,为首者拟绞立决。为从极边足四千里充军。与此例不符,似应将彼例此数句删去,将此条移入略人、略卖人门内,以免牵混。

强盗一,捕役并防守礅卡,或缉盗汛兵及营兵为盗,均照律拟斩立决。如捕役兵丁起意为首,斩决枭示。为从仍拟斩决。其情节重大非寻常行劫可比者,该督抚酌量分别枭示。失察之该管官交部议处。该管官逼勒改供,或捏称革役,该上司不能査出,一并交部议处。如捕役兵丁分赃通贼,及与巨盗交结往来,奉差承缉走漏消息,及本非承缉走漏消息,致令脱逃者,不分曾否得财,均照本犯一体治罪。知情故纵,照窝主知情存留例分别治罪。若不知情,止系査缉不力,照不应重律科断。至书差人等临时得赃卖放,亦照本犯一体治罪。

此例原系二条,一系雍正九年,刑部议覆给事中唐继祖条奏定例(按,此专指捕役而言,例文最为明显)。一系乾隆元年,刑部议覆刑科给事中陈履平条奏定例(按,此专指汛兵而言,似又兼窃盗在内。

□分赃通贼不照盗后分赃科断,已属从严,至死得减一等,其罪已在军流以上矣。知情故纵,原其尚未得赃,故稍寛耳。不言得财者,以捕亡律有明文,不复叙也。参看自明)。乾隆二十一年修改(按,分赃通贼究未身自为盗也,不论赃数多寡,与盗贼同科,已属从严,故至死得减一等。系强盗则问拟发遣,系窃盗则减等拟流也。改定之例以为系指强盗而言,因删去此句。是以分赃通贼之兵丁,与身自为盗之捕役,一例同科,似未允协。且知情故纵与漏信脱逃,亦属相等。何以不照彼条与犯同罪,又照窝主存留例治罪耶。尤觉参差。即以强盗而论,知情故纵强盗一人不过满徒,故纵二人不过满流,三人以上亦罪止发遣,而一经分赃通贼,即与盗同科,至死不准减等,是同谋上盗者,尚得以情有可原分别发遣,而仅止事后分赃者,转与法无可贷者,倶拟骈诛,殊未平允)。嘉庆六年修并,九年修改,咸丰五年改定。

谨按。此为盗盖指为强盗也,是以下有斩立决之语。巨盗亦系强盗也,窃盗并不在内。因交结往来而承缉走漏消息为一层,非承缉漏信脱逃为一层,不分曾否得财,总承上二层而言。

□捕役兵丁均有缉拏盗贼之责,乃不缉拏,而反故纵,甚至交通往来,坐地分赃,且或送信,纵令潜逃,盗风日炽,未必不由于此,是以严定此条。然法严而不办,此例亦具文耳。再,盗贼非窝主不行,乃办理盗案,毎年不下千数百起,而罪及窝主者十无一二,况能严惩兵役耶。已经拏获到官之犯脱逃(或在押在监或解审中途),尚未见办过故纵之案。若未经到官之犯脱逃,转欲治兵役以故纵之罪,更属罕见之事。虽有此例,万无此案,定例总期必行,此例果能必行否耶。即就例文而论,得财与不得财同科,应捕与不应捕并论,显与律意不符。亦与捕亡门内,官役奉公缉捕罪人一条,互相参差。

□盗贼意在得财,强盗不得财亦无死罪。故纵之案得财者十有八九。捕亡律以得贿不得贿为生死之分,最为允协。此例以交结往来,走漏消息为断。虽系为严惩盗风起见,惟承缉别案人犯,虽漏信脱逃,如不受贿,即无死罪,而承缉盗案人犯一经漏信脱逃,虽不受贿亦无生理,况本非承缉,而亦拟骈首,尤属未协,即承缉蔑伦及越狱重犯,其情亦不轻于强盗,何以不闻,将故纵之兵役,一概拟以重辟耶。

□三项均照本犯之罪治罪,与原定例文不符。至第一项明言分赃通贼矣,下又云,不分曾否得财,究竟不分曾否得财,是否统指三项,抑系指下二项,而无上一项之处,例未明晰。且既未得财则走漏消息,及漏信脱逃,与下层知情故纵,似觉无甚分别,而科罪轻重悬殊,亦不可解。如谓重在交结往来,因以有无交结往来为罪名,生死之分,亦应修改明晰。盖交结往来即通贼也,分赃即得财也,漏信脱逃即故纵也,此辈若非图得盗犯之财,交结往来何为。既未交结往来,何以又复知情故纵以身试法。尤不可解。似应改为如与巨盗交结往来,坐地分赃,或虽未分赃,而奉差缉拏走漏消息云云。第非伊承缉之案,仅止漏信脱逃,亦未得财,概拟斩决,究嫌太重。原例分别两条,本极明显,修并为一,遂有不能融洽之处。

□与窃盗门内,兵丁捕役一条参看。

强盗一,广东、广西二省强劫盗犯,如有行劫后,因赃不满欲复将事主人等捉回勒索者,无论所纠人数多寡及行劫次数,为首之犯,拟斩立决,枭示。恭请王命先行正法。其案内从犯,仍按强盗本律科断。

此条系道光二十五年,刑部议覆两广总督宗室耆英等奏准纂辑为例,咸丰三年増定。

谨按。广东省专条行劫伙众四十人及三次以上,均加拟枭示,是以此条原例有无论人数多寡,行劫次数等语,后添入广西二字,似应将此数语删去。縁广西盗案并无分别人数、次数,加拟枭首之例也。

强盗一,强盗案内有知而不首,或强逼为盗,临时逃避,行劫后分与赃物,以塞其口,与知强盗后,而分所盗之赃,数在一百两以下者,倶照共谋为盗,临时畏惧不行,事后分赃例减一等,杖一百,徒三年。如所分赃至一百两以上,按准窃盗为从律,递加一等定拟。一百二十两以上,仍照例发近边充军。

此条系乾隆五年,刑部议覆浙江巡抚卢焯条奏,纂辑为例。同治九年改定。

谨按。知而不首,亦指事后分赃而言。是以照盗后分赃科断。若不分赃遽科满徒,未免过重。既添入知盗后分赃一项,似应将此句删去。

□强逼为盗本非同谋也,临时逃避并未上盗也,其分与赃物,亦由众盗冀图塞口起见,其初无为盗之心,其后无分赃之念,情节本轻,因其并未出首到官,是以照盗后分赃科断。盗后分赃律,祗以赃数为准,并未区分强窃。《辑注》云,知盗后分赃,盗时不知,盗后方知,知其为盗之赃,非知其为盗之情也,是以祗计所分之赃,照窃盗为从科断。新例改为满徒,较律及旧例均属加重,而较之咸丰年间所定章程,则已从轻矣。

强盗一,凡强盗除杀死人命、奸人妻女、烧人房屋罪犯深重,及殴事主至折伤以上,首伙各犯倶不准自首外,其伤人首伙各盗,伤轻平复,如事未发而自首,及强盗行劫数家止首一家者,均发遣新疆给官兵为奴。系闻拏投首者,拟斩监候。未伤人之首伙各盗,及窝家盗线,事未发而自首者,杖一百,流三千里,闻拏投首者,实发云、贵、两广极边烟瘴充军,面刺改遣二字。以上各犯,如将所得之赃,悉数投报,及到官后追赔给主者,方准以自首论。若赃未投报,亦未追赔给主,不得以自首论。遇有脱逃被获新疆遣犯,及实发云、贵、两广人犯,均照例即行正法。流犯仍加等调发。至放火烧人空房,及田场积聚等物之强盗自首,依放火故烧本律拟流。若计所烧之物重于本罪者,发近边充军。

强盗一,强盗首伙各犯,于事未发觉,及五日以内,果能悔罪捕获他盗及同伴解官投首者,系伤人盗犯,于遣罪上减一等,拟杖一百,徒三年。未伤人盗犯,照律免罪。若在五日以外,或闻拏将他盗及同伴捕获解官投首者,系伤人盗犯,于斩罪上减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未伤人盗犯,杖一百,徒三年。至拏获盗犯之眼线,如曾为伙盗悔罪,将同伴指获,致被供出者,如在五日以外,照伤人首盗闻拏投首例,拟斩监候。若犯事之后,五日以内,指获同伴,旋被供出获案,审明同伙,确有实据者,照强盗免死减等例,发遣新疆给官兵为奴。若并无同伙确据,审系盗犯挟恨诬扳,即予免究。

此例首一条本系七条,一系前明问刑条例(《辑注》。按放火律内,故烧官民房屋皆斩。故烧人空房,及田场积聚,减一等应流,无充徒之法。惟延烧官民房屋及积聚之物者,乃是徒罪,与此不合。再,放火律止言计物赔偿,并无计物论罪之法。此云计所烧之物,重于本罪。亦复不合。俟考。亦止照云云者,放火律后有充军事例也。放火以下,亦蒙姑准自首。言谓伤人不死自首者,照凶徒事例。放火自首者,照失火律例也。然放火延烧充军之例,已删除矣)。乾隆五年,三十二年修改。一系乾隆九年,刑部奏准定例,三十二年修改。一系雍正六年定例(按,此即情有可原之伙盗也)。乾隆五年,三十二年删改。一系乾隆四十四年,刑部奏准定例。以上四条,均载在犯罪自首门内。一系乾隆四年,刑部议覆广东省题,盗犯张云悖等闻拏投首一案,经九卿遵旨奏准定例,三十二年修改。一系乾隆二十六年,大学士会同刑部议覆两江总督尹继善条奏定例。五十三年,将以上六条増删移并。一系康熙四十四年,直隶巡抚李光地题准定例(行劫数家止首一家,按此例本于犯罪自首不实不尽之律。不知律,指一事而言,行劫数家止首一家,则非一事矣。首此匿彼,与未首等也,似不应以自首论),乾隆五年,按强盗行劫数家,恐有例不准首之案,若因其自首一家,即行发遣,殊未允协。改为凡强盗行劫数家,而止首一家者,除所劫数家内,若系盗首及杀死人命、奸人妻女,烧人房屋等项,例不准自首者,仍分别定拟外云云(按,盗犯多系梗顽之徒,不肯自首者颇多,如果悔罪自首,则稍有识见矣。何以又止首一家。非赃已花尽,即有不准首之件,此例所増数语,似不应删。后改新例,以赃已给主者,方准以自首论,则数家内有一家赃未给主,仍应照强盗论斩矣)。五十三年删除,嘉庆六年,将此纂入此门例内。

第二条原系两条,一系康熙三十九年,刑部题准定例(伙盗供获首盗。按,旧例盗案审限一年,是以此有一年之内云云。后盗案审限改为四个月,此例即属赘文)。雍正三年、乾隆五年、嘉庆十七年、道光十四年修改。一系乾隆三十八年定例(捕获他盗解官投首),五十三修改,同治九年改定。

《云[示?]掌》云,强盗杀人、行奸、放火,例应枭示,故不准首。窃谓此条正所谓损伤于人而自首者,得免所因之罪,听从本法也。如杀人问故杀,行奸问强奸,放火问烧人房屋,各斩绞等罪,或因不准自首四字,仍作强盗斩,殊不知不准自首者,乃不准免杀、奸、烧屋之罪,非不准免盗罪也。存参。

《笺释》云,此正所谓损伤于人而自首者,得免所因之罪,听从本法者也。杀死人命问故杀,奸人妻女除因盗而奸,问强奸,烧人房屋,问放火故烧,各绞斩。伤人不死,自首,免强盗之罪,问持刀伤人,引此例充军,与《示掌》同。

《辑注》云,按强盗律内条例有强窃盗再犯,及侵损于人不准首之条,故覆着此例,谓伤人未死者,姑准自首也。与前得免所因之罪,自是两项。盖侵损之盗,若许首,而得免所因之罪,则伤人未死止科伤罪矣。何以充军。解者谓此正是得免所因之意,大失律意,《笺释》亦误。

□又云,强盗应枭首,凡六项,此例杀、奸、烧,凡三项不准自首矣。其劫狱库及积至百人以上,岂准其自首乎。亦括于罪犯深重四字内也。

谨按。现在条例倶从《辑注》,以此等情凶罪大,得免所因,嫌于太寛,故拟以不准自首,以示惩创。然严于杀人等项,而伤轻平复者,仍准自首。严于放火烧房,而空房及田场积聚之物,亦准自首。于惩恶之中仍寓原情之意,律与例固自并行不悖,原非一概从严也。

□犯罪自首本有定律,此专为强盗而设,原因此辈情罪较重,不肯一概从寛之意。第既未伤人,赃已首还,即属无罪,似可量从寛典。再,首盗与伙犯,究有不同。首犯虽经还赃给主,其伙犯所分之赃,未必一律首还。且事主失财,究系伊首先起意所致,减为满流,原属允当。若伙犯似可再减一等,拟以满徒。

□未伤人之首伙各盗,及窝家盗线,闻拏投首,本系发遣黒龙江为奴,嗣因调剂遣犯,改为烟瘴充军,惟脱逃即应正法。即属情重之犯,似应改为发新疆种地当差,庶与主守不觉失囚一条相符。

□放火烧人空房及积聚之物律,与烧人房屋一体赔偿,因强盗而烧人空房等物,万无免其赔偿之理。例不言者,以放火律有明文也。惟计所烧之物,重于本罪等语,究觉不甚允协。縁律内并不计所烧之物科罪,亦不以被烧之物为赃,是以办罪之外,仍令赔偿也。且烧人空房等项,律无死罪,盗犯意在得财,烧人空房等项,其意何居。若已强劫得赃,则放火即属轻罪,如未得赃,而仅止烧人空房等项,设不自行投首,并无治罪专条。照盗犯定拟,究未劫得财物,就本律科断,又嫌与平人无别,既未定有强盗放火烧人空房及田场积聚作何治罪,例文则因自首,拟以军流,即属未尽妥协。且事未发而自首,与闻拏投首,有无分别,亦难悬断。似应删去此层。再,图财放火、故烧空屋等项,例止拟以流徒。应参看。

□首条专论自首,次条则于自首之外捕获他盗,故较首条尤寛,原系以盗攻盗之意。自首律内,已有明文,特律给赏,而例不给赏耳。

□自首律云,强窃盗能捕获同伴解官者,亦得免罪,依凡人一体给赏。犯罪共逃律云,犯罪共逃亡,轻罪囚能捕获重案囚而首吿,及轻重相等,但获一半以上首吿者,皆免其罪,与此例相等。

□后汉光武帝建武十六年,遣使者下郡国,听群盗自相纠谪(犹发也),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吏虽逗遛、回避、故纵者,皆勿问,听以禽讨为效。但取获多少为殿最,惟蔽匿者乃罪之。于是更相追捕,贼并解散。此例深得古法。又唐僖宗时,西川节度使崔安潜,到官不诘盗,蜀人怪之。安潜曰,盗非所由通容,则不能为。今穷核则应坐者众,搜捕则徒为烦扰。乃出库钱千五百缗,分置三市,置榜其上曰,有能吿捕一盗,赏钱五百缗。盗不能独为,必有侣,侣者吿捕,释其罪,赏同平人。未几,有捕盗而至者,盗不服曰,汝与我同为盗十七年,赃皆平分,汝安能捕我。我与汝同死耳。安潜曰,汝既知吾有榜,何不捕彼以来,则彼应死,汝受赏矣。汝既为所先,死复何辞。立命给捕者钱,使盗视之,然后冎盗于市。于是诸盗与其侣互相疑,无地容足,夜不及旦,散逃出境。此亦以盗攻盗之意。

□再,同伙之犯,供出首盗拏获者,准予减等,总使首恶不容漏网之意。同治九年,修并之例,均指未到案之犯,捕获他盗,及同伴解官投首而言。其伙盗到案后,供出首盗逃匿地方,拏获减等之例,因何删除。按语内未经分晰叙明,自系因从前盗首应拟斩决,伙盗尚得原情发遣,办罪不无区别。后改为不分首从,则首伙均应正法,即不肯实供,承审者,亦应确切根究,终亦不能隐匿。再,或首从五人行劫,已经拏获四人,佥供首犯所在,随即缉获,此四人均予减等,未免寛纵。且盗案限期较从前过促,州县亦止两月审限,办理亦多窒碍,将此例删除或由于此。第此例奉行百十余年,未便全行删除,似应就原例修改,限期改为两月以内,伙盗内或实系把风接赃、情节稍轻之犯供出,方准免死减等,亦未始非网开一面之意也。后复定有章程,应参看。

强盗一,京城大宛两县并五城所属地方盗劫之案,一经审实,照律斩决,仍加枭示,于犯事地方,悬竿示众,以昭炯戒。俟数年后,盗风稍息,奏明仍复旧例办理。

强盗一,京城盗案,除徒手行强,当被拏获,既未得财,又未伤人者,仍照旧例办理外,如有持火执械,入室威吓,掷物打人重情,虽未得财伤人,凶恶情形,业经昭著,即将为首之犯拟绞监候。为从发云、贵、两广、极边烟瘴充军,俟数年后,盗风稍息,奏明仍复旧例办理。

此二条系咸丰二年,刑部议准定例。

谨按。此例为首之犯,即盗首也。虽未伤人,亦拟绞候,原不在威吓掷打,均系伊一人也。或从犯威吓掷打,亦坐首犯以绞罪。与强盗止伤人未得财,为首拟斩之律相符。

□强盗旧例较律为轻二条则较律为尤重。例末均有盗风稍息,仍复旧例之语。下条通例,并无此语,例内如此者颇多,改归旧例者十无一二。似均应删去,以归画一。

强盗一,盗劫之案,依强盗已行,但得财者,不分首从皆斩律,倶拟斩立决。把风接赃等犯,虽未分赃,亦系同恶相济,照为首一律问拟,不得以情有可原,量为末减。傥地方官另设名目,曲意开脱,照讳盗例参处。

此例系同治九年,遵照咸丰五年谕旨纂定之例。

谨按。虽不分赃亦坐,律有明文,旧例但分别是否情有可原,并未区分是否分赃。既照律不分首从,则不分赃之犯,亦在皆斩之列矣。此例特为把风接赃等犯,不得以情有可原,曲为开脱而设,不分赃一层,亦系申明律意耳。

强盗一,粤东内河盗劫,除寻常行劫仅止一二次,伙众不及四十人,并无拜会及别项重情,仍照例具题外,如行劫伙众四十人以上,或不及四十人而有拜会结盟,拒伤事主,夺犯伤差,假冒职官,或行劫三次以上,或脱逃二三年后,就获各犯,应斩决者,均加枭示,恭请王命先行正法。

此条系嘉庆十六年,两广总督松筠等奏准定例,同治九年改定。

谨按。强盗积至百人以上,加拟枭示,乃六项中之一项也。此四十人以上,即加枭示,则更严矣。再六项中有人数而无次数,此三次以上。亦加枭示,更添入拜会结盟等类,则又不止六项矣。

□再査,拒伤事主,即强盗伤人也,通例杀人者加枭,此则伤人亦加枭矣。未动手伤人之犯,是否免其枭示,并未叙明。惟既有应斩决者均加枭示一语,则虽未动手似亦在斩枭之列,较杀人之案,又加重矣。

□拜会结盟系明树强盗之党援。假冒职官系阴行强盗之诡计。若夺犯伤差,则行盗以后之事。脱逃二三年后就获,则专指本犯而言。是与甲拜会结盟,而与乙行劫或行劫外,另犯假冒职官,即不在枭示之列矣。即如一案内有行劫三次以上之犯,亦有未及三次者,自应分别办理,断无将未及三次者,一概加枭之理。可知拒伤事主,亦不必将未经动手之犯,亦加枭示也。例内应斩决者一语,似未可拘泥。

□此例特为先行正法而设,从前盗犯均系具题后,遵照办理,并无先行正法之事。因此等情节较重,是以先行正法,亦祗广东为然,别省尚无此办法。近则先行正法者,不一而足,盗风日炽,其奈之何。

强盗一,老瓜贼内传授技艺,在家分赃者,照强盗窝主造意,身虽不行但分赃,律拟斩立决。其跟随学习之人,虽未同行,倶发遣新疆给官兵为奴。如无学习确证,仅止与贼往来熟识,照知情不首律,杖一百。

此条系乾隆六年,刑部会同吏、兵二部议覆侍郎周学健条奏定例,嘉庆十七年、同治九年改定。

谨按。原奏以此等与贼往来之人,定非良善,应照窃盗例,令其点卯充警,不许远离,是以例末有仍令点卯充警一语。即起除刺字律内所云,盗贼曾经刺字者,倶发原籍收充警迹,该徒者役满充警,该流者于流所充警之意也。但充警者均系刺字贼犯。此不刺字而亦充警,恶之至也。第此法久已不行,盗贼各例均无此语。同治九年,修例时因将此语删去,亦循名责实之意耳。

□此条所云传授技艺,即上条之用闷香药面等项也。

□传授技艺在家分赃,与盗首何异。虽不同行亦拟斩罪,与跟随学习之人虽不同行亦拟遣罪,同一从严之意。

强盗一,洋盗案内被胁在船为匪服役(如摇橹、写帐等项,均以服役论),或事后被诱上船,及被胁鶏奸,并未随行上盗者,自行投首,照律免罪。如被拏获,均杖一百,徒三年。年未及歳,仍照律收赎(如已经在盗所自行逃回,欲行投首,尚未到官,即被拏获,仍同自首,免罪。若已经到家,并不到官呈首,旋被拏获,不得同自首论)。

此条系乾隆五十九年,刑部议准定例(按,捉人逼胁上盗,闽、广最盛,洋盗亦惟闽、广人为多,捉人勒索条内,除笔似即指此等人犯而言。应参看)。嘉庆六年、十八年修改,同治九年改定。

强盗一,洋盗案内接赃瞭望之犯,照首盗一例斩枭,不得以被胁及情有可原声请。如投回自首,照强盗自首例,分别定拟。此外,实在情有可原,如十五歳以下被人诱胁,随行上盗。仍照本例问拟。

此条系嘉庆六年,浙江巡抚阮元咨准定例,嘉庆十七年修改,同治九年改定。

谨按。此二条专指洋盗而言。査从前例文,陆路则曰响马强盗。水路则曰江洋行劫大盗。较之在郷市黒夜直入人家行劫者,治罪尤重。此条指明洋盗。若在江面行劫,即与此例不符。岂大江湖河案内,即无此等从犯耶。例内所云自系尔时办法,惟寻常盗案把风接赃等犯,不得以情有可原声请。例内已有明文,洋盗岂能办理转轻。至强盗自首,及十五歳以下被诱上盗,例内均有专条,此条似嫌复说。

附删除例二条

一,强盗重案,除定例所载杀人、放火、好人妻女、行劫牢狱仓库、干系城池衙门,并积至百人以上,及响马强盗、江洋大盗、老瓜贼,仍照定例送行外,其余盗劫之案,各该督抚严行究审,将法所难宥及情有可原者,一一分晰,于疏内声明。大学士会同三法司详议,将法所难宥者,正法。情有可原者,发遣新疆给官兵为奴。此条系乾隆五年,遵照康熙五十四年钦奉谕旨纂辑为例。嘉庆十七年改定。同治九年删除。

一,寻常盗劫,未经伤人之伙犯,如曾经转纠党羽,持火执械,涂脸入室,助势搜赃,架押事主,送路到案,诬扳良民,并行劫已至二次,及滨海沿江行劫过船搜赃者,一经得财,倶拟斩立决,不得以情有可原声请。其止在外隙望接递财物,并未入室,过船搜赃,并被人诱胁随行上盗,或行劫止此一次,并无凶恶情状者,仍以情有可原免死,发遣新疆给官兵为奴。傥地方有司,有心姑息,曲为开脱,该督抚据实题参,交部严加议处。此条系乾隆二十六年,大学士会同刑部议覆两江总督尹继善条奏定例。四十二年、嘉庆六年、九年、十七年改定。同治九年删除。

谨按。强盗律系不分首从皆斩。康熙、雍正年间,始分别法所难宥及情有可原。乾隆五年,纂为定例,盖数十年矣。咸丰年间仍不分首从,一概拟斩。此又刑典中一大关键也。

□平情而论,律文未免太严,改为分别首从,尚属得平,亦可见尔时盗案尚不似此后之多。夫盗风之炽,必有所由,徒事刑法,窃恐未能止息,严定新例以来,毎年正法之犯,总不下数百起,而愈办愈多,其成效亦可睹矣。言事者,但知非严刑峻法,不足于遏止盗风,而于教化吏治置之不论。舍本而言末,其谓之何。

世之治也,犯法者少,刑虽重而不轻用。迨其后,法不足以胜奸,而遂立重辟,乃法愈重而犯者愈多,亦何益乎。且从前盗犯,各省必题准后,方行处决。近数十年以来,先行就地正法,后始奏闻者比比皆是,且有并不奏闻者,而盗风仍未止息,重法之不能禁盗,其显然者也。兴言及此,可胜叹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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