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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十国割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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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杨氏的建国及其消亡 唐昭宗乾宁三年(公元896年),杨行密全有淮南之地。

乾宁四年,兖州节度使朱瑾留大将康怀贞守兖州。朱温“遣葛从周将兵袭兖州,汴兵奄至”,康怀贞降,兖州失守。朱瑾只得率兖州军民渡淮,投奔杨行密。“淮南旧善水战,不知骑射,及得河东、兖、郓兵,军声大振。”(《资治通鉴》唐昭宗乾宁四年)

朱温“既得兖、郓,甲兵益盛,乃大举击杨行密,遣庞师古以徐、宿、宋、滑之兵七万壁清口(泗水入淮之口,今江苏淮阴西),将趋扬州;葛从周以兖、郓、曹、濮之兵壁安丰(今安徽寿县南),将趋寿州(今安徽寿县)”;朱温“自将屯宿州(今安徽宿州),淮南震恐”。“杨行密与朱瑾将兵三万拒汴军于楚州(治山阳,今江苏淮安),别将张训自涟水(今江苏涟水)引兵会之,行密以为前锋。庞师古营于清口,或曰:‘营地污下,不可久处。’不听。师古恃众轻敌,居常弈棋。朱瑾壅淮上流”,又“将五千骑潜渡淮,用汴人旗帜,自北来,趣其中军,张训逾栅而入,士卒苍黄拒战,淮水大至,汴军骇乱。行密引大军济淮,与瑾等夹攻之,汴军大败,斩师古及将士首万余级,余众皆溃。葛从周营于寿州西北”,“闻师古败,奔还”。于淠水(今淠河)半济,“淮南兵击之,杀溺殆尽”,诸军“济淮,凡四日不食,会大雪,汴卒缘道冻馁死,还者不满千人”。“行密由是遂保据江、淮之间”,朱温“不能与之争”(《资治通鉴》唐昭宗乾宁四年)。

唐昭宗景福元年(公元892年),杨行密始任淮南节度使,当时宣州(治宣城,今安徽宣城)节度留后田和润州刺史安仁义,都是杨行密所亲信的大将。景福二年,升州(治江宁,今江苏南京)刺史张雄病死,由冯弘铎继任升州刺史。昭宗天复二年(公元902年),宁国节度使(镇宣州)田造战舰,出击冯弘铎(时为武宁节度使,镇江宁),会战于曷山(今芜湖南四十余里),冯弘铎大败,逃奔杨行密,杨行密署冯弘铎为淮南节度副使,从此升州并入杨行密的版图。

田为宁国节度使以后,天复二年,吴越钱氏的中军武勇右都指挥使徐绾、武勇左都指挥使许再思(他们原来是孙儒的部下,孙儒失败,孙儒的士卒逃奔浙西,钱爱其骁悍,以为中军,号武勇都)谋反,杭州大乱。钱怕田出兵援助徐绾、许再思,命大将顾全武出使杨行密,并以子钱传为质于杨行密,杨行密以女妻传,并答应把田召回。田从杭州撤军时,也要钱以一子为质,钱以次子传为质于田,以女妻传。

天复三年(公元903年),宁国节度使(镇宣州)田联合润州(治丹徒,今江苏镇江)团练使安仁义举兵反对杨行密,并遣使至寿州(治安徽寿县)约寿州刺史朱延寿共图行密。“行密夫人,朱延寿之姊也”。延寿“阴与田通谋”,“谋颇泄。杨行密诈为目疾,对延寿使者多错乱所见(见甲以为乙,见犬以为猫),或触柱仆地。谓夫人曰:‘吾不幸失明,诸子皆幼,军府事当悉以授三舅。’夫人屡以书报延寿,行密又自遣〔使〕召之”,“延寿至广陵,行密迎及寝门,执而杀之”(《资治通鉴》唐昭宗天复三年)。杨行密又命大将李神福自鄂州(治江夏,今湖北武汉)乘战舰东下,连败田水师于皖口(皖水入江之口,今安徽安庆西),将水军逆战,李神福“临江坚壁不战,遣使告行密,请发步兵断其归路”。行密遣部将台将兵击。“田闻台将至,自将步骑逆战,留其将郭行以精兵二万”,“屯芜湖,以拒李神福”。台连败田,进围宣州。田出城作战被杀。不久,杨行密又攻陷润州,杀安仁义,宣、歙、升、润诸州,又完全为杨行密所控制。

唐昭宗天复二年(公元902年)十月,杨行密被封为吴王,承制封拜。唐天二年(公元905年),杨行密病死,年五十四,子杨渥继位为淮南节度使,东南诸道行营都统、弘农郡王。

天三年,杨渥遣将攻拔洪州(今江西南昌),自兼镇南节度使(镇洪州)。杨渥取得江西之后,“骄侈益甚”,“将佐皆不自安”。“渥居丧,昼夜酣饮作乐,燃十围之烛以击球,一烛费钱数万。或单骑出游,从者奔走道路,不知所之。左右牙指挥使张颢、徐温泣谏,渥怒曰:‘汝谓我不才,何不杀我自为之!’二人惧。渥选壮士,号‘东院马军’,广署亲信为将吏,所署者恃势骄横,陵蔑勋旧”。颢、温潜谋杀渥。“渥父行密之世,有亲军数千营于牙城之内,渥迁出于外,以其地为射场,颢、温由是无所惮。渥之镇宣州也,命指挥使朱思、范思从、陈将亲兵三千;及嗣位,召归广陵。颢、温使三将”“戍洪州,诬以谋叛,命别将陈往诛之”。“渥闻三将死,益忌颢、温,欲诛之”。一日,“渥晨视事,颢、温帅牙兵二百,露刃直入庭中,渥曰:‘尔果欲杀我邪?’对曰:‘非敢然也,欲诛王左右乱政者耳!’因数渥亲信十余人之罪,曳下,以铁击杀之,谓之‘兵谏’。诸将不与之同者,颢、温稍以法诛之,于是军政悉归二人,渥不能制”(《资治通鉴》后梁开平元年)。

后梁开平二年(公元908年)五月,张颢遣其党纪祥等杀杨渥于寝室,诈云暴薨。年二十三。张颢“集将吏于府庭,夹道及庭中、堂上各列白刃,令诸将悉去卫从然后入。颢厉声问曰:‘嗣王已薨,军府谁当主之?’三问,莫应,颢气色益怒。幕僚严可求前密启曰:‘军府至大,四境多虞,非公主之不可,然今日则恐太速。’颢曰:‘何谓速也?’可求曰:‘刘威(在庐州)、陶雅(在歙州)、李遇(在宣州)、李简(在常州),皆先王之等夷,公今自立,此曹肯为公下乎?不若立幼主辅之,诸将孰敢不从。’颢默然”。于是拥立杨渥次弟杨隆演为淮南节度留后、东面诸道行营都统。“颢以徐温为浙西观察使,镇润州(治丹徒,今江苏镇江)。严可求说温曰:‘公舍牙兵而出外藩,颢必以弑君之罪归公。’温惊曰:‘然则奈何?’可求曰:‘颢刚愎而暗于事,公能见听,请为公图之。’”时淮南行军“副使李承嗣参预军府之政”,可求往说承嗣,承嗣深然之,可求又说动张颢取消温出外藩之令。“温与可求谋诛颢,可求曰:‘非钟泰章不可。’”“温使亲将翟虔告之。泰章闻之喜,密结壮士三十人”,清旦,“直入,斩颢于牙堂,并其亲近。温始暴颢弑君之罪,(车裂)纪祥等于市”。“隆演以温为左、右牙都指挥使,军府事咸取决焉”(《资治通鉴》后梁太祖开平二年)。

徐温“性沉毅,自奉简俭,虽不知书,使人读狱讼之辞而决之,皆中情理。先是,张颢用事,刑罚酷滥,纵亲兵剽夺市里。温谓严可求曰:‘大事已定,吾与公辈当力行善政,使人解衣而寝耳。’乃立法度,禁强暴,举大纲,军民安之。温以军旅委严可求,以财赋委支计官骆知祥,皆称其职,淮南谓之‘严、骆’”(《资治通鉴》后梁太祖开平二年)。

后梁开平二年(公元908年),淮南将吏推杨隆演为淮南节度使、东面诸道行营都统、弘农王。淮南的政权,实际都操在徐温手中,杨隆演不过是傀儡而已。

徐温“以金陵形胜,战舰所聚,乃自以淮南行军副使领升州(治江宁,今江苏南京)刺史,留广陵(今江苏扬州),以其假子元从指挥使知诰为升州防遏兼楼船副使,往治之”(《资治通鉴》后梁太祖开平三年)。初,杨行密“掠得徐州人李氏之子,生八年矣,行密养以为子,行密长子渥憎之。行密谓其将徐温曰:‘此儿质状性识,颇异于人,吾度渥必不能容,今赐汝为子。’温名之曰知诰”。知诰长,“喜书善射,识度英伟。行密常谓温曰:‘知诰俊杰,诸将子皆不及也。’”(《资治通鉴》唐昭宗乾宁二年)这个徐知诰,后来复姓李,改名昪,就是南唐的开国皇帝,庙号烈祖。

后梁开平三年(公元909年),抚州(治临川,今江西抚州)刺史危全讽联结袁州(治宜春,今江西宜春)刺史彭彦章、吉州(治庐陵,今江西吉安)刺史彭、信州(治上饶,今江西上饶)刺史危仔倡,号十万人,争夺洪州(治豫章,今江西南昌)。全讽屯兵象牙潭(今江西金溪县东北),淮南大将周本疾趣象牙潭,大败危全讽之军,生擒全讽,“于是江西之地尽入于杨氏”(《资治通鉴》后梁太祖开平三年)。

后梁乾化二年(公元912年),徐温取宣州,执李遇,以养子徐知诰为升州(治江宁,今江苏南京)刺史。“时诸州长吏多武夫,专以军旅为务。不恤民事;知诰在升州,独选用廉吏,修明政教,招延四方士大夫,倾家赀无所爱。”(《资治通鉴》后梁太祖乾化二年)淮南将吏推嗣吴王杨隆演为太师、吴王,以徐温领镇海节度使、淮南行军司马。徐温团结淮南旧将刘威、陶雅,“待之甚恭”,“雅等悦服”,徐温的政治地位也更加巩固起来。

后梁贞明三年(公元917年),徐温把镇海节度使的治所由润州(今镇江)移到升州(今南京),让养子徐知诰改镇润州,而把广陵的一切政治权力交给徐知训负责。徐知训是徐温的亲生儿子,为人“骄倨淫暴”,平日“狎侮吴王,无复君臣之礼。尝与王为优,自为参军,使王为苍鹘(僮奴),总角弊衣执帽以从。又尝泛舟浊河,王先起,知训以弹弹之。又尝赏花于禅智寺,知训使酒悖慢,王惧而泣,四座股栗。左右扶王登舟,知训乘轻舟逐之,不及,以铁檛杀王亲吏。将佐无敢言者,父温皆不之知”。后梁贞明四年(公元918年)六月,前兖州节度使朱瑾杀徐知训,徐温部下阖门讨瑾,瑾自杀。徐知诰在润州(今镇江)闻朱瑾杀徐知训,即日引兵渡江,接管政权,徐温就命徐知诰代徐知训执政。以后徐温一度回到广陵,不久又“还镇金陵,总吴朝大纲,自余庶政,皆决于知诰。知诰悉反知训所为,事吴王尽恭,接士大夫以谦,御众以宽,约身以俭。以吴王之命,悉蠲天十三年(后梁贞明二年,即公元916年)以前逋税,余俟丰年乃输之(谓天十四年逋租)。求贤才,纳规谏,除奸猾,杜请托。于是士民翕然归心,虽宿将悍夫,无不悦服。先是,吴有丁口钱,又计亩输钱,钱重物轻,民甚苦之”。徐知诰“以为‘钱非耕桑所得,今使民输钱,是教民弃本逐末也。请蠲丁口钱,自余税悉输谷帛,绢匹直千钱者当税三千。’”“由是江、淮间旷土尽辟,桑柘满野,国以富强。”(《资治通鉴》后梁均王贞明四年)

梁贞明五年四月,徐温请杨隆演为吴国王,隆演以徐温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诸道都统、东海郡王,以徐知诰为左仆射、参政事兼知内外诸军事。

后梁贞明六年,杨隆演病卒,年二十四。徐温立隆演弟溥为吴王。后唐天成二年(公元927年)十一月,吴王杨溥即皇帝位,追尊父杨行密为武皇帝,庙号太祖,兄杨渥为景皇帝,庙号烈祖,杨隆演为宣皇帝,庙号高祖。

后唐天成二年十月,吴大丞相徐温病卒,年六十六。温子知询仍归金陵,温养子知诰仍在广陵秉吴政。徐知询“自以握兵据上流,意轻徐知诰,数与知诰争权,内相猜忌”。后唐天成四年(公元929年)十一月,知询入朝广陵,知诰留知询,不遣返金陵,“知诰自是始专吴政”(《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二年、四年)。

后唐长兴二年(公元931年),“吴中书令徐知诰表称辅政岁久,请归老金陵;乃以知诰为镇海(今南京)、宁国(今安徽宣城)节度使,镇金陵,余官如故,总录朝政,如徐温故事。以其子兵部尚书、参政事景通(即后来的南唐元宗)为司徒、同平章事,知中外左右诸军事,留江都(今扬州)辅政”(《资治通鉴》后唐明宗长兴二年)。后唐长兴四年,“宋齐丘劝徐知诰徙吴主都金陵,知诰乃营宫城于金陵”(《资治通鉴》后唐明宗长兴四年)。后唐清泰元年(公元934年),“徐知诰别治私第于金陵”,知诰“迁居私第,虚府舍以待吴主”。“吴人多不欲迁都者,都押牙周宗言于徐知诰曰:‘主上西迁,公复须东行,不惟劳费甚大,且违众心。’”“吴主遣宋齐丘如金陵,谕知诰罢迁都。先是,知诰久有传禅之志,以吴主无失德,恐众心不悦,欲待嗣君,宋齐丘亦以为然。一旦,知诰临镜镊白髭,叹曰:‘国家安而吾老矣,奈何!’周宗知其意,请如江都,微以传禅讽吴主,且告齐丘。齐丘以宗先己,心疾之,遣使驰诣金陵,手书切谏,以为天时人事未可,知诰愕然。后数日,齐丘至,请斩宗以谢吴主,乃黜宗为池州副使。久之,节度副使李建勋、行军司马徐等屡陈知诰功业,宜早从民望,召宗复为都押牙。知诰由是疏齐丘。”(《资治通鉴》后唐潞王清泰元年)

后唐清泰二年(公元935年),吴加中书令徐知诰太师、大元帅,进封齐王。后晋天福元年(公元936年),“吴主诏齐王知诰置百官,以金陵府为西都”。后晋天福二年,吴主禅位于徐知诰,知诰即皇帝位于金陵,史称南唐。

吴让皇杨溥退位后,徙居润州丹阳宫,后晋天福三年(公元938年),以幽死,年三十八。后晋天福七年,南唐主李昪(即徐知诰)迁杨氏子孙居海陵(今江苏泰州市),“严兵守之,绝不通人,久而男女自为匹偶”(《新五代史·吴世家》)。

后周显德三年(公元956年),南唐失去淮南,南“唐主遣园苑使尹延范如泰州,迁吴让皇之族于润州,延范以道路艰难,恐杨氏为变,尽杀其男子六十人”(《资治通鉴》后周世宗显德三年)。杨氏遂绝。

自唐大顺二年(公元891年),杨行密始有淮南之地,至后晋天福二年杨溥退位,凡传四主,四十七年而亡。

南唐李氏的建国及其灭亡 南唐主李昪,是徐温的养子,上面已经讲到过了。

徐温,海州朐山(今江苏连云港西)人,少以贩盐为业,后隶杨行密帐下,和刘威、陶雅之徒,号三十六英雄。行密死后,徐温拥立杨渥。渥被杀,徐温又拥立杨隆演,遂擅吴政。温病死,政权落入温养子徐知诰手中。知诰称帝后,为了以唐正统作号召,复姓李氏,改名曰,是谓南唐烈祖。尊徐温为义祖,表示不忘义父养育之恩,自己又伪造世系,说是唐玄宗第六子永王之后。

南唐主李即位之后,“江淮比年丰稔,兵食有余,群臣争言‘陛下中兴,今北方多难,宜出兵恢复旧疆’。唐主曰:‘吾少长军旅,见兵之为民害深矣,不忍复言。使彼民安,则吾民亦安矣,又何求焉。’”(《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六年)。

后晋天福七年(公元942年),“吴越国火,焚其宫室、府库,甲兵皆尽,群臣请乘其弊攻之,不许,遣使吊问,厚赒其乏。钱氏自吴时(杨氏)素为敌国,见天下乱久,常厌用兵,及将篡国,先与钱氏约和,归其所执将士,钱氏亦归吴败将,遂通好不绝。客冯延巳好论兵,大言,尝诮曰:‘田舍翁安能成大事!’而志在守吴旧地而已,无复经营之略也。然吴人亦赖以休息”(《新五代史·南唐世家》)。

南唐主“性节俭,常蹑蒲屦,盥頮用铁盎,暑则寝于青葛帷,左右使令惟老丑宫人,服饰粗略。死国事者,皆给禄三年。分遣使者按行民田,以肥瘠定其税,民间称其平允。自是江淮调兵兴役及他赋敛,皆以税钱为率”(《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六年)。

后晋天福八年(公元943年),唐主疽发于背,谓齐王“曰:‘吾饵金石,始欲益寿,乃更伤生,汝宜戒之。’”(《资治通鉴》后晋齐王天福八年)卒年五十六。子嗣位,是为元宗。

自徐知诰(即李,南唐烈祖)相吴,“禁压良为贱(买良人子女为奴婢),令买奴婢者通官作券。冯延巳及弟礼部员外郎延鲁,俱在元帅府,草遗诏听民卖男女,意欲自买姬妾,萧俨驳曰:‘此必延巳等所为,非大行(自汉以行,天子初死,梓宫在殡,称大行皇帝)之命也。昔延鲁为东都(江都)判官,已有此请,先帝访臣,臣对曰:“陛下昔为吴相,民有鬻男女者,为出府金,赎而归之,故远近归心。今即位而反之,使贫人之子为富人厮役,可乎?”先帝以为然……先帝斜封延鲁章,抹三笔,持入宫。请求诸宫中,必尚在。’齐王命取先帝时留中章奏千余道,皆斜封一抹,果得延鲁疏。然以遗诏已行,竟不之改”(《资治通鉴》后晋齐王天福八年)。

冯延巳、延鲁、魏岑、陈觉、查文徽,党附宋齐丘,“更相汲引,侵蠹政事,唐人谓觉等为五鬼”。“延鲁自礼部员外郎迁中书舍人、勤政殿学士”。又以岑及文徽皆为枢密副使(《资治通鉴》后晋齐王天福八年)。

后晋开运三年(公元946年),南唐出兵取建州(治建安,今福建建瓯)。开运三年,陈觉、冯延鲁又矫用南唐主命进攻福州,吴越钱氏发水军自海道救福州,大败唐军,南唐兵士死者二万余人,“委弃军资器械数十万,府库为之耗竭”(《资治通鉴》后汉高祖天福十二年)。唐主以陈觉、冯延鲁矫诏败军,议斩二人以谢中外,由于宋齐丘为他二人说情,还是赦而不杀。当南唐福州失利的时候,正是契丹入主中原的时候,由于南唐精兵都用在江西、福建一带,无法把兵锋转而北向,把收复中原的最好机会,白白放过了。

后周郭威称帝,后汉主刘知远同母弟慕容彦超不肯臣周,据兖州抗周,并求援于南唐,南唐主“发兵五千,军于下邳(今安徽睢宁西北),以援彦超,闻周兵将至,退屯沭阳”(今江苏沭阳)。后周“大破唐兵,杀溺死者千余人,获其将燕敬权”。郭威释燕敬权归南唐,南“唐之言事者犹献取中原之策,中书舍人韩熙载曰:‘郭氏有国虽浅,为治已固,我兵轻动,必有害无益’”(《资治通鉴》后周太祖广顺二年)。

南唐主李“好文学,故〔韩〕熙载与冯延巳、延鲁、江文蔚、潘佑、徐铉之徒皆至美官”。“当时唐之文雅,于诸国为盛,然未尝设科举,多因上书言事拜官,至是,始命翰林学士江文蔚知贡举,进士庐陵(今江西吉安)王克贞等三人及第。唐主问文蔚:‘卿取士何如前朝?’对曰:‘前朝公举、私谒相半,臣专任至公耳!’唐主悦。”“时执政皆不由科第,相与沮毁,竟罢贡举。”(《资治通鉴》后周太祖广顺二年)

周世宗于显德三年(公元956年),对南唐用兵,显德四年,再次亲征,到了显德五年,淮南之地尽为后周所得。同年,南唐主李下令去帝号,称南唐国主,凡天子仪制皆有降损,去年号,用周正朔。“初,冯延巳以取中原之策说唐主,由是有宠。延巳尝笑烈祖(李)戢兵为龌龊,曰:‘安陆(晋高祖天福五年李承裕安州之败事)所丧才数千兵,为之辍食咨嗟者旬日,此田舍翁识量耳,安足与成大事。岂如今上暴师数万于外,而击球宴乐无异平日,真英主也。’延巳与其党谈论,常以天下为己任,更相唱和。翰林学士常梦锡屡言延巳等浮诞不可信,唐主不听。梦锡曰:‘奸言似忠,陛下不悟,国必亡矣!’及臣服于周,延巳之党相与言,有谓周为大朝者,梦锡大笑曰:‘诸君常欲致君尧舜,何意今日自为小朝邪!’众默然。”(《资治通鉴》后周世宗显德五年)

“唐主以金陵去周境才隔一水,洪州险固居上流,集群臣议徙都之”,“乃命经营豫章(今江西南昌市)为都城之制”(《资治通鉴》后周世宗显德六年)。不久,就更命洪州为南昌府,号曰南都。宋建隆二年(公元961年),南唐主迁都南昌,留太子从嘉(即后主)于金陵。“南唐主至南昌,城邑迫隘,宫府营廨,十不容一二”。“群臣日夜思归,南唐主北望金陵,郁郁不乐。”(《续资治通鉴》宋太祖建隆二年)六月,南唐元宗卒于南昌,年四十六。丧归金陵,太子从嘉即位,改名煜。

煜字重光,元宗第六子,五兄皆早死,故煜得立。“善属文,工书画”(《新五代史·南唐世家》)。《清异录》称:“后主善书,作颤笔,曲之状,遒劲如寒松霜竹,谓之金错刀。”知音律。

南唐建国之初,有屯田使,至是“罢诸路屯田使,委所属令佐与常赋俱征,随所租入,十分锡一,谓之率分,以为禄廪;诸朱胶牙税视是”(《十国春秋》)。

宋乾德二年(公元964年)三月,始行铁钱。陶岳《货志录》曰:“韩熙载请以铁为钱,其钱之大小,一如开元通宝,文亦如之,徐铉篆其文。比于旧钱稍大,而轮郭深阔。既而铁钱大行,公私便之。”“每十钱,以铁钱六权铜钱四而行,逮民间止用铁钱,遂藏铜钱靳弗出,末年铜钱一直铁钱十,比国亡,诸郡所积铜钱累六十七万缗”(《十国春秋》)。

南唐后酷信佛法,中书舍人张每见辄谈法,当时大臣亦多蔬食持戒以奉佛。宋开宝二年(公元969年),“普度诸郡僧”。开宝三年,“命境内崇修佛寺”(《十国春秋》)。“建康城中僧徒迨至数千,给廪米缗帛以供之”(马令《南唐书》)。南唐主与小周后“顶僧伽帽衣袈裟,诵佛经拜跪顿颡”(《十国春秋》)。

宋开宝八年(公元975年),宋太祖出兵,十一月,下金陵,南唐亡。南唐建国于后晋天福二年(公元937年),亡于宋开宝八年,凡传三主,共三十九年而亡。

闽王氏的建国及其灭亡 王潮,光州固始(今河南固始县)人,家世业农,后来王潮出任佐史。唐僖宗光启元年(公元885年),“秦宗权责租赋于光州刺史王绪,绪不能给”,“悉举光(州治定城,今河南潢川)、寿(州治寿春,今安徽寿县)兵五千人,驱吏民渡江”,“转掠江(州治浔阳,今江西九江)、洪(州治豫章,今江西南昌)、虔(州治赣县,今江西赣州)州”,又“陷汀(州治长汀,今福建长汀)、漳(州治漳浦,今福建漳浦)二州”。“王绪至漳州,以道险粮少,令军中‘无得以老弱自随,犯者斩!’唯王潮兄弟扶其母董氏崎岖从军,绪召潮等责之曰:‘军皆有法,未有无法之军。汝违吾令而不诛,是无法也。’三子(王潮及弟王审、王审知)曰:‘人皆有母,未有无母之人;将军奈何使人弃其母!’绪怒,命斩其母。三子曰:‘潮等事母如事将军,既杀其母,安用其子,请先母死。’将士皆为之请,乃舍之。有望气者谓绪曰:‘军中有王者气。’于是绪见将卒有勇略逾己及气质魁岸者皆杀之。”“众皆自危。”行至南安(今福建南安),王潮与前锋将合谋,“伏壮士数十人于篁竹中,伺绪至,挺剑大呼跃出,就马上擒之”,“军中皆呼万岁”,推王潮为将军。潮“约其属,所过秋毫无犯。行及沙县(今福建沙县),泉州(治晋江,今福建泉州)人张延鲁等以刺史廖彦若贪暴,帅耆老奉牛酒遮道,请潮留为州将,潮乃引兵围泉州”(《资治通鉴》唐僖宗光启元年)。光启二年(公元886年),王潮攻拔泉州,福建观察使陈岩表王潮为泉州刺史。“潮沉勇有智略,既得泉州,招怀离散,均赋缮兵,吏民悦服”(《资治通鉴》唐僖宗光启二年)。

“福建观察使陈岩疾病,遣使以书召泉州刺史王潮,欲授以军政,未至而岩卒。岩妻弟都将范晖讽将士推己为留后。”(《资治通鉴》唐昭宗大顺二年)“范晖骄侈失人心,王潮以从弟彦复为都统,弟审知为都监,将兵攻福州,民自请输米饷军,平湖洞(今福建莆田界)及滨海蛮夷皆以兵船助之。”(《资治通鉴》唐昭宗景福元年)王审知攻福州久不下,“董昌发温(州治永嘉,今浙江温州)、台(州治临海,今浙江临海)、婺(州治金华,今浙江金华)州兵五千救之”,王审知白王潮,欲且停攻福州,王潮不许,报曰:“兵尽添兵,将尽添将,兵将俱尽,吾当自来”(《资治通鉴》唐昭宗景福二年)。由于王潮坚决要攻下福州,景福二年(公元893年)五月,范晖终于放弃福州,在逃亡途中,为将士所杀,自此王潮遂据有七闽之地。唐朝任王潮为福建观察使。“潮遣僚佐巡州县,劝农桑,定租税,交好邻道,保境息民,闽人安之。”(《资治通鉴》唐昭宗乾宁元年)

唐昭宗乾宁三年(公元896年)九月,升福建为威武军,以观察使王潮为节度使。乾宁四年十二月,王潮病死,弟王审知自称福建留后。昭宗光化元年(公元898年)三月,以王审知为威武留后。十月,以王审知为威武节度使。梁朱温开平三年(公元909年),以王审知为闽王。

审知“为人俭约,好礼下士。王淡,唐相溥之子;杨沂,唐相涉从弟;徐寅,唐时知名进士,皆依审知仕官”(《新五代史·闽世家》)。“唐学士韩偓挈族来奔”(《十国春秋》)。审知“又建学四门,以教闽士之秀者,招来海中蛮夷商贾”(《新五代史·闽世家》)。

后唐同光三年(公元925年)四月,王审知病危,以其子节度副使王延翰权知军府事,十二月,王审知病卒,年六十四,子延翰自称威武节度留后。后唐天成元年(公元926年)九月,任命王延翰为威武节度使。十月,延翰“自称大闽国王,立宫殿,置百官,威仪文物,皆仿天子之制,群下称之曰殿下”(《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元年)。

延翰“袭位才逾月,出其弟延钧为泉州(治晋江,今福建泉州)刺史。延翰多取民女以充后庭,采择不已。延钧上书极谏,延翰怒,由是有隙。父审知养子延禀(本周姓)为建州(今福建建瓯)刺史,延翰与书使之采择,延禀复书不逊,亦有隙”(《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二年)。十二月,延禀、延钧合兵袭破福州,杀延翰,延禀推延钧为威武节度留后。天成二年(公元927年)正月,延禀还返建州,临行,“谓延钧曰:‘善守先人基业,勿烦老兄再下。’延钧逊谢甚恭而色变”(《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二年)。后唐天成三年,“闽王延钧度民二万为僧,由是闽中多僧”(《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三年)。

后唐长兴二年(公元931年)四月,闽奉国节度使(镇建州)王延禀闻闽王王延钧有疾,率水军袭福州,延禀兵败被擒,延钧见延禀曰:“果烦老兄再下。”延钧斩延禀于市,复其姓名曰周彦琛。延禀子继升,时留守建州,知延禀败,逃奔吴越。

“闽王延钧好神仙之术,道士陈守元”等“共诱之作宝皇宫,极土木之盛”。守元谓“延钧曰:‘苟能避位受道,当为天子六十年。’延钧信之”,“命其子节度副使继鹏权军府事”(《资治通鉴》后唐明宗长兴二年)。长兴四年(公元933年),闽王延钧“诣宝皇宫受册,备仪卫,入府,即皇帝位,国号大闽,大赦,改元龙启,更名”。“闽主自以国小地僻,常谨事四邻,由是境内差安”。闽主“大作宫殿,极土木之盛”。闽主“喜奢侈”,“福建中军使薛文杰,性巧佞”,“以聚敛求媚”,闽主“以为国计使,亲任之。文杰阴求富民之罪,籍没其财,被榜捶者胸背分受,仍以铜斗火熨之。建州土豪吴光入朝,文杰利其财,求其罪,将治之,光怨怒,帅其众且万人叛奔吴”。“吴光请兵于吴,吴信州(今江西上饶)刺史蒋延徽不俟朝命,引兵会光攻建州,闽主遣使求救于吴越”(《资治通鉴》后唐明宗长兴四年)。

闽主“好鬼神,巫盛韬等皆有宠”。许“文杰恶枢密使吴勖,勖有疾,文杰省之,曰:‘主上以公久疾,欲罢公近密,仆言公但小苦头痛耳,将愈矣。主上或遣使来问,慎勿以他疾对也。’勖许诺。明日,文杰使〔盛〕韬言于闽主曰:‘适见北庙崇顺王讯吴勖谋反,以铜钉钉其脑,金椎击之。’”闽主遣使问之,“果以头痛对,即收下狱,遣文杰及狱吏杂治之,勖自诬服,并其妻子诛之,由是国人益怒”。闽“亲从都指挥使王仁达有擒王延禀之功,性慷慨,言事无所避。闽主恶之,尝私谓左右曰:‘仁达智有余,吾犹能御之,非少主臣也。’至是,竟诬以叛,族诛之”(《资治通鉴》后唐明宗长兴四年)。

吴信州刺史蒋延徽“败闽兵于浦城(今福建浦城),遂围建州”,闽主遣大将“将兵万人救建州”,“军及中途,士卒不进,曰:‘不得薛文杰,不能讨贼。’”“国人震恐”,乃囚文杰“槛车送军前”杀之,“并诛盛韬”。蒋“延徽亦闻闽兵及吴越兵将至,引兵归,闽人追击,败之,士卒死亡甚众”(《资治通鉴》后唐潞王清泰元年)。

后唐清泰二年(公元935年),闽太子继鹏杀闽主,即皇帝位,改名昶。谥闽主延钧(即)曰惠帝,庙号太宗。

继鹏称皇帝后,内宣徽使、参政事叶翘屡进谠言,继鹏批其进表纸尾后云:“一叶随风落御沟。”叶翘遂归老永春(今福建永春)。

继鹏也和他父亲一样,信巫,拜道士谭紫霄为正一先生,又拜陈守元为天师,非常信重他们,“乃至更易将相,刑罚选举,皆与之议。守元受赂请托,言无不从,其门如市”(《资治通鉴》后唐潞王清泰二年)。

后晋天福二年(公元937年),闽主继鹏“修紫微宫,饰以水晶,土木之盛,倍于宝皇宫。又遣使散诣诸州,伺人隐慝”。“方士言于闽主,云有白龙夜见螺峰,闽主作白龙寺。时百役繁兴,用度不足”,“除官但以货多少为差,闽主又以空名堂牒使医工陈究卖官于外,专务聚敛,无有盈厌。又诏民有隐年者杖背,隐口者死,逃亡者族。果菜鸡豚,皆重征之”(《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二年)。

陈守元教闽主“起三清台三层,以黄金数千斤铸宝皇及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像,日焚龙脑、薰陆诸香数斤,作乐于台下,昼夜声不辍,云如此可求大还丹。〔天福〕三年(公元938年)夏,虹见其宫中,〔妖巫〕林兴传神言:‘此宗室将为乱之兆也。’乃命兴率壮士杀审知子延武、延望及其子五人”(《新五代史·闽世家》)。

闽太宗(王延钧)“以太祖(王审知)元从为拱宸、控鹤都,及康宗(王继鹏)立,更募壮士二千为腹心,号宸卫都,禄赐皆厚于二都。或言二都怨望,将作乱,闽主欲分隶漳、泉二州,二都益怒。闽主好为长夜之饮,强群臣酒,醉则令左右伺其过失”。“屡以猜怒诛宗室”。“闽主数侮拱宸、控鹤军使永泰朱文进、光山连重遇,二人怨之。会北宫火,求贼不获,闽主”“疑重遇知纵火之谋,欲诛之”。重遇帅二都兵攻闽主,使人迎闽主叔父王延羲(王审知幼子)为主,“复召外营兵共攻闽主,独宸卫都拒战”,“宸卫都战败”,闽主为人所执,并妻子俱死,“宸卫余众奔吴越。延羲自称威武节度使、闽国王,更名曦”。“赦系囚,颁赉中外”。上继鹏庙号康宗,“遣商人间道奉表称藩于〔后〕晋。然其在国,置百官皆如天子之制”(《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四年)。

“连重遇之攻康宗也,陈守元在宫中,易服将逃,兵人杀之”。“闽王曦既立,遣使诛林兴于泉州”(《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四年)。

“闽王曦既立,骄淫苛虐,猜忌宗族,多寻旧怨。其弟建州刺史延政数以书谏之,曦怒,复书骂之”,“由是兄弟积相猜恨”。曦“遣亲吏业翘监建州军”,“一日,翘与延政议事不叶,翘诃之曰:‘公反邪!’延政怒,欲斩翘”,翘奔福州。闽主曦遣大将“将兵四万击延政”,“延政求救于吴越”,吴越遣将将兵四万救之,王延政连败闽王曦军,“自是建州之兵始盛”。吴越兵至建州,时建州围已解,吴越兵营于建州西北,不肯班师。“会久雨,吴越军食尽”,“延政遣兵出击,大破之,俘斩以万计”(《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五年)。吴越军夜遁。

后晋天福五年(公元940年),闽主曦度民为僧,民避重赋多为僧,凡度万一千人。

后晋天福六年,闽主曦以建州为镇安军,以王延政为节度使,封富沙王。延政又改镇安军为镇武军。闽主曦疑其弟汀州刺史王延喜与延政通谋,命将至汀州执延喜归福州。闽主曦闻王延政以书招泉州刺史王继业,闽主召继业还,赐死于福州郊外,并杀其子于泉州。杨沂丰,唐相杨涉从弟,仕闽官至司徒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时年八十余,人告沂丰与继业同谋,闽主诛沂丰,并夷其族。“自是宗族勋旧相继被诛,人不自保”。“曦淫侈无度,资用不给”。“令欲仕者,自非荫补,皆听输钱即授之,以资望高下及州县户口多寡定其直,自百缗至千缗”(《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六年)。

“闽主曦自称大闽皇,领威武节度使,与王延政治兵相攻,互有胜负,福、建〔二州〕之间,暴骨如莽”。“闽主曦恶泉州刺史王继严得众心,罢归,杀之”(《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六年)。

后晋天福六年,闽主曦即皇帝位,王延政自称兵马元帅。天福七年,闽富沙王延政攻汀州,四十二战,不胜而归,后来在尤口(尤溪口,今福建南平东南)会战,王延政军大败闽主曦军。“闽主曦遣使以手诏及金器九百、钱万缗、将吏敕告六百四十通,求和于富沙王延政,延政不受”。闽主曦以余廷英为泉州刺史,“廷英贪秽,掠人女子,诈称受诏采择以备后宫,事觉”,“廷英惧,诣福州自归”,“献买宴钱万缗。曦悦,明日召见,谓曰:‘宴已买矣,皇后贡物安在?’廷英复献钱于李后,乃遣归泉州,自是诸州皆别贡皇后物。未几,复召廷英为相”(《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七年)。

闽主曦“荒淫无度,尝夜宴,〔翰林学士、吏部侍郎李〕光准醉忤旨,命执送都市斩之,吏不敢杀,系狱中。明日视朝,召复其位。是夕又宴,收翰林学士周维岳下狱。吏拂榻待之,曰:‘相公昨夜宿此,尚书勿忧。’醒而释之。他日,又宴,侍臣皆以醉去,独维岳在。曦曰:‘维岳身甚小,何饮酒之多?’左右或曰:‘酒有别肠,不必长大。’曦欣然,命维岳下殿,欲剖视其酒肠。或曰:‘杀维岳,无人复能侍陛下剧饮者。’乃舍之”(《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七年)。

后晋天福八年(公元943年),“闽富沙王延政称帝于建州,国号大殷”,改元天德。“延政服赭袍视事,然牙参及接邻国使者,犹如藩臣礼。殷国小民贫,军旅不息。杨思恭以善聚敛得幸,增田亩山泽之税,至于鱼盐蔬果,无不倍征,国人谓之‘杨剥皮’”(《资治通鉴》后晋齐王天福八年)。

后晋天福八年,“殷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潘承祐上书陈十事,大指言:‘兄弟相攻,逆伤天理,一也。赋敛烦重,力役无节,二也。发民为兵,羁旅愁怨,三也。杨思恭夺民衣食,使归怨于上,群臣莫敢言,四也。疆土狭隘,多置州县,增吏困民,五也。除道裹粮,将攻临汀,曾不忧金陵(南唐)、钱塘(吴越)乘虚相袭,六也。括高资户,财多者补官,逋负者被刑,七也。延平诸津,征果菜鱼米,获利至微,敛怨甚大,八也。与〔南〕唐、吴越为邻,即位以来,未尝通使,九也。宫室台榭,崇饰无度,十也。’殷主延政大怒,削承官爵,勒归私第”(《资治通鉴》后晋齐王天福八年)。

“闽拱宸都指挥使朱文进、阁门使连重遇,既弑康宗(王继鹏),常惧国人之讨,相与结婚以自固。闽主曦果于诛杀”,“尝酒酣诵白居易诗云:‘惟有人心相对间,咫尺之情不能料。’因举酒属二人”,“二人大惧”。“会〔李〕后父李真有疾”,“曦如真第问疾,文进、重遇使拱宸马步使钱达弑曦于马上,召百官集朝堂,告之曰:‘太祖昭武皇帝(王审知)光启闽国,今子孙淫虐,荒坠厥绪。天厌王氏,宜更择有德者立之。’众莫敢言,重遇乃推文进升殿,被衮冕,帅群臣北面再拜称臣。文进自称闽主,悉收王氏宗族延喜(闽主弟)以下少长五十余人,皆杀之。葬闽主曦”,“庙号景宗。以重遇总六军”。“文进下令,出宫人,罢营造,以反曦之政。”(《资治通鉴》后晋齐王开运元年)

泉州散员指挥使留从效谓同辈“曰:‘朱文进屠灭王氏,遣腹心分据诸州,吾属世受王氏恩,而交臂事贼,一旦富沙王克福州,吾属死有余愧!’众以为然”。从效等乃操白梃,夜逾垣入刺史衙,杀泉州刺史黄绍颇。“朱文进闻黄绍颇死,大惧,以重赏募兵二万,遣统军使林守谅、内客省使李廷锷将之攻泉州,钲鼓相闻五百里”。“留从效开门与福州兵战,大破之,斩守谅,执廷锷”。殷主王“廷政遣统军使吴成义帅战舰千艘攻福州,朱文进遣子弟为质于吴越以求救”。“福州南廊承旨林仁翰”“帅其徒三十人被甲趣连重遇第”,“仁翰执槊直前刺重遇,杀之”。又斩文进(《资治通鉴》后晋齐王开运元年)。

“闽之故臣共迎殷主延政,请归福州,改国号曰闽。延政以方有唐兵,未暇徙都。”南唐发大兵攻建州,延政婴城自守。闽旧将李仁达据福州,拥立雪峰寺僧卓岩明为帝,兵权尽归李仁达,“卓岩明无他方略,但于殿上(含水而喷之为)水散豆,作诸法事而已”。开运二年(公元945年)八月,南唐兵破建州,闽主延政降。自唐昭宗景福二年(公元893年),王潮得福州,至后晋开运二年,延政降南唐,传七主,凡五十三年而亡。

后晋开运三年泉州都指挥使留从效自领军府事,南唐主以从效为泉州刺史,遂据有漳、泉。后来南唐置清源军,以留从效为清源节度使。

李仁达据福州,南唐兵围攻之,吴越发兵救之,大破南唐兵,南“唐兵死者二万余人,委弃军资器械数十万,府库为之耗竭”(《资治通鉴》后汉高祖天福十二年)。

从此福州并入吴越版图,建州(今福建建瓯)、剑州(今福建南平)、汀州(今福建长汀)并入南唐版图,泉州、漳州(今福建漳州)由留从效割据。留从效在漳、泉,“专以勤俭养民为务,常衣布衣,置公服于中门,出视事则服之,入则复衣敝布,自言我素贱,不可忘本也。民甚爱之。”“每岁取进士明经,谓之秋堂”(《十国春秋》)。宋乾德二年(公元964年)七月,留从效病死,年五十有七。由从效兄子绍嗣位,未几,统军陈洪进执绍,推立副使张汉思为留后,自为副使。汉思年老不能治事,军务皆决于洪进。南唐以陈洪进为清源军节度使。宋太宗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洪进入朝大梁,遂留大梁不归,病卒于大梁。

吴越钱氏的建国及其附宋 钱,杭州临安(今浙江临安)人,唐僖宗乾符(公元874至879年)中,石镜(石镜山在临安南一里)镇将董昌组织土团,抵抗农民军,募各县乡兵八千人,每千人为一都,置一都将,号杭州八都。以骁勇,积战功,为石镜都知兵马使。时有刘汉宏者,据越州(治会稽,今浙江绍兴),董昌命钱率八都兵攻围越州,杀汉宏。董昌为浙东节度使兼越州刺史,以钱为杭州刺史。以战功,勋名日著。唐朝廷以为杭州防御使,又立威胜军于越州,以浙东节度使董昌为威胜军节度使。景福二年(公元893年),又以为镇海军节度使、润州(治丹徒,今江苏镇江)刺史。唐昭宗乾宁二年(公元895年),董昌在越州称大越罗平国皇帝,起兵讨昌,乾宁三年,破越州杀昌。两浙士庶,上章唐王朝,请以钱兼领两浙,唐改威胜军为镇东,乃命钱兼领镇海(浙西,时治杭州)、镇东(浙东,治越州)两镇。

钱既兼两镇,精兵三万,所部杭、越、苏、湖、温、台、明、处、衢、婺、睦、秀十二州(后来又加入福州)。唐昭宗天复二年(公元902年),钱进爵越王。钱至衣锦营(临安的钱故宅),其部将武勇右都指挥使徐绾、武勇左都指挥使许再思在杭州举行兵变,进攻牙城,并引宣州节度使田共袭杭州,“激厉军士,一战败之,生擒徐绾,田遁走”(《旧五代史·钱传》)。

唐昭宗天元年(公元904年),钱更封吴王。后梁朱温称帝,封吴越国王。“于临安故里兴造第舍,穷极壮丽,岁时游于里中,车徒雄盛,万夫罗列”(《旧五代史·钱传》)。妻吴氏每岁春必归衣锦营,语之曰:“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钱“在杭州垂四十年,穷奢极贵。钱塘江旧日海潮逼州城,大庀工徒,凿石填江(捍海石塘,上起六和塔,下抵艮山门外),又平江中罗刹石,悉起台榭,广郡郭(杭州城)周三十里,邑屋之繁会,江山之雕丽,实江南之胜概也”(《旧五代史·钱传》)。

在五代时,吴越和吴杨氏、南唐李氏时战时和,互有胜负。中间两国曾一度休兵息民,两国人民安居乐业者二十余年。

钱在唐明宗长兴三年(公元932年)病卒,年八十一,子元嗣位吴越国王。下令“除民田荒绝者租税”(《资治通鉴》后唐明宗长兴三年)。后晋天福六年(公元941年)。元病死,子弘佐嗣位。弘佐“躬勤政务”,“民有献嘉禾者,弘佐问仓吏:‘今蓄积几何?’对曰:‘十年。’王曰:‘然则军食足矣,可以宽吾民。’乃命复其境内税三年”(《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六年)。

弘佐“幼好书,性温恭,能为五七言诗,凡官属遇雪月佳景,必同宴赏,由此士人归心。其班品亦有丞相已下名籍,而禄给甚薄,罕能自济,每朝廷降吏,则去其伪官,或与会则公府助以仆马。”“然航海所入,岁贡百万,王人(北使)一至,所遗至广,故朝廷宠之,为群藩之冠。”(《旧五代史·钱传》)

后汉天福十二年(公元947年),弘佐病卒,遗令以弟弘袭吴越国王位。同年,吴越内牙统军使胡进思帅亲兵百人囚弘于私第,别立弘弟弘为吴越国王。

弘迁故王弘于衣锦军私第(在临安),遣匡武都头薛温将亲兵卫之。潜戒之曰:“若有非常处分,皆非吾意,当以死拒之。”胡“进思屡请杀废王弘以绝后患,弘不许。进思诈以王命密令薛温害之,温曰:‘仆受命之日,不闻此言,不敢妄发。’进思乃夜遣其党方安二人逾垣而入,弘阖户拒之,大呼求救,温闻之,率众而入,毙安等于庭中。入告弘,弘大惊曰:‘全吾兄,汝之力也。’弘畏忌进思,曲意下之。进思亦内忧惧,未几,疽发背卒。弘由是获全”(《资治通鉴》后汉高祖乾元年)。

后汉乾二年(公元949年),“吴越王弘募民能垦荒田者,勿收其税,由是境内无弃田。或请纠民遗丁以增赋,仍自掌其事;弘杖之国门,国人皆悦”(《资治通鉴》后汉隐帝乾二年)。

《新五代史·吴越世家》云:“钱氏兼有两浙几百年,其人比诸国号为怯弱,而俗喜淫侈,偷生工巧,自镠世常重敛其民以事奢僭,下至鸡鱼卵,必家至而日取。每笞一人以责其负,则诸案吏各持其簿列于廷,凡一簿所负,唱其多少,量为笞数,以次唱而笞之,少者犹积数十,多者至笞百余,人尤不胜其苦。又多掠得岭海商贾宝货。”

宋兴,荆楚诸国相次归附,吴越王弘“始倾其国以事贡献”。宋太祖时,弘“益以器服珍奇为献”,“太祖曰:‘此吾帑中物尔,何用献为!’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诏弘来朝,弘举族归于京师,国除”(《新五代史·吴越世家》)。自唐昭宗乾宁三年(公元896年),钱为镇海、镇东节度使,至宋太平兴国三年国除,凡五主,八十三年。

楚马氏的建国及其衰亡 马殷,许州扶沟(今河南扶沟)人,少为木工。秦宗权据蔡州,马殷应募从军,后随孙儒渡淮,略地淮南,及孙儒宣州(今安徽宣城)败没,马殷随别将刘建峰转攻江西,略地洪(州治豫章,今江西南昌)、鄂(州治江夏,今湖北武汉)、潭(州治长沙,今湖南长沙)、桂(州治始安,今广西桂林)等州。唐昭宗授刘建峰为湖南节度使。建峰戏亲兵妻,为亲兵所杀,诸将欲立行军司马张佶,佶骑马伤髀,乃改立马殷为潭州刺史、判湖南军府事,时唐昭宗乾宁三年(公元896年)。数年之间,马殷遣将攻下连(州治桂阳,今广东连州)、邵(州治邵阳,今湖南邵阳)、郴(州治郴县,今湖南郴州)、衡(州治衡阳,今湖南衡阳)、道(州治营道,今湖南道县西)、永(州治零陵,今湖南永州)六州,尽有湖南之地,时唐昭宗光化二年(公元899年)也。光化三年,又尽取桂管属州。

唐天复元年(公元901年),以殷为武安军节度使。梁开平元年(公元907年),封马殷为楚王。

唐昭宗天复三年,成败亡,成的岳州(治巴陵,今湖南岳阳县)刺史郭进忠改附马殷。到了唐天三年(公元906年),岳州为淮南所攻下,淮南以陈知新为岳州刺史。梁开平元年(公元907年),淮南发水军三万击楚,楚王殷亦发水军三万应战,大败淮南兵,拔岳州,杀岳州刺史陈知新。

成败亡之后,澧(州治澧阳,今湖南澧县东南)朗、(州治武陵,今湖南常德)节度使雷彦恭“断江、岭行商之路,殷与高季兴(荆南)合势攻彦恭于澧、朗,数年,擒之,尽有其地”,“由是兵力雄盛”(《旧五代史·马殷传》)。

后梁开平四年,朱温从马殷之请,以殷为天策上将军,开天策府,置十八学士。

马殷既据有湖南,“不征商旅,由是四方商旅辐凑。湖南地多铅铁,殷用军都判官高郁策,铸铅铁为钱,商旅出境,无所用之,皆易他货而去,故能以境内所余之物易天下百货,国以富饶。湖南民不事桑蚕,郁命民输税者,皆以帛代钱,未几,民间机杼大盛”(《资治通鉴》后唐庄宗同光三年)。又“自京师(大梁)至襄、唐、郢、复等州,置邸务以卖茶,其利十倍”。“又令民自造茶以通商旅,而收其算。”(《新五代史·楚世家》)“于中原卖茶之利,岁百万计。”(《旧五代史·马殷传》)后唐明宗天成二年(公元927年),后唐册礼使至长沙,以马殷为楚国王,“殷始建国,立宫殿,置百官,皆如天子,或微更其名。翰林学士曰文苑学士,知制诰曰知辞制,枢密院曰左右机要司,群下称之曰殿下,令曰教”(《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二年)。又有左右丞相、司徒、司空、仆射、判机要司等官名。

后唐明宗长兴元年(公元930年),马殷病死,年七十九,谥曰武穆王。子希声(殷次子)袭位。长兴三年,希声病死,弟希范(殷第四子)嗣位。后晋天福七年(公元942年),“楚王希范作天策府,极栋宇之盛,户牖栏槛皆饰以金玉,涂壁用丹砂数万斤;地衣,春夏用角簟,秋冬用木棉,与子弟僚属游宴其间”(《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七年)。“楚地多产金银,茶利尤厚,由是财货丰殖。而楚王希范,奢欲无厌,喜自夸大。为长枪大槊,饰之以金,可执而不可用。募富民年少肥泽者八千人,为银枪都。宫室、园囿,服用之物,务穷侈靡。作九龙殿,刻沉香为八龙,饰以金宝,长十余丈,抱柱相向;希范居其中,自为一龙,其头脚长丈余,以像龙角。”(《资治通鉴》后晋齐王天福八年)

“用度不足,重为赋敛。每遣使者行田,专以增顷亩为功,民不胜租赋而逃。”希范“曰:‘但令田在,何忧无谷!’命营田使邓懿文籍逃田,募民耕艺(耕种)出租。民舍故从新,仅能自存,自西徂东,各失其业。又听人入财拜官,以财多少为官高卑之差。富商大贾,布在列位。外官还者,必责贡献。民有罪,则富者输财,强者为兵,惟贫弱受刑。又置函,使人投匿名书相告讦,至有灭族者。”又“用孔目官周陟议,令常税之外,大县贡米二千斛,中千斛,小七百斛,无米者输布帛”(《资治通鉴》后晋齐王天福八年)。

后晋末,“契丹灭晋,中国大乱,希范牙将丁思觐谏希范曰:‘先王(马殷)起卒伍,以攻战而得此州,倚朝廷(指后梁、后唐、后晋)以制邻敌,传国三世,有地数千里,养兵十万人。今天子囚辱(指后晋齐王重贵),中国无主,真霸者立功之时,诚能悉国之兵出荆、襄以趋京师,倡义于天下,此桓、文之业也。奈何耗国用而穷土木,为儿女之乐乎?’”楚的国力,已经耗竭,马希范更无北伐之志,只有等待邻国出兵来消灭他了。后晋开运四年(公元947年),马希范病死,年四十九,谥曰文昭王。弟希广(殷第三十五子)嗣位。

希广兄希萼(殷第三十子)为朗州(治武陵,今湖南常德)节度使,想夺取希广的楚王王位,“悉调朗州丁壮为乡兵,造号静江军,作战舰七百艘,将攻潭州”,“引兵趣长沙”。结果战败,损失战舰三百艘,希萼“轻舟遁归”(《资治通鉴》后汉隐帝乾二年)。希萼败归之后,“乃以书诱辰(州治沅陵,湖南沅陵)、(州治浦,今湖南浦)州及梅山(在长沙之西)蛮,欲与共击湖南。蛮素闻长沙帑藏之富,大喜,争出兵赴之,遂攻益阳(今湖南赫山),楚王希广遣指挥使陈拒之,战于淹溪,败死”,“潭人震恐”(《资治通鉴》后汉隐帝乾三年)。希萼为了要推倒希广,并遣使称藩于南唐,乞师进攻长沙。

楚王马希广遣将进攻朗州,被希萼杀得大败,士卒战及溺死者数千人;由龙阳(今湖南汉寿)退到益阳(今湖南益阳),在益阳决战中,希广又损折了九千人之多。

希萼悉发朗州之兵趣长沙,军于湘水之西,步兵及蛮兵军于岳麓;马希广召水军指挥使许可琼帅战舰五百艘屯城北津,属于南津。许可琼受到马希萼的收买,全军向希萼投降,长沙被攻陷。“朗兵及蛮兵大掠三日,杀吏民,焚庐舍,自武穆王(马殷)以来所营宫室,皆为灰烬,所积宝货,皆入蛮落”(《资治通鉴》后汉隐帝乾三年)。希广为希萼所杀,希萼自称楚王。

希萼既取长沙,“多思旧怨,杀戮无度,昼夜纵酒荒淫,悉以军府事委马希崇。希崇复多私曲,政刑紊乱。府库既尽于乱兵,藉民财以赏赍士卒,或封其门而取之,士卒犹以不均怨望。虽朗州旧将佐从希萼来者,亦皆不悦,有离心”。希萼遣掌书记入贡于唐,南唐主很优待他,“光辅密言:‘湖南民疲主骄,可取也。’唐主乃以营屯都虞侯边镐为信州刺史,将兵屯袁州(治宜春,今江西宜春),潜谋进取”(《资治通鉴》后周太祖广顺元年)。

“希萼以府舍焚荡,命朗州静江指挥使王逵、副使周行逢帅所部兵千余人治之,执役甚劳,又无犒赐,士卒皆怨,窃言曰:‘囚免死则役作之。我辈从大王出万死取湖南,何罪而囚役之!且大王终日酣歌,岂知我辈之劳苦乎!’逵、行逢闻之,相谓曰:‘众怨深矣,不早为计,祸及吾曹。’”乃“帅其众各执长柯斧、白梃,逃归朗州”。希萼遣将帅千余人追之,逵等伏兵纵击,尽歼其众。逵等至朗州,黜希萼子留后马光赞,以希萼兄子光惠知州事,后又推立为武平节度使。光惠“愚懦嗜酒,不能服诸将”,王逵、周行逢等废光惠,送于南唐,别立辰州(治沅陵,今湖南沅陵)刺史刘言为主。后周广顺元年(公元951年)八月,长沙诸将卒囚希萼,立希崇为主,刘言闻希崇自立,遣兵趣长沙。“希崇既袭位,亦纵酒荒淫,为政不公,语多矫妄,国人不附”(《资治通鉴》后周太祖广顺元年)。希崇知道部下不拥护他,恐为部下所杀,求援于南唐,南唐主命大将边镐将兵万人,自袁州西趣长沙。既至长沙,希崇帅弟侄迎镐,望尘而拜。“时湖南饥馑,镐大发马氏仓粟赈之,楚人大悦。”边镐促马希崇帅其族人入朝,马氏聚族相泣,号恸登舟。马希萼也从衡山入朝南唐,南唐主以马希萼为江南西道观察使,仍封楚王,住洪州,以马希崇为永泰军(镇舒州)节度使,居扬州。自唐昭宗乾宁三年(公元896年)马殷据湖南,至后周广顺元年(公元951年),马希萼、马希崇降南唐,凡六主,五十六年而楚亡。

南唐主以边镐为武安节度使,镇长沙。镐“昏懦无断,在湖南,政出多门,不合众心”(《资治通鉴》后周太祖广顺二年)。时刘言据朗州,以大将王逵、周行逢等为指挥使,将兵长沙,“边镐婴城自守,救兵未至,城中兵少”,镐夜“弃城走,吏民俱溃。醴陵门(长沙城东门)桥折,死者万余人。”“唐将守湖南诸州者,闻长沙陷,相继遁去。刘言尽复岭北故地,惟郴(州治郴县,今湖南郴州)、连(州治桂阳,今广东连州)入于南汉”(《资治通鉴》后周太祖广顺二年)。

后周郭威以刘言为武平节度使,镇朗州武陵(今湖南常德),以王逵为武安节度使,镇潭州长沙,以周行逢为武安行军司马,以何敬真为静江节度使,镇桂州始安(今广西桂林)。后周广顺三年(公元953年)王逵将兵袭破朗州,杀武平节度使刘言。后周显德元年(公元954年),王逵改镇朗州,而以周行逢知潭州事。“是岁,湖南大饥,民食草木实。”“知潭州事周行逢开仓以赈之,全活甚众。行逢起于微贱,知民间疾苦,励精为治,严而无私,辟署僚属,皆取廉介之士,约束简要,吏民便之。其自奉甚薄,或饥其太俭,行逢曰:‘马氏父子穷奢极靡,不恤百姓,今子孙乞食于人,又足效乎!’”(《资治通鉴》后周太祖显德元年)。

周世宗攻南唐,为了配合作战,诏以武平节度使王逵为南面行营都统,使攻唐之鄂州(治江夏,今湖北武汉)。“逵引兵过岳州(治巴陵,今湖南岳阳),岳州团练使潘叔嗣厚具燕犒,奉事甚谨,逵左右求取无厌,不满望者谮叔嗣于逵,云其谋叛,逵怒形于词色,叔嗣由是惧而不自安。”“潘叔嗣属将士而告之曰:‘吾事令公(王逵兼中书令,故称为令公)至矣,今乃信谗疑怒,必击我,吾不能坐而待死,汝辈能与汝西乎?’众愤怒,请行,叔嗣帅之西袭朗州。逵闻之,还军追之,及于武陵(常德)城外,与叔嗣战,逵败死。”“或劝叔嗣遂据朗州,叔嗣曰:‘吾救死耳,安敢自尊,宜以督府(时湖湘以朗州为督府)归潭州太尉(谓周行逢),岂不以武安见处乎(谓行逢必将以潭州处己)!’乃归岳州。”行逢召叔嗣,叔嗣至潭州,行逢以叔嗣杀主帅之罪诛叔嗣,这样,周行逢取得了湖南地区的统治权。显德三年(公元956年)七月,周“以周行逢为武平节度使,制置武安、静江等军事。行逢既兼总湖湘,乃矫前人之弊,留心民事,悉除马氏横赋,贪吏猾民为民害者皆去之,择廉平吏为刺史、县令。朗州民夷杂居,刘言、王逵旧将多骄横,行逢一以法治之,无所宽假。”“行逢多计数,善发隐伏,将卒有谋乱及叛亡者,行逢必先觉,擒杀之,所部凛然。”“行逢婿唐德求补吏”,行逢“与之耕牛、农具而遣之。”(《资治通鉴》后周世宗显德三年)

宋太祖建隆三年(公元962年),周行逢病死,子保权嗣位,衡州刺史张文表举兵攻下潭州,保权乞师于宋,又命杨师将兵进攻文表。文表战败被执。宋师至朗州,保权举族入朝大梁,国除。刘言据湖南三年,王逵据湖南三年,周行逢、保权父子据湖南八年,至此地入于宋。

南汉刘氏的建国及其灭亡 刘谦,父安仁,彭城刘氏,世居上蔡(今河南上蔡),其后徙居泉州之马铺。谦,唐懿宗咸通(公元860至873年)中,为广州牙将。故相韦宙出为岭南节度使,见谦气貌殊常,宙乃以兄女妻谦。谦后以军功拜封州(治封川,今广东苍梧东南)刺史、贺江(贺水)镇遏使,有兵万人,战舰百艘。唐昭宗乾宁元年(公元894年)冬,谦病卒。岭南节度使刘崇龟召谦子隐,补右都押牙,兼贺水镇使,不久,又表为封州刺史。

刘崇龟病死,唐王朝以薛王知柔为清海军节度使(即岭南节度使)。乾宁三年(公元896年),知柔至湖南,“广州牙将卢琚、谭弘据境拒之,使弘屯兵端州”(治高要,今广东肇庆市),刘隐自封州“夜入端州,斩弘,遂袭广州,斩琚。具军容迎知柔入视事,知柔表隐为行军司马”(《资治通鉴》唐昭宗乾宁三年)。唐光化元年(公元898年)冬,“韶州(治曲江,今广州韶关)刺史曾兖举兵攻广州,州将王帅战舰应之,清海行军司马刘隐一战破之”(《资治通鉴》唐昭宗光化元年)。光化三年,薛王知柔病死,唐任故相徐彦若为清海节度使。天复元年(公元901年),徐彦若病死,遣表荐行军司马刘隐权清海节度留后。天二年(公元905年),刘隐遣使重赂朱温,朱温奏以刘隐为清海节度使。后梁开平四年(公元910年),封南海王。

后梁朱温乾化元年(公元911年),刘隐病死,年三十八,由其弟节度副使刘岩权知节度留后。五月,梁以刘岩为清海节度使。时中原战乱,“中朝士人以岭外最远,可以避地,多游焉。唐世名臣谪死南方者,往往有子孙,或当时仕宦遭乱不得还者,皆客岭表。王定保、倪曙、刘、李衡、周杰、杨洞潜、赵光裔之徒,隐皆招礼之。定保容管巡官,曙唐太学博士,崇望之子,以避乱往;衡德裕之孙,唐右补阙,以奉使往。皆辟置幕府,待以宾客。”杰“唐司农少卿,以避乱往”,“洞潜初为邕管巡官,秩满客南海”(《新五代史·南汉世家》)。刘岩把中朝士人延置幕府,或出为刺史,刺史无武人。

刘岩求婚于楚,楚王马殷以女妻之,后梁贞明元年(公元915年),岩亲至长沙迎妇。是年,岩以钱已封为吴越国王,而己求封为南越国王,梁帝不许,乃“谓僚属曰:‘今中国纷纷,孰为天子!安能梯航万里,远事伪庭乎!’自是贡使遂绝”(《资治通鉴》后梁均王贞明元年)。

后梁贞明三年七月,刘岩即皇帝位于番禺,国号大越。贞明四年十一月,越主岩改国号曰汉,史称南汉。岩初名陟,后改名岩,后改名龚,又改名(音俨)。岩称帝之后,“广聚南海珠玑,西通黔蜀,得其珍玩,穷奢极侈,娱僭一方,与岭北诸藩岁时交聘”(《旧五代史·刘陟传》)。“长和(即南诏,唐末称大礼,后又改长和)骠信(国主)郑遣其布燮郑昭淳求婚于汉,汉主以女增城公主妻之”(《资治通鉴》后唐庄宗同光三年),加强了岭南和南诏之间的联系。

后梁贞明四年,岩从兵部侍郎杨洞潜之请,始立学校,“置选部贡举,放进士、明经十余人,如唐故事,岁以为常”(《新五代史·南汉世家》)。

汉主岩“惟厚自奉养,广务华靡,末年起玉堂珠殿,饰以金翠碧羽,岭北行商,或至其国,皆召而示之,夸其壮丽。每对北人,自言家本咸秦,耻为蛮夷之主。又呼中国帝王为‘洛州刺史’,其妄自尊大,皆此类也”(《旧五代史·刘岩传》)。“末年尤猜忌,以士人多为子孙计,故专任宦官,由是其国中宦者大盛。”(《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七年)

后晋天福七年(公元942年),汉主岩病死,年五十四,庙号高祖,子玢嗣位。

天福八年,汉主玢为其弟晟所杀,死时年二十四。晟立,尤忌诸弟,几年之间,把诸弟翦戮殆尽。又“遣巨舰指挥使暨彦以兵入海,掠商人金帛。作离宫游猎,故时刘氏有南宫、大明、昌华、甘泉、玩华、秀华、玉清、太微诸宫,凡数百,不可悉纪”(《新五代史·南汉世家》)。

后汉乾三年(公元950年),汉主晟“以宫人卢琼仙、黄琼芝为女侍中,朝服冠带,参决政事”。又“宦官林延遇等用事,外内专恣”(《十国春秋》)为杀戮,帝不复省。常夜饮大醉,以瓜置伶人尚玉楼项,拔剑斩之以试剑,因并斩其首。明日酒醒,复召玉楼侍饮,左右白已杀之,晟叹息而已(《新五代史·南汉世家》)。

“南汉甘泉宫使林延遇,阴险多计数,南汉主倚信之,诛灭诸弟,皆延遇之谋也。”后周显德三年(公元956年)三月,延遇病卒,“国人相贺。延遇病甚,荐内给事龚澄枢自代,南汉主即日擢澄枢知承宣院及内侍省”(《资治通鉴》后周世宗显德三年)。

显德五年八月,南汉主晟病死,年三十九,子嗣位,时年十七。“国事皆决于宦官玉清宫使龚澄枢及女侍中卢琼仙等,台省官备位而已”(《资治通鉴》后周世宗显德五年)。南汉主“以龚澄枢为左龙虎观军容使、内太师,军国之事,皆取决焉。凡群臣有才能及进士状头,或僧道可与谈者,皆先下蚕室,然后得进,亦有自宫以求进者,由是宦者近二万人。贵显用事之士,大抵皆宦者也,谓士人为门外人,不得预事,卒以此亡国”(《资治通鉴》后周世宗显德六年)。

宋太祖开宝三年(公元970年),发兵取南汉,四年,南汉主从龚澄枢等言,“尽焚其府库宫殿”,“以海舶十余,悉载珍宝、嫔御,将入海,官官乐范窃其舟以逃归”(《新五代史·南汉世家》),为宋军所俘,南汉亡。自唐天二年(公元905年)刘隐为岭南节度使,至宋开宝四年国灭,凡五主,六十七年而亡。

南平高氏的建国及其灭亡 高季兴,陕州硖石(今河南三门峡东南)人。本名季昌,避后唐庄宗祖父李国昌讳,改为季兴。幼为大梁富人李七郎家僮,梁太祖朱温收李七郎为养子,赐姓名朱友让,温见季兴,命友让收季兴为养子。后以战功,官宋州(治宋城,今河南商丘)刺史。累迁颍州(治汝阴,今安徽阜阳)防御使,朱温令复姓高氏。

唐末,朱温攻下江陵,荆南节度使赵匡明帅水军二万奔成都。天三年(公元906年),以高季兴为荆南留后,镇江陵。梁太祖开平元年(公元907年),以高季兴为荆南节度使。“荆南旧统八州(荆州治江陵,今湖北江陵;归州治秭归,今湖北秭归;硖州治夷陵,今湖北宜昌;夔州治奉节,今重庆奉节;忠州治临江,今重庆忠县;万州治南浦,今重庆万州;澧州治澧阳,今湖南澧县东南;朗州治武陵,今湖南常德),乾符(公元874至879年)以来,寇乱相继,诸州皆为邻道所据,独余江陵。”季兴到官,“城邑残毁”,季兴“安集流散,民皆复业”(《资治通鉴》后梁太祖开平元年)。

“进士梁震,唐末登第,至是归蜀,过江陵”,高季兴爱其才识,留之,欲奏为判官。“震耻之,欲去,恐及祸,乃曰:‘震素不慕荣宦,明公不以震为愚,必欲使之参谋议,但以白衣侍樽俎可也,何必在幕府!’”季兴许之,“以为谋主,呼曰先辈”(《资治通鉴》后梁太祖开平二年)。

后梁乾化三年(公元913年),赐高季兴爵渤海王。时高季兴“造战舰五百艘,治城堑,缮器械,为攻守之具。招聚亡命,交通吴、蜀,朝廷浸不能制”(《资治通鉴》后梁均王乾化三年)。

后梁龙德元年(公元921年),高季兴以卒万人修江陵外郭。

后唐庄宗同光元年(公元923年),季兴闻后唐灭梁,“欲自入朝,梁震曰:‘唐有吞天下之志,严兵守险,犹恐不自保,况数千里入朝乎!且公朱氏旧将,安知彼不以仇敌相遇乎!’季兴不从。”遂入朝洛阳。“高季兴在洛阳,帝左右伶官求货无厌,季兴忿之。帝欲留季兴,郭崇韬谏曰:‘陛下新得天下,诸侯不过遣子弟将佐入贡,惟高季兴身自入朝,当褒赏以劝来者,乃羁留不遣,弃信亏义,沮四海之心,非计也。’乃遣之。季兴倍道而去,至许州(治长社,今河南许昌),谓左右曰:‘此行有二失:来朝一失,纵我去一失。’过襄州,节度使孔留宴,中夜,斩关而去。”“至江陵,握梁震手曰:‘不用君言,几不免虎口。’又谓将佐曰:‘新朝(后唐)百战方得河南,乃对功臣举手云:“吾于十指上得天下”,矜伐如此,则他人皆无功矣,其谁不解体!又荒于禽色,何能久长,吾无忧矣。’乃缮城积粟,招纳梁旧兵,为战守之备。”(《资治通鉴》后唐庄宗同光元年)

初,季兴入朝洛阳,后唐庄宗“待之甚厚,从容问曰:‘朕欲用兵于吴蜀,二国何先?’季兴以蜀道险难取,乃对曰:‘吴地薄民贫,克之无益,不如先伐蜀。蜀土富饶,又主荒民怨,伐之必克。克蜀之后,顺流而下,取吴如反掌耳。’”(《资治通鉴》后唐庄宗同光元年)。及庄宗命郭崇韬灭蜀,“高季兴闻蜀亡,方食,失匕箸,曰:‘是老夫之过也。’梁震曰:‘不足忧也。唐主得蜀益骄,亡无日矣,安不知其为吾福。’”(《资治通鉴》后唐庄宗同光三年)。后唐庄宗封高季兴为南平王。

高季兴闻后唐庄宗被杀,益重梁震。梁震荐孙光宪于高季兴,“使掌书记。季兴大治战舰,欲攻楚(马殷),光宪谏曰:‘荆南乱离之后,赖公休息士民,始有生意,若又与楚国交恶,他国乘我之弊,良可忧也。’季兴乃止”(《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元年)。

蜀亡,高季兴表求把夔、忠、万三州拨归荆南,为其巡属,并请三州刺史不由朝廷除授,由其子弟担任刺史,并趁夔州刺史潘炕罢官,季兴袭占夔州。后唐庄宗子“魏王继岌遣押牙韩珙等部送蜀珍货金帛四十万,浮江而下,季兴杀珙等于〔西陵〕峡口,尽掠取之。朝廷诘之,对曰:‘珙等舟行下峡,涉数千里,欲知覆溺之故,自宜按问水神。’”后唐明宗大怒,命将率步骑四万进讨季兴,并命蜀兵沿江东下,蜀军取下夔、忠、万三州,高季兴只得保有荆、峡、归三州。唐军进攻江陵,“江陵卑湿,复值久雨,粮道不继,将士疾疫”(《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二年)。明宗也只得撤回军队,停止围攻。

天成三年(公元928年)十二月,高季兴病死,年七十一,子从诲嗣位为荆南节度使,南平王。

从诲“性明达,亲礼贤士,委任梁震,以兄事之,震常谓从诲为郎君。楚王〔马〕希范好奢靡,游谈者共夸其盛。从诲谓僚佐曰:‘如马王可谓大丈夫矣。’孙光宪对曰:‘天子诸侯,礼有等差。彼乳臭子骄侈僭,取快一时,不为远虑,危亡无日,又足慕乎!’从诲久而悟,曰:‘公言是也。’他日谓梁震曰:‘吾自念平生奉养,固已过矣。’乃捐去玩好,以经史自娱,省刑薄赋,境内以安。梁震曰:‘先王待我如布衣交,以嗣王属我。今嗣王能自立,不坠其业,吾老矣,不复事人矣。’遂固请退居。从诲不能留,乃为之筑室于土洲”。震“自称荆台隐士,每诣府,跨黄牛至听事。从诲时过其家,四时赐与甚厚。自是悉以政事属孙光宪”(《资治通鉴》后唐潞王清泰二年)。

“荆南介居湖南、岭南、福建之间,地狭兵弱,自武信王季兴时,诸道入贡过其境者,多掠夺其货币。及诸道移书诘让,或加以兵,不得已复归之,曾不为愧。及从诲立,晋、唐、契丹、汉更据中原,南汉、闽、吴、蜀皆称帝,从诲利其赐予,所向称臣。诸国贱之,谓之高无赖”(《资治通鉴》后汉高祖天福十二年)。

后汉乾元年(公元948年),荆南节度使、南平王高从诲病死,年五十八,子保融嗣位。保融,从诲第三子。

“保融性迂缓,无材能,而事无大小,皆委其弟保勖”(《新五代史·南平世家》)。宋建隆元年(公元960年)保融病死,年四十一。弟保勖嗣位为荆南节度使。宋建隆三年,保勖病死,年三十九,以保融子继冲嗣位。

宋建隆四年,宋太祖赵匡胤命大将慕容延钊出兵取湖南,假道荆南,孙光宪“因劝继冲去斥候,封府库以待。”“延钊军至,继冲出逆于郊,而前锋遽入其城。继冲亟归,见旌旗甲马,布列衢巷,大惧,即诣延钊纳牌印,太祖优诏复命继冲为节度使。”(《新五代史·南平世家》)

宋建隆四年(公元963年)九月,继冲率其将吏宗族五百余人朝于京师,国除。自梁开平元年(公元907年),高季兴为荆南节度使,至宋乾德元年国除,凡传五主,五十七年而灭。

前蜀王建的称帝及前蜀的灭亡 王建取得东西川和山南西道,又略取了荆南的夔、施、忠、万四州,势力全盛。“西川诸将劝王建乘李茂贞之衰,攻取凤翔。建以问节度判官冯涓,涓曰:‘兵者凶器,残民耗财,不可穷也。今梁(朱温)晋(李克用)虎争,势不两立,若并而为一,举兵向蜀,虽诸葛亮复生,不能敌矣。凤翔,蜀之藩蔽,不若与之和亲,结为婚姻,无事则务农训兵,保固疆场,有事则觇其机事,观衅而动,可以万全。’建曰:‘善!茂贞虽庸才,然有强悍之名,远近畏之,与全忠(朱温)力争则不足,自守则有余,使为吾藩蔽,所利多矣。’乃与茂贞修好。”建以女妻茂贞侄继勋,“茂贞数求货及甲兵于建,建皆与之。王建赋敛重,人莫敢言。冯涓因建生日献颂,先美功德,后言生民之苦。建愧谢曰:‘如君忠谏,功业何忧!’赐之金帛。自是赋敛稍损”(《资治通鉴》唐昭宗天元年)。

唐亡,梁开平元年(公元907年)九月,王建用安抚副使掌书记韦庄之谋,于成都即大蜀皇帝位,明年改元武成,以韦庄为左散骑常侍、判中书门下事。王建“虽目不知书,好与书生谈论”。“是时唐衣冠之族多避乱在蜀,蜀主礼而用之,使修举故事,故其典章文物,有唐之遗风”(《资治通鉴》后梁太祖开平元年)。后梁太祖开平二年(公元908年)正月,蜀以韦庄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冬十月,“蜀主讲武于星宿山,步骑三十万”(《资治通鉴》后梁太祖开平二年)。王“建谓左右曰:‘吾为神策军将时,宿卫禁中,见天子夜召学士,出入无间,恩礼亲厚如寮友,非将相可比也。’”故建待翰林学士等恩礼尤异,其余唐名臣世族之后“百余人,并见信用”(《新五代史·前蜀世家》)。

“唐末宦官典兵者多养军中壮士为子以自强,由是诸将亦效之,而蜀主(王建)尤多”,惟卫王宗仁(建长子)、遂王元膺(建次子)、豳王宗(建三子)、赵王宗纪(建四子)、韩王宗智(建五子)、宋王宗泽(建六子)、鲁王宗鼎(建七子)、信王宗杰(建八子)、薛王宗平(建九子)、莒王宗特(建十子),后主衍(第十一子),皆王建亲生之子,其余如王宗,王建从子。王宗寿、王宗裕皆王建族子,王宗翰姓孟,王建姊子,王宗范姓张,其母周氏为蜀主妾,“自余假子百二十人,皆功臣,虽冒姓连名而不禁婚姻”(《资治通鉴》后梁太祖开平四年)。

后梁乾化三年(公元913年)七月七夕,蜀太子元膺杀少保唐道袭,蜀主发兵讨为乱者徐瑶、常谦并杀太子,于是立幼子宗衍为太子,宗衍母徐贤妃有宠,故超次立为太子,王建命太子判六军,开天策府,置僚属。

后梁贞明元年(公元915年),蜀岐会战,蜀攻下秦(州治成纪,今甘肃秦安西北)、凤(州治梁泉,今陕西凤县西北)、成(州治上禄,今甘肃礼县南)、阶(州治皋兰镇,今甘肃武都东)四州,把兵锋一直推到大散关险隘。这是前蜀的最大版图了。

王建从梁贞明二年(公元916年)以来,“得疾,昏瞀”,至贞明四年,疾病大重。前蜀“内飞龙使唐文扆久典禁兵,参预机密,欲去诸大臣”。马步都指挥使王宗弼等三十余人日至朝堂,“不得入见。文扆屡以蜀主之命慰抚之,伺蜀主殂(死),即作难”。“宗弼等排闼入,言文扆之罪。”蜀主“召太子入侍疾”,杀唐文扆及翰林学士承旨王保晦,保晦,附会文扆者。以宦官宋光嗣为内枢密使,与王宗弼并受遗辅政。“蜀主虽因唐制置枢密使,专用士人,及唐文扆得罪,蜀主以诸将多许州故人,恐其不为幼主用,故以光嗣代之,自是宦者始用事”(《资治通鉴》后梁均王贞明四年)。

王建不问儿子的贤愚,立幼子为太子和安排由宦官担任枢密,使得宦官擅权,成为前蜀亡国的两大因素。

贞明四年六月,王建病死,太子衍即皇帝位。以内枢密使宋光嗣判六军诸卫事,宿卫兵的指挥权也交给宋光嗣,宋光嗣的权力更大了。是时王宗弼“为六军使,总外任”,宋光嗣“为枢密使,总内任”(《旧五代史·王衍传》)。“宗弼纳贿多私,上下咨怨。”宋光嗣希旨迎合,蜀政衰乱。“蜀主奢纵无度,日与太后、太妃游宴于贵臣之家,及游近郡名山,饮酒赋诗,所费不可胜纪。仗内教坊使严旭强取士民女子内宫中”,“以是累迁至蓬州(治大寅,今四川仪陇南)刺史。太后、太妃各出教令卖刺史、令(县令)、录(录事参军)等官,每一官阙,数人争纳赂,赂多者得之”(《资治通鉴》后梁均王贞明五年)。

蜀主衍“以礼部尚书兼成都尹长安韩昭为文思殿大学士,位在翰林承旨上。昭无文学,以便佞得幸,出入宫禁。就蜀主乞通(州治通川,今四川达州)、渠(州治流江,今四川渠县)、巴(州治化城,今四川巴中)、集(州治难江,今四川南江)数州刺史卖之,以营居第,蜀主许之。识者知蜀之将亡”(《资治通鉴》后梁均王贞明六年)。

后梁贞明六年(公元920年)闰七月,“蜀主下诏北巡”。八月,蜀主发成都,“被金甲,冠珠帽,执弓矢而行,旌旗兵甲,亘百余里”。十二月,“蜀主至利州”(治绵谷,今四川广元),“泛江(嘉陵江)而下,龙舟画舸,辉映江渚,州县供办,民始愁怨。”“至阆州(治阆中,今四川阆中),州民何康女色美,将嫁,蜀主取之,赐其夫家帛百匹,夫一恸而卒。”(《资治通鉴》后梁均王贞明六年)又至梓州(治县,今四川三台),由梓州返成都。

“蜀主常列锦步障,击球其中,往往远适而外人不知。爇诸香,昼夜不绝。”“结缯为山,及宫殿楼观于其上,或为风雨所败,则更以新者易之。”“山前穿渠通禁中,或乘船夜归,令宫女秉蜡炬千余居前船,却立照之,水面如昼。”(《资治通鉴》后梁均王龙德元年)“蜀主好为微行,酒肆、娼家,靡所不到,恶人识之,乃下令士民皆着大裁帽”(《资治通鉴》后梁均王龙德二年)。

“蜀主以文思殿大学士韩昭、内皇城使潘在迎、武勇军使顾在为狎客,陪侍游宴,与宫女杂坐,或为艳歌相唱和,或谈嘲谑浪,鄙俚亵慢,无所不至。”“时枢密使宋光嗣等专断国事,恣为威虐,务徇蜀主之欲以盗其权。宰相王锴、庾传素等各保宠禄,无敢规正。”(《资治通鉴》后唐庄宗同光元年)

后唐同光二年(公元924年)三月,“蜀主宴近臣于怡神亭,酒酣,君臣及宫人皆脱冠露髻,喧哗自恣。知制诰京兆李龟祯谏曰:‘君臣沉湎,不忧国政,臣恐启北敌之谋。’不听”(《资治通鉴》后唐同光二年)。

在前蜀,阶级矛盾已经非常尖锐,前蜀的统治阶级为了巩固统治,曾使用一套严密的特务政治,来镇压人民。《太平广记》卷一二六引《王氏见闻》云:“伪蜀有寻事团,亦曰中团,小院使萧怀武主之,盖军巡之职也。怀武自所团捕捉贼盗,多年,官位甚隆,积金巨万,第宅亚于王侯,声色妓乐,为一时之冠。所管中团百余人,每人各养私名十余辈,或聚或散,人莫能别,号之曰狗。至于深坊僻巷,马医酒保,乞丐佣作,及贩卖童儿辈,并是其狗。民间有偶语者,官中罔不知。又有散在州郡及勋贵家当庖看厩,御车执乐者,皆是其狗。公私动静,无不立达于怀武,是以人怀恐惧,常疑其肘臂腹心,皆是其狗也。怀武杀人不知其数。”尽管特务组织这样严密,由于前蜀政治腐败,人心涣散,还是无法挽救它的危亡。

后唐同光二年,庄宗“遣客省使李严使于蜀”,“李严还,初,帝因严入蜀,令以马市宫中珍玩,而蜀法禁锦绮珍奇不得入中国(指中原),其粗恶者乃听入中国(中原),谓之‘入草物’。严还,以闻,帝怒曰:‘王衍宁免为入草之人乎!’严因言于帝曰:‘衍童荒纵,不亲政务,斥远故老,昵比小人。其用事之人王宗弼、宋光嗣等,谄谀专恣,黩货无厌,贤愚易位,刑赏紊乱,君臣上下专以奢淫相尚。以臣观之,大兵一临,瓦解土崩,可翘足而待也。’”(《资治通鉴》后唐庄宗同光二年)庄宗听了李严的报告,决定对前蜀用兵。

“蜀宣徽北院使王承休(宦官)请择诸军骁勇者万二千人,置驾下左右龙武步骑四十军,兵械给赐皆优异于他军,以承休为龙武军马步都指挥使,以裨将安重霸副之。”重霸“以狡佞贿赂事承休,故承休悦之”(《资治通鉴》后唐庄宗同光二年)。

唐末“僖、昭之世,宦官虽盛,未尝有建节者。蜀安重霸劝王承休求秦州节度使,承休言于蜀主曰:‘秦州多美妇人,请为陛下采择以献。’蜀主许之。”乃以承休为秦州节度使,“封鲁国公,以龙武军为承休牙兵”(《资治通鉴》后唐庄宗同光二年)。

同光三年(公元925年),后唐庄宗决定伐蜀,以魏王继岌为伐蜀都统,以郭崇韬为东北面行营都招讨制置等使,军事一委崇韬,将兵六万伐蜀。

“安重霸劝王承休请蜀主东游秦州。承休到官,即毁府署,作行宫,大兴力役,强取民间女子教歌舞。”“又献花木图,盛称秦州山川土风之美。蜀主将如秦州,群臣谏者甚众,皆不听。”“王承休妻严氏美,蜀主私焉,故锐意欲行。”冬十月,“蜀主引兵数万发成都”,“至汉州(治雒县,今四川广汉)。武兴节度使(镇凤州梁泉,今陕西凤县东北)王承捷告唐兵西上,蜀主以为群臣同谋己,犹不信。”“在道与群臣赋诗,殊不为意。”唐军“倍道趣凤州”,“王承捷以凤、兴、文、扶四州印节降,得兵八千,粮四十万斛”。“蜀主至利州”(治绵谷,今四川广元),“始信唐兵之来”(《资治通鉴》后唐庄宗同光三年)。十一月,蜀主赶回成都,时前蜀方镇相继降唐,王宗弼也放弃利州逃回成都。唐军前锋直抵汉州,王宗弼劫迁蜀主及太后、诸王于西宫,杀内枢密使宋光嗣、文思殿大学士韩昭等以悦唐。魏王继岌大军入成都,凡七十日而唐军取蜀,前蜀自唐昭宗大顺二年(公元891年),王建取蜀,至后唐庄宗同光三年(公元925年)蜀亡,凡传二主,三十五年而亡。

后唐同光四年(是年四月改元天成)正月,后唐魏王继岌遣李继、李严部送王衍及其宗族百官数千人诣洛阳。二月,王衍一行至长安,有诏住长安,不使至洛阳。三月,后唐庄宗从伶官宦官等言,“王衍族党不少”,“恐其为变,不若除之”。庄宗“乃遣中使向延嗣赍敕往诛之,敕曰:‘王衍一行,并从杀戮。’已印画(印者,用中书印;画者,画可。敕文又用御玺),枢密使张居翰复视,就殿柱揩去‘行’字,改为‘家’字,由是蜀百官及衍仆役获免者千余人。延嗣至长安,尽杀衍宗族于秦川驿”(《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元年)。

前蜀亡,同年,后唐庄宗亦亡国。不久孟知祥得蜀,建立后蜀。

后蜀孟氏的建国及其衰亡 后蜀主孟知祥,邢州龙冈(今河北邢台人)人,祖察,父道,世为郡校。伯父方立,终于邢节度使,从父迁,位至泽潞节度使。知祥留居太原,晋王李克用以弟李克让之女妻知祥。知祥妹,嫁李克用幼弟李克宁为妻。故孟知祥为李存勖所信任。庄宗统一中原,以太原为北京,由孟知祥出任太原尹、北京留守。

孟知祥曾推荐郭崇韬当机要官。因此郭崇韬非常感激他,郭崇韬率兵伐蜀,临行,对庄宗说,蜀平,如果选择西川节度使人选,没有比孟知祥更合适了。同光三年(公元925年),前蜀平,庄宗任命孟知祥为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这一年,孟知祥年五十二岁。

知祥接到新的任命,驰至洛阳,庄宗对这位堂姊夫,是非常亲密的,“戒有司盛供帐,多出内府珍奇诸物以宴劳之。酒酣,语及平生,以为笑乐,叹曰:‘继岌前日乳臭儿尔,乃能为吾平定两川,吾徒老矣,孺子可喜,然益令人悲尔!吾忆先帝弃世时,疆土侵削,仅保一隅,岂知今日奄有天下,九州四海,珍奇异产,充吾府。’因指以示知祥曰:‘吾闻蜀土之富,无异于此,以卿亲贤,故以相付。’”(《新五代史·后蜀世家》)这一次是两人(后唐庄宗、后蜀高祖)的诀别,李存勖、孟知祥郎舅之间,可以推心置腹的亲密关系,也充分地表示了出来。

同光四年正月,孟知祥赶到成都,郭崇韬已被杀害了,庄宗急于叫魏王继岌把入蜀军带回到洛阳去,稳定动荡的政局。史称“孟知祥至成都,时新杀郭崇韬,人情未安,知祥慰抚吏民,犒赐将卒,去留帖然”(《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元年),显出了孟知祥的才干来。同年四月,庄宗在洛阳被杀,魏王继岌在渭南被害,明宗入立为帝,时局变化得那么快,孟“知祥乃训练兵甲,阴有王蜀之志”(《新五代史·后蜀世家》)。“阅库中,得铠甲二十万,置左右牙等兵十六营。凡万六千人,营于牙城内外。”又云:“初,郭崇韬以蜀骑分左右骁卫等六营,凡三千人;步兵分左右宁远等二十营,凡二万四千人。”后来孟知祥又“增置左右冲山等六营,凡六千人,营于罗城内外;又置义宁等二十营,分戍管内州县就食;又置左右牢城四营,凡四千人,分戍成都境内”。孟知祥又“置左右飞棹营,凡六千人,分戍滨江诸州,习水战以备夔峡”(《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元年)。

唐明宗取得政权之后,财政拮据。知平蜀时,尚有犒赏钱二百万缗,遣盐铁判官、太仆卿赵季良前往提取,同时转运州县租税,输往洛阳。孟知祥表示:“府库他人所聚(即指二百万缗),输之可也。州县租税,以赡镇兵十万,决不可得。”(《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元年)孟知祥和赵季良本来是故旧,以后就把赵季良留在西川,从此成为他的佐命功臣。

后唐明宗的亲信安重诲以孟知祥据西川,董璋据东川,“皆据险要,拥强兵,恐久而难制”,“阴欲图之”。乃“以李严为西川都监”(监军),“朱弘昭为东川节度副使”(《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元年)。“孟知祥闻李严来监其军,恶之;或请奏知之,知祥曰:‘何必然,吾有以待之。’遣吏至绵(州治巴西,今四川绵阳东北)、剑(州治普安,今四川剑阁)迎候。”李严抵达成都,“孟知祥礼遇李严甚厚,一日谒知祥,知祥谓曰:‘公前奉使王衍,归而请兵伐蜀,庄宗用公言,遂致两国俱亡(谓前蜀灭,后唐亦以空国伐蜀,根本虚而致国亡)。今公复来,蜀人惧矣。且天下皆废监军,公独来监吾军,何也?’严惶怖求哀,知祥曰:‘众怒不可遏也。’遂揖下,斩之。”“因诬奏:‘严诈宣口敕,云代臣赴阙,又擅许将士优赏,臣辄已诛之。”“朱弘昭在东川,闻之,亦惧,谋归洛;会有军事,董璋使之入奏,弘昭伪辞然后行,由是得免。”(《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二年)

孟知祥镇蜀,遣使迎其家属,天成二年(公元927年),知祥妻琼华长公主及其子昶至成都。

天成二年十二月,孟知祥发民丁二十万修成都城。

西川孟知祥屡与东川董璋争盐利,董“璋诱商旅贩东川盐入西川,知祥患之,乃于汉州(治雒县,今四川广汉)置三场重征之,岁得钱七万缗,商旅不复之东川”(《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三年)。

“后唐明宗将祀南郊,令西川献钱一百万缗,东川五十万缗;皆辞以军用不足,西川献五十万缗,东川献十万缗。”(《资治通鉴》后唐明宗天成四年)“安重诲疑知祥有异志”,“用己所亲信分守两川管内诸州。每除守将,则以精兵为其牙队,多者二三千,少者不下五百人,以备缓急。是岁(天成四年),以夏鲁奇为武信军节度使(镇遂州方义,今四川遂宁);分东川之阆州(治阆中,今四川阆中)为保宁军,以李仁矩为节度使;又以武虔裕为绵州(治巴西,今四川绵阳)刺史。仁矩与东川董璋有隙,而虔裕,重诲表兄,由是璋与知祥皆惧,以为唐将致讨。自璋镇东川,未尝与知祥通问,于是璋始遣人求婚以自结”(《新五代史·后蜀世家》),知祥派赵季良至东川修好,合谋并力以拒朝廷。长兴元年(公元930年),“孟知祥、董璋同上表言:‘两川闻朝廷于阆中建节,绵、遂益兵,无不忧恐。’”明宗下诏书慰谕,东西川见没有停止增兵的希望,只有积极备战了。“秋七月,两川以朝廷继遣兵屯遂、阆,复有论奏,自是东北商旅少敢入蜀。”(《资治通鉴》后唐明宗长兴元年)

“董璋之子光业为宫苑使,在洛阳,璋与书曰:‘朝廷割吾支郡为节镇,屯兵三千,是杀我必矣。汝见枢要为吾言,如朝廷更发一骑入斜谷,吾必反!与汝诀矣。’光业以书示枢密承旨李虔徽”,“虔徽以告安从诲,从诲不从。璋闻之,遂反。”孟知祥亦“遣使约董璋同举兵”。董璋会孟知祥兵攻阆州,孟知祥也出兵进攻遂州,不久,东西川兵攻下阆州,杀节度使李仁矩。长兴二年正月,西川兵攻陷遂州,杀节度使夏鲁奇。后唐明宗派爱婿石敬瑭为东川行营都招讨使,入大散关,攻克剑门。孟知祥听说剑门失守,调动了一万五千人去夺回剑门,又调遣了四千人去防守龙州(治江油,今四川平武东南),以防唐兵沿邓艾故道进兵袭击。两川经过苦战,终于夺回剑门,在利州(治绵谷,四川广元)一带相持。石敬瑭知两川一时不可攻下,“使者自军前来,多言道险狭,进兵甚难,关右之人,疲于转饷,往往窜匿山谷,聚为盗贼。”石敬瑭乃“累表奏论,以为蜀不可伐”(《资治通鉴》后唐明宗长兴元年)。于是撤兵停止伐蜀。

孟知祥乘战胜之威,在长江沿岸攻陷了夔、忠、万三州,又大败东川兵,杀董璋,兼并了东川。长兴四年(公元933年),孟知祥为东西川节度使、蜀王。后唐潞王清泰元年(公元934年)四月,中原战乱,山南西道节度使(镇南郑,今陕西汉中)张虔钊、武定节度使(镇洋州西乡,今陕西西乡)孙汉韶举两镇之地,降于孟知祥,大散关以南之地,也不久收复,孟昶即位初年,又取得秦、成、阶、凤四州之地,从此后蜀的版图和前蜀的全盛时期几乎相同了。

后唐清泰元年正月,蜀王孟知祥在成都即皇帝位。以赵季良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以王处回为枢密使。知祥得风疾逾年,至是增剧。六月,立子昶为太子。同月知祥死,年六十一,庙号高祖。太子即位,年十六。

蜀大将李仁罕,屡立战功,蜀主死,赵季良教枢密使“王处回见李仁罕,审其词旨,然后告之。处回至仁罕第,仁罕设备而出,遂不以实告”。孟昶即位之后,“李仁罕自恃宿将有功,复受顾托,求判六军”,“蜀主不得已”,“加仁罕兼中书令,判六军事。”蜀主左右近臣“素怨李仁罕,共谮之,云仁罕有异志”,蜀主“因仁罕入朝,命武士执而杀之”(《资治通鉴》后唐潞王清泰元年)。

蜀自建国以来,大臣多领节度使,身留成都,“委僚佐知留务,专事聚敛,政事不治,民无所诉。蜀主知其弊”(《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六年),罢免赵廷隐兼领的武德节度使(即东川节度使),罢免王处回的武信节度使(镇遂州方义,今四川遂宁),罢免张公铎的保宁节度使(镇阆州阆中,今四川阆中)等兼职。另选专人,使之知节度事。到了后晋开运元年(公元944年),后蜀又以将相遥领节度使。

李仁罕外甥张业为后蜀司空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兼判度支。“性豪侈,强市人田宅,藏匿亡命,于私第置狱,系负债者或历年,至有瘐死者”(囚徒病,律名为瘐)。昶与奉圣控鹤指挥使安思谦谋,执而杀之。“籍没其家。枢密使王处回亦专权贪纵,卖官鬻狱,四方馈献,皆先输处回,次及内府,家赀巨万。”“张业既死,蜀主不忍杀处回,听归私第。”“蜀主欲以普丰库使高延昭、茶酒库使王昭远为枢密使,以其名位素轻,乃授通奏使,知枢密院事。昭远,成都人,幼以僧童从其师入府,蜀高祖(孟知祥)爱其敏慧,令给事蜀主左右,至是,委以机务,府库金帛,恣其取与,不复会计。”(《资治通鉴》后汉高祖乾元年)

“安思谦谋尽去旧将,又谮卫圣都指挥使兼中书令赵廷隐谋反,夜,发兵围其第。会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廷入朝,极言廷隐无罪,乃得免。廷隐因称疾,固请解军职”,“蜀主许之”。“蜀主以赵廷隐为太傅,赐爵宋王”,就第慰问。“王处回请老,以太子太傅致仕。”“蜀主以张业、王处回执政,事多壅蔽”,“始置匦函,后改为献纳函”(《资治通鉴》后汉高祖乾元年)。

后周广顺元年(公元951年),蜀通奏使高延昭固辞知枢密院,蜀主昶乃以伊审徵为通奏使,知枢密院事。审徵,蜀高祖妹褒国公主之子也。少与蜀主相亲狎,及知枢密,政之大小,悉以咨之。“审徵亦以经济为己任,而贪侈回邪,与王昭远相表里,蜀政由是浸衰。”(《资治通鉴》后周太祖广顺元年)

蜀左匡圣马步都指挥使“安思谦谮杀张业,废赵廷隐,蜀人皆恶之”;蜀主使安思谦将兵救凤翔节度使王景崇,“思谦逗桡无功”。“自张业之诛,宫门守卫加严,思谦以为疑己,言多不逊。思谦典宿卫,多杀士卒以立威。蜀主阅卫士,有年尚壮而为思谦所斥者,复留隶籍,思谦杀之,蜀主不能平。思谦三子,、嗣、裔,倚父势暴横,为国人患。翰林院王藻屡言思谦怨望,将反。”“思谦入朝,蜀主命壮士击杀之,及其三子。藻亦坐擅启边奏,并诛之。”(《资治通鉴》后周太祖显德元年)

后周在对淮南用兵之前,先用兵秦陇,取得后蜀的秦、凤、成、阶四州。蜀人多言左右卫圣马步指挥使“李廷为将败覆,不应复典兵;廷亦自请罢去”。蜀主罢去其军职。“李太后(孟昶生母)以典兵者多非其人,谓蜀主曰:‘吾昔见庄宗跨河与梁战(李太后本庄宗宫人),及先帝在太原,平二蜀,诸将非有大功,无得典兵,故士卒畏服。今王昭远出于厮养(僧童),伊审徵、韩保贞、赵崇韬(赵廷隐子)皆膏粱乳臭子,素不习兵,徒以旧恩置于人上,平时谁敢言者,一旦疆埸有事,安能御大敌乎!以吾观之,唯高彦俦太原旧人,终不负汝,自余无足任者。’蜀主不能从”(《资治通鉴》后周世宗显德四年)。

“蜀右补阙章九龄见蜀主,言政事不治,由奸佞在朝。蜀主问奸佞为谁,指李昊、王昭远以对。蜀主怒,以九龄为毁斥大臣,贬维州(治薛城,今四川理县东北)录事参军。”(《资治通鉴》后周世宗显德五年)

后周显德五年(公元958年),蜀主闻周世宗谋将伐蜀,动员了六万兵士,分屯要害,准备抵抗。宋太祖在乾德元年(公元963年)取得湖南、荆南之后,便积极准备进兵后蜀。

宋太祖乾德二年,蜀知枢密院事王昭远说蜀主和北汉通好,令发兵南下,蜀兵自子午谷北上,共同攻宋,蜀给北汉的蜡丸帛书为宋所获。宋主曰:“吾西讨有名矣。”乃发步骑六万,分路进兵。蜀主任王昭远为西南行营都统,率兵拒战,“昭远手执铁如意,指挥军事,自比诸葛亮,酒酣,谓〔李〕昊曰:‘吾之是行,何止克敌,当领此二三万雕面恶少儿,取中原如反掌尔!’”蜀主“昶又遣太子玄率精兵数万守剑门。玄辇其爱姬,携乐器伶人数十以从,蜀人见者皆窃笑”(《新五代史·后蜀世家》)。宋军在大将王全斌的统帅下,连续攻下兴州(治顺政,今陕西略阳)、利州(治绵谷,今四川广元),蜀军焚吉柏江浮桥(今四川广元西南),退守剑门,不久剑门失守,蜀军损折万余人,太子玄逃归成都,王昭远被俘擒。宋南路的水军,也攻下夔门。蜀兵所在奔溃,将帅多被擒获。孟昶知道亡势已成,“叹曰:‘吾与先君以温衣美食养士四十年,一旦临敌,不能为吾东向放一箭,虽欲坚壁,谁与吾守者邪!’”乃命草降表降于宋。王全斌杀蜀降兵于成都夹城,凡二万七千人,这是一次惊人的屠杀事件。

孟昶在乾德三年五月,到达大梁,六月病卒。自后唐同光三年(公元925年)孟知祥据蜀,至宋乾德三年(公元965年)蜀灭,传二主,凡四十一年。

北汉刘氏的建国及其灭亡 北汉主刘崇,是汉主刘知远的亲弟弟。刘知远镇太原,以刘崇为马步都指挥使。刘知远南下,驱契丹,取大梁,以刘崇为太原尹、北京留守。刘知远病死,隐帝嗣位,政治权力实际掌握在史弘肇和郭威等权臣手中,而刘崇和郭威之间,矛盾却非常尖锐,刘崇“为自全计”,多“选募勇士,招纳亡命,缮甲兵,实府库,罢上供财赋,皆以备契丹为名:朝廷诏令,多不禀承”(《资治通鉴》后汉高祖乾元年)。

隐帝遇害,郭威立崇子为帝,未即位,郭威又害。刘崇乃在晋阳即皇帝位,史称北汉。崇谓代州防御使李存、马步军都指挥使张元徽曰:“朕以高祖(刘知远)之业一朝坠地,今日位号,不得已而称之;顾我是何天子!汝曹是何节度使邪!”由是“宰相月俸止百缗,节度使止三十缗,自余薄有资给而已”(《资治通鉴》后周太祖广顺元年)。

后周广顺元年(公元951年),北汉拨步骑万人,和契丹联军进攻晋州(治临汾,今山西临汾),结果死伤甚众,久攻不下,只得退走。“北汉土瘠民贫,内供军国,外奉契丹,赋繁役重,民不聊生。”(《资治通鉴》后周太祖广顺元年)

显德元年(公元954年),郭威病死,北汉主自将兵三万,契丹大将杨兖率骑一万,过潞州,军于高平(今山西高平)之南,与周世宗接战,周军先败后胜,北汉伤亡惨重,退守太原。后周进兵太原,周世宗亲至晋阳城下。会久雨,士卒疫病,遂引军还。

北汉主崇于显德元年十一月病死,年六十。谥曰神武皇帝,庙号世祖。子承钧嗣位,是为孝和帝。承钧“勤于为政,爱民礼士,境内粗安”(《资治通鉴》后周太祖显德元年)。承钧上表于契丹主称男,契丹主赐之诏,谓之“儿皇帝”。

宋太祖建隆元年(公元960年),昭义节度使(镇潞州上党,今山西长治)李筠不肯臣宋,结北汉主同举兵,泽州(治晋城,今山西晋城)会战,李筠败死,承钧全军返回晋阳。

北汉“地狭产薄,以岁输契丹〔金币〕,故国用日削,乃拜五台山僧继为鸿胪卿。继,故燕王刘守光之子,守光之死,以孽子得不杀,削发为浮图,后居五台山。为人多智,善商财利。”“继能讲《华严经》,四方供施,多积蓄以佐国用。五台当契丹界上,继常得其马以献,号添都马,岁率数百匹。又于柏谷置银冶,募民凿山取矿,烹银以输,刘氏仰以足用。”(《新五代史·东汉世家》)

宋太祖赵匡胤“尝因界上谍者谓承钧曰:‘君家与周氏(后周)为世仇,今我与尔无所间,何为困此一方之人也?若有志于中国(指中原),宜下太行以决胜负。’承钧遣谍者复命曰:‘河东土地兵甲,不足以当中国之十一,然承钧家世非叛者,区区守此,盖惧汉氏之不血食也。’太祖哀其言,笑谓谍者曰:‘为我语承钧,开尔一路以为生。’故终其世不加兵”(《新五代史·东汉世家》)。

宋开宝元年(公元968年)七月,北汉主承钧病死,养子(外甥)继恩嗣位。九月,继恩为其左右所杀,迎立其弟继元(亦承钧外甥)。

开宝二年(公元969年)三月,宋太祖亲率大军围攻太原,决晋祠水灌城。闰五月,太原南城又为汾水所陷,“水穿外城,注城中,城中大惊扰。”“水口渐阔”,“俄有积草自城中飘出,直抵水口而止”,“北汉人因以施功,水口遂塞”。时宋军“顿甘草地中,会暑雨,多被腹病”。于是议班师。“北汉主藉所弃军储,得粟三十万,茶、绢各数万,丧败罄竭,赖此少济。”(《续资治通鉴》宋太祖开宝二年)

六月,北汉主“决城下水注之台骀泽,水已落而城多摧圮。契丹使者韩知时在太原,叹曰:‘王师(宋师)之引水浸城也,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若先浸而后涸,则并人无类矣”(《新五代史·东汉世家》)。

宋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太宗亲攻太原。五月,北汉主刘继元穷窘出降,北汉亡。北汉自后周广顺元年(公元951年)刘崇称帝,至宋太平兴国四年,凡传四主,二十八年而亡。

北汉既亡,宋太宗以晋阳城险固,容易为割据所凭藉,乃毁旧晋阳城,更筑并州新城。历史上著名的晋阳城,像魏晋北朝时期的古邺城一样,被彻底破坏而从地图上消失了。过去的晋阳城,在汾河以西,现在的太原市中心区在汾河以东,完全变了样,只有晋祠,古迹尚在,还可根据它的位置,来凭吊一下古晋阳城遗址。

吴杨氏世系

闽王氏世系

吴越钱氏世系

楚马氏世系

南汉刘氏世系

荆南高氏世系

前蜀王氏世系

后蜀孟氏世系

北汉刘氏世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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