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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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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七十四

宋 禇伯秀 撰

杂篇庚桑椘第五

蹍市人之足则辞以放骜兄则以妪大亲则已矣故曰至礼有不人至义不物至知不谋至仁无亲至信辟金彻志之勃解心之谬去德之累逹道之塞贵富显严名利六者勃志也容动色理气意六者谬心也恶慾喜怒哀乐六者累德也去就取与知能六者塞道也此四六者不荡胷中则正正则静静则明明则虚虚则无为而无不为也道者德之钦也生者德之光也性者生之质也性之动谓之为为之伪谓之失知者接也知者谟也知者之所不知犹睨也动以不得已之谓德动无非我之谓治名相反而实相顺也

郭注蹍市人则称已脱误以谢兄则伛诩之大亲则已矣明恕素足也不人者视人若已不相辞乃礼之至义者各得其宜则物皆我谋而後知非自然也譬之五常未尝相亲而仁已至金玉小信之质大信则除此矣以性动故称为此乃真为非有为也目非知视而能视心非知知而能知所以为自然若得已而动则为强动故失也动而效彼则乱有彼我之名故反各得其实则顺也

吕注他人关弓而射我则谈笑而道之以其无恩於我不以恩望之则蹍足不得不辞以放骜兄弟关弓而射我则涕泣而道之以其恩於我则以恩望之故虽蹍足不嫌於不爱以伛而已无所事辞大亲则恩之至勿伛可也由是知之礼义仁知之至者皆无所待於外知礼意而不为俗礼以观衆人不人之礼也行之而宜不求宜物不物之义也事至而应无所预谋不谋之知也以百姓为刍狗而使天下兼忘无亲之仁也信矣而不期辟金之信也苟至於道则五者无不至矣志者心所之心者德之和德则道之在我者是以彻志而後解心去累而後逹塞养志贵弱以富贵等为志非弱也悖而已矣故不可不彻养心贵虚以容动等为心非虚也谬而已矣故不可不解德以同於初为至则欲恶等为德之累不可不去也道以通於一为达则去与等为道之塞不可不达也凡此诸累不荡於胷中则道集矣不尊无以为道故道者德之钦不生无以见德故生者德之光性者生之质性动而有为为伪而失矣生而无以知为则知者接也非与生俱生者也谋而後用知则知者谟也知者之所不知则知之所自知犹睨者之所不睨乃其所以睨也故动以不得已则性之为非为之伪是以谓之道也动无非我则物与我一何得以动乱之诚能如是则天下彼我是非虽名?相反而实未尝不相顺者以道无非我故也

疑独注以天属之亲不嫌於不敬在他人则有嫌矣故蹍市人则称误以谢兄则伛诩之父则无复有言由是知言辞之非实可见矣至礼犹天故不人至义忘已故不物至知同物故不谋至仁博爱故无亲至信不渝故辟金也悖则不通故彻之谬则不脱故解之累则不明故去之塞则不虚故逹之此四六者不荡於中则正於一一则静而明虚而通也必矣可道之道为德之钦能生之生为德之光命之在我为性曰生之质性动而为莫非自然人为则伪所以为失以知而接物谋事皆不免於用知知者之有所不知犹睨者之有所不见若神则无不知无不见也性出乎静不得已而应物是其动动不失正使物皆自得安有不治者哉不得已而动若相反然使物皆自得则实相顺也

碧虚注凡有脱误於人者情踈则不免辞谢情亲则恕之而已至礼者忘已则治有人则乱矣至义者守节自全在物则亏矣至知者不思而明多谋则惑矣至仁者刍狗万物亲踈大同矣至信者未尝失约岂俟金璧以为质哉贵富诸事不能悖乱者志通也容动诸事不能缪网者心空也慾恶等事不能缘累者德厚也去就诸事不能阏塞者道明也诸事不慁於灵府则洞然明灵遐览太漠世事有为之患岂足以厌溺耶夫有迹者难侔於无形枯槁者讵比於华耀无性者有生亦何由质正哉视听食息皆性所为所为非真为道之失故不接不谟安用知为知者於所常知则知之其所不知则瞢然矣犹睨者斜视而不能直见也廹而後动动则斯得真以治身何所不治内外物我犹东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无也

鬳斋口义礼义知仁之至者皆不待於外物蹍足之喻义归下文四六不荡於胷中此教人下手处钦者守持之恭生者德之发见性在我者质本然也性而有为为而流伪则为失矣应接谋虑皆性中之知知者以其所不知而为知犹婴皃之睨而无所视凡动用以不得已而为之谓之德所即忘我也於忘我之中又无非我此即形中之不形不形中之形也物不得以乱之曰治曰不得已曰无非我名若相反而实未尝不顺也此又是一般?话

蹍足以亲踈而分敬骜则世俗之所谓礼者相伪而已矣庸敬在兄斯须之敬在鄊人大亲则不喻而爱敬常存脱误蹍足无所复问故礼义知仁之至者皆不资於有物有为而自造其极此出乎天理自然故不容拟议而行者合辙也至於彻志解心去累达塞则由乎人为又下一等继以四六者不荡於中以示入道之要由正而静所以应天下之动自明而虚所以容天下之实则与前所谓至礼至义者无间而同归乎道矣物者德之钦道又德之钦则其尊可知生者德之光义当是德者生之光人而无德奚以生为物得以生之谓德是也性者生之质形体保神各有仪则谓之性是也性之动谓之为则知无为者其性未尝动为之伪谓之失则知有为者其为未尝真世之任知者与接为构相与为谋惟?接之不徧知之不博以自苦其形神而弗悟知其所不知者乃其所以知犹睨者之不睨乃其所以睨即本经云践者恃其所不践而後善博也故凡应物处事必不得已而动则出於性之自为而无失矣此皆与世之名相反而实相顺老子云正言若反此有道者所以异於俗而能处物不伤也

羿工乎中微而拙乎使人无已誉圣人工乎天而拙乎人夫工乎天而俍乎人者惟全人能之惟虫能虫惟虫能天全人恶天恶人之天而况吾天乎人乎一雀适羿羿必得之威也以天下为之笼则雀无所逃是故汤以庖人笼伊尹秦穆公以五羊之皮笼百里奚是故非以其所好笼之而无有者无有也介者移画外非誉也胥靡登高而不惧遗死生也夫复謵不馈而忘人忘人因以为天人矣故敬之而不喜侮之而不怒惟同乎天和者为然出怒不怒则怒出於不怒矣出为无为则为出於无为矣欲静则平气欲神则顺心有为也欲当则缘於不得已不得已之类圣人之道

郭注善中则善取誉理常俱也任其自然天也有心为之人也工於天即俍於人矣全人即圣人也虫能守虫即是能天都不知而任之斯谓工乎天威以取物物必遯之天下之物各有所好所好各得逃将安在画所以饰貌刖者貌已亏残不复以好丑存怀故拸而弃之胥靡无赖於生故不畏死复謵不馈而忘人不识人之所惜无人之情自然天人矣彼胥靡形残者而犹同乎天和况天和之自然乎出怒不怒出为无为此是无能生有有不能为无之意平气则静理足顺心则神功至缘於不得已则所为皆当圣人以斯为道岂求无为於恍惚之外哉

吕注经中有天人神人至人圣人此又有全人焉圣人者逃变化虽工乎天而拙乎人全人则又出其上故工乎天又俍乎人也彼跂行喙息羣分类聚者虫能虫也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虫能天也全人之所恶恶人之天也人之天则知其不知所以然天之天则忘其不知所以然夫不知其所以然犹且恶之况天乎人乎而拟议之耶雀适羿必得之威也彼不适者则非威所得以天下为笼则万物毕罗而无所逃况於雀乎惟深之又深而能通天下之志者斯能以天下为笼是故有若伊尹百里奚者皆莫逃焉以其所好笼之也介者以外非誉犹能拸画而弗循胥靡以遗死生犹能登高而不惧况夫能忘人宜其循謵而不馈也玩习至於再三而不能忘人之所不能不愧忘人因以为天人明所谓天人者不止於忘人忘人为之因而已此则同乎天和者宜其敬之而不喜侮之而不怒也夫怒常出於不怒为常出於无为不怒无为则未始有物而物所自出也气者虚而待物人不能平而暴之故不静诚能平其气未有不静者心於人则神也人不能顺而滑之故不神诚能顺其心未有不神者有为欲当诚己者也踌蹰以兴事豫若冬涉川皆不得已之义

疑独注以威得人所获者少以心得人所获者衆以射取之者威也以好笼之者德也伊尹好调鼎负鼎以干汤汤以庖人笼之百里奚好服五色羊皮秦穆公以五色羊皮笼之故各得其心而为之用也介者小人画以饰外小人已忘形骸外非誉而不倦服习至於有成而不馈其师是忘人道也由忘人道因而自以为入於天人不免一曲之蔽也未能忘已则有所系累敬之则喜侮之则怒惟同乎天和者喜怒不由敬侮而发而系天下之治乱若武王一怒而安天下此怒出於不怒也出怒既不怒出为亦无为故不暴其气而性静不逆其心而神全欲事无不当则缘於不得已此圣人应物之道也

碧虚注工取中者拙乎藏誉妙自然者踈於人为天人之迹俱冺斯为全人也己禽虫多自名曰能虫飞走不相代曰能天全人恶天不以心缘道恶人之天不以人助天又岂顾人之誉工而毁拙者禽误入羿之彀士固入国之笼羿得禽则威羿威而禽毙国得士则昌国昌而士劳一得一失自然之理如伊尹百里奚皆未能无心忘好故为成汤穆公所笼若心无所好岂可得而笼耶夫饰容者喜誉贪生者惧亡复习玩好而不馈遗者忘弃人事也缘习成性因以为天然者亦犹介者外非誉役者遗死生矣方其?辱之时何情及於喜怒哉性同乎天和者亦然有怒而不出则蓄而愈怒出之则廓然不怒矣有为而不为则沮其欲为为之则旷然无为矣由於本性无怒无为故也平气气静则何所怒顺心安神则何所为其动也缘於不得已则当於事情此圣人之道也鬳斋口义羿不能使人无已誉犹圣人不能逃天下之名能尽天道又能晦迹人中此全德之人也禽虫之飞走鸣跃各遂其性能虫能天也全人则不以天自名恶天谓不乐有其名也人而有天人之分犹且恶之况我自分别天人乎羿善射故雀畏之以天下为笼则雀不待射伊尹百里奚亦因所好为人所笼若无所好则超然物外谁得而笼之介兀者之拸去华饰盖其心於毁誉弃外之矣胥靡城旦?之人不爱其身故登高不惧即心无爱则无所着之喻复如易之反复道謵同习馈予人也言此道在已不是卖货但知为己则是忘人忘人则入乎天矣徐无鬼篇我必卖之彼故鬻之详此可知不馈之意同乎天和与造物为一也怒自不怒而出有为於世亦无所容物即是无为而无不为变换下语缘於不得已而後起言应物而无心

羿不工乎射人安得而誉之圣人不工乎治百姓安得而归之然而物归则已累彼工则此拙此必至之理工天拙人犹之可也若工人而拙天则纯乎人欲累将若之何此工天俍人所以为全而免乎幽显之患夫卵生湿化翾飞跂行虫能虫也乌慈鴒友蛛网?丸虫能天也人之能人能天亦可类推矣全人恶天恶人之分别以为天非恶自然之天也况肯自分天乎人乎必也藏人於天混而一之所以为全德而免世间之累也一雀适羿羿以威得之威之得物未若无心得物之衆若以天下为笼所得岂止乎雀惟有所好然後可笼淡然无欲彼恶得而笼哉介兀之不愿饰胥徒之不惧死皆以刑?之余人所不齿而已亦无意乎生全无可奈何姑安之耳至於复謵之久中心无所愧惧能忘人所不忘因而入於自然此言处患之久安而化也况本乎自然而能天能人者其脱尘独悟讵可量哉区区外貌之敬侮何足以介浩然之怀同乎天和即人之能天者出怒不怒则所过者化出为无为则事成无迹圣人非絶无喜怒絶无作为也特不因细故以发不为已私而动一志养气以乘万物之机怒所当怒为所当为一以百姓之心为心有以劝善惩恶亦犹不怒不为也气平而静心顺而神感而後应廹而後动其有不当者乎经文不馈难释一本作不愧今从之

庚桑之於老子具体而微然其未至者犹有所立卓尔居畏垒而民称其德乃圣贤利物之常至於衆心欣感欲推而尊之则爱利之迹着物交而情生是以南荣所见亦犹畏垒也庚桑?已德不足以化遂使往见其师将有以转移其心而警发之是为换手接人使之的信无疑然後至言可入故其入门一勘棒喝不施问答俱丧是为撤手悬崖命根断处几何而一遇耶惜乎南荣不能直下承当而曼衍支离铺陈长语老子揣其病源而痛鍼之乃退舍自愁洒濯复见亦可谓善受教而能自新矣故其再见也乘机直指尽去其津津之恶徐有以发药之趎自揆受道器浅但愿闻卫生之经即道之方充广在人耳老子诲以抱一求已还婴顺物卫生之经槩见乎此问诘至极又复归结於能皃子乎言有宗事有君也次论泰宇发乎天光灵台不知所持谓室虚而白生不必以有心有为汲汲求也劵外劵内之?志憯镆鎁之喻又使学者知轻重而加决择焉无有生死序先後而同一体寝庙偃厠势贵贱而各有宜盖欲悟有生之本无破移是之妄见至叙贵富欲恶之勃志谬心则知志欲一而心欲虚凡涉物累而障虚明者不可不弃而远之所以全吾天而复乎道也腊具膍胲而可散不常羿工中微而拙乎藏誉此皆解执滞之凡见廓玄虚之化权混天人工拙而超乎物我是非忘毁誉敬侮而造乎不为不怒静则平气养浩在不扰也神则顺心好和而恶奸也如是则澹然独与神明居定於一而应无方矣此庚桑所得老耼心传之奥若顔子之於尼父有不可容声者南华继絶学於百年之後犹孟氏闻而知之操践至极成功一也故举以为天下式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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