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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交罗曼·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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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戈尔和甘地是好朋友,泰戈尔和罗曼·罗兰又是好朋友。通过泰戈尔和安德烈的介绍,甘地又成为罗曼·罗兰的好朋友。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世间只有第一流人物能够认识第一流人物。

罗曼·罗兰崇拜托尔斯泰,同时,也佩服甘地。因此,在他的几部著名的作品中,《甘地传》也占了一份。

像泰戈尔一样,罗曼·罗兰也是个天才的歌唱家。罗曼·罗兰写过《贝多芬传》、《亨德尔传》、《歌德传》、《米开朗基罗传》、《托尔斯泰传》。假如他老年时候还是很健康,我相信他会写一部《泰戈尔传》。

1913年,泰戈尔得到诺贝尔奖金;1915年,罗曼·罗兰也得到诺贝尔奖金。本来交情莫逆的泰戈尔和罗曼·罗兰,现在加上这么一层关系,所以二人更是相尚以道,彼此互相敬重。

“在罗曼·罗兰的生平和作品”里,编者叶灵风说:

罗兰一生所经历的年代,恰是人类历史上最痛苦的时代。他为了人类幸福的受蹂躏而痛苦,可是他坚信人类有光明的未来,坚信不屈地为了生活而苦斗的自由灵魂终能获胜。他的代表作《约翰·克利斯朵夫》的卷首写着:“献给全世界受苦奋斗而必胜的灵魂。”在举世滔滔的大战期间,他不只是在言论上,而且是在行动上超越了民族的界限,向全世界高举着反对战争的旗帜,因此曾经被他的祖国的狭隘爱国主义者斥为叛徒。

像泰戈尔一样,罗曼·罗兰不仅代表正义与良心,而且代表卓越的智慧。因此,二人的友谊,信守不渝。

人生最快意的事情,莫如找个知己,作上下古今谈。泰戈尔和罗曼·罗兰,胸襟广大,态度诚恳,加以他们对于音乐、文学、政治、艺术、宗教、哲学都有浓厚的兴趣,高深的造诣,所以谈起来头头是道,绝无格格不入的毛病。

我们先看泰戈尔对于罗曼·罗兰有怎样的评价。泰戈尔说:

人类文化导源于个人,同时,也靠个人作保护者。目前人类的文化还不至陷于一片荒芜的境地,这可以从罗曼·罗兰的生平及作品中得到证明——寥寥可数的证明之一。目前世界最需要他,这可以从他所受的苦难得到证明,因为这是他的同胞真正认识他的伟大的明证。

泰戈尔对罗曼·罗兰有上述的观察,罗曼·罗兰对泰戈尔也有独到的见解。罗曼·罗兰说:

印度的思想家和诗人,从来不缺乏幽默。这是他们的沉思默想自然的平衡力。泰戈尔的思想的平衡,多少得力于幽默。

泰戈尔生于悲剧的时代,在这时代里,人类的命运,尤其是他自己的各种各色的人民的命运,正在被决定中。他所负的使命,是要启迪和领导他的时代的人民,因为他们要从洪水泛滥的河流中找个轮渡。

泰戈尔不仅是个诗人、文学家,而且是个救苦救难的宗教家。罗曼·罗兰说他要替芸芸众生在洪水泛滥的河流中作轮渡,让他们安登极乐的彼岸。寥寥数语,可见罗曼·罗兰对于泰戈尔有多么深刻的认识。

泰戈尔的老友安德烈对于泰戈尔和罗曼·罗兰的友谊,曾有亲切的了解。因此,他把罗曼·罗兰致泰戈尔的信件,辑为单行本。这些信件原来是用法文写的,英译本是由曹达拉尼(s. i. d. chaud-hurani)和亚隆孙博士(dr. a. aronson)合译的。下文特摘录罗曼·罗兰的信件几封,藉悉远隔万里,亲同手足的两大文豪是怎样互相敬重,互相推崇的。

泰戈尔和罗曼·罗兰,都不是学院派的人物。他们要出了象牙之塔,走到十字街头。他们的一举一动,绝不为个人的穷通利达着想。他们努力的对象,是整个人类。

当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罗曼·罗兰深知战争太过无意义,于是他邀请各国第一流的文人、学者、艺术家起草一个《精神独立宣言》。泰戈尔是罗曼·罗兰最敬重的一个战友,所以事前他就写了一封信,征求泰戈尔的意见。

亲爱的朋友:

有些自由人士,觉得知识分子受了普遍的压迫和奴役,有起来抵抗的必要,他们拟好了《精神独立宣言》的草稿,现在我们送一份给你。你愿意把你的大名和我们列在一起么?我觉得我们的思想不会和你的不协调。

我们已经得到巴比塞(henri barbusse)、画家薛格尼(paul signac)、艾登博士(dr. henry van de eeden)、尼古莱教授(prof. george fr. nicolai)、韦尔德(henry van de-velde)、茨卫格(stefen zweig)的同意;我们希望得到罗素、雷格乐(selma lageroof)、辛格莱、格罗齐(benedetto croce)等人的同意。我们想先在每个国家里找到三四个人来签名——假如可能,一个作家、一个学者、一个艺术家——然后发表宣言,而这宣言主要是针对各国的知识分子。假如你能够在印度、日本、中国给我们找几个人,我将感激不尽。我倒希望,从今以后,亚洲的知识分子能够经常参加表现欧洲的思想。我梦想有一天,我们能够见到东西半球的人物的结合;我羡慕你在这方面的贡献比较别人都大得多。末了,让我告诉你,我们多么珍视你的智慧和艺术,同时,我希望你接受我的深刻的敬爱。

罗曼·罗兰的信是1919年4月10日从瑞士拜伦旅店发的。因为好久没有接到回信,所以他在7月9日,又写信追问这事情。到了8月26日,罗曼·罗兰才接到泰戈尔的回信及两本著作——即《民族主义》及《家庭和世界》。罗曼·罗兰喜出望外,同时,对泰戈尔的思想表示同情。

这两位文艺思想界的巨人,除谴责战争为可耻的行为外,特别强调东方和西方须密切合作,缺一不可。假如东方人没有西方的思想,或者西方人没有东方的思想,这等于瘫痪。瘫痪即半身不遂,最后,整个身体都受影响。因此,东方和西方必须合作,造成健康的发展。

在人与人的关系中,有的是“倾盖如故”,有的是“白首如新”。泰戈尔和罗曼·罗兰仅有一面之交,可是从功业和言论里,二人却有无限的爱慕。罗曼·罗兰要发起《精神独立宣言》,固然要请泰戈尔赞助;泰戈尔要发展国际大学,也只好请罗曼·罗兰帮忙。我们只看下列一封信,便知罗曼·罗兰对于国际大学是多么爱护。

我已经读过你的冠冕堂皇的宣言,我大受感动。它和我最爱的愿望相符合。你相信我将尽力来支持你的慷慨的举动,同时,我将在欧洲找些赞助你的国际大学的人物。我甚至希望,假如我的健康许可,我将有一天会去拜访你。不幸我不会说英文,而贵处的人又不大懂法文;不然,我将兴高采烈地等待机会到贵处去发挥欧洲的重要思想。

我有机会和你相识,这真是三生有幸。我谢谢你和我盘桓几个钟头,这些时光将成为我最宝贵的纪念。我不能和你直接通达情愫,深感遗憾。但是,一睹尊容,时亲謦欬,这也远非语言所能表达出来。

信末,他还请泰戈尔给他多寄几份国际大学宣言,以便转交那些会同情他的宗旨的人。

罗曼·罗兰对于国际大学发生很大的兴趣。在他给泰戈尔的信里,他一再表示他要到国际大学去担任功课,介绍欧洲思想,可惜他不懂英文,而国际大学的学生又不懂法文,这未免是个阻碍。

1922年,罗曼·罗兰准备出版一种国际性的杂志,内容不牵涉政治问题。他希望泰戈尔给这杂志的创刊号写稿,至少他想把泰戈尔的《旅欧寄简》译成法文,刊载他的刊物上,以便引起读者认识东方的文人对西方问题的看法。

同年,罗曼·罗兰离开繁华热闹的巴黎,搬到丽梦湖滨,阿尔卑斯山麓的瑞士的小屋子去长住。他要离开俗人(men),接近天人(man)。在瑞士期间,他长享清闲的乐趣,静听树林和波浪打到沙滩的声音,遥闻草原和雪白的冰河的气息,他觉得很愉快。他谢谢泰戈尔所赠的照片,同时,他也准备把自己的照片送一两张给他。

罗曼·罗兰在瑞士住了一些时间,他便和当地的文化界出版界发生联系。那时,瑞士打算出版一种《国际文丛》,编辑先生拜托罗曼·罗兰向泰戈尔征稿,泰戈尔很爽快地接受他的邀请,把他的小说《高拉》(gora)寄出去。这部小说由罗曼·罗兰的妹妹译成法文,由罗兰本人负责校订。不幸那时德国和瑞士的关系恶化,所以出版丛书的计划告吹。因此,罗曼·罗兰打算把这译文送到与他有关的杂志去连载,同时,他还介绍巴黎的一家书店给泰戈尔出几本书。

俗语说得好:“爱屋及乌。”罗曼·罗兰因为对于泰戈尔有极大的信仰,所以他也由衷地崇拜印度的思想。他认为亚洲和欧洲的合作,是未来几百年内人类最崇高的使命。他说,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把印度当做外国了。印度是世界最伟大的国家,他原先也从这个古国来的。他希望有一天到圣蒂尼克坦小住。他要向泰戈尔学习许多东西。可惜那时他的父亲已经八十七岁,家里有这么一个风烛残年的父亲,他实在不便远行。此外,他的妹子的英文程度很高,他每次远游,都需要妹子做伴。现在他的家里没有什么近亲,妹子势难分身,一面侍候父亲,一面陪他远游。因此,印度之行,迟迟不能实现。

然而罗曼·罗兰对泰戈尔时常念念不忘。无论什么时候,他遇着泰戈尔的学生或朋友,他总要问长问短。

他一面羡慕泰戈尔能够战胜一切环境的困难,把全副时间和精神都贡献给这个机构;一面又恐怕他担任行政事务太多,致妨碍他的创作生活。因此,他特地向泰戈尔建议,把时间和精神集中于一件中心工作,把这工作做核心,免得许多杂务会分散他的精神,摧残他的健康。

泰戈尔和罗曼·罗兰,代表20世纪初期的东方和西方的文学彗星。

用安德烈的话来作结论:“二人都单纯地热烈地爱护人类,二人都超过民族主义的下流的藩篱的界限,达到人类最崇高的友爱的广大领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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