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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牛图、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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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灵的十个阶段

(一)寻牛

序云:从来不失,何用追寻?由背觉以成疏,在向尘而遂失。家山渐远,歧路俄差;得失炽然,是非锋起!(译白:这头中从来不曾失去,那么,我们又何必去追寻呢?由于背离觉道、背离本性的结果,我们遂与它疏远了;由于我们受着感官的错误引导,使我们走上了岔路,因此,我们与它失去连系了。于是,我们距离老家越来越远了;而歧路、十字路又多,每一条路都会发生差错;因此患得患失之心犹如火烧一般,而孰是孰非之念像许许多多刀锋一般升起!)

寻牛

颂曰:茫茫拔草去追寻,水润山遥路更深。

力尽神疲无觅处,但闻枫树晚蝉吟!

(二)见迹

序云:依经解义,阅教知踪;明众器为一金,体万物为自己。正邪不辨,真伪奚分?未入斯门,权为见迹。(译白:依照经典解释了知经义,阅览经教了知踪迹;明白金钗、金缎,以及金镯等等器饰皆属同样的金子,体会万物皆出一体,皆与自己一体——皆是我的反映。如果不把正与邪看个清楚,又怎能看出真伪之分呢?为了方便尚未进入禅门的人,权且以经典文字的形象作为“心”的见道之迹。)

见迹

颂曰:水边林下迹偏多,

芳草离披见也么?

枞是深山更深处,

辽天鼻孔怎藏它?

(三)见牛

序云:从声入得,见处逢源;六根门着着无差,动用中头头显露。水中盐味,色里胶青;眨上眉毛,非是他物。(译白:从音声方面入道,两目所视,皆可悟见万物的根源或道体;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所知所觉,皆无差误;动作、施为、运用里头,无不显示。此事犹如水中的盐味,色里的胶青,虽然不见其有,但绝不是无;开眼所见,皆不是别的东西——无非是“牛”或“道”。)

见牛

颂曰:黄莺枝上一声声,

日暖风和岸柳青。

只此更无廻避处,

森林头角画难成!

(四)得牛

序云:久埋荒郊,今日逢渠;由境胜以难追,恋芳丛而不已。顽心尚勇,野性犹存;欲得纯和,必加鞭挞。(译白:埋没荒郊已久,今日终于与它相逢了;但因现实世界的诱惑太大了,故而仍然难以追着它,何况它正在贪恋着色、声、香、味、触、法等等外境而未歇心?因此,它的顽心仍在,野性尚未消除;如欲使它变得纯纯和和,必须加以鞭挞和管带才行。)

得牛

颂曰:竭尽精神获得渠,

心强力壮卒难除。

有时才到高原上,

又入烟云深处居!

牧牛

(五)牧牛

序云:前思才起,后念相随;由觉故以成真,在迷故而为妄。不由境有,惟自心生;鼻索牢牵,不容拟议。“译白:前面一个思想刚刚生起,后面一个念头就跟踪而至,如此便成一种没有止境的意识列车,永无了期。由于觉悟的关系,便见到真实的境地,由于处于迷惘的状态,所见、所想、所作,一切悉皆虚妄不实。此等虚妄情形,并非由于外境才有,只是自己的妄心所生而已。因此,必须抓紧笼头(鼻索),怎么说都不放松。”

颂曰:鞭索时时不离身,

恐伊纵步入埃尘。

相将牧得纯和也,

羁锵无拘自逐人。

(六)骑牛归家

序云:干戈已罢,得失还无;唱樵子之村歌,吹儿童之野曲。横身牛上,目视云霄;呼唤不同,牢笼不住。(译白:驯牛的矛盾冲突既已过去,得失之心也就像本来一样复归于无了,自然也就不加系心了;如此,则唱樵夫的村歌,吹儿童的野曲,虽然无甚规矩而自然合拍。于是,躺在“牛”的身上,仰视浮云晴空,逍遥而又自在;不论有什么诱惑都不屑一顾,名缰利锁皆笼络、拘系不着。)

骑牛归家

忘牛存人

颂曰:骑牛迤逦欲还家,羌笛声声送晚霞。

一拍一歌无限意,知音何必鼓唇牙?

(七)忘牛存人

序云:法无二法,牛且为宗;喻蹄觅之异名,显筌鱼之差别。如金出矿,似月离云;一道寒光,威音劫外。“译白:万法一如。没有二法,以牛(心)为其旨归;此处姑且以蹄鬼与筌鱼之喻说明诠释的形象与被诠释的道体。此事好像淘去了矿渣的纯金,犹如离开了云翳的明月一般,只以一道没有情识夹杂其中的寒光,照澈威音王佛以前,或未有世界人我之分之时的赏际理地。”

颂曰:骑牛已得到家山,

牛也空兮人也闲。

红日三竿犹作梦,

鞭索空顿草堂间。

人牛俱忘

(八)人牛俱忘

序曰:凡情脱落,圣意皆空;有佛处不用邀游,无佛处急须走过。两头不着,千眼难窥;百鸟衔花,一场懡罗 [4] !(译白:凡夫的情见既已消除,圣人的意旨亦都空了;既不在有佛的地方流连,亦不在无佛的地方徘徊。美与丑、好与坏、生与死、主与客,所有这些世间哲理上的二分之法,任何一边皆不执著,至此,纵使有一千只眼睛,也看不透这种境界究系什么;倘使用心修行,感得百鸟衔花、天女献食,仍会被鬼神鸟兽看出形迹,彼识者取笑,岂不难堪!)

返本还原

颂曰:骑牛已得到家山,牛也空兮人也闲。

红日三竿犹作梦,鞭绳空顿草堂间。

(九)返本还原

序云:本来清净,不受一尘;观有相之荣枯,处无为之凝寂。不同幻化,岂假修治?水绿山青,坐观成败。(译白:自始以来就清清净净,就不被污染;静观有形之物的盛衰,处身于无为无作的虚凝寂静之中。既然不同于虚幻变化,那还用得着修持整治?水绿山青,本来如此,何用劳心?那就坐观成败吧!)

颂曰:返本还原已费功,

争如直下若盲聋?

庵中不见庵外物,

水自茫茫花自红!

(十)入鄽垂手

入鄽垂手

序云:柴门独掩,千圣不知;埋自己之风光,负前贤之途辙。提瓢入市,策杖还家;酒肆鱼行,化合成佛!(译白:既然歇心在家,不去钻营,纵然是智者圣哲,也不知究竟;和光同尘,不作贤者之状。提着布袋到市区布施,事毕还策杖同家;不论是卖酒卖肉的,还是卖声卖色的,悉皆化度,令其开悟成佛!)

颂曰:露胸跣足入鄽来,抹土涂灰笑满腮。

不用神仙真秘诀,直教枯木放花开!

上录“十牛图、颂”,是禅家名著。为了方便国学程度较低的读者,不避画蛇之识,特在本永颇白的“序云”之下附加“译白”;国文程度高者不妨略而不顾。至于“颂曰”部分,似乎只可“吟味”,不直译白;读者若需查看字面意义,不妨参阅《禅的故事》一书所附“十牛图”,其中“序云”(著语)和倡颂部分皆有不少附注,因了某种原因,不能、也不便抄录于此,读者谅之!——译者

[1] 此据波斯可拉桑的阿泰尔(fariduddin attar,a.d.1119~1229 of khorassan,persia)。参见费尔德(field)所著的《回教的神秘家与圣者》( mystics and saits of islam )第一二三页以下。

[2] 参见安德希尔(underhill)的《神秘教》( mysticism )一书第三六九页。

[3] 《增一阿含经》( the anguttara Āgama ),亦有一部与此相同的经名《牧牛品》,显然是同一经文的异译。希拉卡拉比丘(bhikkhu silācāra)所造之《瞿昙佛陀最初五十次说法》( the first fifty discourses of gotama the buddha ,leipzig,1913)第一卷,有一篇“我是牧者”(the herdsman,i),亦可用来做一个比较的研究。此系巴利文三藏中的《中部集经》( the majjhima nikaya )的选译,其中所列的十一个项目与中文译本大同小异,而本质上亦无二致。有一部名叫《大乘法数》( daizo hossu )的佛学辞典述及此点,将它归于龙树大士的一部伟大作品《大智度论》( the mahāprajñāpāramitā-sutra ),但我对这节文字直到现在还未查证。

[4] 关于此点,如果我们听听一位神秘家所说的话,也许不无趣味:“一个人不但要变得名副其实的贫穷,而且要不受他的造物意志所拘才行。因此,我凭永恒的真理对你说:只要你有一天有心完成上帝的意旨,只要你有任何追求永恒和上帝的意欲,你就还没有到达真正贫穷的地步。只有毫无意愿、毫无所知、毫无所欲的人,才是真正的精神或性灵上的贫穷。”——节自艾卡特的遗作,殷奇(inge)引用于他所著的《光明,生命,以及爱心》( light , life , and love )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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