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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卷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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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势

慎子曰:飞龙乘云,腾蛇游雾,云罢雾霁,而龙蛇与蚓蚁同矣,则失其所乘也。故贤人而诎于不肖者,则权轻位卑也;不肖而能服乎贤者,则权重位尊也。尧为匹夫,不能治三人,而桀为天子,能乱天下。吾以此知势位之足恃,而贤智之不足慕也。夫弩弱而矢高者,激于风也;身不肖而令行者,得助于众也。尧教于隶属而民不听,至于南面而王天下,令则行,禁则止。由韩子卷十七此观之,贤智未足以服众,而势位足以任贤者也。

应慎子曰:飞龙乘云,腾蛇游雾,吾不以龙蛇为不托于云雾之势也。虽然,夫择贤而专任势,足以为治乎?则吾未得见也。夫有云雾之势而能乘游之者,龙蛇之材美也。今云盛而蚓弗能乘也,雾𬪩而蚁不能游也。夫有盛云𬪩雾之势而不能乘游者,蚓、蚁之材薄也。今桀、纣南面而王天下,以天子之威为之云雾,而天下不免乎大乱者,桀、纣之材薄也。且其人以尧之势治天下,何以异桀之势乱天下也?大势者,非能必使贤者用巳,而不肖者不用巳也。贤者用之,则天下治,不肖者用之,则天下乱。人之情性,贤者寡而不肖者众,而以成势之利,济乱世之不肖人,则是以势乱天下者多,以势治天下者寡矣。夫势者,便治而利乱者也。故周书曰:母为虎傅翼,将飞入邑,择人而食之。

夫乘不肖人于势,是为虎傅翼也。桀、纣为高台深池以尽民力,为炮烙以伤民性,桀、纣得乘肆行者,南面之威为之翼也。使桀、纣为匹夫,未始一行而身在刑。戮矣。势者,养虎狼之心而成暴乱之事者也,此天下韩好卷十七二之大患也。势之于治乱,本末有位也,而语专言势之足以治天下者,则其智之所至者浅矣。夫良马固车,使臧获御之,则为人笑;王良御之,而日取千里。车马非异也,或至乎千里,或为人笑,则巧拙相去远矣。今以国位为车,以势为马,以号令为辔,以刑罚为鞭策,使尧、舜御之,则天下治,桀、纣御之,则天下乱,则贤不肖相去远矣。

夫欲追速致远,不知任王良;欲进利除害,不知任贤能,此则不知类之患也。夫尧、舜亦治民之王良也。复应之曰:其人以势为足恃以治官。客日:必待贤乃治,则不然矣。夫势者,名一而变无数者也。势必于自然,则无为言于势矣。吾所为言势者,言人之所设也。今日尧、舜得势而治,桀得势而乱,吾非以尧、桀为不然也。虽然,非一人之所得设也。夫尧、舜生而在上位,虽有十桀、纣不能乱者,则势治也。桀、纣亦生而在上位,虽有十尧、舜,而亦不能治者,则势乱也。故日势治者则不可乱,而势者则不可治也。此自然之势也,非人之所得设也。若吾所言,谓人之所得势也而已矣,贤何事焉?何以明其然也?客日:人有鬻矛与楯者,誉其楯之坚物,莫能陷也。俄而又誉其矛,日:吾矛之利物,无不陷也。

有应之日:以子之矛陷子之楯,何如?其人弗能应也。以为不可陷之楯与无不陷之矛为名,不可雨也。夫贤之为势不可禁,而势之为道也无不禁。以不可禁之势与无不禁之道,此矛。楯之说也。夫贤势之不相容亦明矣。

且夫尧、舜、桀、纣,千世而一出,是比肩随踵而生也。世之治者不绝于中,吾所以为言势者中也。中者上不及尧、舜,而下亦不为桀、纣。抱法处势则治,背法去势则乱。今势背法而待尧、舜,尧、舜至乃治,是千世乱而一治也。抱法处势而待桀、纣,桀、纣至乃乱,是千世治而一乱也。且夫治千而乱一,与治一而乱千也,是犹乘骥駬而分驰也,相去亦远矣。

夫弃隐括之法,去度量之数,使奚仲为车,不能成一轮。无庆赏之劝,刑罚之威,释势委法,尧、舜户说而人辩之,不能治三家。夫势之足用亦明矣,而日必待贤,则亦不然矣。

且夫百日不食,以待梁肉,饿者不活。今待尧、舜之贤,乃治当世之民,是犹待梁肉而救饿之说也。

夫日良马固车,臧获御之则为人笑;王良御之,则日取乎千里。吾不以为然。夫待越人之善海游者,以救中国之溺人。越人善游矣,而溺者不济矣。夫待古之王良以驭今之马,亦犹越人救溺之说也,不可亦明矣。

夫良马固车,五十里而一置,使中手御之,追速致远,可以及也,而千里可日致也,何必待古之王良乎?且御非使王良也,则必使臧获败之;治非使尧、舜也,则必使桀、纣乱之。此味非饴𮔉也,必苦菜亭历也。此则积辩累辞,离理失术,两末之议也,奚可以难夫道理之言乎哉?客议未及此论也。

问辩

或问日:辩安生乎?对:日生于上之不明也。问者日上之不明,因生辩也。何哉?对:日明主之国令者,言最贵。者也。法者,事最适者也。言无二贵,法不两适,故言行而不轨于法令者必禁。若其无法令而可以接诈应变,生利揣事者,上必采其言而责其实。言当则有大利,不当则有重罪,是以愚者畏罪而不敢言,智者无以讼,此所以无辩之故也。乱世则不然,主上有令,而民以文学非之;官府有法,民以私行矫之。

人主顾渐其法令,而尊学者之智行,此世之所以多文学也。夫言行者,以功用为之的者也。夫砥砺杀矢,而以妄发其端,未尝不中秋毫也,然而不可谓善射者无常仪的也。设五寸之的,引十步之远,非羿、逢蒙不能必中者,有常也。故有常则羿、逢蒙以五寸的为巧;无常则以妄发之中秋毫为拙。今听言观行,不以公用为之的,言虽至察,行虽至坚,则妄发之说也。是以乱世之听言也,以难知为察,以博文为辩;其观行也,以离群为贤,以犯上为抗。人主者说辩察之言,尊贤抗之行,故夫作法术之人,立取舍之行,别辞争之论,而莫为之正。是以儒服带剑者众,而耕战之士寡;坚白无厚之词章,而宪令之法息。故曰上不明则辩生焉。

问田

徐渠问田鸠曰:臣闻智士不袭下而遇君,圣人不见功而接上。令阳成、义渠,明将也,而措于毛伯,公孙回圣相也,而关于州部。何哉?田鸠日:此无他故,异物主有度,上有术之故也。且足下独不闻楚将宋觚而失其政,魏相冯离而亡其国。二君者,驱于声词,眩乎辩说,不试于毛伯,不关乎州部,故有失政亡国之患。由是观之,夫无毛伯之试,州部之关,岂明主之备哉?

堂溪公谓韩子日:臣闻服礼辞让,全之术也;修行退智,遂之道也。今先生立法术,设度数,臣窃以为危于身而殆于躯,何以效之?所闻先生术日:楚不用吴起而削乱,秦行商君而富强。二子之言巳当矣。然而吴起支解,而商君车裂者,不逢世遇主之患也。逢遇不可必也,患祸不可斥也。夫舍乎全遂之道,而肆乎危殆之行,窃为先生无取焉。韩子日:臣明先生之言矣。夫治天下之柄,齐民萌之度,甚未易处也。然所以先王之教而行,贱臣之所取者,窃以为立法术,设度数,所以利民萌,便众庶之道也。故不惮乱主暗上之患祸,而必思以齐民萌之资。利者,仁智之行也。惮乱主暗上之患祸,而避乎死亡之害,知明而不见民萌之资。夫利身者,贪鄙之为也。臣不忍向贪鄙之为,不敢伤仁智之行。

先王有幸臣之意,然有大伤臣之实。

定法

问者日:申不害、公孙鞅,此二家之言,孰急于国?应之日:是不可程也。人不食,十日则死,大寒之隆,不衣亦死。谓之衣食,孰急于人?则是不可一无也,皆养生之具也。今申不害言术,而公孙鞅为法。术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责实,操杀生之柄,课群臣之能者也,此人主之所执也。法者,宪令著于官府,刑罚必于民心,赏存乎慎法,而罚加乎奸令者也,此人臣之所师也。君无术则弊于上,臣无法则乱于下,此不可一无,皆帝王之具也。

问者曰:徒术而无法,徒法而无术,其不可何哉?

对曰:申不害,韩昭侯之佐也。韩者,晋之别国也。不宝而以。晋之故法未息,而韩之新法又生,先君之令未收,而不大。后君之令又下。申不害不擅其法,不二其宪令,则奸多。故。利在故法,前令则道之,利在新法,后令则道之。新故相反,前后相悖,则申不害虽十使昭侯用术,而奸臣犹有所谲其辞矣。故托万乘之劲韩,七十年而不至于霸王者,虽用术于上,法不勤饰于官之患也。公孙鞅之治秦也,设告相坐而责其实,连什伍而同其罪,赏厚而信,刑重而必,是以其民用力劳而不休。韩子卷十七八逐敌危而不郤,故其国富而兵强。然而无术以知奸,则以其富强也,资人臣而巳矣。及孝公商君死,惠王即位,秦法未败也,而张仪以秦殉韩、魏。惠王死,武王即位,甘茂以秦殉周,武王死,昭襄王即位。

穰侯越韩、魏而东攻齐,五年,而秦不益尺土之地,乃城其陶邑之封。应侯攻韩,八年,城其汝南之封。自是以来,诸用秦者,皆应、穰之类也。故战胜则大臣尊,益地则私封立,主无术以知奸也。商君虽十饰其法,人臣反用其资,故乘强泰之资,数十年而不至于帝王者,法不勤饰于官,主无术于上之患也。

问者日:主用中子之术,而官行商君之法,可乎?对曰:申子未尽于法也。申子言:治不逾官,虽知弗言。治不逾官,谓之守职可也,知而弗言,是谓过也。人主以一国目视,故视莫明焉;以一国耳听,故听莫聪焉。今知而弗言,则人主尚安假借矣。

商君之法,日:斩一首者爵一级,欲为官者为五十石之官;斩二首者爵二级,欲为官者为百石之官。官爵之迁,与斩首之功相称也。今有法日斩首者令为医匠,则屋不成而病不巳。夫匠者,手巧也,而医者剂药也,而以斩首之功为之,则不当其能。今治官者,智能也;今斩首者,勇力也。以勇力之所加,而治智能之官,是以斩首之功为医匠也。故日二子之于法术,皆未尽善也。

说疑

凡治之大者,谓其赏罚之当也。赏无功之人,罚不辜之民,非所谓明也。赏有功,罚有罪,而不失其当,乃在于人者也,非能生功止过者也。是故禁奸之法,太上禁其心,其次禁其言,其次禁其事。今世皆日尊主安国者必以仁义智能,而不知卑主危国者之必以仁义智能也。故有道之主,远仁义,去智能,服之以法,是以誉广而名威,民治而国安,知用民之法也。

凡术也者,主之所执也;法也者,官之所师也。然使郎中日闻道于郎门之外,以至于境内日见法,又非其难者也。昔者有扈氏有失度,𬤰兜氏有孤男,三苖有成驹,桀有侯侈,纣有崇侯虎,晋有优施。此六人者,亡国之臣也。言是如非,言非如是,内险以贼其外,小谨以征其善,称道往古,使良事沮,善禅其主,以集精微,乱之以其所好,此夫郎中左右之类者也。往世之主,有得人而身安国存者,有得人而身危国亡者。得人之名一也,而利害相千万也。故人主左右不可不慎也。为人主者,诚明于臣之所言,则别贤不肖如黑白矣。若夫许由牙、晋伯阳、秦颠颉、卫侨如、狐不稽、重明、董不识、卞随、务光、伯夷、叔齐,此十二人者,皆上见利不喜。下,临难不恐,或与之天下而不取,有卑辱之名,则不乐食谷之利。

夫见利不喜,上虽厚赏无以劝之;临难不恐,上虽严刑无以威之,此之谓不令之民也。此十二人者,或伏死于窟穴,或槁死于草木,或饥饿于山谷,或沈溺于水泉。有民如此,先古圣王皆不能臣,当今之世,将安用之?若夫关龙逢、王子比干、随季梁、陈泄冶、楚申胥、吴子胥,此六人者,皆疾争强谏,以胜其君,言听事行,则如师徒之合,一言而不听,一事而不行,则陵其主以语,从之以威,虽身死家破,要领不属,手足异处,不难为也。如此臣者,先古圣王皆不能忍也,当今之时,将安用之?若夫田齐恒、宋子罕、鲁季孙意如、晋侨如、卫子南、郑大宰欣、楚白公、周单茶、燕子之,此九人者,之为其臣也,皆朋党比周以事其君,隐正道而行私曲,上逼君,下乱治,援外以挠内,侵下以谋上,不难为也。

如此臣者,唯圣王智主能禁之,若夫昏乱之君能见之乎?若夫后稷、皋陶、伊尹、周公旦、太公望、管仲、隰朋、百里笑、蹇叔、舅犯、赵衰、范蠡、大夫种、逢同、华登。此十五人者,其为臣也,皆夙兴夜寐,卑身贱体,竦心意,明刑辟,治官职以事其君,进善言,通道法,而不敢矜其善,有成功立事,而不敢伐其劳,不难破家以便国,杀身以安主。以其主为高天泰山之尊,而以其身为壑谷鬴洧之卑。主有明名广誉于国,而身不难受壑谷鬴洧之卑。如此臣者,虽当昏乱之主,尚可致功,况于显明之主乎?此谓霸王之佐也。

若夫周滑伯、郑王孙申、陈公孙宁、仪行父、荆芊尹申亥、随少师越种干吴王孙额、晋阳成泄、齐竖刁、易牙。此十二人者,之为其臣也,皆思小利而忘法义,进则揜蔽贤良,以阴暗其主,退则挠乱百官而为祸难。皆辅其君,共其欲,苟得一说于主,虽破国杀众,不难为也。有臣如此,虽当圣王,尚恐夺之,而况昏乱之君,其能无知乎?有臣如此者,皆身死国亡,为天下笑。故周威公身杀,国分为二;郑子阳身杀,国分为三。陈灵公身死于夏征舒氏,荆灵王死于乾溪之上,随亡于荆,吴并于越,知伯灭于晋阳之下。桓公身死,七日不歧,故日。谄谀之臣,唯圣王知之,而乱主近之,故至身死国亡。

圣王明君则不然,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雠,是在焉,从而举之,非在焉,从而罚之,是以贤良遂进,而奸邪并退,故一举而能服诸侯。其在记日,尧有丹朱,而舜有商均,敔有五观,商有太甲,武王有管、蔡。五王之所诛者,皆父兄子弟之亲也,而所杀亡其身,残破其家者,何也?以其害国伤民,败法圯类也。观其所举,或在山林薮泽岩穴之间,或在囹圄缧绁缠索之中,或在割烹刍牧饭牛之事。然而明主不羞其卑贱也,以其能可以明法,便国利民,从而举之,身安名尊。乱主则不然,不知其臣之意行,而任之以国,故小之名卑地削,大之国亡身死,不明于用臣也。

夫无数以度其臣,而以众人之口断之,众之所誉,从而悦之,众之所非,从而憎之。故为人臣者,破家残粹,内搆党与,外接巷族,以为誉从,阴约结以相固也,虚相爵禄以相劝也。且与我者将利之,不与我者将害之。众贪其利,劫其威,彼诚喜则能利巳,忌怒则能害巳。众归而民留之,以誉盈于国,发闻于主,主不能理其情,因以为贤。彼又使谲诈之士,外假为诸侯之宠,使,假之以舆马,信之以瑞节,镇之以辞令,资之以币帛,使诸侯而淫说其主,微挟私而公议。所为使者,异国之主也;所为谈者,左右之人也。主说其言,而辩其辞,以此人者,天下之贤士也。内外之于左右,其讽一而语同。大者不难卑身尊位以下之,小者高爵重禄以利之。夫奸人之爵禄重而党与弥众,又有奸邪之意,则奸臣愈反而说之日:古之所谓圣王明君者,非长幼弱也,及以次序也,以其搆党与,聚巷族,逼上弑君而求其利也。

彼日何知其然也?因曰: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而天下誉之。察四王之情,贪得之意也,度其行,𭧂乱之兵也。然四王自广措也,而天下称大焉;自显名也,而天下称明焉。则威足以临天下,利足以盖世,天下从之。

又日:以今时之所闻,田成子取齐,司城子罕取宋,太宰欣取郑,单氏取周,易牙之取卫,韩、魏、赵三子分晋,此六人臣之弑其君者也。奸臣闻此,蹶然举耳以为是也,故内搆党与,外摅巷族,观时发事,一举而取国家。且夫内以党与劫弑其君,外以诸侯之权矫易其国,隐正道,持私曲,上禁君,下挠治者,不可胜数也。是何也?则不明于择臣也。

记日:周宣王以来,亡国数十,其臣弑君取国者众矣,则难之从内起与从外作者相半也,能一尽。其民力破国杀身者,尚皆贤主也。若夫转法易位,全众传国,最其病也。为人主者,诚明于臣之所言,则虽𦌎弋驰骋,撞钟舞女,国犹且存也。不明臣之所言,虽节俭勤劳,布衣恶食,国犹自亡也。赵之先君敬侯,不修德行而好纵欲,适身体之所安,耳目之所乐,冬日𦌎弋,夏浮淫为长夜,数日不废御觞,不能饮者以筒灌其口,进退不肃,应对不恭者斩于前。故居处饮食如此其不节也,制刑杀戮如此其无度也。然敬侯享国数千年,兵不顿于敌国,地不于四邻,内无君臣百官之乱,外无诸侯邻国之患,明于所以任臣也。燕君子哙,召公奭之后也,地方数千里,持戟数千万,不安子女之乐,不听钟石之声,内不堙污池台榭,外不𦌎弋田猎,又亲操耒耨以修畎亩。

子哙之苦身以忧民,如此其甚也。虽古之所谓圣王明君者,其勤身而忧世,不甚于此矣。然而子哙身死国亡,夺于子之,而天下笑之。此其故何也?不明乎所以任臣也。故日人臣有五奸,而主不知也。为人臣者,有侈用财货赂以取誉者,有务庆赏赐予以移众者,有务朋党狥智尊士以擅逞者;有务解免赦罪狱以事威者,有务奉下□曲怪言,伟服瑰称以眩民耳目者。此五者,明君之所疑也,而圣主之所禁也。去此五者,则噪诈之人不敢北面谈,立文言多实行寡,而不当法者不敢诬情以谈说。是以群臣居则修身,动则任力,非上之令,不敢擅作,疾言诬事。此圣王之所以牧臣下也。彼圣主明君,不适疑物以𬮭其臣也,见疑物而无反者,天下。鲜矣。故日孽有拟适之子,配有拟妻之妾,廷有拟相之臣,臣有拟主之宠。

此四者,国之所危也。故日内宠并后,外宠贰政,枝子配适,大臣拟主,乱之道也。故周记日:无尊妾而卑妻,无孽适子而尊小枝,无尊嬖臣而匹上卿,无尊大臣以拟其主也。四拟者破,则上无意,下无怪也。四拟不破,则陨身灭国矣。

诡使

圣人之所以为治道者三:一日利,二日威,三日名。夫利者,所以得民也;威者,所以行令也;名者,上下之所同道也。非此三者,虽有不急矣。今利非无有也,而民不化上;威非不存也,而下不听从;官非无法也,而治不当名。三者非不存也,而世一治一乱者,何也?夫上令者,底。之所贵,常与其所以为治相反也。

夫立名号,所以为不厌,复愈有味尊也。今有贱名轻实者,世谓之高。设爵位所以为贱贵基也,而简上不求见者,世谓之贤。威利所以行令以也,而无利轻威者,世谓之重。法令所以为治也,而不从法令为私善者,世谓之忠。官爵所以劝民也,而好名义不进仕者,世谓之烈士。刑罚所以擅威也,而轻法不避刑戮死亡之罪者,世谓之勇。夫民之急名也甚,其求利也如此,则士之饥饿乏绝者,焉得无岩居苦身以争名于天下哉?故世之所以不治者,非下之。韩子卷十七七罪上失其道也,常贵其所以乱,而贱其所以治。是故下之所欲,常与上之所以为治相诡也。今下而听其上,上之所急也,而惇悫纯信,用心一者,则谓之窭;守法固,听令审则谓之愚。敬上畏罪,则谓之怯。言时节。

行中适则谓之不肖,无二心,私学听吏从教者,则谓之陋,难致谓之正,难予谓之廉,难禁谓之齐,有令不听从谓之勇,无利于上谓之愿;宽惠行德谓之仁,重厚自尊,谓之长者;私学成群,谓之师徒;闲静安居,谓之有思;损仁逐利谓之疾,险,躁佻反复谓之智。先为人而后自为类,名号泛爱天下谓之圣;言大不称而不可用,行而乖于世者,谓之大人;贱爵禄不挠上者,谓之杰。下之渐行如此,入则乱民,出则不使也。上宜禁其欲,灭其迹而不止也,又从而尊之,是教下乱上以为治也。

凡所治者,刑罚也。

今有私行义者尊,社稷之所以立者,安静也;而躁险谗谀者任。四封之内,所以听从者信与德也。而陂知倾覆者,使令之所以行,威之所以立者,恭俭也。不听上,而岩居非世者显,𫝉廪之所以实者,耕𭆒之本务也,而綦组锦绣,刻画为末作者富。名之所以成,城池之所以广者,战士也。今死士之孤,饥饿乞于道,而优笑酒徒之属,乘车衣丝,赏禄所以尽民力,易下死也。今战胜攻取之士,劳而赏不沾,而卜筮视手理狐虫为顺辞于前者,日赐上握度量,所以擅生杀之柄也。今守度奉量之士,欲以忠婴上,而不得见。巧言利辞,行奸轨以幸偷世者数御,据法直言,名刑相当,循绳墨,诛奸人,所以为上治也,而愈疏远。谄施顺意从欲以危世者近习。悉租税,专民力,所以备难,充𫝉府也。

而士卒之逃事伏匿,附托有威之门,以避徭赋,而上不得者万数。夫善田利宅,所以励战士卒也,而断头裂腹,播骨乎平原旷野。者,无宅容身,身死田夺,而女妹有色,大臣左右无功者,择宅而受,择田而食,赏利一从上出,所檀制下也。而战介之士不得职,而闲居之士尊显。上以此为教,名安得无卑,位安得无危?

夫卑名危位者,必下之不从法令,有二心,务私学,反逆世者也。而不禁其行,不破其群,以散其党,又从而尊之,用事者过矣。上之所以立廉耻者,所以属下也。今士大夫不羞污泥丑辱,而宦女妹,私义之门,不待次而宦,赏赐所以为重也。而战斗有功之士,贫贱而便辟优徒,超级名号,诚信所以通威也。而主揜障近习,女谒并行,百官主爵迁人,用事者过矣。大臣官人,比周不法,行威利在下,则主卑而大臣重矣。夫立法令者,以废私也,法令行而私道废矣。私者,所以乱法也。而士有二心私学,岩居处托伏深虑,大者非世,细者惑下,上不禁,又从而尊之以名,化之以实,是无功而显,无劳而富也。如此,则士之有二心私学者,焉得无深虑勉知,诈诽谤法令,以求索与世相反者耶?

几乱上反世者,常,士有二心私学者也。故本言日:所以治者,法也,所以乱者,私也。法立则莫得为私矣。故日:道私者乱,道法者治。上无其道,则智者有私辞,贤者有私意,上有私惠,下有私欲,圣智成群,造言作辞,以非法令于上,上不禁塞,又从而尊之,是教下不听上,不从法也。是以贤者显名而居,奸人赖赏而富。贤者显名而居,奸人赖赏而富,是以上不胜下也。所魏以以以不司洛刺洛云行,而不不所次,高头公山,以尤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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