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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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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太可怕了,”回到房间,我对自己说,“一切都那么可怕,包括色拉、保姆、老作家和永志不忘的‘你该明白’,以及我的整个生活。”

窗外秋风萧瑟,屋顶上翘起的铁皮嘭嘭作响,窗玻璃上淌着一道道水流。在有保姆守夜和吉他伴奏的朗诵晚会之后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这些倒霉事儿连写也不愿写它。首先我从能否通过的角度对小说做了检查,结果一清二楚:绝对通不过,老作家所言完全正确,小说的每一行字也都说明了这一点。

检查过后我不死心,把口袋里最后几文钱买了纸誊写出两个片段,然后寄给一家厚杂志编辑部。过了两星期,稿子退回来了,在它上面加了个眉批:“不适用。”我用指甲刀剪去眉批,寄给了另一家厚杂志,两星期后我收到了退稿,眉批与前番相同:“不适用。”

在此之后母猫死了。它不吃不喝,只躺在墙角里哀叫,叫得我差点儿发疯。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第四天发现它侧身躺在地板上,不再动弹。

我从管院人那里借来铲子,把它埋到屋后的一块荒地上,从此在这世上我形影孑立,成了孤家寡人。但,也得承认,我心灵深处反觉高兴,这不幸的畜生对我来说终究是个沉重负担。

后来又下起了潇潇秋雨,肩胛和左脚腕开始酸痛。

不过这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小说写得很糟。写得糟也就意味着我的生命已到终极。

一辈子待在《河运报》社吗?这是对我的嘲弄!

我彻夜躺在沙发上,朝黑暗瞪大眼睛,嘴巴重复地说:“太可怕了!”如果有人问我:“你在《河运报》工作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我凭良心回答:“没啥。”

挂衣钩下放着一双肮脏套鞋,衣钩上挂一件湿淋淋的带耳帽——这就是一切。

“太可怕了!”我重复说。听到的只是静夜中这话的回响。

两星期后失眠开始作祟。

我乘电车去花园环形路,在那里的一幢楼里(当然,门牌号我保密)住着个人,按他的工作性质有权佩带枪支。

走进屋,见我的朋友躺在沙发上。趁他在厨房煤气灶上煮茶那会儿,我拉开他书桌的左面抽屉,从那里面偷走了勃朗宁手枪。喝够了茶,我返回自己的寓所。

回到住所是晚上九点左右。一切同往常没有分别,从公用厨房飘来炖羊肉的香味,走廊里弥漫着我所熟悉的永不消散的迷雾,天花板下悬一盏昏灯。我进了自己的卧室。灯光只闪了一下,旋即房里一团黑。灯丝烧断了。

“就像常言所说那样祸不单行。”我绷起脸说。

我点燃墙角里的煤油炉,就着火光在纸上写道:“×××号码的勃朗宁手枪(现在已忘号码)是我本人从帕尔芬·伊万诺维奇处盗来(按一般规矩,我写了姓氏,门牌号,街道名称)。”签完名,我躺到煤油炉旁的地板上。死亡的恐惧攫住了我。真的,死——太吓人了!我想到我们的走廊、勃朗宁手枪、佩拉吉娅奶奶、老作家、《河运报》,我想到他们怎样破门而入……

我把枪口对准太阳穴,哆嗦的手指摸到了扳机。此时从楼下传来我熟悉的嘶哑旋律,然后是留声机里的男高音:

上帝能返回我的一切?

“天哪,那是《浮士德》!”我想,“好哇,正是时候。不过我暂且等一等,等靡菲斯特出现。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旋律忽高忽低,但男高音愈来愈响:

我诅咒生活、信仰和一切科学!

“现在就开枪,现在就开枪,”我命令手指,“但唱得太快了……”

男高音声嘶力竭般叫喊,旋律似同群魔乱舞一样发了狂。

哆嗦的手指按在扳机上,倏地轰隆一声震耳欲聋,心被震得跳出了胸膛,甚至觉得煤油炉的火苗子一下蹿到了天花板上。手枪落地了。

又是轰隆一响,从外面传来沉甸甸的男低音:

“我来了!”

我转脸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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