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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地理的权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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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里所谓“权威者”,在英文为authority,并不是像从前德国的威廉第二,现在意大利的墨索里尼,把权力来压倒一切,乃是对于某种专门学术有湛深的研究及心得,于是关于他专门学术内的著述或意见,为人所信服,大家研究到这门学术时,无不视为泰斗,奉为解疑释难的专家。这种“权威者”全靠深造的学识经验养成的名望,是水到渠成的自然结果,不是徒盗虚声所能勉强偷得的,所以在学术界是最荣誉的地位,因为他对学术界有重大的贡献。

提起这位世界著名地理学家海定(sven hedin),我们做中国人的都有点难为情,因为他在世界学术上占得一个荣誉的地位,是因为他对于西藏地理有过辛勤的探险和深切的研究,西藏是中国的土地,而他却是瑞典人,关于我们自己的西藏,其地理的“权威者”却轮不着我们本国人,我国人之缺少进取和研究的精神是无可为讳的,现在西藏还有许多地方尚未开发的,希望我国学者不要永久的落人后。

海定博士今年六十四岁了,但你看本文所附的他最近的摄影,仍是何等的有精神!决看不出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儿。他所领导的探险队足迹几遍中亚,常将观察及研究所得在欧洲以著述发表,惟在一八九三年(时年二十八岁)因在严冬不怕危苦行过帕米尔高原,始闻名于世。帕米尔是世界上最高的高原,其地在我国新疆之西,印度克什米而(kashmir为英领印度西北部之一州)之北,俄领中亚细亚之南,在亚洲中央而略偏西南,为中俄阿富汗三国分领之地,高达二万五千尺,亚洲诸大山脉皆发源于此,故有“世界屋脊”之称(“roof of the world”),海定便在严冬跑过这个“世界屋脊”,探悉其中的种种密以告世人。

一八九五年,他三十岁,经过新疆沙漠,西人称为“塔克拉麻干沙漠”(taklamakan),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千里之间,人烟断绝,沙丘之高有达二百尺者,水量供给几绝,渴苦情形,不堪言状,探险家大不易为,非有绝大的耐苦勇往的精神不办。

再过四年,海定浮过塔里木河(tarim,在新疆天山南路,长千二百哩),审定罗布泊(lobbor湖名,在新疆略偏东南)的正确位置。此后仍在波斯及西藏作长时期的探险,在一九○七年至一九○八年间,在西藏发现“外喜马拉雅山脉”,因为是他发现的,又名“海定山脉”。我们知道喜马拉雅山脉由帕米尔高原东南行,隔开印度与西藏,为印度西藏间的一大障壁,长约一千五百英里,广约一百至一百六十英里,平均高度一万八千英尺。帕米尔为世界最高的高原,而喜马拉雅山却是世界上最高的山脉。世界第一高峰“埃佛勒斯峰”(everest)即在此,高达二万九千尺。海定所发现的“海定山脉”横亘西藏中部,与喜马拉雅山大致平行,其最高峰比埃佛勒斯低四五千英尺,巍峨蜿蜒,可相颉颃,“海定山脉”之南为“雅鲁藏尺布江”流域,为西藏精华所萃。

海定已被公认为世界大探险家之一,他令人敬仰之处,在牺牲自己而为世界的科学界增加知识。他时时在欧洲发表的著作及报告,引起读者无限的兴趣。他最近在德国柏林略事休息,其实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是准备,因为他又在准备组织一个更大规模的探险队,仍到亚洲来作更详尽的探险,他在柏林告诉一个朋友说:“我下一次的旅行和从前的不同,设备更要完全,与其说是探险队,不如说是一种‘旅行大学’。我们这个旅行大学里面有九位大学教授,他们所要做的工作,比欧洲任何大学的教授都要多,都更忙。我的伴侣,我的助手,都要在危险的缺乏的环境之下奋勇的工作。我们的目的是要增加关于中亚的科学的知识。我们或者不能有什么惊人的发现,但是我们不管,我们只知道做细心的科学的观察。我们这一队人里面有地质学家,考古学家,气象学家等等,我们要分工合作的把那一望无际的沙漠地图弄准确起来。这种大沙漠,被世人听见了好多年了,但总没有很精确的研究过。我们努力所得的结果,当然仍在欧洲发表。我们此次并要带去电影摄影机,五千尺的软片。这样一来,我们更能把中亚的真相表现于世,有非仅用文字描述所能及的。”

海定的探险事业,常人看去似乎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情,而在他却兴趣异常的浓厚,大有“不知老之将至”之概,因为这是他个性所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所以最近有朋友劝他“可以休息休息了”,他这样的回答他:“我并不觉得有休息的需要或欲望。旅行就是我休息的方法,要我呆住在一处地方,游手闲散,我实在受不住。我总是常常动着。上次耶稣圣诞节,我在沙漠患了肝病,二十四小时后才把病克服;我所最感苦痛的不是病,是因病而使我的工作延搁了那样久的时候。”他简直是把他的工作和他自己融合为一,所以能乐此不疲,四五十年如一日。有这样的毅力,有这样长时间的聚精会神的深博研究,对学术界才有真正的贡献。

探险确另有乐趣,请引海定所记关于喜马拉雅山美景的几句话以结束吾文:“秋冬之交,山顶雪封,纷披遮掩,坑谷为平;而水源之呼啸澎湃,为寒冰所涸,亦噤若无声。历春徂夏,阳光渐烈,印度最高温度之大气,亦回旋于其间,而喜马拉雅山乃常为云海(sea of cloud)所围绕矣。积雪虽厚,然其高不能与埃佛勒斯峰比也,以故峰头常凸露于飘荡不尽之云海之上。埃佛勒斯峰者,云海中之一岛也,其他高峰耸峙各岛,如礁,浮现于此水蒸汽大海中者正复不少。”这是何等超尘绝俗的天然妙境!(此段中所引语见《史地学报》第三卷第三期刘芝祥君译《斯文海定发现外喜马拉雅山八地之伟迹》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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