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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传卷第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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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公上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即位者,告庙临群臣也。国君嗣世,定于初丧,必逾年然后改元。书即位者,缘始终之义。一年不二君,缘民臣之心,不可旷年无君。按书载舜、禹受终传位之事,在舜则曰月正元日,格于文祖。在禹则曰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夫于文祖、神宗,则告庙也。率百官若帝之初,则临群臣也。自古通丧三年,其以凶服,则不可入宗庙,其以吉服则斩焉。在衰绖之中,不可既成而又易之也。如之何而可?子张问于孔子:高宗谅阴,三年不言,何谓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总巳,以听于冢宰。三年则告庙,临群臣,固有摄行之礼矣。按商书称太甲元年,伊尹祠于先王,则摄而告庙之证也。百官总已以听冢宰,则摄而临群臣之证也。其曰祗见厥祖者,言伊尹以奉嗣王之事,祗见太甲之祖也。至三祀十有二月,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则免丧从吉之证也。然顾命、康诰记成王之崩,其君臣皆冕服,何也?当是时,成王方崩,就殡犹未成服,故用麻冕黼裳入受顾命。巳受命诰诸侯,而后释冕反丧服者,于是成服而宅忧也。或以为康王释服离次而即吉,则误矣。

二月癸亥,日有食之。

天王使叔服来会葬。

凡、崩、薨、卒葬,人道始终之大变也。不以得礼为常事而不书,其或失礼而害于王法之甚者,圣人则有削而不存以示义者矣。

夏,四月,丁巳,葬我君僖公。

天王使毛伯来锡公命。

诸侯终丧入见则有锡,岁时来朝则有锡,能敌王所忾则有锡。韨冕圭璧,因其终丧入见而锡之者也。礼所谓丧毕以士服见天子,已见赐之黻冕圭璧,然后归是巳。车马衮黼,因其岁时来朝而锡之者也,诗所谓君子来朝,何锡予之?虽无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予之,玄衮及黼是巳。彤弓玈矢,因其敌忾献功而锡之者也,诗所谓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宾,中心贶之。钟鼓既设,一朝享之是已。今文公继世,丧制未毕,非初见继朝而献功也,何为来锡命乎?故榖梁子曰:礼有受命,无来锡命。来锡命,非正也。晋侯伐卫。叔孙得臣如京师。卫人伐晋。

秋,公孙敖会晋侯于戚。

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𫖳。

书世子弑君者,有父之亲,有君之尊,而至于弑逆,此天理大变,人情所深骇。春秋详书其事,欲以起问者,察所由,示惩诫也。唐世子弘受左氏春秋,至此废书,叹曰:经籍圣人垂训,何书此耶?郭瑜对曰:春秋义存褒贬,以善恶为劝诫,故商臣千载而恶名不灭。弘曰:非惟口不可道,故亦耳不忍闻。愿受他书。瑜请读礼,世子从之。呜呼!圣人大训,不明于后,世皆腐儒,学经,不知其义者之罪耳。夫乱臣贼子,虽陷阱在前,斧𨱆加于颈而不避,顾谓身后恶名足以系其邪志,而惩于为恶,岂不谬哉!持此晓人,可谓茅塞其心意矣。若语之曰: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诛死之罪。圣人书此者,使天下后世察于人伦,知所以为君臣父子之道,而免于首恶之名、诛死之罪也。则世子弘而闻此,必将𫹷然畏惧,知春秋之不可不学矣。学于春秋,必明臣子之义,不至于奏请怫旨而见酖矣。传者,案也;经者,断也。考于传之所载,可以见其所由致之渐,岂隐乎?嫡妾必正,而楚子多爱;立子必长,而楚国之举常在少者。养世子不可不慎也,而以潘崇为之师。侍膳问安,世子职也,而多置宫甲。降而不憾,憾而能聄者鲜矣。乃欲黜兄而立其弟,谋及妇人,宜其败也,而使江秆知其情。是以不仁处其身,而以不孝处其子也,其及宜矣。楚𫖳僭王,凭陵中国,战胜诸侯,毒被天下,然昧于君臣父子之道,祸发萧墙而不之觉也。不善之积,岂可揜哉?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春秋书世子弑其君者,推本所由而著其首恶,为万世之大戒也。然则商臣无贬矣,曰弑父与君之贼,其恶犹待于贬而后著乎?公孙敖如齐。二年春王二月甲子,晋侯及秦师战于彭衙,秦师败绩。

战而言及者,主乎是战者也。夫敌加于己,不得已而起者,谓之应兵;争恨小,故不忍忿怒者,谓之忿兵。按左氏,秦孟明帅师伐晋,报殽之役,此所谓忿兵,疑罪之在秦也,而以晋侯主之,何哉?处已息争之道,远怨之方也。然则敌加于巳,纵其侵暴,将不得应乎?曰:敌加于己,而已有罪焉,引咎责躬,服其罪则可矣。巳则无罪,而不义见加,谕之以词命,犹不得免焉,亦告于天子方伯可也。若遽然兴师而与战,是谓以桀攻桀,何愈乎?故以晋侯为主者,处已息争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也。丁丑,作僖公主。

作主者,造木主也。既葬而反虞,虞主用桑。期年而练祭,练主用栗。用栗者,藏主也。何以书?僖公薨至是十有五月然后作主,慢而不敬甚矣。夫慢而不敬,积恶之原也。以为无伤而不去,至于恶积而不可揜,所以谨之也。三月乙巳,及晋处父盟。

及处父盟者,公也。其不地,于晋也。讳不书公者,抑大夫之伉,不使与公为敌,正君臣之分也。适晋不书,反国不致,为公讳耻,存臣子之礼也。凡此类笔削鲁史之旧文众矣。

夏,六月,公孙敖会宋公、陈侯、郑伯、晋士縠盟于垂陇。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书不雨,至于秋七月,而不曰至于秋七月不雨者,盖后言不雨,则是冀雨之词,非文公之意也。夫

书不雨,至于秋七月而止,即八月尝雨矣,然而不书八月雨者,见文公之无意于雨,不以民事系忧乐也。其怠于政事可知,而鲁衰自此始矣。

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庙,跻僖公。

有事者,时祭,大事祫也。合群庙之主食于大庙,升僖于闵之上也。闵、僖二公,亲则兄弟,分则君臣,以为逆祀者,兄弟之不先君臣,礼也。君子不以亲亲害尊尊。故左氏则曰:祀国之大事而逆之,可乎?子虽齐圣,不先父食久矣。公羊则曰:其逆祀,先祢而后祖也。榖梁则曰:逆祀则是无昭穆也,无昭穆则是无祖也。闵、僖非祖祢,而谓之祖祢者何?臣子一例也。夫有天下者事七世,诸侯五世,说礼者曰:世指父子,非兄弟也。然三传同以闵公为祖,而臣子一例。是以僖公父视闵公为礼,而父死子继,兄亡弟及,名号虽不同,其为世一矣。

冬,晋人、宋人、陈人、郑人伐秦。

按左氏四国伐秦,报彭衙之役,则皆国卿也。其贬而称人者,晋人再胜秦师,在常情亦可以已矣,而复兴此役,结怨勤民,是全不务德,专欲力争而报复之无已也,以致济河焚舟之师,故特贬而称人。公子遂如齐纳币。

婚姻,常事不书,其书纳币者,丧未终而图婚也。夫娶在三年之外矣,则何讥乎?春秋论事莫重乎志,志敬而节具,与之知礼;志和而音雅,与之知乐;志哀而居约,与之知丧。非虚加之也,重志之谓也。此皆使人私欲不行,闲邪复礼之意。三年春,王正月,叔孙得臣会晋人、宋人、陈人、卫人、郑人伐沈,沈溃。

按左氏伐沈,以其服于楚也。沈溃,民逃其上也。五国皆称人,将非命卿也。沈在汝南平舆县北,未尝与中国会盟而南服于楚,师入其境而民人逃散,虽非义举,比于报复私怨之兵,则有闲矣,故其辞无褒贬凡?此类欲示后世用师者知权而本之以正也。夏,五月,王子虎卒。

王子虎不书爵,讥之也。天子内臣无外交。或曰:礼称情而为之节文者也。叔服新使乎我,则宜有恩礼矣。仲尼脱骖于旧馆,虽卒叔服可也。夫脱骖于旧馆,恶夫涕之无从而为之者,非礼之经也。天子内臣无外交,而以新使乎我,致恩礼焉,是以私情害公义,失轻重之权矣。秦人伐晋。按左氏,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封殽尸而还。其称人何也?圣人作易,以惩忿窒欲为损卦之象,其辞曰:损,德之修也。春秋诸侯之知德者鲜矣。穆公初听杞子之请,违蹇叔之言,其名为贪兵,是欲而不能窒也。及败于殽,归作秦誓,庶几能改,将窒其欲矣。复起彭衙之师,报殽函之役,其名为愤兵,是忿而不能惩也。今又济河取郊人之称斯师也,何义哉?晋人畏秦而不出,穆公逞其忿而后悔,自是见伐不报,始能践自誓之言矣。是故于此贬而称人,备责之也。秋,楚人围江。雨螽于宋。冬,公如晋。

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晋侯盟。

晋阳处父帅师伐楚以救江。

以者,不以者也。救江善矣,其书以何?楚尝伐郑矣。齐桓公远结江、黄,合九国之师于召陵,然后伐郑之谋罢,又尝围宋矣。晋文公许复曹、卫、会四国之师于城濮,然后围宋之役解。今江国小而弱,非能与宋、郑比,楚人围之,必不待彻四境屯戍守御之众与宿卫尽行也。当是时,楚有覆载不容之罪,晋主夏盟,宜合诸侯,声罪致讨,命秦甲出武关、齐以东,兵略陈、蔡而南,处父等军方城之外,楚必震恐,而江围自解矣。计不出此,乃独遣一军远攻强国,岂能济乎?故书伐楚以救江,言救江虽善,而所以救之者非其道矣。此春秋纪用兵之法也。四年春,公至自晋。夏,逆妇姜于齐。

逆皆称女,以未成妇而女者,在父母家之所称也。往逆而称妇,入国不书至,何哉?此春秋诛意之效也。禫制未终,思念娶事,是不志哀而居约矣。方逆也,而已成为妇,未至也,而如在国中,原其意而诛之也。不称夫人姜氏者,亦与有贬焉。妇人不专行,何以与有贬?父母与有罪也。文公不知敬其伉俪,违礼而行,使国乱子弑,齐人不能鉴微知著,冒礼而往,使其女不允于鲁,皆失于不正,其始之过也。夫妇之际,人伦之首,礼不可不谨也,故交贬之,以为后鉴。狄侵齐,秋,楚人灭江。晋侯伐秦,

晋人三败秦师,见报,乃常情耳。而穆公济河焚舟,则贬而称人。秦取王官及郊未至,结怨如晋师之甚也。襄公又报之,于常情过矣,而得称爵,何也?圣人以常情待晋襄,而以王事责秦穆,所以异乎襄公,忘亲背惠,大破秦师,败狄伐许,怒鲁侯之不朝也,而以无礼施之,是专尚威力,先事加人,莫知省德而后动也。今又报秦,不足罪矣。穆公初败于殽,悔过自誓,增修德政。宜若过而知悔,悔而能改,又有济河之役,则非誓言之意,所以备责之也。然晋襄见伐而报,犹无讥焉。秦穆至是见伐而不报,善可知矣。不讥晋侯,所以深善秦伯。春秋大改过,嘉释怨,王者之事也,故仲尼定书,列秦誓于百篇之末,以见悔过能改而不责人,虽圣贤诰命,不越此矣。卫侯使宁俞来聘。

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风氏薨。

风氏,僖公之母,庄公妾也,而称夫人,自是嫡妾乱矣。语曰:邦君之妻,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盖敌体之称也。若夫妾媵,则非敌矣。其生亦以夫人之名称号之,其没亦以夫人之礼卒葬之,非所以正其分也。以妾媵为夫人,徒欲尊宠其所爱,而不虞卑其身;以妾母为夫人,徒欲崇贵其所生,而不虞贱其父。卑其身则失位,贱其父则无本,越礼至是,不亦悖乎?夫礼,庶子为君,为其母无服,不敢贰尊者也。春秋于成风记其卒葬,各以实书,不为异词者,谨礼之所由变也。五年,

春,王正月,王使荣叔归含且赗。

珠玉曰含,车马曰赗。归含且赗者,厚礼妾母也。不称天,王者,弗克若天也。春秋系王于天,以定其名号者,所履则天位也,所治则天职也;所𠡠而惇之者,则天之所叙也;所自而庸之者,则天之所秩也;所赏所刑者,则天之所命而天之所讨也。夫妇,人伦之本,王法所尢谨者。今成风以妾僭嫡,王不能正,又使大夫归含赗焉而成之为夫人,则王法废,人伦乱矣。是谓弗克。若天而悖其道,非小失耳,故特不称天以谨之也。

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风。

仲子虽聘,非惠公之嫡也,春秋之初,尚以为疑,故别为立官,而羽数特异。此虽非礼之正,然不祔于姑,犹有辨焉。至是成风书葬,乃有二夫人袝庙,而乱伦易纪,无复辨矣,故礼之失,自成风始也。王使召伯来会葬,

王臣下聘,桓公冢宰书名示贬,而大夫再聘则无讥焉。或以为从同同也,或以为同则书,重也。成风薨,王使荣叔归含且赗,既不称天矣,及使召伯来会葬,又与贬焉,何也?归含且赗,施于妾母,已稠叠矣。又使卿来会葬,恩数有加焉。是将祔之于庙也,而致礼于成风尽矣。聘,一也。含赗而又葬,则其事益隆,乱人伦,废王法甚矣。再不称天者,圣人于此尢谨其戒而不敢略也。夏,公孙敖如晋。秦入。入郡。秋,楚人灭六。

冬十月甲申,许男业卒。六年春,葬许僖公。夏,季孙行父如陈。秋,季孙行父如晋。

八月乙亥,晋侯𬴐卒。

冬十月,公子遂如晋,葬晋襄公。

晋杀其大夫阳处父。晋狐射姑出奔狄。

公羊子曰:

晋杀其大夫阳处父,则狐射姑曷为出奔?射姑杀也。射姑杀,则其称国以杀何?君漏言也。易曰:不出户庭,无咎。何谓也?子曰:乱之所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凡书杀者,在上则称君,在下则称氏,在众则称人,在微者则称盗。君与臣同杀则称国。今杀处父者射姑耳,君独以漏言故亦预杀焉,所以为后世戒也。或以处父为侵官,非欤?曰:人君用人失当,则其国必危。凡立于朝者,举当谏君,况身为晋国之太傅耶?若以为侵官,将相大臣非其人,百官有司失其职,在位者当拱默自全,阴听人主之所为,至于颠危而不救,则将焉用彼相乎?率天下臣子为持禄容身不忠之行,以误朝迷国者,必此侵官之说。夫

闰月不告月,犹朝于庙。

不告月者,不告朔也。不告朔,则曷为不言朔也?因月之亏盈而置闰,是主乎月而有闰也,故不言朔而言月。占天时则以星,授民事则以节,候寒暑之至则以气。百官修其政于朝,庶民服其事于野,则主乎是焉耳矣。闰不可废乎?曰:迎日推策,则有其数;转玑观衡,则有其象。归奇于扐,以象闰数也;斗指两辰之间,象也。象数者,天理也,非人所能为也,故以定时成岁者,唐典也,以诏王居门终月者,周制也。班告朔于邦国,不以是为附月之余而弗之数也。犹朝于庙者,幸其不巳之词。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尔爱其羊,我爱其礼。七年春,公伐邾。三月甲戌,取须句,遂城郚。

夏四月,宋公王臣卒。宋人杀其大夫。

书宋人者,国乱无政,非君命而众人擅杀之也。大夫不名,义系于杀大夫,而其名不足纪也。

戊子,晋人及秦人战于令狐,晋先蔑奔秦。

按左氏,襄公卒,太子幼。晋人欲立长君,赵孟使先蔑如秦逆公子雍,秦康公以师纳之。襄夫人日抱太子以啼于朝,曰:舍适嗣不立,而外求君,将焉置此?诸大夫畏逼,乃背先蔑,立灵公。赵盾将中军以御秦,潜师夜起,败秦师于令狐,先蔑奔秦。程氏以为晋不谢秦,秦纳不正,皆罪也,故称人。晋惧秦之不肯巳而击之,是晋人为志乎是战者也,故书及,其贬之。如此者,使后世臣子慎于废立之际,不可忽也。治乱存亡,系国君之废立,事莫重于此矣,而可以有误乎?弈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况置君而可以不定乎?狄侵我西鄙。

秋,八月,公会诸侯、晋大夫盟于扈。

诸侯会晋赵盾盟于扈,为晋侯立也。赵盾内专废置其君,外强诸侯,为此盟。其不名者,见大夫之强也。诸侯不序,见公之不及于会也。文公怠惰,事多废缓,既约晋盟而复后至,故隐其不及,罪公之不能自强于政治,鲁自是日益衰矣。冬,徐伐莒。公孙敖如莒莅盟。八年春王正月。夏四月。

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冬十月壬午,公子遂会晋赵盾盟于衡雍。

乙酉,公子遂会雒戎盟于暴。春秋记约而志详,其书公子遂盟赵盾及雒戎,何词之赘乎?曰:圣人谨华夷之辨,所以明族类,别内外也。雒邑天地之中,而戎丑居之,乱华甚矣。再称公子,各日其会,正其名与地,以深别之者,示中国夷狄终不可杂也。自东汉已来,乃与戎杂处而不辨,晋至于神州陆沉,唐亦世有戎狄之乱,许翰以为谋国者不知学春秋之过,信矣。

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丙戌,奔莒。按左氏公孙敖奔莒,从己氏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寡欲者,养心之要,欲而不行,可以为难矣。然欲生于色而纵于淫,色出于性,目之所视,有同美焉,不可掩也。淫出于气,不持其志,则放僻趋蹶无不为矣。敖如京师,其书不至而复者,言敖无入使于周之意,惟己氏之欲从也。夫以志徇气,肆行淫欲,而不能为之帅,至于弃其家国,出奔而不顾,此天下之大戒也。春秋谨书其事于敖与何诛?使后人为鉴,必持其志,修窒欲之方也。螽

宋人杀其大夫司马,宋司城来奔。初,宋昭公将去群,公子乐豫以为不可,遂舍司马以让公子卬,则卬固昭公之党,欲专宋政,而昭公固欲以其弟卬自卫也。夫司马掌兵之官,不选众举贤,以素有威望为国人所畏服者使居其任,乃欲宠其私昵,鲜有不亡者矣。公子卬、荡意诸皆以官举者见,主兵者不能其官,至于见杀;守土者不能其官,至于出奔,而其君不免失身见弑之祸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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