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腊八粥

戚思翠

“小孩小孩你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一跨入腊月，苏北农村天寒地冻，北风呼啸，那些大树儿都被刮得来回摇摆着，甚至草屋上“卷我三重茅”。而村子一隅，却不时传来零星的“叭叭”声，那是孩子们在燃放鞭炮呢。他们是闲不住的，笑啊跳呀，疯着闹着。因为眼看就要过年啦，他们高兴得没得了。是的，无论是凛冽而来的寒风，还是在这个时节纷纷飘落的大雪，抑或是贫疾难捱的苦日子，都无法阻挡悄悄弥漫开来的年的气息。

腊八节前夕，各家的母亲们就开始忙着准备腊八粥的材料了。其食材多为自种和邻里互送。大致有：小米、糯米、花生米、红豆、绿豆、黄豆、茨菰、菱角仁、山芋干子、青菜等。那时白糖金贵，腊八粥都是咸味的。先将干果浸泡，煮熟至开花涨口，再与米类同煮，加适量油盐生姜，大火烧开，微火煨熬，把各种食材里的滋胶都“熬”了出来，最后，在粥即将熬成稠状时，放入青菜。这样，粥，稠糯润厚，青菜碧绿，既稠糊，又清爽，不咸不淡，粥味奇香无比，人人吃得连打饱嗝都不想丢碗。

记得每年腊月初八凌晨，还在睡梦中的我，就能听到母亲在厨房“咣咣咣”地拉着风箱，听到她在案板上“当当当”的切菜声，还有母亲被烟火呛着的咳嗽声……母亲开始熬腊八粥了。迷迷糊糊，不知多久，只见母亲一脸黑灰地走进卧室叫我们起床：“娃们，快起来吧，腊八粥熬好了！趁热烫吃暖和了去上学呀！”一听腊八粥好了，平时从热被窝里半天不愿意出来的我们，一骨碌爬起来，赶紧穿好衣服，慌慌忙忙洗过脸，迫不及待吃腊八粥。边喝腊八粥，边听母亲讲朱元璋与腊八粥的故事。

那时，粮食颇紧缺，一天三顿早晚麦糁粥，中午麦糁饭，还有山芋粥、萝卜粥，黑面糊糊、黑面疙瘩、黑面饼等杂粮果腹。就这样天天吃着算不错的了。青黄不接时，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属正常。所以，腊八节这天能吃上一顿美味可口的腊八粥，对于懵懂世事的孩子们来说，那真是一件非常幸福而颇具仪式感的大事。儿时腊八粥，是母亲熬制的，既有浓浓的乡土情味，更有拳拳的母爱味道。那腊八粥吃起来有一种满满当当的幸福感。

人都言，当家才知柴米贵，此话一点不假。后来长大读书，成家立业，虽在城里居家过日子，但由于成天忙于工作与家务，忙于尘世奔波，加上熬腊八粥的材料“样样靠买”，所以对吃腊八粥的习俗渐渐淡化甚至遗忘。偶尔想起来了熬一锅腊八粥，也是有这无那，熬得清汤寡水，吃起来无滋无味，熬岀的全是生活的苦涩。

而如今，生活条件变好了，家家吃得起，样样买得到。熬腊八粥也十分讲究，有的还精心选用上等的养生食材，精心熬制岀一锅琼浆玉液，精心熬制岀一生的甜蜜生活。那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喝下肚，一身热络，满口冒着热气，感到幸福满满。有的不只吃腊八粥，还小酌、大餐，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仿佛天天像在过年。

作者简介：

戚思翠，笔名田心。江苏盐城人（现客居常州）。生于1963年5月，中专文化，工薪族，已退休。喜文学，爱涂鸦，亦常获征文奖。 座右铭：为梦而活，活在梦中。不图名利，享受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