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花香来看你

周末回老家，看到屋后的几株月季正开得热烈，想着待会要去拜祭母亲，我便采了些，然后扎成了精致的一束。老公说：“这花行吗？还是我去花店买一束吧？”我摇头，这些花株是母亲生前种下的，她是喜花之人，她要看到自己种的花开得这么好，应该会很开心吧？

记忆里母亲一直是特别喜花、爱种花的，从我很小的时候，我便时常看到她在屋后捣鼓。据说，我们村原本都是没有凤仙花的，是母亲从别处要了种子，然后洒在屋后，然后发芽、拔高、开花、结籽……再然后慢慢地，村里开始有人来问母亲要凤仙花种子，再然后村里几乎每家每户的屋后都会种上一些，在凤仙花开的季节，统一式的把古旧的老屋点缀得鲜艳和生机盎然。母亲喜欢种花，也喜欢采花。凤仙花又叫指甲花，我很小的时候，每年凤仙花开的时节，母亲都会采上一些，加入碱、烟丝捣碎，给我染手指甲。有时抗拒，我故意问她：“喜欢花，为什么还辣手摧花？”母亲笑，她总是回我：“对花的合理利用是另一种欣赏。”

我已经不记得我家屋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栀子花、牵牛花、鸡冠花、太阳花……反正就是那样忽然地有了，然后每年都热烈地开着。每到花开的时节，母亲总会不时地拉我去屋后看，特别栀子花开的时候，母亲还会采上一些，插在父亲面包喝完酒的酒瓶里，放在屋子里，任由满屋生香。我结婚后，因为嫁得不远，母亲还时常采了些送给我，说放在屋子里可香呢。我便也学着母亲，用花瓶水养起栀子花。因为格外喜欢太阳花，我还特意收了些太阳花种子撒在阳台的花盆里，红的、黄的、白的……每每地看着，心儿陶醉，便感觉日子也甜蜜起来。

大抵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受了母亲的熏陶，我也变成了爱花之人，然后开始买了好多花盆来捣鼓种花。比起母亲，我占了年轻和网络的优势，我追求新奇又积极于采购，时常从网上买一些新式的花株来种。便是从那时候开始，母亲来我家来得勤了，一来，便去阳台看花，然后高兴地大着嗓门表扬我花种得好极了。后来有一段日子，因为换工作，我精神疲惫，无心管理，阳台上好多花慢慢地从我的世界里退出，是母亲主动要求把剩下的花挪了去，她说她会将它们好好栽在屋后，她会精心照顾，还说正好可以借着喊我看花，引诱我常回家看看。

母亲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就是去年，正是各式月季在老家屋后开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母亲病了，很严重的那种。下不了床，我只能采了花来给她看，让她闻。她几近病到迷糊，却依然朝我笑，还说“好香好香”，而我只能看着她哭，压抑地在心里无声地哭。

母亲走后，父亲接管了那些花。父亲时常应着季节采各种花去看母亲，我也是。带着花香来看你，妈，想来你应该喜欢的吧？花香是情，花香是爱，花香更是我们对你无边的思念，我们是逃不开生死离别，但我们对你的这种爱和思念将在我们的生命里绵延一生，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