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节奏度夏

郭华悦

城里的夏天，节奏总是急吼吼的。

还没正儿八经地热起来，我屋里的冷气便二十四小时待命。回到家里，第一件事，便是拿起遥控，打开冷气。而到了公司，也是如此。再看看身边的人，大多也是这样。

可一回到老家，便觉得进入了另一种节奏。

经历了舟车劳顿，一回到老家，只觉得身边都是热浪，恨不得将冷气随身携带。没唠上几句，汗珠一个劲地往下滴。可再看看对面的母亲，完全是另一种样子。

母亲摇着蒲扇，慢悠悠，一脸惬意。我皱眉苦脸，唉声叹气，一边说话，一边使劲擦汗，毛毛躁躁的样子，反倒把对面的母亲，衬托得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留在老家的人，本来多是孩子和老人。后来，孩子也被接走了，便只剩下了母亲这个年纪的人。母亲说，人老了，有了惰性，懒得挪窝了，怎么也不肯来城里住。而其他留守在村里的人，也大多是这样的想法。

而老家的房子，哪怕到了夏天，也难得见到有冷气的。母亲曾告诉我，夏日里的多数时候，靠着一把蒲扇，也就过去了。有时候，实在热了，才吹会儿风扇。至于冷气，那是连想都没想过的。

不止一次，我想替母亲装个冷气，但她怎么也不愿意。

我想替老房子装个冷气，纯粹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有冷气的夏天，都这么难熬；母亲那边，没冷气，怎么度过漫漫长夏？可母亲的不愿意，也不是装出来的。最后，实在无奈了，母亲才说，别折腾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母亲口中的“好”，不像是因为想省钱而伪装出来的。直至那时，我才明白了母亲的心思。在母亲这个年代的人看来，从以前的蒲扇，到如今的风扇，已然是难得的幸福。这样在我们看来微不足道的进步，在母亲看来，却已足够度过炎炎夏日。

也唯有在这样慢悠悠的节奏中，这样看似微不足道的进步，才能常驻心间。而这，也是如母亲这般的人，能在酷暑中悠然自得的原因。漫长的岁月里，如母亲一般的人们，练就了一颗知足常乐的心，也才能因此而在酷夏中游刃有余。

而反观我们，在急吼吼的节奏中，收获的却是满心的急躁。哪怕终日吹着冷气，心中的烦躁依旧挥之不去。我们的马不停蹄，把那些看似微弱的快乐，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一一抛之脑后。结果，眼前永远是那根怎么也够不着的萝卜。

烦了，燥了，不妨回头看看。清凉夏日，也许不在前方，而是在回头处的灯火阑珊里。而要领略这样的风景，需要的只是一颗能慢下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