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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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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吴才叔因朕其弟之言,以康诰为武王之书,如何?」曰:经言周公洪大诰治,则此书为周公以成王命诰明矣。虽「朕其弟」一言可疑,如吕氏、陈氏之说,以意逆志,亦无所害。若以为武王书,则抵牾非一。书叙言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余民封康叔,篇内言「保殷民」。夫武王封武庚,而以管、蔡、霍监殷治民,不闻以康叔。经文及孟子所言最为明白,或祖吴说,不以圣经明文为据,而以旁曲之说为证,至不通处,则诿以圣经脱简,何异舍康庄而由山径也。曰:晦庵楚词辨证曰:古书之误类多,若读者能虚心静虑,徐以求之,则邂逅之间,或当偶得其实。顾乃安于苟且,狃于穿凿,牵于援据,仅得一说而遽就之,便以为是,以故不能得其本真,而已误之中,或复生误,此邢子才所以独有日读误书之叹,实天下之名言也。然则此说非乎?曰:晦庵之言,极为至当。夫学者观书,安于循袭者,未免失于苟同。而喜于矫枉者,亦未免失于苟异。如吴才叔书裨传,专是致疑于前人之说,至于圣经所载而无可疑者,或并疑之,所得处固有之,所失处亦不少。此晦庵所以有「虚心静虑,徐以求之,或得其实」之说,而岂以苟异为贵哉?

吴氏曰:「先儒多谓康叔尚幼,以此书多称小子故也。」康叔,武王弟。武王九十三而终,康叔至此,安得尚幼?今陕右之俗,凡尊之命卑,贵之命贱,虽长且老者,亦以小子呼之,若相亲爱之辞。疑此所谓小子亦然。或问:林氏、蔡氏论康叔为司寇事如何?林曰:「左传、史记言康叔为周司寇,康命之书,叙卫侯居第五,是犹为司寇,故此书多言及刑罚。」 蔡氏曰:「篇中言往敷求往尽乃心,终曰往哉封,皆令其之国之辞,而未见其留王朝之意。详此篇,康叔盖深于法者,异时成王或举以任司寇,而此则未然也。」曰:「蔡氏之说是也。司寇系天下之命,不可兼出侯国以治民;化殷系周室之本,不可兼入王朝以治狱。且古无此明证,其必不然,如蔡氏之说,与经传亦无抵牾,观君陈之书亦言刑,则可见矣。」

或问:「要囚,诸家之说不一。」曰:叶、苏皆以要为狱辞。叶氏曰:「狱成而上其罪,法之要辞也。」则「要」当作平声,犹今世「判结」也。二音各不同。而孔氏谓「察其要辞以断狱」,则含两说,而「要」字却从平声,糊糢难辨。愚谓经文但云「要囚」,而不云「要辞」,则如今说差稳耳。周礼司寇之属,乡士、遂士、县士,皆言「听其狱讼,异其死刑之罪而要之」。郑氏注云:「要之,为其罪法之要辞,如今劾矣。」愚按:此说即如今世狱官之拟判结罪也。此「要」亦当从平声。夏氏谓要囚乃要勒拘囚之也。然要囚书有四处,康诰二,多士二。若如夏说「要勒拘囚之」,其文固顺,以之说其他三处要囚则不协。盖夏氏只将要囚二字作连绵字说去,恐无所据。

或问:「今以由文王作罚刑为非,然则文王之刑罚不可用欤?」曰:文王教化已至,而犹或有不孝不友者,则制为刑罚以警之。今殷民桀纣之恶,陷溺至此,教化未加,不责臣以敷教,而遽欲用文王之刑罚以加之而不赦,其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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