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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虺之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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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曰:汤惟放桀,而武王则杀受。盖桀既奔窜南巢,故汤纵而不诛,以见其不得已之意。至纣则异乎此,荀子所谓纣卒易向而诛纣。盖武王本无杀纣之意,而前徒倒戈,纣身死于行阵之间,乃殷人杀之耳。纣既见杀,武王无可奈何,故立其子代殷后,以寓其恻怛之意,是亦汤之意也。邵康节谓下放一等,则至于杀,其意盖以为汤能容桀,而武王不能容纣也,失其旨矣。此说亦善。

或问:「苏氏以禹服为五服,如何?」曰:「此说亦可。但上既言表正万邦,则文意重矣。」

或问:「用人惟己,诸家多说权不纵于人,如何?」曰:此说四字文义虽通,然爵人于朝,与众共之,国人曰贤,然后用之。尧之畴咨,舜之师锡,用人正不要自人主己出也。若谓不惑于人,则当言任贤勿贰可也。谓之惟出于己,几何而不启人君自狥之私乎?此章四节,每两句相对,若言用人惟出于己,上下皆不偶。愚之说乃本于孔氏。孔曰:用人之言,若自己出。虽惟字作若字说,不免牵强,然上下文义却俱顺,比诸说差胜。孔氏守训诂甚严,惟字本不训若,又恐经文或误,姑存以待知者。

或谓改过为用人之过。夫古人所谓改过,过则勿惮改,岂为用人发乎?此不待辨。孔氏说文理俱长,但以为用人说则偏矣。

或问:「成汤,圣人也,圣人亦有过乎?」曰:「圣人固未尝有过,然常怀改过之心,犹尧、舜之舍己从人是也。兼亦有所谓圣人之过,如舜与周公以兄弟之爱,而不知管、蔡之将叛,象之将杀己,虽出忠厚之意,是亦圣人之过也。程子谓颜子之不二过,以为使天假之年,则将至于化而圣矣。孟子谓尧、舜性之也,汤、武反之也。观反之之意,则其未造于化之时,意其亦有所谓不二之过欤?」吕氏谓用人惟己,如中庸所谓取人以身,故改过不可吝,似亦牵强。

或问:「王氏说推亡固存,谓推彼所以亡之故,固吾之所以存,乃邦之所以昌也,如何?」曰:「若止说二字自通,但上文意义不恊。林氏兼弱攻昧,取乱侮亡,其文以轻重为之节。弱未至于昧,昧未至于乱,乱未至于亡,而兼攻、取侮,亦称其不善之轻重。」愚曰:「弱昧、乱亡固可分,兼攻、取侮则不可分矣。」

或曰:「人之处事,不过义利两涂;人之处心,不过邪正两端。以义制事,则不狥于利;以礼制心,则不流于邪。」或曰:「汤之伐夏救民,亦义制事,此仲氏释汤之意亦善。」

或曰:人君能自得于所师,则天下之善始为我有,故可以王。如颜子之师夫子,心契神会,终日不违,乃自得师也。三千之徒,非不皆师圣人,然未能方于颜子之自得,则与圣人犹二物,非所谓自得师也。自得师者,以其得人之得而为自得之得也。林氏曰:「能自得师,谓无所不师也。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此能自得师也。」

或问:「张氏说谨终之道,当先谨始,始之不谨,克终者鲜矣,复引召诰若生子,罔不在初生为证,如何?」曰:「此说于句文甚顺,但成王幼冲即政,召公虑其不能谨始,故以谨始为重。若成汤取天下,德业如此,岂不能谨始者?仲氏虑其恃功业而骄,故欲其谨终如始耳,非方戒其谨始也。夏氏谓汤之始兴非不善,所谨者惟在于终而已,此说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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