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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课:如何从期望的艺术中获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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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父亲钓鱼

我如今还记得儿童时代那段性格成型、多愁善感的时期。有个礼拜天早上,我和父亲去钓鱼,这让对去教堂礼拜颇为虔诚的母亲大为不悦。今天的孩子们也许把这样的郊游看成不过是嬉戏游耍,而对那时的我来说,却不啻命运攸关的抉择。按人们惯常的期望,礼拜天早上每个人无疑都应该去主日学校或者教堂。可在那次安息日,在钓鱼的季节却恰恰赶在那天的黎明一刻同时开始。那个时候,父亲已经成为相当虔敬的教徒,不过,在海边辛苦一周之后,礼拜日郊游的渴望之声当然要比教堂陈旧古老的钟声响亮得多,更吸引人得多,尤其是威斯康星的土地已伴随着春天的到来慢慢苏醒过来。

母亲作了让步,说我们可以在主日礼拜之前或之后去都可以,即便如此也够有罪的了。可是父亲——一个了不起的沃尔顿派的传人,三言两语就说服了母亲:正是礼拜日那种神圣的活力才能使刺盖鱼上钩,最好的时间是从10点到12点,正好是主日学校和教

堂礼拜的时间。可母亲为什么没说“好吧,那你去,让孩子留下”的话,我却也不知道,除非这其中包含了父母间一种奇妙的爱慕和无须言表的智慧。不管怎么说,这意味着母亲自己得去面对牧师大人还有几个阿姨的恐惧场面。要知道,那几个阿姨早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把我提名为牧师的职业接班人。于是,我们牢牢抓住魔鬼的双角,蹬上自行车,飞奔到4英里以外的“洛迪磨房”——其实是绿柳掩映的一处池塘,居然成了刺盖鱼的天然聚居地。路边的竹茎树枝缠住了我们的车子,向那些迎面而来去教堂的汽车暴露了我们前进的方向。帆布桶里的鲦鱼饵抹在了车把上,三明治上,车筐里的汽水瓶上。我们在黝黑的高速路上一路掠过,心中荡漾着歌声,肯定不太可能是教堂里的赞美诗吧。

远大的期望和前程

远大的期望和前程让我致力把一切做好,不管是骑自行车还是考虑伟大的思想。那个礼拜日早上我所经历的每个细节都那么清晰而执著地浮现在眼前。事实上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执著。那时通往“洛迪磨房”的路靠近我们所住的扫克城。一路上,那段路带我们走过镇上的殡仪馆。虽然我瞥了一眼一排排锯齿状的骨灰桶,但还是自豪地发现我的思绪里除了勇气还是勇气。舅舅的传教声在耳边萦绕。他说这些灰色难看、饱受风霜洗礼的骨灰桶是一个标志,是上帝的王牌。我们也许会逃开他的震怒,甚至可以逃避开早上的礼拜,但不论如何,我们最终还是逃不开他的掌心。不论这个人是清教徒还是天主教徒,也不论殡仪馆是否能够在两种信仰中严格地分离开来——就像故乡的情形——人肉体的终结都展现在那里让别人看,不论煤黑般的灵车和棺柩车驶过的是哪一扇铁大门。但是,一种胜利的感觉突然涌动,包围了我的全身。我和父亲一起,并排骑着车,一同行进,仿佛我们已经发现了超越生死的智慧和秘密。那神秘的智慧灵光如电光火石般闪过,我知道,就算是当牧师的舅舅也未必能晓得我们所了解的一切秘密:上帝也爱钓鱼!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个美丽的早晨让我感受到了这一切。上帝也喜欢钓鱼,耶稣喜欢渔夫。上帝喜欢这个礼拜早晨的世界。我想上帝喜欢绿油油、茂盛生长的松树,要远胜过对斑驳古老的冰冷大理石的喜爱。死气沉沉的一堆一堆草冢,毫无生命的烛台,以及锈色斑斑的铁十字架,这些黯淡而令人哭泣的地方根本算不上真实的世界。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对我说:“别让这些玩意儿愚弄了你!”别让这些人为的标志和真实的上帝混为一谈。这只不过是匠人们在坚硬的水泥上立起来的塑像,好让孩子们在万圣节胡闹、恶作剧的时候不至于推倒这些泥胎。可是,看看这些整齐漂亮的漆树树丛,看看这些玫瑰点缀的殡仪馆,再看看刷成白色的篱笆点缀着的这些漂亮玫瑰,你又做何感想?上帝的世界是生命和自己。上帝的世界是开阔的大路,是农场,是无数玉米在整齐耕种的田野里尽情地生长。上帝的世界是大人的自行车,是蹬着轮子满世界乱跑的腿。上帝的世界是父亲和“洛迪磨坊”的小鱼漂;上帝的世界包括去教堂的人们,也包括跑去钓鱼的人们,只要他们都真切地爱着主。

在那个无所不在的伟大之中,我看见了母亲,那是上帝伟大而奇妙计划的一部分。我看见她穿着做礼拜的礼服,头上端端正正地戴着帽子,白色手套一直盖住了胳膊肘。她那个“专利”皮手袋在胳膊上晃着,白色圣经里整齐地记着主日学校笔记。天哪!这个世界大得足可以盖过舅舅和他那黑色严厉、从来没有笑容的面孔,还有那长长的黑色的祭衣,大袍的尾边甚至有一次还让门给夹住了。谢谢你,上帝,只有你有这样独一无二的幽默感!同样还要感谢你赐予“洛迪磨房”这份寂静无声的美。我们在那儿放倒车子,让它们也躺在高高的草丛里。我们慢慢走着,静静来到河水那涟漪不起的岸边。那个早上带给我的成熟,比一年中加起来的都要多。它给了我晨曦的光明,让我明白,一个人除了对自己幸福的渴望之外,还会期望得到更多。他要的不仅仅是钓上一堆鱼,而是一种对上帝智慧和爱的感悟。上帝不是虚幻,不是无法触及的,而是对正义的期望和在上帝面前的一种自由,是在任何一个地方对生命的一种敏感的回应。

如今,我只要一谈起在马萨特兰钓槍鱼,或者在弗雷泽河上钓三文鱼,想起大声高唱对硬头鳟的赞美,以及在许多河流钓大麻花鱼,我就异常高兴和激动。可是不管怎么高兴和赞美,记忆的溪流总能把我带回到那个礼拜日清晨在“洛迪磨房”的深切回忆。正是那一天,我心中滋生出一种敏感。当父亲和我回到家时,我已把这种敏感打上烙印封存起来。那天我们自豪地把钓来的五颜六色的鱼扔进了厨房的水池里。

“好吧,”妈妈既夸张地表示了惊讶,又夸张地表示了关注,“别人会怎么说呀?”

“当然会说鱼钓得真不错呗!”父亲说。

“可是,是在礼拜日呀,”母亲还是颇为不安地说,“而且正好是去教堂做礼拜的时间。”父亲眨眨眼睛,说道:“我们钓的鱼不少,可以给舅舅几条也没关系。”

母亲一甩手,“我可不这么想!还不如让人家认为你们一条都没钓到呢!”可是母亲已经准备系上围裙,到处找切鱼的刀,好像磨房边的池塘可能会在一眨眼的时间就变成加利利之海,有无数的鱼等着她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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