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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判断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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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判断错误

特斯拉这位世界闻名的人物,当此一生的严重关头,落到了几近破产的边缘。特斯拉电气公司被烧毁了的实验室,其部分所有权归a·k·布朗和别的同仁所有。在美国再也没有他的交流电专利税了,从威斯汀豪斯那里也领不到任何工资了。他的全部钱财,已经统统投资到研究设备上了。目前,只有他在西德登记的多相电动机和发电机专利,还给他一点收入。但是,与他为了修复和重装一套实验室所需的大量资金相比起来,这无异是沧海一粟。

然而他并没有长此消沉下去。他感到聊以自慰的是,他正在进行的各项试验研究工作在他头脑中依然活灵活现,目前遭到的损失不过是一次暂时的挫折和打击而已。

爱德华·迪安·亚当斯伸出了救援之手。这位投资人曾经组织过国际尼亚加拉委员会,为开发利用尼亚加拉瀑布征集和审查各种相互竞争的技术方案。他还是摩根支持的大瀑布建设公司的总经理。这家公司拥有开发尼亚加拉瀑布电力的特许权,而且选择了特斯拉的多相系统。因此他对发明家的情况十分了解,对他的天才深表钦佩。亚当斯提出,不但要投资五十万美元新建一家公司供他继续开展研究,而且他自己认购十万美元股票。他还给了特斯拉四万美元作为筹办之用。

发明家立即在纽约市到处奔走,寻找地方,准备新建一座实验室,很快就在东休新顿街46号选中了一个地点。他装了一部电话(春299号),同时立即开始接二连三地在口头上和书面上向威斯汀豪斯求援,请他们帮助更换设备。

他给匹兹堡总部的息负责人阿伯特·施密特写了一封信:“如蒙您利用您手中的权力,从速发出我所需的物品,我将感激不尽。”接着又一次写道:“请立即告知……您方库存中现有何种最小轨格的旋转两相变压器……”

未过几天,他又要求将机器按照快件加价发出,不要按照普通货物寄送。他为了恢复已经中断了的研究工作,心急如焚;特别是在无线电方面,目前一场国际竞争已经展开了。

无论爱迪生或者威康·h·普利斯——英国邮电系统的负责人,都已着手研究利用感应效应的原始“无线电”。也就是说,爱迪生已从奔驰中的火车上发出了一个电报,他在铁轨沿线栽上电线杆并架设电报线,通过感应来桥接中间隔着的几英尺距离。但是这些系统发出的电报跨越的距离不远,因此爱迪生也就自然失去了兴趣。

此外,奥利弗·洛奇爵士先一年还在牛津大学两座楼房之间传送过莫尔斯信号,距离几百英尺。他制成了一种发射机和接收机,方法是在一个一端开口的铜制圆筒里装上赫兹火花隙,能产生一束超短波振荡。

特斯拉向威斯汀豪斯公司总负责人说明,他所订购的机器要和他的振荡器接到一起使用,因此至关重要的是效率要高。他恳求道:“务请不惜工本。关于价格,我完全信赖威斯汀豪斯公司的公平买卖。我相信在贵公司里,想为来世修行的大有人在。”

副董事长兼总经理向他保证,设备很快发货,而且价格尽可能低廉。特斯拉也不断提示说,如果用他们的设备来做示范表演,这毕竟也是为他们进行难得的推销宣传,这对他们是大有好处的。”

特斯拉又给施密特再次写信,要求他尽一切办法把旋转变压器制造得好上加好。他还找到匹兹堡的总电气师c·f·斯科特,促进他加快变压器的制造进度:“正当我的一些主张处于最有意义的发展阶段时,我的工作 突然打断了,我迫切需要这套装置来重新开始我们的研究工作。”

不过几个星期,斯科特又收到了以同样紧迫的语调写来的另一封信;“这方面工作对我的身体健康关系重大。我相信,恢复工作将对我的身体有所裨益。”

甚至在购买设备时,特斯拉也在考虑爱德华·迪安·亚当斯提出的诱人的建议,那就是将各方力量联合组成一家新公司,从而取得摩根家族的强大财政支持。但他对这点颇有戒心,因为他看到过摩根把汤姆孙——休斯顿公司和爱迪生电气公司统统抓了过来,组成了通用电气公司。而且他记得很清楚,他们还觊觎并威胁到威斯汀豪斯的独立自主。他多次犯过财政上的判断错误,其中一次就是接受了亚当斯的四万美元,却把更大的伙伴给屏弃了。

不少人认为,他居然放过了摩根家族提供的可靠保障,是大错特错了,好朋友约翰逊也是这种想法。特斯拉深深叹了一口气,感慨地摊开他长长的双手,说他要保护他珍贵的自由。无疑他相信,有了四万美元,他至少能把他的一些发明推进到商业阶段,因为这些发明现在已接近于取得成功了。然而他和往常一样,把所需的时间和费用低估了。

“我有生以来,”迈克尔·普平写道,“还没有见到任何一项发现象x射线的发现那样,引起全世界的如此关注。每个物理学家都扔下他手中的研究课题,轻率地挤向这项研究……”

伦琴是在1895年12月宣布他的发现的。爱迪生对磁力采矿法进行过长时间的、纯属徒劳无益的努力,此时正在陷入困境。他迅速给他从前的一位同仁发了一封电报,敦促他抛开一切事情,找一批人去试验新的“伦琴”辐射。他说,“不等别人喘过气来,我们就要搞出许多名堂。”

观察人体内部构造的机会,无人不在向往。科学家和工程师都很清楚,现在需要找到某种荧光屏幕,以便将透过身体的射线记录下来。

爱迪生、普平和特斯拉在x射线研究方面采取的办法,可谓因人而异,都离不开他们各人的不同个性。爱迪生认准了这事将来有利可图,于是立即着手试验各种化学试剂,并且赶紧报导说,钨酸钙晶体能在屏幕上产生良好的荧光。然后他就匆匆赶到了专利局。

普平在日记中写道,美国物理学家不太注意真空管放电,而且就他所知,他是唯一在这方面稍有经验的美国物理学家。因此,伦琴的发现一经宣布,“在美国,看来只有我多少有点准备,只有我可以重复他的试验,并且能比任何其他人更快地在大西洋此岸取得成功。”他宣称他于1896年1月2日在美国首次制得x射线,比伦琴在德国宣布发现此种射线只晚两个星期。

这种说法倒是有点古怪,因为特斯拉和真空管早已有缘在先了。他在1891年、1892年和1893年所作的一系列报告就是证明。虽然特斯拉总是把伦琴让在前面,但是当时在他表演分子轰击灯和别的气体灯时,关于“可见和不可见”光他都已经谈到了,而且他使用了铀玻璃和各种不同的磷光和荧光物质来探测过辐射。1894年秋天,他在曼哈顿汤涅尔照相公司协助下,对磷光体的辐射强度进行试验,“有大量的照相板显出奇怪的痕迹和缺陷。”当他刚刚开始探索这些现象的本质时,他的实验室就被一场大火烧光了。

这年12月,当伦琴教授宣布他发现了x射线时,特斯拉立即把他的相片寄给这位德国人。后来伦琴复信说:“这些照片根有价值。烦请您将制作这些照片的方法告之。”

普平自称他在美国最先试验了真空管放电,这点不大可信。就算特斯拉不比他早,也轮不到他排第一。很显然,美国和欧洲有许多家实验室同时研究真空管放电,所以伦琴宣布发现x射线之后,有十几名科学家都宣称他们自己最先发现了x射线。特斯拉从来没有自己提出过这种要求。据一些人说,北美第一张医疗x光照片,是1896年2月4日在达特默斯大学雷德大厅地下室里由一位试验员制成的。

但是,一位在当时从事照像研究的发明家爱德华·r·休维特,遗下了一段叫人深思的轶事。他开始自己的研究活动的那天早上,正好尼古拉·特斯拉用一支盖斯勒管给马克·吐温拍了一张照片。结果特斯拉拍下的并不是马克·吐温的面貌,而是照相机镜头调节螺丝的清晰影像。”

诺尔·f·布什在《生活杂志》(1946年7月15日)上发表一篇文章,其中提到:“无论特斯拉或休维特,都是在事隔几个星期之后,也就是当伦琴宣布发现了x射线之时,才意识到马克·吐温的照片实际上就是在美国最早制成的x光照片的一个实例。”当然,这点还很难证明是谁最先发明成功,因为所谓发明,不仅只是取得一些偶然的效果;不过它毕竟告诉我们,当时特斯拉的研究活动已经遥遥领先。

爱迪生迫不及待地要利用伦琴的发现捞取好处,普平也赶忙伸手要从这一发现中分享光荣,而特斯拉的反应迥然不同,他很少从自己考虑,旋即开始接二连三地进行x射线现象和技术的试验。从1896年3月开始,他将研究结果写成一系列文章,于《电气评论》杂志上公开发表。

特斯拉的竞争对手,利用伦琴管照出了手和脚的模糊阴影,而特斯拉却在相隔40英尺的距离上,用40分钟时间拍下了通过人的头颅的清晰照片。如果这一情况属实,那么他一定是使用了一种极为先进的设备,它比我们现在估计当时可能有的任何设备都远为先进。

1896年4月6日,普平教授在给纽约科学院的报告中谈到:“每种物质在受到x射线作用时,都变成这些射线的辐射体。”因此,他自称发现了次级辐射。但是特斯拉已在《电气评论》(1896年3月18日)公开报导过,“我最近单靠反射射线就拍下了阴影,”并且介绍了他如何排除直接射线而获得了这种效果。他在试验各种不同金属的过程中发现,正电性最大的金属就是伦琴射线的最佳“反射体”。

许多竞争对手现在都纷纷登场了,其中包括这样一些著名发明家,如a·e·肯尼里和埃德温·j·豪斯顿,他们使用简单形式的特斯拉线圈来发出伦琴射线。讲究实际的爱迪生,看到公众如此热心好奇,心里乐滋滋的,特意制作了好些荧光镜——有窥视孔的盒子,拿到纽约中央大楼的1896年电气展览会上展出。美国人破天荒第—次有机会看一看他们身上骨骼的阴影,都吵吵嚷嚷地挤进队里等候一个位子。许多人因为捞不到观看他们自己大脑的活动情况,大失所望。有一名赌徒给爱迪生写一封信,要向他订购一台x射线机,他想赌法罗牌时用它来对付做庄人。

正经八百的妇女则坐立不安,她们生怕那些寡廉鲜耻的制造商制造出一种x射线望远镜,因为这样一来,当她们穿上周末盛装去逛五马路的时候,一些专爱偷看别人的下流痞子,就等于将她们剥个精光!及至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在美国小市镇的皮鞋店里装上脚部x射线机,还可以招徕顾客哩。

从理论上说,眼睛失明可以用x射线治愈,于是大夫们就大量进行这类“治疗”。但是现在已经知道,这样适得其反,因为辐射能造成眼睛“闪光”,而且一旦辐射过量,能引起白内障。特斯拉指出,没有任何证据说明可以治疗失明,他认为,给大家以这种虚幻渺茫的希望是太不近情理了,他反对这种作法。爱迪生对这种事情也表示悲叹,但是据最近一位传记作家的记载,“他卷进去了,他也和其他科学研究人员以及医生一道进行试验。”

特斯拉所作的研究是基础性的,而且记录完整,因此他充分相信,x射线是由分离的粒子组成的。后来证明这是不对的,但是早期几乎所有他人的理论都是如此看法。曾在放射物理学全国委员会担任过放射物理学顾问和主席并于新近逝世的劳里斯顿·s·泰勒博士说过,“可是他的论证很有道理,值得加倍赞扬。”

差不多与此同时,在英国剑桥大学,物理学家约瑟夫·j·汤姆孙制造成功了一只真空管,它有两个电极和一个荧光屏。他发现,由电流造成的辐射在屏幕上形成光点。无论磁场和电场都使电射线发生偏转,因而他相信,这些射线是带电粒子。由于粒子的电荷与粒子质量之比是恒定的,因此他推论,他发现了一种“新状态物质”,所有化学元素都是由这种物质构成的。数年之后,汤姆孙被誉为发现了(1897年)电子——一种非常轻的粒子,它携带负电的基本电荷,是原子的基本结构单元。

1900年,马克斯·普朗克提出了一项电磁辐射定律——质子理论。五年之后,爱因斯坦根据他的侠义相对论说明,所有辐射虽然由不同能量的量子组成,但都以光速运行。他提出的基本公式,描述了辐射与物质相互作用时所发生的能量交换。

在这个新的物理学领域里,获得了有关各种不同电磁辐射性质的知识。最低频率的无线电波,能传播到几千英里之外。按照频率由低向高的顺序排列,分别为微波、红外线、可见光、紫外线、x射线和伽玛射线。伽玛射线的波长之短,简直难以置信。

特斯拉以及早期对x射线进行试验的其他科学家,是在一个危险的领域里进行探索。十分清楚,辐射对于探测人体内部的异物或骨骼裂纹是很有用处的,可是要了解辐射的全部医学潜力以及此种射线对人体健康的影响,必须冒着危险进行反复的摸索研究。

“尽管最初二十五年内,x射线曾造成过一些令人悲痛的事故,”泰勒博士说,“但是,因为过量辐照而受到损害的人,出乎意料之外的少,——当然不是一个也没有。”

特斯拉被这种新的神奇力量深深地迷住了,他和别人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它有什么危险。他相信,他发现了一种“刺激”大脑的方法,因此反复给自己的头部进行辐照。

“只要照上20到40分钟,很容易就得出头颅的外形轮廓,”他写道。“有一次照了40分钟之后,不仅清楚地看到轮廓,而且可以分出眼窝……下颚以及下颚与上颚的连接部位,脊柱以及脊桂与颅骨的连接部位,还有肌肉甚至头发。”

他看到了十分奇特的效应;“……瞌睡,时间似乎过得很快。有一种全面镇静作用,我感到头的上部有一阵温暖的感觉。我有一名助手,他自己也感到瞌睡,而且觉得时间消逝得很快。”

根据这种效应,他越来越相信辐射是由能够穿透脑壳的物质流组成的。他最先提出,x射线可以用于医疗——大概是“将化学药物注入人体内部。”

在当时,很难测定特斯拉自己受到的x射线辐照究竟达到什么程度。而且就大脑来说,至令的确仍未弄清,其对高能电磁场的耐受量为多少。

爱迪生的双眼因为照射x射线而损坏了。他有一名助手得了一种逐渐扩散的皮肤癌,过几年就死了。

特斯拉曾详细介绍过x射线对他的眼睛、身体、双手、x脑的影响,同时将皮肤烧伤和在他看来属于内在的影响分开。1897年春天,他莫明奇妙地,病倒了好几个星期。据他报告,由于x射线设备的作用,他的眼睛经常爆发突然性阵痛。他的双手也反复受到x光照射。

“最严重的一次”,他写道,“局部皮肤的颜色发暗变黑,而且生成了水痘,这就是预兆有病了。皮肤一层层脱落,里面的肉都露出来了……同时出现发烧和火辣辣的疼痛等症状。我十分不幸,我有一位卖劲干活的好助手,我亲眼看着他腹部害上了这种疾病;在我们整个实验室里,除了我以外,还没有别人闹过这样的事情。”

这是受到一只高电荷管照射之后发生的,距离只有几英寸,照射时间仅5分钟。但是除了皮肤损伤以外,他发现这种辐射能在肌肉深部引起一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情况使他深受鼓舞,于是决心继续进行治疗学方面的研究工作。

大家知道,x射线分为“硬”和“软”两种,“软”x射线的波长较长,能量较低,比硬x射线较易吸收,但是与紫外线或可见光线相比起来,软x射线也属于高能射线。

特斯拉经过一番研究之后很快就得出一个看法,认为必须采取安全措施。1897年4月6日他在纽约科学院作报告,专门谈x射线设备的实用构造以及安全操作方法,同时还介绍了他对伦琴射线危险性的观察体会。他已经试验了各种金属防护装置,此后不久铅防护罩就通用起来了。

当此时刻,有一个重要人物闯人了发明家的生活。在他为纽约科学院准备报告材料时,有一位名叫乔治·谢尔弗的热心的新助手,专们为他提供幻灯片和阴极管。

谢尔弗开始时当特斯拉的秘书,后来当他的财务和法律顾问、记帐人、办公室主任、股东、家务总管、朋友;在特斯拉处于严重的经济拮据时期,又充当几乎是“有求必应”的小量贷款来源。不管处境顺利还是艰难,他对特斯拉始终忠诚不渝,最后成为特斯拉手下一名最忠于职守但得钱最少的雇佣人员。

不管工作时间多长,报酬多么微薄,也不管主人有时候又多么考虑不周,他始终没有抱怨一句。如果为了解救特斯拉于困境,要求他抛开妻小,这位善良而俭朴的谢尔弗也会在所不惜。他对自己这样一种处境从未说过半个不字;他老是身为谢尔弗先生,一名忠诚的职员,但从来算不上是一位知己,不被当作社会地位平等的人来对待。他真心实意地崇拜特斯拉,比任何人都更加知道他的底细,而且举凡发明家的私事,他必定到死守口如瓶。如果说红花需要绿叶扶,那么尼古拉·特斯拉靠的就是乔冶·谢尔弗。

许多人不断担心,为什么在这位卓越的发明家身边,竟然没有一位善良的女子与之为伴。人们都期待大人物为国家的利益繁衍后代。1896年,敦促特斯拉结婚的不只是报界专揭私隐的闲话专栏作者了,甚至一些科技杂志,象伦敦《电气评论》、《美国电学家》以及《电气杂志》,也都为此而喧嚣一时。

特斯拉应付这类质问是颇有办法的。一次他与《纽约先驱论坛报》记者进行长时间会见,他在会见快要结束时的一番谈吐,尤为精采。那天晚上已经很晚了,这位记者遇见他在一家咖啡馆里,形容憔悴,神情疲惫,说不尽颓唐潦倒。他仍然不时地想起实验室被烧毁的伤心事,止不住满怀愁情。但是,记者从他苍白的面容和两眼的神色中看出,有什么事情使他忧心如焚。

特斯拉开口说道:“您今晚和我在一起,恐怕是要自讨没趣的。说实在的,我今天差不多把命都丢了。”他在一台机器上触了电,电压约为350万伏。

“电火花在空中飞出三英尺远,”他说道,“正好击中了我的右肩。不瞒您说,这一下把我打得头昏眼花。如果助手不当场把电流切断,我早就一命呜呼了。我还可以给您拿出点真凭实据。在我受到电击的胸部右方还留有一块伤疤,而在电流从我身体穿出的地方,一只袜子后跟也给烧坏了。当然,电流很小很小,要不然就已经致我死命了。”

他很可能把这次事故尽量说轻了,因为爱迪生长时间以来一直在开展一场运动,攻击“能致人死命的交流电”。

记者问他,电火花能飞多远。

“从我的高电压机器发出的电火花,常常飞到实验室的四周角落尽头,大约有三十到四十英尺远,”他说。“的确,电火花的长度是没有极限的,尽管您看到的只不过是一码左右,因为闪光是如此之快……是的,我充满信心,我定能造成一英里长的电火花,而且我认为这费不了许多钱。”

记者问道,他进行电气研究工作是否发生过许多事故,他回答说。“很少。我估计一年平均不超过一次,而且没有一个人被我的机器电死过。我造机器时一向考虑到!不管发生什么情况绝不能损失人命。两年前我的实验室被烧毁了,这是我所遇到过的最严重事故。谁也不知道我因这次事故受到了多少损失。”

他若有所思地坐了一会。然后,他以第三人的口吻介绍说,一个多产的发明家何以会一生悲哀,其主要根源何在。

“在他的脑海里,许许多多的想法接踵而来,一纵即逝,他只能捕捉其中很少一部分。而在这很少的一部分当中,他有时间和精力搞深搞透的,只有极少数。而且常常还会遇到另外一位也有同样想法的发明家,他要抢先把这些想法搞成功。哎,不瞒您说,这真叫人心焦呵。”

他说,当实验室被烧毁时,他发明的用新方法液化空气的一种装置,也一道毁掉了。“我已经成功在即,而后来拖了几个月,于是一位德国科学家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在液氧这项重大的商业性突破方面,抢在他前面的人名叫林德。特斯拉一直在寻找一种冷冻方法以解决电力线路的人工绝缘问题。

“在那些日子里我是多么灰心丧气,”他说,“要不是长期采用这种电气疗法,我想我到头也无法恢复过来了。您瞧,电力给这疲惫不堪的身体注入了最需要的东西——生命活力,精神活力。它是一位伟大的医生,而且我敢说,是所有医生当中最伟大的医生。”

当问到他是否经常消沉沮丧时,他说:“大概并不经常……每一个有艺术家气质的人,都怀着满腔热忱,不断激励自己振作精神,奋勇向前。总的来说,我的一生非常快活,比我能设想的任何一种生活都更为快活。”

他介绍了他在研究工作中体会到的无比兴奋心情。“当发明家看到他头脑中的某种创造正在取得成功时,他此时此刻发自内心的激动,是人们心中体验得到的任何激动都无法比拟的……这种感情能使一个人废寝忘食,能使他抛开友谊和爱情,抛开一切。”

他仿佛有意将记者引导到下一个问题:他认为“有艺术家气质的人”有必要结婚吗?

特斯拉经过了一番慎重考虑。

“对艺术家来说,必要;对音乐家来说,必要;对作家来说,必要;但对发明家来说,不必要。前三类人,需要从女性的魅力中获得灵感,需要通过爱情创造出精美的杰作;而发明家则不同,他的性格是如此热烈而真挚,如此粗犷而放任,如果他爱上一个女子并委身于她,那么他就会献出一切,甚至于他所选择的领域当中的一切,他也再所不惜。我想,您说不出有几件伟大发明是由已婚男子研究成功的。”

他没有点明,他说这句话是不是想暗地贬一下爱迪生,因为爱迪生结过两次婚。

特斯拉迟疑一会,然后提到他自己的单身生活,补充说道:“这也是一件憾事,因为我们有时感到如此孤单。”他话音里带着记者所说的几分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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