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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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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苏特尔的血泪诉讼

古往今来,成功的人大抵都有坚定不移的信心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志,苏特尔也不倒外。

1850年,加利福尼亚正式并入美利坚合众国的版图,成为美国的一个州,并开始被严格有序地管理。在政一府的严格治理下,它的混乱局面得到极大改善,这个遭到黄金摧一残一性一破坏的地方重新变得秩序井然。无政一府状态告终,一切又都置于法律的掌控之下,淘金热也不断降温。

这时,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突然向政一府提起诉讼,要求收回自己的合法财产。

首先,由于他曾与阿尔瓦拉多总督签订了10年的租赁合约,明文规定他拥有对新黑尔维喜阿,即圣弗朗西斯科城的绝对占有权和掌控权,并且这种权力是合法的,应该受到法律的保护,因此他要求收回圣弗朗西斯科所占的全部土地,并认为自己的理由非常充分、合法。他以农户抢占他的土地,并在他的种植区上居住为理由,将1722名农户告上法庭,要求他们立刻离开圣弗朗西斯科。

其次,由于他的财产,包括田地、房屋和设备等在淘金热中被严重破坏,对此加利福尼亚和美利坚联邦政一府应该负有一定的责任,必须赔偿他的损失。苏特尔向州政一府索取的赎买金高达2500万美元,理由是他私人出资修建的道路、水渠、桥梁、堤堰、磨坊等已经成了公共设施。

再次,所有从他的土地上挖掘出来的黄金,都应该分他一份,因为那些黄金原本就属于他。

这是一场前所未见的诉讼,它所牵涉的人数之众,影响范围之大,在人类历史上都是非常罕见的。为了打赢这场官司,苏特尔不仅特意送自己的次子埃米尔到华盛顿学习法律,甚至不惜血本,用全部的积蓄和几个新农庄的全部收入做最后的搏斗。直到四年后,苏特尔才将法律上的所有程序准备就绪。

1855年3月15日,这场史无前例的审判终于落下了帷幕。加利福尼亚州的最高法官汤普森郑重宣布: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依法享有圣弗朗西斯科城土地的所有权和使用权,他的利益是合法的,任何人都不得侵犯。苏特尔是这场官司的赢家,从那时起,他第二次站在了世界首富的位置上。

意外的结局

自从苏特尔搭上了淘金热的顺风车,他的命运就不再由自己掌控。他大喜大悲,注定孤寂一生。

但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苏特尔的胜利,仅仅只是法庭上的胜利,是表面的胜利罢了。审判结果公布后,整个圣弗朗西斯科城,甚至整个加利福尼亚州,都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风暴中,数不胜数的人发动暴乱抗议政一府的判决。在这些人中,不仅有即将因判决而遭到财产损失的人,还有那些浑水摸鱼的窃贼和喜欢凑热闹的流氓,他们各有所图。

他们大举攻入法庭大厦,将它洗劫一空后焚烧殆尽;他们到处寻觅汤普森法官的踪影,要将他处以极刑。此外,他们还将苏特尔的家劫掠一空,各种各样的家具器皿、珍贵的收藏、金银财宝统统都被运走了,新黑尔维喜阿也成了一片火海。在人们的极大愤怒中,苏特尔的农庄再次被烧毁,土地再次被肆意践踏,四处一片狼藉,万贯家财顷刻间化为乌有,连同他所有的心血全都成了一个泡影。

不仅如此,苏特尔的家人也在劫难逃:长子被歹徒围困后饮弹自尽;次子遭人杀害;小儿子虽然冲出了歹徒的重围,却在逃亡中不幸溺水而亡。对苏特尔来说,一切都毁了,包括他的财产和他的家。虽然他最后得幸逃脱,却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生命于他也没有太大意义了。

这是苏特尔生命中最后一个致命的打击。十几年的心血全都化为乌有,甚至连一个家人都没有,他承受不住这个打击,逐渐变得神志不清。

遗憾的是,黄金的发现不仅没有使苏特尔如愿以偿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反而把他变成了一个物质上和一精一神上都彻头彻尾的最穷困潦倒的乞丐。命运再一次残酷地把他推进了万丈深渊,这个最致命的打击,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翻身的机会。即使如此,苏特尔心中仍然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寻求法律支援,打官司,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这个信念支撑着脑子已经混乱不堪的苏特尔,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于是在此后的25年里,华盛顿的法庭大厦周围经常会有一个衣衫褴褛、神志不清的老人出现,他无休无止地向法庭索要几十亿美元的赔偿金。在法庭大厦附近,这个穿着破外套、套着破鞋的老人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被戏谑地称为“将军”。

事实上,钱并不是苏特尔的目的,他从心眼里憎恨钱,因为它毁掉了他的一切:黄金让他一无所有,黄金害死了他的三个孩子,让他孑然一身,造成他今天凄惨状况的罪魁祸首就是黄金。现在对他而言,钱已经毫无意义,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去打这个官司,仅仅只是想向政一府讨一个公道,夺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一切。为了这个目的,他怀着无法平息的怒火,执拗而疯狂地奔走在求助的路上,不夺回自己的权益誓不罢休。

从参议院到国会,他不厌其烦地去申冤。其间,有很多人又打起了如意算盘:有人看热闹,专门煽风点火;一些律师、冒险家,以及一些非常狡猾的人则极力撺掇他继续打官司。一旦他成功了,他们就能得到一大笔黄金。

苏特尔非常信赖这些人,因为他们承诺要帮助他。但他不知道,这些人根本就是只会信口开河,不过是在看他的玩笑罢了。他们叫他穿上滑稽可笑的将军服,将这个可怜的、神情恍惚的老人骗得在各个官署之间团团转,他们自己则掩嘴偷笑。

从1860年到1880年,从一个官署到另一个官署,从一个国会议员到另一个国会议员,苏特尔整整奔波了20年,做了20年卑躬屈膝的乞丐。无论天晴下雨,他都坚持每天在国会大厦徘徊,,即使所有人都取笑他,戏一弄他,从来没有人给过他丝毫的怜悯,他也从不气馁。

圣弗朗西斯科日益发展壮大,一天比一天富有,成了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美利坚的第二大城市,而他,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一个本应是圣弗朗西斯科尊贵的主人的人,却成了一个遭人唾弃的可怜虫,在长年累月的乞讨、奔波、游荡中绝望地等待死神的降临。

1880年7月17日下午,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突发心脏一病,在国会大厦一个门口的楼梯上结束了他大起大落的悲喜人生。

人们在抬走这个死去的老人时,在他口袋里发现了一份申辩书,要求人们依法赔偿他和他的继承人一笔财产,而这笔财产创造了世界赔偿历史之最。

直到今天,从来没有人向政一府索要苏特尔提出的这笔赔偿金,苏特尔的后裔也是如此。圣弗朗西斯科仍然日益繁荣,仍然属于别人,也没人再质疑他的所有者,苏特尔至死也没有真正将它夺回。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早已被人们遗忘,也早已被历史遗忘。

只有在法国作家布莱斯?桑德拉的散文作品《黄金》中,有一段对苏特尔传奇人生的生动描述。苏特尔穷其一生,却只从这位作家的作品中获得了这仅有的一点权利。他唯一的权利,就是后人对他跌宕起伏、悲喜交加的一生的深刻回忆。

英国和欧洲连在一起了

多少年来,英国一直游离在欧洲大家庭之外。随着电的发明,到20世纪英国终于跨越千山万水,投入了欧洲母亲的怀抱。

迄今为止,有确切记载的人类生活已经长达数千年的历史。但可惜的是,我们所谓的世界历史,仅仅只限于马的奔驰、车轮的滚一动、船桨的划动和风帆的鼓动,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更快的物体连续运动。

比如,奥地利将军华伦斯坦与公元前古罗马恺撒大帝的军队的行军步伐是一致的;拿破仑指挥下的士兵与成吉思汗的骑兵的速度一样;与9、l0世纪的北欧维京人(指丹麦人、挪威人、瑞典人)的海盗船和公元前奴隶制下的地中海腓尼基人的商船相比,英国著名海军司令纳尔逊统帅的三桅战舰也仅仅只快了一点点而已;诗人拜伦的游记作品里的主人公恰尔德?哈罗尔德一天的行程,也只是与罗马诗人奥维德被流放时走过的路程相差不远;18世纪歌德旅行的舒适度和速度,竟然与《圣经?新约》中记载的使徒保罗的相同。这些生动具体的描述,无非是为了呈现一个事实:无论是在罗马帝国时代,还是拿破仑时代,各个国家之间的空间和时间距离都不可能缩短。虽然人们的主观意志各不相同,却始终无法改变这个现实。

这一切直到19世纪才得到了彻底改变。从此,地球上所谓速度的极限和节奏的约束都完全被突破了。

从这个世纪的前20年开始,无论是人与人之间,还是国家与国家之间,交流往来的速度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远远超越了历史记录:乘坐火车和轮船,原本需要几天时间的路程可以缩短到一天之内;以前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完成的事,现在只需要短短几刻钟甚至几分钟。火车和轮船等新运输工具的发明,使人类原有的速度提高了至少5倍。对此,人们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并且,具有实物形体的火车和轮船的运动原理和由此创造的奇迹,并没有超出当时人类的知识体系,解释和理解起来都非常简单。

但是,第一批电器设备的出现则颠覆了人们的知识体系,完全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从诞生之日起,电就在人们心目中充当了希腊神话中的大力神赫克勒斯的角色,引起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在它面前,不再有亘古不变的规律,也不再有约定俗成的准则。那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电火花,原本只有在实验室的电容瓶子里才能看见,而如今,它仿佛被赋予了神奇的力量一样,穿越陆地、高山、大川,几乎传遍全世界,这引起了人们极大的惊讶和兴奋。

在当时,电报给人们带来的那种又惊又喜的感觉,是现在的我们永远都无法想象和理解的。让我们设身处地地想想:脑子里刚出炉的一个还不完善的念头,刚一停笔,连墨迹都没干的一个字,一秒钟内就被传到了千里之外。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肉一眼无法看清的电流已经围着地球绕了一圈,这实在是太神奇了。接着,它就发挥出了于人类力量无数倍的惊人力量,成为人类社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正是由于电的出现,时间和空间的关系发生了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最具有决定一性一的改变。

在世界历史上,1837年是具有重大意义的一年。就在这一年,电报的发明使远在天涯海角的人同时知晓世界发生的事情奇迹般地成为现实。遗憾的是,历史教科书上鲜少提到这件事。那些编书者们认为,与国家间的战争和军事上的胜利相比,电报的发明根本就微不足道。但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全人类共同的胜利——科技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才是人类真正的胜利。

就从对人类造成的心理影响来说,世界史上没有任何日期能与电报的发明时间相提并论,它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当巴黎能够同步了解阿姆斯特丹、莫斯科、那不勒斯和里斯本的情况时,全世界的面貌焕然一新。但是,还需要完成最后一个环节,那就是将全世界各大洲都纳入这个大家庭,这才是真正创造出一种全人类共同的意识的唯一选择。

出人意料的是,实现这个目标的最后环节却遭到了大自然的抗拒——一望无际的大西洋打乱了人们美好的计划,那些被大海隔离的国家仍然无法通过电讯联系。虽然电报电流能够通过电线杆上的绝缘瓷瓶传输电流,但海水是导体,要想在水里铺设一条连接海岸两端的天线,就必须首先制造一种能使铜丝和铁丝在水里完全绝缘的物质。

随着时代的发展,电报在大陆使用几年后,人们发现了古塔胶(也叫马来西亚树胶)的特殊一性一能。在不断的实验中,电讯专家发现古塔胶完全符合他们的要求,是一种能在水里完全绝缘的材料。就这样,水中电线的绝缘包装问题就解决了。之后,人们开始了把英国这个欧洲最重要的隔海国家与欧洲大陆的电报网连接起来的全新尝试。

继英国海底电报的先行者布雷特铺设了第一条海底电缆后,布莱里奥在相同的位置第一次成功地驾驶飞机飞越英吉利海峡。这一切都显示,铺设海底电缆的实验已经成功在即,却被一件意外的蠢事彻底毁了:电缆被一个渔民误以为是一条巨大的海鳗,被捞了上来。第一次电缆铺设实验就这样功亏一篑。

直到1851年,第二次电缆铺设实验才最终获得成功,将英国与欧洲真正地联系起来。所有的国家就像同一个人一样,用同一个大脑、同一颗心脏见证世界的日新月异的变化。

对浩如烟海的人类历史长河而言,10年时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这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却激起了人们的勇气和信心。当时的人们相继做了无数次实验,并且都取得了成功。短短几年间,英格兰和一爱一尔兰,丹麦和瑞典,科西嘉岛和欧洲大陆都被纳入了电报联络体系,与此同时,埃及和印度同欧洲的联系也正在人们的积极筹备中。但是,世界上另一个重要的大洲美洲,从头至尾一直被排除在世界电报网之外。

由于大西洋和太平洋都漫无边际,因此人们根本就不可能在海面上设立众多中间站,更加不可能用一根电线跨越两个大洋。电力使用之初,人们对自然的各种认识都极为有限,不仅不知道海洋的深度,对它的地质结构也知之甚少,因此大洋底部的电缆能否承受住巨大的海水压力仍然无从得知。即使从理论和技术上来说,铺设一条如此漫长的海底电缆行得通,但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没有能负载铁铜电缆全部重量的巨轮,也没有一台发电机的功率能输送电流经过如此漫长的距离。就算轮船轻装上阵,也至少要耗费两三个星期。总而言之,铺设海底电缆的条件还不成熟,时机未到。

事实上,在电出现以前,人们一直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直到电出现后,他们才逐渐苏醒,但也只是一知半解。因此,当人们听到铺设一条海底电缆的消息时,不仅他们坚决反对,就连知识渊博的学者们也强烈抗议,他们全都认为这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就连思想超前的技术专家,如电报之父莫里斯也持观望态度。他曾预言,如果这个计划能成功,将是本世纪最无与伦比的壮举。其言下之意是,这个计划压根就只是一个空想。

很明显,在这样复杂而艰难的背景下,要完成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成就一个非比寻常的事业,最关键的条件就是坚定不移的信心和决心,以及不屈不挠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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