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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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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法正宗记卷第三

宋藤州东山沙门释契嵩编修  ·天竺第十二祖马鸣大士传

·天竺第十三祖迦毗摩罗大士传

·天竺第十四祖龙树大士传

·天竺第十五祖迦那提婆大士传

·天竺第十六祖罗睺罗多大士传

·天竺第十七祖僧伽难提大士传

·天竺第十八祖伽耶舍多大士传

·天竺第十九祖鸠摩罗多大士传

·天竺第二十祖阇夜多大士传

天竺第十二祖马鸣大士传

马鸣大士者。波罗柰国人也。未详其姓氏。亦名功胜。盖以其夙有功德殊胜而命之。然初诣富那夜奢尊者。以问答有所合。乃慕其道。遂从之出家受戒。夜奢因谓之曰。汝夙世以有所爱被降梵天生于毗舍离国。然其国有上中下三类人。其上之者身有光明。其衣食自然。从念而得。中之者身无光明。衣食求之乃得。下之者裸形如马。汝悯此类。尝以神力分身为蚕。其人得以为服。由是功德汝得复生今之中国。方汝舍彼国时。其马人众感恋汝德。皆共悲鸣。汝亦以偈慰之曰。

我昔生梵天  为有小爱故

而堕毗离国  与汝同忧苦

我见汝无衣  心生保善护

示化于窠围  当得诸济度

偈已汝即此生。以故得今马鸣之号也。然汝当转法轮为第十二世祖。师寻以大法眼付之。已而大士以其法游化至花氏国。方大兴佛事。虽三乘学人皆能度之。一旦遽有一老叟。阳为疾者。至其会前。坐而仆地。大士因曰。此非常也。将有异相。其人遂即不见。俄而从地涌出为一女子。其状端美赩如金色。举手指大士。而说偈曰。

稽首长老尊  当受如来记

今于此地上  而度生死众

复瞥然不见。大士曰。此魔来欲与吾较。有顷果风雨暴至。天地忽冥。复曰。魔之信至矣。吾当除之。即以手挥空。遂现一千尺金龙。其威神夺张。虽山丘为之震荡。而魔事遂息。后七日复有一小虫。状类蟭螟。潜其座下。大士执之以示众曰。此魔之所变。盗听吾法。寻纵之令其自为。终惧而不能动。寻慰之曰。吾非害汝。汝但复其本形。魔乃现其正体。作礼而忏悔。大士因问曰。汝之名谁。其眷属几何。魔曰。我名迦毗摩罗。其属三千。曰汝尽神力能变几何。魔曰。我化大海不为难事。曰汝化性海得耶。魔茫然乃曰。此言非我所知。大士即为说法曰。此性海者。山河大地皆依建立。三昧六通由兹发现。魔闻法大起信心。遂与其三千徒属皆求出家。大士即为剃度。乃召五百应真与之受戒。谓之曰。汝趣菩提。当即成圣道。摩罗果得戒体发光明。而异香普薰。大士因之乃大造论议。寻而命之曰。如来大法眼藏今以付汝。传之勿令断绝。汝听吾偈曰。

隐显即本法  明暗元不二

今付悟了法  非取亦非弃

付法已。即入龙奋迅三昧。挺身空中。如日轮相。寻趣大寂。是时也当此周显圣王之世也。四众遂以其真体。閟之于龙龛。

天竺第十三祖迦毗摩罗大士传

迦毗摩罗者。花氏国人也。未详其姓。初为外道。有大幻术。因诣马鸣大士。较法不胜。遂与其徒皆求出家。既证圣道。马鸣即以大法眼付之。已而游化至西天竺。会其国太子有曰云自在者。德于大士。乃欲请往其宫中供养。大士辞之曰。佛制。沙门不得亲于王臣势家。此不敢从命。太子曰。然则吾国其城之北有一大山。山有石窟。清静绝俗。亦可禅栖。虽龙蛇异物所护。而尊者至德。其必顺化。大士曰诺。从之而往。方至其山。果有大蟒。长可一里。嗔目相视。大士即直进不顾。至山之南方坐于坦处。蟒复盘绕其身。亦不之顾。蟒须臾遂去。大士视其所随之众。已皆逃散无一在者。寻独进将至其石窟。俄然有一老人。素服而出。合掌致敬。大士问曰。汝何所居。曰我昔尝为比丘。甚好寂静。烦于初学所问。因起嗔心。以故命终堕为蟒身。止于此窟。今已千载。适值尊者圣德。故来敬之。大士因问曰。是山复有何人所居。其务道乎汝示我知之。老人曰。此北去十里有巨树焉。能荫五百大龙。其树之王号龙树者。常为龙众说法。而我亦预听。大士又集其徒相将而前。及至巨树。龙树果出迎之。忻然致礼而问之曰。深山孤寂龙蛇所居。大德至尊何屈至此。大士曰。吾非至尊来访贤者。龙树即默而计之曰。此尊者其得决定性明道眼耶。是大圣人继真宗乎。大士曰。汝虽心念。吾已意知。但能出家。何虑我之非圣。龙树于是悔谢。大士即与度之。未几乃命之曰。今以如来大法眼藏付嘱汝传之。汝听吾偈曰。

非隐非显法  说是真实际

悟此隐显法  非愚亦非智

大士付法已。遽超身太虚。逞其神变。乃趣寂灭。以化火自焚。是时当此周赧王之世也。龙树遂敛其五色舍利。建宝塔以閟之。

评曰。宝林传灯二书。皆书天竺诸祖入灭之时。以合华夏周秦之岁甲。然周自宣王已前未始有年。又支竺相远数万余里。其人化灭或有更千余岁者。其事渺茫隔越。吾恐以重译比校未易得其实。辄略其年数甲子。且从而存其帝代耳。唯释迦文佛菩提达磨至乎中国六世之祖其入灭年甲。稍可以推校乃备书也。

天竺第十四祖龙树大士传

龙树大士者。西天竺国人也。未详其本姓。或曰。出于梵志之族。其性大聪晤。才慧卓荦。殆非凡器。少时已能诵四韦陀典。稍长善天文地理。悉通百家艺术。所知若神明。始其国有山号龙胜者。素为龙之所栖。而山有巨树。能荫众龙。及大士有所感悟。意欲出家。遂入山修行。乃依其树。然而三藏奥义亦自洞晓已。能为其龙众说法。以故得号龙树。及摩罗尊者来其山。相遇甚善。大士乃与龙众礼之为师。方剃度时。其国之君与帝释梵王。皆赴其胜会。受戒于大罗汉。即成圣道得六神通。摩罗寻以大法眼付之。已而游化至南天竺国。先是其国之人好修福业。洎大士至说正法要。乃递相谓曰。唯此兴福最为胜事。佛性之说何可见耶。大士因语之曰。汝众欲见佛性。必除我慢。乃可至之。其人曰。佛性大小。曰非小非大。非广非狭。无福无报。不死不生。其人众以大士所说臻理。皆喜好愿学其法。大士即于座上化其身。如一月轮。时众虽闻说法。而无睹其形。适有长者之子曰迦那提婆。在彼人之中视之。独能契悟。遽谓其众曰。识此相乎。众曰。非我等能辨。提婆曰。此盖大士示现以表佛性。欲我等详之耳。夫无相三昧形如满月。佛性之义廓然虚明。语方已。而轮相忽隐。大士复俨然处其本座。而说偈曰。

身现圆月相  以表诸佛体

说法无其形  用辨非声色

于是其人皆大感悟。即求为师。而大士悉与度之。会众圣与其受戒。而提婆为之上首。会有五千外道。先于其国兴大幻术。王与国人皆靡然从之。而佛道将塞。当此大士感慨。遂易其威仪。白衣持幡。伺王每出。则趋其前行。或隐或显。如此凡七载。一旦王大异之。以善辞命而致之问曰。汝果何人。而常吾前行。追之不得。纵之不去。大士曰。我是智人。知一切事。王复惊其语。即欲验之曰。诸天今何所为。曰天今方与阿修罗战。王曰。天事岂易明耶。曰且待将有应效。少顷俄有戈戟。杂人手足。纷然自空而下。王见乃信。遂加叹服。命外道辈归礼大士。然外道皆求正其见。大士遂因之造众论议。若智度者。若中观者。若十二门者。不啻其千万偈。悉皆方便开释正法。以应其机宜。其后乃命迦那提婆曰。如来以大法眼付嘱迦叶。乃至于我。我今付汝。听吾偈曰。

为明隐显法  方说解脱理

于法心不证  无嗔亦无喜

复谓提婆曰。汝善传持勿使断绝。当于未来之世大兴佛事。已而腾身太虚。入月轮三昧。大逞神变。返其座即入寂定。及后七日天雨舍利。而大士复从定起。以手指空谓其众曰。此舍利者。盖昔拘那含佛之弟子号摩诃迦尊者。尝发三愿之所致也。其一曰。愿我为佛之时。若有圣士化度于世者。遇天澍雨至于其身即为舍利。其二曰。愿天地所生之物。皆堪为药疗众生病。其三曰。愿凡有智者。皆得所知微妙。以通宿命。言已仍泊然大寂。其时当此秦始皇帝之世也。提婆与其四众遂建塔以閟之。

评曰。正宗贵乎简妙。而龙树大士以广论发之何哉。曰然简妙常难其至之者。方其人机器有上下。此非以方便导之。则浅信者安得其进向。是故大士为论务发彼一机者也。涅槃岂不云乎。汝慎勿为利根之人广说法语。钝根之人略说法也。夫简妙者。要在其心有所到耳。不必以其言不言为之当否。是故证之于简妙也。弥说而弥至。不证于简妙也。弥说而弥远。

天竺第十五祖迦那提婆大士传

迦那提婆者。南天竺国人也。姓毗舍罗。天性才辩。幼习其国风。喜修福业。及趣龙树大士方至其门。龙树试之。遣以满钵水先置其前。大士即以一针投之。而进相见。忻然契会。龙树现月轮以表佛性。众皆罔测。独大士识之。遂以谕其众人。寻亦相与师龙树出家。而提婆果为其高足弟子。及龙树大士垂入泥洹。遂以大法眼传之。其后大士以其所证广化乎他方。先是迦毗罗国有富人。曰梵摩净德。其国称为长者。有二子。长曰罗睺罗琰。次曰罗睺罗多。净德好治园林种植嘉木。一朝其园木无故忽然生耳如[卄/困]。大于车轮。其美味可食。如此终年。唯资净德与其子罗睺罗多所啖。余家人辄欲取食。其菌即隐。然净德疑之。谓其子曰。此木之耳。唯我与汝得食。必非常事何人能为明之。罗睺罗多遂说偈。欲以他告曰。

此木生奇耳  我食不枯槁

智者解此因  我回向佛道

适会大士入国至其家。而净德父子喜得所遇致礼。遂以其事问之。大士乃与辨之曰。昔汝二十之时。尝命一比丘于舍供养。其比丘虽小有戒行。而法眼未明。心不诣理。坐虚受汝惠。然其能少修行不陷恶趣。故报为此木耳以偿于汝。初此比丘居汝舍时。汝诸家人皆不喜之。唯汝与其次子。能以诚待。故今耳[卄/困]独汝父子得飨。复问净德曰。汝年几何。答曰。七十有九。大士因说偈曰。

入道不通理  复身还信施

汝年八十一  此木亦无耳

净德闻其说。心遽廓然。益勤叹伏。且曰。我愧衰老。虽欲出家。岂堪事师。今此次子素乐入道。愿舍以备给侍。幸尊者容之。大士谓曰。昔如来记此子云。后五百年中有大菩萨。号罗睺罗多。因木之耳出家成道。遂问其子曰。汝何名耶。曰我名罗睺罗多。大士曰。此诚合佛所记。汝今出家必成大果。寻与剃度。会圣众与受具戒。遂专随游化。一日大士复至巴连弗城。俄闻外道相计欲掩抑佛法。乃自持长幡。往立其会所。外道遽问曰。汝何不前。答曰。汝何不后。又曰。汝似贱人。答曰。汝似良人。又曰。汝解何法。答曰。汝百不解。又曰。我欲得佛。答曰。我灼然得。又曰。汝不合得。答曰。元道我得。汝实不得。又曰。汝既不得。云何言得。答曰。汝有我故所以不得。我无我故。我当自得。于是外道嗣屈。自相谓曰。此必大圣。宜皆归之。遂问曰。汝名为谁。大士曰。我名迦那提婆。外道辈以夙闻其名。于是服膺悔过。其未即化者。后发百千难问。而大士恣其无碍之辩。一皆折之。由是广造论议。若百论之类是也。然其胜事既集。终命罗睺罗多付之法眼。其说偈曰。

本对传法人  为说解脱理

于法实无证  无终亦无始

已而入奋迅三昧。体放八光。而趣寂灭。其时当此前汉孝文帝之世也。四众营塔。而梵天助饰。共供养之。

天竺第十六祖罗睺罗多大士传

罗睺罗多者。迦毗罗国人也。姓梵摩氏。既得明其家木耳之缘。即从提婆大士出家。随侍往巴连弗城。寻受付正法。于彼城。其后大士亦统徒。广行教化。未几至室罗筏城之南。临金水河。遽谓其徒曰。汝等知之乎。适五佛影现于中流。吾勺其水。辄有异味。此河之源凡五百里。当有至人居之。然如来昔已记曰。后五百年中当有圣者。号僧伽难提。出于此处。相继以为十七世祖。遂将众沂流而上。既至果见难提禅定于石窟中。伺之凡三七日。会其出定。大士乃问之曰。汝身定耶心定乎。难提答曰。我身心俱定。又曰。心身俱定何有出入。答曰。虽有出入不失定相。如金在井金体常寂。又曰。若金在井若金出井。金无动静何物出入。答曰。言金动静何物出入。许金出入金非动静。又曰。若金在井出者何物。答曰。金若出井在者非金。金若在井出者非物。又曰。此义不然。答曰。彼理非著。又曰。此义当堕。答曰。彼义不成。又曰。彼义不成我义成矣。答曰。我义虽成法非我故。又曰。我义已成我无我故。答曰。我无我故复成何义。又曰。我无我故故成汝义。难提乃曰。仁者师于何圣得是无我。大士曰。我师迦那提婆大士证是无我。曰稽首提婆师而出于仁者。仁者无我故我欲师仁者。大士曰。我已无我故。汝须见我我汝。若师我故。知我非我我。难提心即廓然。遂稽首而说偈曰。

三界一明灯  回光而照我

十方悉开朗  如日虚空住

偈已再礼必求见度。大士曰。汝心自在非系我所。何须依托而求解脱。大士即以右手擎其金钵。举至梵天。取天香饭命众共食。而其大众忽生厌恶。皆不能飨。大士曰。让而不能食。非吾所吝。汝业自然。乃命难提分座同食。众复疑之。意其师弟子混而无品。大士知之曰。汝不得食。皆由此故。今与吾分座之者。乃过去婆罗王如来也。应物降迹。将为第十七世祖师。汝辈亦庄严劫中尝趣三果。而未纯无漏。适虽亲我岂大见性。正宜专意归此仁者。然吾灭后。即为大众上首。复出一师号伽耶舍多。亦宜知之。众曰。大师神力不敢不信。彼云过去佛者尚或疑之。难提以其众心未伏于已。乃谓罗多曰。世尊在日。世界平正无有堆阜江河沟洫。水皆甘美草木滋茂国土丰盈。人无八苦而行十善。及乎双林示灭。今将欲千年。而世界丘墟树木枯悴。人寡至信正念轻微。不务妙悟但乐神力。然我自不为。为亦何难。即展右手入地至于金刚轮际取甘露水。以琉璃器持至会中分诸大众。然饮者其心益宁。于是众皆推伏作礼悔过。大士后乃命之曰。吾今老矣。非久处世。如来之大法眼用付于汝。听吾偈曰。

于法实无证  不取亦不离

法非有无相  内外云何起

难提闻命。敬奉勤至。复说偈而赞之曰。

善哉大圣者  心明逾日月

一光照世界  暗魔无不灭

罗多大士即其座上入灭。是时也当此汉武帝之世也。四众建塔以閟全体。

天竺第十七祖僧伽难提大士传

僧伽难提者。室罗伐国人也。姓刹帝利。父曰宝庄严。实其国之王也。大士生即能言。与其母语。唯称佛事。父母异之。诏其国师。问子所以然。其国师异人也。能知往事。谓王曰。此子乃昔娑罗王佛也。欲有所化度故示生王家。七岁当复入道。出居于金河石窟。其父母爱之。常恐如其说。及七岁大士果说偈告父母。欲求出家曰。

稽首大慈父  和南骨血母

我今欲出家  幸愿哀愍故

初父母不从。苦求方得其志。王遂命沙门禅利多为其落发。师留宫中九年。始会胜僧与之受戒。一夕大士乃自警曰。我已具戒而尚处俗舍。年复二十六矣。何遇圣者而得闻道乎。遽感天光下照。俄见一坦路。而前有大山。大士即趣之。以往至其山而天色亦晓。自视已坐于石窟间。及旦王以亡子求不能得。遂摈去禅利多。然大士于此修禅。方且十年。而徒稍归之。一日因见瑞气。忽谓之曰。将有圣人为我而来。汝速洁前窟待之。未几罗睺罗多果至。是时大士在定。候七日会其起。相与问答。凡数百言。而罗睺罗多义胜。大士伏膺。遂从其求道。罗多曰。如来记汝当为十七世祖。寻命之传大法眼。大士一旦谓其众曰。罗睺罗多大士尝说。摩提国当出圣士。号伽耶舍多。继吾传法。今与汝等往访其人。行之无何有祥风自西而来清袭众人。大士曰。此道德风也。西之三千里必得圣者相会。然是风不类天龙鬼神阿须伦之风者。虽有吹扬而不损万物。病遇则愈。学遇则通。恶业遇之则无。于是以神通摄众。少选偕至一山。谓众曰。此山之顶有紫云如盖。必圣人在兹。众四顾。不远果有山舍。进之方及其门。俄见一童子持鉴趋迎于前。大士即问曰。汝几岁耶。答曰。百岁。又曰。汝方童幼何谓百岁。答曰。我不解理正若百岁。又曰。汝善机耶。答曰。佛偈岂不云。若人生百岁。不会诸佛机。未若生一日。而得决了之。大士复问曰。汝持圆鉴。意欲何为。童子乃以偈答曰。

诸佛大圆鉴  内外无瑕翳

两人同得见  心眼皆相似

父母以其与大士应对有异。遂使之出家。难提受之。携还精舍。会众与受具戒。即命其名曰伽耶舍多。他日风撼其殿之铜铃。镗然发声。复问舍多曰。铃鸣乎风鸣耶。答曰。非风非铃。我心鸣耳。又曰。我心谁乎。答曰。俱寂静故。大士曰。善哉妙会佛理。宜说法要。嗣吾道者非子而谁。寻付大法眼。乃说偈曰。

心地本无生  因地从缘起

缘种不相妨  花果亦复尔

已而举右手攀木而化。其时当此汉孝昭帝之世也。其众议曰。大士灭度于茂木之下。其亦垂荫于后裔乎。或者欲迁于高原而阇维之。虽尽力举之。终不能动。遂即其处而焚之。敛舍利复塔于彼。

天竺第十八祖伽耶舍多大士传

伽耶舍多者。摩提国人也。姓郁头蓝氏。父曰天盖。母曰方圣。初方圣得孕之时。梦有人持一宝鉴而向之曰。我来也。及寤觉体畅于平日。然其室即有异香。祥光数现。方七日而诞大士。其体莹然若净琉璃生十二岁。不浴而常洁。每以闲寂自处。或与人语。言必高胜。其家本居宝落迦山。及生大士乃有紫云盖之。初僧伽难提来其家相求。大士因而师之。寻得付法。遂往化于月支国。先是其国有婆罗门。曰鸠摩罗多。家有一犬而食息。偏处其舍之檐下。霖潦渍湿未始暂离。如此十载。虽苦驱亦不之去。罗多疑讶。欲得所决。当时罗多年方三十。意气勇壮。不顾有果报。唯外道自然之说。乐闻而师之。寻以问其所师梵志曰。此犬者何以而然。梵志曰。犬之心自好而然。非因缘也。罗多复曰。我夜尝梦一金日。其明赫然照曜天地。而我与梵志方在暗室。其日之光忽来烛之。我之身即如琉璃。徐有无数蝼蚁。周而食之。师之体则洗然无物。斯何自而然。幸师原之。梵志亦以自然说之。皆无所验。罗多疑既不决。遂曰。非适人意也。皆谓自然。何异梦而说梦。若别遇智者能为解释。我愿师之。即绝梵志而还。当此大士俄见有异气起。即座而谓其众曰。今所见者。大乘之气也。复释之曰。气如金环。其事必圆。气若玉珰。菩萨在旁。今气类珰。其下必有圣人焉然佛亦记曰。吾灭之后。后五百年间。当有菩萨现月支国。其后复出一大士于此天竺国。继世为二十祖。今之此瑞必其应也。寻率众往其气所。至是少顷果有婆罗门者。状类三十许。人来问侍者曰。此师何人。侍者曰。此佛弟子也。婆罗门即返闭户。大士曰。适气乃验在此家。遂叩其扉。内有应曰。此舍无人。大士曰。答无者谁。鸠摩罗多以外语有异。疑必智者。思求决前事。乃开户纳之。逊大士坐其主榻。盛列供养。因以犬事问之曰。若智者所说。解我疑心。即师事之。大士曰。吾说若有所验。汝实如其言乎。曰不妄。大士遂为辩之曰。此犬者是汝之父。以有微业乃堕畜中。昔汝父。先以黄金千[鋌-壬+手]。贮于器中而窃埋檐下。及其死。会汝不在。未得所付。今故恋此。若汝取之。是犬必去。罗多命工发掘。果然得金。其犬即去。罗多信之。乃慕佛法。复以昔梦闻之。大士亦为原之曰。汝梦日者。盖佛日也。照曜天地者。度二众也。二人处暗室者。心未明了也。日光照身者。出无明宅也。身如琉璃者汝所清净也。彼体无物者。自利一身非能度他也。蚁食汝身者。必众知识之所凑泊。食汝法味也。罗多以二事皆决。意大廓然。益加叹伏。遂师之出家。担专给侍。然大士以其道力夙充。虽列之弟子。独器异之。故命圣众与受具戒。欲速其证果。后果命曰。昔如来以大法眼付之迦叶。乃至于我。我今用传于汝。汝受吾教。听是偈曰。

有种生心地  因缘能发萌

于缘不相碍  当生生不生

鸠摩罗多敬奉其命。拜受勤至。大士即座超身。作一十八变。乃趣大寂。用三昧火于空中而自焚之。雨舍利缤纷而下。四众接之。随处各建窣堵波而供养之。其时当此汉孝成帝之世也。

天竺第十九祖鸠摩罗多大士传

鸠摩罗多者。月支国人也。姓婆罗门氏。往世尝生于梵天。洎以贪爱菩萨璎珞。乃堕于欲界他天。于彼为一天人说佛知见。彼天人因之证遂成初果。以故得其天众尊为导师。其时适有天玉女来礼其法会。会之众有千二百人。未之成果。辄起情爱。故相牵累。亦其绍祖之冥数适至。复示今之所生。然其天女亦堕。偕生此国。为梵志氏。初大士之家巨富。金宝不可胜数。而其父贪吝不知纪极。会其国有罗难曰海胜者。往在彼天。得大士说法乃证今果。至此思报其往德。恐大士汩没于俗富故。从之乞金。实欲导而出之。遂至其家。适见大士为童。即语之曰。汝能施我之金。当得福利。大士曰。我方十五。未专家事。虽父不在。俟闻于母。遂以告其母。母从其所施。大士遂以金一斤施之。罗汉寻为记曰。更十五年。汝当遇菩萨得证圣道。然小有难。亦折大业。及其父还。大士以此建白。父怒笞之一百。其父既死。大士亦得决所疑于伽耶舍多。即伏膺为师。寻预传法。后行教化至中天竺国。会一智士曰阇夜多。先此客游。辄来礼之。而致问曰。我家父母素敬三宝如法修行。而乃多疾病。所萦不遂。我邻之人。凶暴杀害作恶日甚。而其身康宁。所求如意。善恶报应岂非虚说乎。我甚惑此。愿仁者一为决之。大士曰。佛说业通三世者。盖以前世所作善业。而报在此生。此生苟为不善。则应在来世。故人有此生虽为善世不得其福者。前恶之报胜也。今世虽作恶而不受其殃者。前善之胜也。苟以今生非得福报复务为恶。而来世益堕恶趣也。苟以此世得其福报复务为善。而来世益得善趣也。又前世为善其德方半。而改志为恶。及此生也先福而后祸。此生为恶其事方半。而变行为善。及来世也先祸而后福。适今汝父与汝之邻。其善恶之应。不以类至盖先业而致然也。岂可以一世求之耶。夜多闻其说顿解所疑。大士复曰。汝虽已信三世之业。而未明业从惑生。惑因识有。识依不觉。不觉依心。然心本清净。无生灭无造作。无报应无胜负。寂寂然灵灵然。汝若入此法门。可同诸佛。一切善恶有为无为。皆如梦幻。夜多承其言。即发宿慧。遂求出家。大士曰。汝何许人。父母在乎。诚欲入道可返汝国白之父母。得志却来未晚。夜多曰。我国北印度也。去之三千余里。岂宜却来。愿屈仁者。就之供养。因得度脱。大士曰。我往虽远不难。汝何以去。夜多曰。我有小术。亦可从之。少顷而至。大士曰。何术。曰我兄阇夜摩。先为比丘。于国尝主俱那含佛塔。得其塔前末诃木子。然此神物。用之涂足。须臾可以致远。欲止则以其叶拭去涂油。足乃不举。大士从用其法。与之偕去。诣礼其塔。佛即放光遍照其众。夜多既闻父母。即就剃度。于佛塔之前会圣僧与之受戒。大士乃为说偈曰。

此佛放光明  示度于汝相

汝已得解脱  诸众亦当然

寻命夜多曰。佛昔尝记汝。当为二十世祖。今如来大法眼藏。乃以付汝。汝善传持。听吾偈曰。

性上本无生  为对求人说

于法既无得  何怀决不决

复曰。此偈盖妙音。如来见性清净之说。汝宜受持。夜多再礼奉教。大士即其座上以指爪剺面。如红莲开。出大光明照曜四众。乃趣寂灭。其时当此王莽新室之世也。阇夜多即其处建塔而供养之。

天竺第二十祖阇夜多大士传

阇夜多者。北天竺国人也。未详其姓氏。素有道识。慕通妙理。初客游中印度。会鸠摩罗多大士化于其国。以所疑报应问之。罗多为说业通三世。其事既明。因求之出家。罗多不即许。与之归本国使白其父母。方度为比丘。罗多知其真大法器。复以佛所授记。遂以法付之。既而大士历化诸国至罗阅城。而其国素多道众。闻大士来皆趋从之。先是其众之首者曰婆修盘头。修行精至昼夜不卧。六时礼佛粪衣一餐。而淡然无所欲。其徒甚以此尊之。大士即谓彼众曰。汝此头陀苦修梵行。可得佛道乎。曰是上人者如此精进。岂不得道。大士曰。是人与道远矣。纵其苦行历劫。适资妄本岂能证耶。曰仁者何蕴而相少吾师。大士曰。我不求道亦不颠倒。我不礼佛亦不轻慢。我不长坐亦不懈怠。我不一食亦不杂食。我不知足亦不贪欲。盘头闻其说忻然。乃述偈而赞曰。

稽首三昧尊  不求于佛道

不礼亦不慢  心不生颠倒

不坐不懈怠  但食无所好

虽缓而不迟  虽急而不躁

我今遇至尊  和尚依佛教

大士复谓众曰。此头陀者。非汝辈所并。彼于往劫修常不轻行而致然也。适吾抑之。盖以其趣道心切。恐其如弦甚急必绝。故吾不即赞之。欲其趣无所得住安乐地。寻谓槃头曰。吾言相逆。汝得不动心乎。槃头曰。何敢动乎。我念前之七世生安乐国。以务道故尝事智者月净。而其人谓我曰。汝非久当证斯陀含果。宜勤精进。夫修行譬若升天。必慕渐上不可退之。苟有所堕而复上益难。其时我年已八十。扶杖不能履。适会大光明菩萨出世。我欲礼之乃诣其精舍。事已而月净俄来相责曰。咄哉。汝何轻父而重子。吾昨视汝将得证果。今已失之。我时自以无咎不伏其语。即问月净示其所过。月净曰。汝适礼大光。安得以杖倚画佛之面。汝以坐此故退果位。我熟思之。实如其言。此后凡有所闻。不复不信。纵彼恶语犹风度耳。况今尊者以正法见教。岂宜悔吝。大士寻命之曰。如来大法眼藏今以付汝。汝宜传布勿令其绝。听吾偈曰。

言下合无生  同于法界性

若能如是解  通达事理竟

婆修盘头礼以受命。大士于其座上即以首倒植象婆罗树枝。奄然而化。众欲正之为其阇维。虽百千人共举。终不能动。又诸罗汉同以神力举之。亦不能动。大众遂炷香祝之。其体乃自倾委。焚已敛舍利。众建浮图以供养之。其时当此后汉孝明帝之世也。

评曰。是大士者。反植而化。何其异乎。曰圣人逆顺皆得。故其神而为之。不可以常道求。

传法正宗记卷第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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