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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裔典第一百十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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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诸国总部总论二

《大学衍义补二》《列屯遣戍之制》

《诗序》: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猃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帅,遣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车以劳还,杕杜以勤归也。

程颐曰:毒民而不由其上,则人怀敌忾之心矣。古者戍役两期而还。今年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复留备秋至,过十一月而归,又明年中春至春暮,遣次戍者,每秋与冬初两番戍者皆在疆圉,如今之防秋也。

臣按:程颐所言者,万世遣戍留屯之常制。

秦始皇既并天下,北筑长城四十馀万,南戍五岭五十馀万,骊山阿房之役,各七十馀万,兵不足用,而后发谪矣。其后里门之左一切发之。

晁错曰:秦时北攻胡貉筑寨河上,南攻扬粤置戍卒焉。夫胡貉之地积阴之处也,木皮三寸,冰厚六尺,食肉而饮酪,其人密理鸟兽毳毛,其性能寒。扬粤之地少阴多阳,其人疏理鸟兽希毛其性能暑。秦之戍卒不能其水土戍者,死于边输者,偾于道。秦民见行如往弃市,因以谪发之,名曰谪戍。先发吏有谪及赘婿,贾人后以尝有市籍者又后,以大父母,父母尝有市籍者后入闾,取其左发之不顺行者,深怨有背畔之心。凡民守战至死,而不降北者,以计为之也。故战胜守固,则有拜爵之赏,攻城屠邑,则得其财卤,以富家室。故能使其众蒙矢石赴汤火,视死如生。今秦之发卒也,有万死之害,而亡铢两之报死事之,后不得一算之复天下,明知祸烈及己也。陈胜行戍至于大泽,为天下先倡,天下从之如流水者,秦以威劫而行之之敝也。臣按:三代之遣戍役,不得已而遣之,反覆开谕,既悯其私情,复陈之以公义,盖以仁义而行之也。秦人则不然,以威劫而行之而已,则行者岂能得其心,而使之效其力哉。错谓凡民守战至死而不降北者,以计为之也。战胜守固则有拜爵之赏,攻城屠邑则得其财卤,以富其家室。故能使其众蒙矢石,赴汤火,视死如生,则以功利言,不如三代之使民专以道义为说也。虽然人心不古,好义不如好利,所以勉励中人以下者,亦不得不然。

秦用商鞅之法,月为更卒已,复为正一岁,屯戍一岁,力役三十倍于古。

臣按:更卒谓给郡县一月,而更者,正卒给中都官者也。

汉更有三品,有卒更,有践更,有过更。古者正卒无常人,皆迭为之,一月一更,为更卒也。贫者欲得雇更钱,次直者出钱雇之,月二千,是为践更也。天下人皆直戍边三日,亦名为更,律所谓繇戍也。虽丞相子亦在戍边之调。不可人人自行三日戍,又行者当自戍三日,不可往便还,因便往一岁一更。诸不行者,出钱三百入官,以给戍者,是谓过更也。

马端临曰:卒更者,正身供正役也。践更者,以钱雇直所直者。内地其役一月不行者,以钱雇代行者。过更者,亦以钱雇直所直者,边疆其役三日不行者,以钱输之县官,县官以给代行者,但所谓一岁而更者,恐是并往回行程言之远戍,且以两月为行程,则每岁当役者十月,如是践更,则是一人替九人之役,如是过更,则是一人替九十九人之役。夫戍边重事而百人之中行者才一人,则兵之在戍者无几矣。窃意一岁而更是。秦以此待谪戍者,本非正法及其穷兵黩武,则虽无罪者,及元系复除者皆调发之,而侪之谪戍矣。汉初亦遵其法。后来乃著令有罪者乃戍边一岁,而凡民之当戍者不过三日,若不愿行者,则听其出钱,县官以给戍者为过更之法耳。

臣按:汉时戍边有过更之法,凡民当戍者不过三日,若不愿行,则听其出钱,县官以给戍者。臣愚以为此法今亦可行,内地卫所官军戍边者,每岁分两班赴边屯戍,行程往来颇为劳苦,且内地人多怯弱,不耐寒苦,而其卫所轮差之际,不免作弊。请准古过更法,每岁该戍边方卫所官旗军馀计口,出钱贴助应戍之人,其有壮健之士,愿受直代人

出戍者,听官为验其身力,年齿相当,一体给与,合得粮赏,唯在得人,不必正身,此法今亦可行。

高祖十一年,发巴蜀材官卫军霸上,景帝后二年发车骑材官屯雁门,宣帝神爵元年发三河、颍川、沛郡、淮阳、汝南材官诣金陵。

臣按:此汉初遣军戍边,散见于史者。

文帝时,晁错言于文帝曰:胡人食肉饮酪,衣皮毛,非有城郭田宅之归居,如飞鸟走兽于广壄,美草甘水则止,草尽水竭则移。以是观之,往来转徙,时至时去,此胡人之生业,而中国之所以离南亩也。今使胡人数处转牧行猎于塞下,或当燕代,或当上郡、北地、陇西,以候备塞之卒,卒少则入。陛下不救,则边民绝望有降敌之心;救之,少发则不足,多发,远县才至,则胡又已去。聚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胡复入。如此连年,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陛下幸忧边境,遣将吏发卒以治塞,甚大惠也。然令远方之卒守塞,一岁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以便为之高城深堑,先为屋室,具田器。予冬夏衣,廪食。其亡妻者,官买予之。胡人入驱而能止其所驱者,以其半予之,县官为赎其民。如是,则邑里相救助,赴胡不避死。非以德上也,欲全亲戚而利其财也。此与东方之戍卒不习地势而心畏之者,功相万也。以陛下之时,徙民实边,使远方亡屯戍之事,塞下之民父子相保,亡系虏之患,其与秦之行怨民,相去远矣。

臣按:今西北缘边一带辽东、宣府、宁夏、甘肃四处无有州县,而大同、延绥、凉洮等处皆有人民及番族,今亦编其丁壮与军伍相兼守禦,然其民既已供赋役,而又使之备战陈,有事之时暂用之可也。无事之时一体与军常操,似非人情所堪。臣请下山西、陕西二布政司,凡极边去处如大同、延绥民有愿自投军者,免其户粮十二石,就以为月粮。官不复支给。其本户粮原数不及者,以同里人户粮足其数,其近边去处在千里而近者,有愿投军者,亦如之免粮。之外别免本户数科,及凡杂役,俾其供送,凡投军者,加以义勇之名,俾其自备鞍马、器械、糗糒随军征调,死不勾丁,有愿替者,听似亦良便。

错又言曰:陛下幸募民相徙以实塞下,使屯戍之事益省,输将之费益寡,甚大惠也。下吏诚能称厚意,奉明法,存恤所徙之老弱,善遇其壮丁,和辑其心而勿侵刻,使先至者安乐而不思故乡,则贫民相募而劝往矣。臣闻古之徙远方以实广虚也,古之置边县以备敌也。民至有所居,作有所用,民所以轻去故乡而劝之新邑。使五家为伍,而至于十连一邑,生死相恤,室屋完安,所以使民乐其处而有长居之心。居则习于射法,出则教以应敌。故卒伍成于内,则军正定于外。服习收成,勿令迁徙,幼则同游,长则同事。夜战声相知,则足以相救;昼战目相见,则足以相识;欢爱之心,足以相死。而劝以厚赏,威以重罚,则前死不还踵矣。所徙之民非壮有材力,但费衣粮,不可用也;虽有材力,不得良吏,犹亡功也。陛下绝匈奴不与和亲,臣窃意其冬来南也,壹大治之,则终身创矣。欲立威者,始于折胶,来而不能困,使得气,后未易服也。

臣按:晁错之策,欲募民相徙以实塞下,又欲置边县以备敌。然今日诸边见有列屯坐食之兵,不须召募,旧有卫所、营堡之制,不须置县。但其所谓五家为伍合于古法,今不必以家为伍,而以五人为伍,使其自相联属,或其戚属或其交契,从其所好。官府因而什伍之方,其系籍食粮,各仍其旧。唯于操练征调之际,则用伍法焉。每伍同一字号,以一人为首,呼兵首则五人必与偕,所聚集之处,如错所谓居则习为射法,出则教以应敌,起止相随,而暂离者有禁。器用相共,而自私者有罪。中有嫌隙者,许其明白告官,而离合之匿怨而貌从者,同伍知而不告,罪同伍,中不许饮博,唯合伍校射,方许饮酒,遇有寇至,则因其人之多寡,而遣吾卒以应之,彼以十人来,吾亦以十人应之,彼以百人来,吾亦以百人应之,吾之所谓十与百,盖以伍为卒,十人乃五十人,百人乃五百人也。寇非大至,不以大众。

武帝时,发天下七科谪出朔方。

张晏曰:吏有罪一,亡命二,赘婿三,贾人四,故有市籍五,父母,有市籍六,大父母有市籍七。

臣按:武帝时,发天下七科谪,一曰吏有罪,秦始皇谪治狱吏不直者筑长城,即此科也。二曰亡命。三曰赘婿。四曰贾人,即秦始皇三十三年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击南越也。五曰故有市籍与夫父母有市籍,大父母有市籍,是三者皆贾人之类也。武帝此七科,先儒谓其因秦人之旧,盖兵出于农,固有定籍,故于定籍之外,立此七科,吏有罪者,席其故官。亡命者,去其乡土。赘婿者托于妇家。贾人

以下皆身不在农亩,是七者皆非调发所及,故谪之此虽,非先王令典,然亦可以制伏奸人使皆为国禦寇,而亦宽农实边之一助也。

明帝永平八年,诏郡国中都官死罪系囚减罪一等,勿笞屯朔方五原之边县。后又诏诣边者妻子自随。

臣按:此秦汉以来,谪有罪者戍边之始。盖置恶人于荒僻之地以禦魑魅,古典也。秦始皇谪治狱吏不直者筑长城,汉武帝谪吏有罪者出朔方,其来远矣。但有罪系狱者人非一等,有农民、有游民与夫工商吏卒不一类焉,彼夫农工商贾平日习劳苦事役作之人,用以戍边,无不可者。若夫名为士流系宦籍者,率多选软脆弱之人,平日呻吟呫哔不经劳役,一旦使之被坚执锐以从事队伍之间,以禦强虏,用此儆众庶固为可矣。其如误国计何况边塞之地馈饷为难,内地米一斛至边,计其费不止三斛也。乃岁苦内地良民运三十斛米以养一无用之人,无乃非计欤,必欲重困罪人,使彼知警,岂无别策而必用此乎。

明帝以后,又岁募郡国中都官死罪系囚出戍,听从妻子自占边县以为常,凡徙者皆给弓弩、衣粮,于是北胡有变,则置度辽营,南蛮或叛则置上林兵,羌犯三辅则置长安雍二尉,鲜卑寇居庸,则置渔阳营。

臣按:汉人守边,多是募兵。其所置兵营,皆是蛮夷有变,而后增之也。今日边城之守士卒之屯,皆是圣祖开国之初旧制,然岁久弊生,不无消乏,军伍或不能如往时之盛,欲行汉人召募之法,然承平日久,民恋乡土。必欲行国初签补之例,然版籍已定,民或起怨。臣尝建因荒收兵之策,此策似亦可行,傥不弃刍荛之言,斟酌行之,是亦足兵之一助也。

东汉自光武罢都试,而外兵不练,虽疆场之间广屯、增戍、列营、置坞,而国有征伐,终藉京师之兵以出。盖自建武迄汉衰,匈奴之寇、鲜卑之寇、岁岁有之,或遣将出击,或移兵留屯,连年暴露,而禁旅无复镇卫之职矣。

臣按:汉人疆场之间既已广屯、增戍、列营、置坞,而国有征伐又藉京师之兵,夫内地有寇,可出京师兵,以平之。若夫边圉之寇,必须用其边兵,何则盖边兵生长边陲,惯于战斗,知虏人之情状,识道路之迂直,且复屡经战陈,目熟心定。若夫京畿之兵骄奢脆懦,目所未尝见,身所未尝经,况受命而总兵者,皆天子之勋贵,报效而从征者,皆是权贵富豪子弟,欲希功以得官耳,非实有材勇,欲敌所忾以建功业也。一至边城,己既不能战,反役使边兵之善斗者,为之给薪水,供草料,及至虏退而论功,方且虚张功次,夺边兵之卤获,攘其首级以为己功,是以边城闻京军之来,无不解体者。为今之计,缘边一带分定疆界,专责边将守禦,不得已而出京军,止用以为边城之声援。如大同则于应州或浑源州立一大营,宣府则于怀来或保安立一大营,其他辽东、甘肃诸处皆然。虏少入寇,则各边自为守战,虏大入寇方许奏请京军。如虏寇大同,京军则于应州驻劄,虏寇宣府,京军则于怀来驻劄。兵法先声后实,每调一千则称五千,用以为边城之声援,非其力果不能支,而京军不得贪功冒进,如此则各边将卒畏京师之扰害且夺其功,无不奋志效死矣。

唐方镇,节度使之兵。其原,皆起于边将之屯防者。唐初,兵之戍边者,大曰军,小曰守捉,曰城,曰镇,而总之曰道。自武德至天宝以前边防之制。其军、城、镇、守捉皆有使,而道有大将一人,曰大总管,已而更曰大都督。至太宗时,行军征讨曰大总管,在其本道曰大都督。自永徽后,都督带使持节者,始谓之节度使,然犹未以名官。景云二年,以贺拔延嗣为凉州都督、河西节度使。自此而后,接乎开元,朔方、陇右、河东、河西诸镇,皆置节度使。

臣按:唐初大总管、其后节度使,即今总兵官之职名。

德宗时,陆贽上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武欲胜其敌,必先练其兵。练兵之中,所用复异。用之于救急,则权以纾难;用之于暂敌,则缓以应机。故事有便宜,而不拘常制;谋有奇诡,而不徇众情。进退死生,唯将所命,此所谓攻讨之兵也。用之于屯戍,则事资可久;势异从权,非物理所惬不宁,非人情所欲不固。夫人情者,利焉则劝,习焉则安,保亲戚则乐生,顾家业则忘死,故可以理术驭,不可以法制驱,此所谓镇守之兵也。夫欲备封疆,禦戎狄,非一朝一夕之事,固当选镇守之兵以置焉。古之善选置者,必量其性习,辨其土宜,察其技能,知其欲恶。用其力而不违其性,齐其俗而不易其宜;引其善而不责其所不能,禁其非而不处其所不欲。而又类其部伍,安其室家,然后能使之乐其居,定其志,奋其气势,结其恩情。抚之以惠,则感而不骄;临之以威,则肃而不怨。靡督课而人自为用,弛禁防而众自不携。故出则足兵,居则足食,守则固,战则彊。其术无他,便于人情而已矣。今者散徵士卒,分戍边陲,更代往来,以为守备。是则不量性习,不辨土宜,邀其所不能,强其所不欲。求广其数而不考其用,将致其力而不察其情,斯可以为羽卫之仪,而无益于备禦之实也。何者。穷边之地,千里萧条,寒风裂肤,惊沙惨目;与豺狼为邻伍,以战斗为嬉游;昼则荷戈而耕,夜则倚烽而觇;日有剽害之虑,永无休暇之娱,地恶人勤,于斯为甚。自非生于其域,习于其风,幼而睹焉,长而安焉,不见乐土而不迁焉,则罕能宁其居而狎其敌也。关东之地,百物阜繁,从军之徒,尤被优养。惯于温饱,狎于欢康,比诸边隅,若异天壤。闻绝塞荒陬之苦,则辛酸动容;聆彊蕃劲虏之名,则慑骇夺气。而乃使之去亲戚,舍园庐,甘其所辛酸,抗其所慑骇,将冀为用,不亦疏乎。矧又有休代之期,无统帅之驭,资奉若骄子,姑息如倩人,进不邀之以成功,退不加之以严宪。其来也咸负德色,其止也莫有固心,屈指计归,张颐待饲。侥倖者犹患还期之赊缓,恒念戎丑之充斥;王师挫伤,则将乘其乱离,布路东溃,情志且尔,得之奚为。平居则殚耗资储以奉浮冗之众,临难则拔弃城镇以摇远近之心,其弊岂惟无益哉。固亦将有所挠也。复有抵犯刑禁,谪徙军城,意欲增户实边,兼令展效自赎。既是无良之类,且加怀土之情,思乱幸灾,又甚戎卒。适足烦于防卫,谅无望于功庸,虽前代时或行之,固非良善之可遵者也。

臣按陆贽此奏曲尽古今屯戍防边之利害,所谓屯戍之兵事资可久,势异从权非物理,所惬不宁非人情,所欲不固。盖处置天下之事合于人情,宜于土俗,然后可以经久而不废,事莫不然,不但屯戍一事也。其间所论人情、苦乐之实,边塞穷苦之状与夫分蕃更戍之无益,缘事谪戍之非宜,皆洞烛事情,切中时弊。人主宜写一通于座右,朝夕目焉。则边塞之苦如在目前,事机之宜如指诸掌。于是揆之人情,验之时事,因其利而见于施行,究其害而痛加禁革,则边防无事,而中国乂安矣。

贽又言:理戎之要,最在均齐,故军法无贵贱之差,军实无多少之异,是将所以同其志而尽其力也。如或诱其志意,勉其艺能,则当阅其才,程其勇,校其劳逸,度其安危,明申练覈优劣之科,以为衣食等级之制。使能者企及,否者息心,虽有厚薄之殊,而无觖望之衅。盖所谓日省月试,饩廪称事,如权量之无情于物,万人莫不安其分而服其平也。今者穷边之地,长镇之兵,皆百战伤夷之馀,终年勤苦之剧,角其所能则练习,度其所处则孤危,考其服役则劳,察其临敌则勇。然衣粮所给,唯止当身,例为妻子所分,常有冻馁之色。而关东戍卒,岁月践更,不安危城,不习戎备,怯于应敌,懈于服劳。然衣粮所颁,厚踰数等,继以茶药之馈,益以蔬酱之资。丰约相形,隔绝斯甚。又有素非禁旅,本是边军,将校诡为媚词,因请遥隶神策,不离旧所,唯改虚名,其于廪赐之饶,遂有三倍之益。此则俦类所以忿恨,忠良所以忧嗟,疲人所以流亡,经制所以褊匮。夫事业未异,而给养有殊,人情不能甘也,况乎矫佞行而廪赐厚,绩艺劣而衣食优,苟未忘怀,孰能不愠。不为戎首,则已可嘉,而欲使其协力同心,以攘寇难,虽有韩、白、孙、吴之将,臣知其必不能焉。养之若斯,可谓怨生于不均矣。

臣按:陆贽之言,虽是当时之弊,然今世兵在外则苦,在内则乐,在内则逸,在外则劳。朝廷所以廪赐之者,在外则薄,在内则厚,无以异于唐之季也。明主鉴贽斯言,痛革其弊,使之内外均齐,悯其苦而知其劳,时加优恤,比诸内地乐而逸者有加而无不及。如此则士卒感恩思报,人心归而气势壮,军威振矣。

宋制,凡上军遣戍,皆本司整比,军头司引对便殿,给以装钱。代还,亦入见,犒以饮食,采拔精锐以补之,或退其疲老者。凡大祀,有赏给。每岁寒食、端午、冬至,各有特支。戍边每季又加给银、鞋,环、庆缘边艰于爨给者,又有薪水钱。其役兵劳苦者,或季给钱。或川、广代还者,别给装钱。川、广之补卒或给时服、钱、屦。凡出外,卒有口粮。

臣按:宋朝之所以优待边戍之军者如此,其至其出戍、代还皆得引见,而所以赏给之者,比诸内地之军为加优。盖宋太祖、太宗起自兵间,深知军中利病,而知边戍之兵尤为劳苦,故优待之也。如此或者谓宋时赏给诸军,如此国力焉得不屈。臣窃以为国家祸乱多起于盗贼,边徼所以遏绝之者,将卒也。国家诚省嬖倖之赏,赐异端之崇奉,以为军国之用,绰乎有馀裕矣。

宋制,蕃兵者,塞下内属诸部落,团结以为藩篱之兵也。西北边羌戎,种落不相统一,保塞者谓之熟户,馀谓之生户。其大首领为都军主,有帐以上为军主,其次为副军主,又有以功次补者,其官职给俸有差。

臣按:凡今天下边防,皆有夷人种类、部落,驭之得其道,皆得其用,或以为捍蔽,或以为爪牙,或以为乡导,或以为间谍,顾用之何如耳。扬雄所谓御得其道,徂诈皆作使,但不可偏徇,专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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