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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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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神五帝本紀 第一

表訓天詞云:大始,上下四方,曾未見暗黑,古往今來,只一光明矣。自上界却有三神,卽一上帝,主體則爲一神,非各有神也,作用則三神也。三神有引出萬物,統治全世界之無量智能,不見其形體,而坐於最上上之天,所居千萬億,上恒時大放光明,大發神玅,大降吉祥,呵氣於包萬有,射熱以滋物種,行神以理世務。未有氣而始生水,使太水居北方,司命尙黑;未有機而始生火,使太火居南方,司命尙赤;未有質而始生木,使太木居東方,司命尙靑;未有形而始生金,使太金居西方,司命尙白;未有體而始生土,使太土居中方,司命尙黃。於是遍在天下者,主五帝司命,是爲天下大將軍也;遍在地下者,主五靈成効,是爲地下女將軍也。

稽夫三神,曰天一,日地一,日太一。天一主造化,地一主敎化,太一主治化。

稽夫五帝,曰黑帝,曰赤帝,曰靑帝,曰白帝,曰黃帝。黑帝主肅殺,赤帝主光熱,靑帝主生養,白帝主成熱,黃帝主和調。稽夫五靈,曰太水,曰太火,曰太木,曰太金,曰太土。太水主榮潤,太火主鎔煎,太木主營築,太金主裁斷,太土主稼種。於是三神乃督五帝,命各顯厥弘通,五靈啓,成厥化育。日行爲晝,月行爲夜,候測星曆,寒暑紀年漁區出船以守海,農區出乘以守陸。大矣哉!三神一體之爲庶物原理,而庶物原理之爲德、爲慧、爲力也。巍湯乎充塞于世,玄玅乎不可思議之爲運行也。然庶物各有數,而數未必盡厥庶物也;庶物各有理,而理未必盡厥庶物也;庶物各有力,而力未必盡厥庶物也;庶物各有無窮,而無窮未必盡厥庶物也。住世爲生,歸天爲死,死也者,永久生命之根本也,故有死必有生,有生必有名,有名必有言,有言必有行也。譬諸生,木有根必有苗,有苗必有花,有花必有實,有實必有用也。譬諸日,行有暗必有明,有明必有觀,有觀必有作,有作必有功也。則凡天下一切物,有若開闢而存,有若進化而在,有若循環而有。惟元之氣,至玅之神,自有執一含三之充實光輝者處之,則存感之。則應其來也,未有始焉者也。其往也,未有終焉者也。通於一,而未形成於萬而未有。

大辯經曰:惟天一神冥冥在上,乃以三大、三圓、三一之爲靈符者,大降降于萬萬世之萬萬民,一切惟三神所造,心、氣、身必須相信,未必永劫相守。靈、智、意三識,卽爲靈覺,生三魂,亦因其素以能衍形年魂,嘗與境有所感息觸者而眞,妄相引三途乃岐。故曰:有眞而生,有妄而滅,於是人物之生,均是一其眞源,性命精爲三關,關爲守神之要,會性不離命,命不離性,精在其中,心、氣、身爲三房,房爲成化之根源,氣不離心,心不離氣,身在其中。

感、息、觸爲三門,門爲行途之常法,感不離息,息不離感,觸在其中。

性爲眞理之元關,心爲眞神之玄房,感爲眞應之玅門。究理自性,眞機大發;存神求心,眞身大現;化應相感,眞業大成。

所驗有時,所境有空,人在其間,庶物之有虛粗同體者,惟一氣而已,惟三神而已。有不可窮之數,有不可避之理,有不可抗之力。有或善不善,報諸永劫;有或善不善,報諸自然;有或善不善,報諸子孫。

經云:人物同受三眞,惟衆迷地三妄。着根眞妄,對作三途。父道法天,眞一无僞;師道法地,勸一无怠;君道法人,協一无違。

高麗八觀記三神設云:上界主神,其號曰天一,主造化,有絶對至高之權能,無形而形,使萬物各通其性,是爲淸眞大之體也;下界主神,其號曰地一,主敎化,有至善惟一之法力,無爲而作,使萬物各知其命,是爲善聖大之體也;中界主神,其號曰太一,主治化,有最高無上之德量,無言而化,使萬物各保其精,是爲美能大之體也。然主體則爲一上帝,非各有神也,作用則三神也。故桓仁氏承一變,爲七二變,爲六之運,專用父道而注天下,天下化之神市氏,承天一生水,地二生火之位;專用師道而率天下,天下効之王儉氏,承徑一周三,徑一匝四之機;專用王道而治天下,天下從之。五帝設云:北方司命曰太水,其帝曰黑,其號曰玄玅眞元,其佐曰桓仁,在蘇留天,是爲大吉祥也;東方司命曰太木,其帝曰靑,其號曰同仁好生,其佐曰大雄,在太平天,是爲大光明也;南方司命曰太火,其帝曰赤,其號曰盛光普明,其佐曰庖犧,在元精天,是爲大安定也;西方司命曰太金,其帝曰白,其號曰淸淨堅虛,其佐曰治尤,在鉤和天,是爲大嘉利也;中方司命曰太土,其帝曰黃,其號曰中常悠久,其佐曰王儉,在安德天,是爲大豫樂也。

五帝注曰:五方各有司命,在天曰帝,在地曰大將軍,督察五方者爲天下大將軍,督察地下者爲地下女將軍也。龍王、玄龜主善惡,朱鵲、赤熛主命,靑龍、靈山主穀,白虎、兵神主刑,黃熊、女神主病。

三神山爲天下之根山,以三神名者,蓋自上世以來,咸信三神降遊於此,化宣三界三百六十萬之大周天。其體不生不滅,其用無窮無限,其檢理有時有境。神之至微至顯,神之如意自在,終不可得以知也。其迎也僾然,而如有見;其獻也愾然,而如有聞;其讚也欣然,而如有賜;其誓也肅然,而如有得;其送也恍然,而如有慊。是爲萬世人民之所以認識追仰於順和信悅之域者也。

三神,或說有以三爲新,新爲白,神爲高,高爲頭,故亦稱白頭山。又云,蓋馬,奚摩離之轉音,古語謂白爲奚,謂頭爲摩離也,白頭山之名亦起於是矣。

人類之祖曰那般,初與阿曼相偶之處曰阿耳斯,它亦稱斯它麗阿也。日夢得神啓,而自成昏禮,明水告天,而環飮山南,朱鵲來喜水北,神龜呈瑞谷西,白虎守嵎溪東,蒼龍升空中,有黃熊居之天海。金岳、三危、太白,本屬九桓,而蓋九皇六十四民皆其後也。然一山一水,各爲一國,群女群男,亦相分境,從境而殊國別,積久,創世條序後無得究也。久而後有帝桓仁者,出爲國人所愛戴,曰安巴堅,亦稱居發桓也。蓋所謂安巴也,堅乃繼天立父之名也。所謂居發桓,天地人定一之號也。自是桓仁兄弟九人,分國而治,是爲九皇六十四民也。竊想三神生天造物,桓仁敎人立義,自是子孫相傳,玄玅得道,光明理世,旣有天地人三極,大圓一之爲庶物原義,則天下九桓之禮樂,豈不在於三神古祭之俗乎?傳曰:三神之後,稱爲桓國。桓國,天帝所居之邦。又曰:三神在桓國之先,那般死爲三神。夫三神者,永久生命之根本也,故曰人物同出於三神,以三神爲一源之祖也。桓仁亦代三神,爲桓國天帝,後稱那般爲大先天,桓仁爲大中天。桓仁與桓雄、治尤爲三皇,桓雄稱大雄天,治尤爲智偉天乃,黃帝中經之所由作也。三光五氣,皆在視廳感覺,而世級日進,攢火焉,發語焉,造字焉,優勝劣敗之相競始乎起耳。熊族之中有檀國,最盛,王儉亦自天而降,來御于不咸之山,國人共立爲檀君,是謂檀君王儉也。生而至神,兼聖圓滿,統合九桓、三韓管境,復神市舊規,天下大治,擧世視同天神,自是崇報之禮,永世不替者也。

蓋九桓之族,分爲五種,以皮膚色貌爲別也,皆其俗,就實究理,策事而求,其是則同也。夫餘爲俗,水旱兵疾,國王有責,忠邪存亡,匹夫同歸,是其一證也。

色族:如黃部之人,皮膚稍黃,鼻不隆,頰高,髮黎,眼平;靑、黑、白部之人,皮膚晢,頰高,鼻隆,髮如灰;赤部之人,皮膚銹銅色,鼻低而端廣,顙後傾,髮捲縮,貌類黃部之人;藍部之人,一云風族;又棕色種,其皮膚暗褐色,貌猶黃部之人也。

三韓古俗,皆十月上旬,國中大會,築圓壇而祭天,祭地則方丘,祭先則角木,山像雄常,皆其遺法也。祭天,韓必自祭,其禮甚盛,可知也。是日,遠近男女皆以所産薦供,鼓吹百戲是俱,衆小諸國皆來獻方物,珍寶環積,邱山蓋爲民祈禳。乃所以繁殖管境,而蘇塗祭天,乃九黎敎化之源也。自是責禍善隣,有無相資,文明成治,開化平等,四海之內,莫不崇飾祀典者也。

祝兒之生,曰三神。祝禾之熱,曰業山,爲群生通力之所業,爲生産作業之神,故亦稱業主嘉利。發願岱土,曰土主大監;發願家宅,曰成造大君,亦歲成嘉福之神也。墓園、漁獵、戰陣、出行皆有祭,祭必擇齋,以利成也。蘇塗之立,皆有戒,忠、孝、信、勇、仁,五常之道也。

蘇塗之側,必立扃堂,使未婚子弟講習事物,蓋讀書、習射、馳馬、禮節、歌樂、拳搏並術釗,六藝之類也。

諸邑落皆自設三老,三老亦曰三師,有賢德者、有財施者、有識事者,皆師事之是也。又有六正,乃賢佐、忠臣、良將、勇卒、明師、德友是也。又殺生有法,上自國王,下至庶民,須自擇時與物而行之,一不濫殺。自古夫餘有馬不乘,禁殺放生者,亦其義也,故不殺宿,不殺卵,是擇時也;不殺幼,不殺益是擇物也。重物之義可謂至矣。

源花稱女郞,男曰花郞,又云天王郞,自上命賜鳥羽冠,加冠有儀注。時封大樹爲桓雄,神像而拜之,神樹俗謂之雄常,常謂常在也。

河伯,是天河人那般之後也。七月七日,卽那般渡河之日也。是日,天神命龍王召河伯入龍宮,使之主四海諸神。天河,一云天海,今曰北海是也。

天河注曰:天道起於北極,故天一生水,是謂北水,蓋北極,水精子所居也。

桓國本紀 第二

朝代記曰:昔有桓仁,降居天山,主祭天神,定命人民,攝治群務,野處而無蟲獸之害,群行而無怨逆之患。親疎無別,上下無等,男女平權,老少分役。當此之世,雖無法規號令,自成和樂循理。去其病而解其冤,扶其傾而濟其弱,一無憾且怫異者。

時人皆自號爲桓,以監群爲仁。仁之爲言,任也。弘益濟人,光明理世,使之任,其必仁也。故五加衆交相選於大衆,以必求業,故愛憎有別,各以其所心主辨之,而自擇其所求鵠。惟在九桓,爲公大同歸一焉者,則亦當自較得失,無一人異,然後從之。諸衆亦不敢遽下,獨術以處之。蓋處衆之法,無備有患,有備無患,必備豫。自給善群,能治萬里,同聲不言化行,於是萬方之民,不期而來,會者數萬衆,自相環舞,仍以推桓仁坐於桓花之下,積石之上,羅拜之山,呼聲溢歸者如市,是爲人間最初之頭祖也。

三聖密記云:波奈留山之下,有桓仁氏之國,天海以東之地,亦稱波奈留國也。其地廣南北五萬里,東西二萬餘里,摠言桓國,分言則:卑離國、養雲國、寇莫汗國、勾茶川國、一群國、虞婁國一云畢那國、客賢汗國、勾牟額國、賣勾餘國一云稷臼多國、斯納阿國、鮮卑爾國一云豕韋國,一云通古斯國、須密爾國,合十二國是也。天海,今曰北海。

密記注曰:蓋馬國,一云熊心國,在北蓋馬大嶺之北,距勾茶國二百里。勾茶國,舊稱瀆盧國,在北蓋馬大嶺之西。月漬國,在其北五百里。稷臼多國,或稱賣句餘國,舊在五難河,後爲瀆盧國所破,遂移于金山居之。勾茶國,本艾、蒜所産也,艾煎服以治冷,蒜燒食以治魔也。

朝代記曰:昔有桓國,衆富且庶焉。初,桓仁居于天山,得道長生,治身無病,代天興化,使人無兵,人皆力作以勤,自無飢寒也。傳赫胥桓仁、古是利桓仁、朱于襄桓仁、釋提壬桓仁、邱乙利桓仁,至智爲利桓仁,或曰檀因,傳七世,歷三千三百一年,或曰六萬三千一百八十二年。

桓國有五訓,神市有五事。所謂五訓者,一曰誠信不僞,二曰敬勤不怠,三曰孝順不違,四曰兼義不淫,五曰謙和不鬪。所謂五事者,牛加主穀,馬加主命,狗加主刑,猪加主病,羊加一作鷄加主善惡。

桓國注曰:桓者,全一也,光明也。全一爲三神之智能,光明爲三神之實德,乃宇宙萬物之所先也。

朝代記曰:古俗崇尙光明,以日爲神,以天爲祖,萬方之民信之不相疑,朝夕敬拜,以爲恒式。

太陽者,光明之所會,三神之攸居,人得光以作,而無爲自化。朝則齊登東山,拜日始生;夕則齊趨西川,拜月始生。

先是,桓仁生而自知化育五物,敷演五訓,主治五事,五加衆皆勤苦,使至善修行,開心光明,作事吉祥,住世快樂。桓仁高御上,上天惟意懇切,百途咸自和平,時稱天帝化身,而無敢叛者,九桓之民咸率歸于一。

神市本紀 第三

震域留記神市紀云:桓雄天皇見人居已完,萬物各得其所,乃使高矢禮專掌鳴養之務,是爲主穀,而時稼穡之道不備,又無火種,爲憂。一日偶入深山,只看喬木荒落,但遺骨骸,老幹枯枝交織亂叉,立住多時,沈吟無語,忽然大風吹林,萬竅怒號,老幹相逼,擦起火光,閃閃脇脇,乍起旋消,乃猛然惺悟曰:「是哉,是哉!是乃取火之法也!」歸,取老槐枝擦而爲火,功猶不完。明日,復至喬林處,徘徊尋思,忽然一個條紋虎咆哮躍來,高矢氏大叱一聲,飛石猛打,誤中岩角,炳然生火,乃大喜而歸,復擊石取火。從此民得火食,鑄冶之術始興,而制作之功亦漸進矣。

桓雄天皇又復命神誌赫德作書契。蓋神誌氏,世掌主命之職,專掌出納獻替之務,而只憑喉舌,曾無文字記存之法。一日出,衆狩獵,忽見驚起一隻牝鹿,彎弓欲射,旋失其懿,乃四處搜探,遍過山野,至平沙處,始見足印亂鎖,向方自明,乃俯首沈吟,旋復猛惺曰:「記存之法,惟如斯而已!夫惟如斯而已夫!」是日,罷獵而歸,反復審思,廣察萬象,不多日,悟得創成文字,是爲太古文字之始矣。但後世年代邈遠,而太古文字沒泯不存,抑亦其組成也猶有不便而然歟?亦嘗聞南海島郞河里之溪谷,及鏡珀湖先春嶺,與夫烏蘇里以外,岩石之間,時或有發見彫刻,非梵非篆,人莫能曉,此非神誌氏之所作古字歟?於是而更恨吾國之未振,吾族之不强也!

桓雄天皇使風伯釋提羅,雖除鳥獸蟲魚之害,而人民猶在洞窟土穴之中,下濕外風之氣,逼人成疾。且禽獸蟲魚之屬,一經窘逐,漸自退避藏匿,不便於屠殺供饋,於是使雨師王錦營造人居,主致牛、馬、狗豚、雕虎之獸而牧畜利用。使雲師陸若飛定男女婚娶之法焉。而治尤則世掌兵馬盜賊之職焉。

自此治尤、高矢、神誌之苗裔繁衍最盛。及至治尤天王登極,造九治以採銅鐵,鍊鐵以作刀戟、大弩以狩獵、征戰,賴以爲神。遠外諸族甚畏大弓之威,聞風膽寒者久矣,故彼謂我族爲夸,說文所謂「夸,从大从弓,爲東方人」者是也。乃至孔丘氏春秋之作,而夸之名遂與戎狄幷爲腥宥之稱,惜哉!三聖密記曰:桓國之末,有難治之强族,患之。桓雄爲邦,乃以三神設敎,而聚衆作誓,密有剪除之志。時族號不一,俗尙漸謗,原住者爲虎,新移者爲熊,然虎性貪嗜殘忍,專事掠奪;熊性愚愎自恃,不肯和調。雖居同穴,久益疎遠,未嘗假貸,不通婚嫁事,每多不服,咸未有一其途也。至是,熊女君聞桓雄有神德,乃率衆往見曰:「願賜一穴廛,一爲神戒之氓。」雄乃許之,使之奠接,生子有産。虎終不能悛,放之四海。桓族之興始此。

朝代記曰:時人多産乏,憂其生道之無方也。庶子之部,有大人桓雄者,探聽輿情,期欲天降,開一光明世界于地上。時安巴堅遍視金岳、三危、太白,而太白可以弘益人間,乃命雄曰:「如今人物業已造完矣,君勿惜勞苦,率衆人躬自降往下界,開天施敎,主祭天神,以立父權,扶携平和歸一;以立師道,在世理化,爲子孫萬世之洪範也。」乃授天符印三個,遣往理之。雄率徒三千,初降于太白山神壇樹下,謂之神市,將風伯、雨師、雲師而主穀、主命、主刑、主病、主善惡,凡主人間三百六十餘事,在世理化,弘益人間,是謂桓雄天王也。

時有一熊一虎,同隣而居,常祈于神壇樹,而又請於桓雄,願化爲天戒之氓。雄乃以神呪換骨移神,又以神遺得驗靈活,乃其艾一炷、蒜二十枚也,仍戒之曰:「爾輩食之,不見日光百日,自由成眞,平等濟物,便得化人踐形之大人者也。熊與虎兩家皆得而食之,忌三七日,務自修鍊。」而熊耐飢寒痛苦,遵天戒,守雄約,而得健者之女容;虎則誣慢,不能忌違天戒,而終不得與之贊天業,是二姓之不相若也。熊氏諸女,自執愚强,而無與之爲歸,故每於壇樹下群聚,以呪願有孕,有帳,雄乃假化爲桓,得管境,而使與之婚孕生子女,自是群女群男漸得就倫。其後有號曰檀君王儉,立都阿斯達,今松花江也,始稱國爲朝鮮。三韓、高離、尸羅、高禮、南、北沃沮、東、北夫餘、濊與貊,皆其管境也。

神市之世,有七回祭神之曆,一回日祭天神,二回日祭月神,三回日祭水神,四回日祭火神,五回日祭木神,六回日祭金神,七回日祭土神,盖造曆始於此。然舊用癸亥而檀君邱乙始用甲子,以十月爲上月,是謂歲首。六癸,自神市氏命神誌所製,而以癸爲首,癸,啓也,亥,核也,日出之根。故癸爲蘇羅,甲爲淸且伊,乙爲赤剛,丙爲仲林,丁爲海囚,戊爲中黃,己爲烈好遂,庚爲林樹,辛爲强振,壬爲流不地;亥爲支于離,子爲曉陽,丑爲加多,寅爲萬良,卯爲新特白,辰爲密多,巳爲飛頓,午爲隆飛,未爲順方,申爲鳴條,酉爲雲頭,戌爲皆福。

神市肇降之世,山無蹊逕,澤無舟梁,禽獸成群,草木遂長。處與禽獸群,族與萬物幷。禽獸之隊,可依羈而遊;烏鵲之巢,可攀援而戊。飢食渴飮,時用其血肉,織衣耕食,隨便自在,是謂至德之世。民居不知所爲,行不知所之其行,鎭鎭其視,顚顚含哺而熙,鼓腹而遊,日出而起,日入而息。盖天澤洽化,而不知窘乏者也。降及後世,民物益繁,素樸漸離,捷陟稶罰,勞勞孜孜,始以生計爲慮。於是耕者爭畝,漁者爭區,非爭而得之,則將不免窘乏矣。如是以後,弓弩作而鳥獸遁,網駱設而魚鰕藏,乃至刀戟甲兵,爾我相攻,磨牙流血,肝腦塗地,此亦天意固然,於是乎知戰爭之不可免也。今夫究其源,則盖一源之祖也。然地旣分東西,各據一方,土境逈殊,人煙不通,民知有我而不識有他,故狩獵採伐之外,曾無險陂。降至數千載之後,而世局已變,仲國者,西土之寶庫也,沃野千里,風氣恢暢,我桓族之分遷該域者,垂涎而轉進,土着之民,亦湊集而萃會,於是焉黨同讐異,而干戈胥動,此實萬古爭戰之始也。

自桓雄天皇五傳,而有太虞儀桓雄,敎人必使黙念淸心,調息保精,是乃長生久視之術也。有子十二人,長曰多儀發桓雄,季曰太卷,復號伏羲,日夢三神降靈于身,萬理洞徹,仍往三神山祭天,得卦圖於天河,其劃三絶三連,換位推理,妙合三極,變化無窮。

密記曰:伏羲出自神市,世襲雨師之職,後經靑邱、樂浪,遂徙于陳,幷與燧人、有巢立號於西土也。後裔分居于風山,亦姓風,後遂分爲佩、觀、任、己、煊、理、缸、彭八氏也。今山西濟水羲族舊居尙在,任、宿、須句、須臾等國皆環焉。

大辯經曰:伏羲出於神市,而作雨師,觀神龍之變而造卦圖,改神市癸亥而爲首甲子。女媧承伏羲制度,朱襄仍舊文字,而始傳六書。伏羲陵,今在山東魚臺縣,鳧山之南。神農起於列山。列山,列水所出也。神農,少典之子。少典與少卷,皆高矢氏之傍支也。盖當世之民,定着爲業,漸至成阜,穀麻藥石之術,亦已稍備,日中爲市,交易以退也。及至楡罔,爲政束急,諸邑携二,民多離散,世道多艱。我蚩尤天王,承神市之餘烈,與民更張,能得開天知生,開土理生,開人崇生,衆物原理,盡自檢察,德無不至,慧無不宜,力無不備。乃與民分治,虎据河朔,內養兵勇,外觀時變。及楡罔衰政,乃興兵出征,選兄弟宗黨中可將者八十一人,部領諸軍,發葛盧山之金,大制劍、鎧矛、戟、大弓、楛矢,一幷齊整,拔涿鹿而登九渾,連戰而捷,勢若疾風,罫伏萬軍,威振天下。一歲之中,凡拔九諸侯之地,更就雍狐之山,以九治發水金、石金,而制芮戈、雍狐之戟,更整師,躬率而出陣洋水,殺至空桑。空桑者,今之陳留,楡罔所都也。是歲之中,兼倂十二諸侯之國,殺得伏尸滿野,西土之民,莫不喪膽奔竄。時楡罔使少昊拒戰,天王揮芮戈、雍狐之戟,與少昊大戰,又作大霧,使敵將兵昏迷自亂,少昊大敗,落荒而走入空桑,偕楡罔出奔。蚩尤天王乃卽祭天,而誓告天下泰平,更復進兵,圍迫涿鹿,一擧而滅之。管子所謂「天下之君頓戰,一怒伏尸滿野」者是也。

時有公孫軒轅者,土着之魁,始聞蚩尤天王入城空桑,大布新政,而敢有自代爲天子之志,乃大興兵馬,來與欲戰。天王先遣降將少昊圍迫涿鹿而滅之,軒轅猶不自屈,敢出百戰。天王動令九軍,分出四道,自將步騎三千,直與軒轅連戰于涿鹿、有熊之野,縱兵四蹙,斬殺無算,又作大霧,咫尺難辨,而督戰。賊軍乃心慌手亂,奔竄逃命,百里兵馬不相見。於是冀徠淮岱之地盡爲所據。乃城於涿鹿,宅於淮岱,軒轅之屬皆稱臣入貢。盖當時西土之人,徒憑矢石之力,不解鎧甲之用,又値蚩尤天王之法力高强,心驚膽寒,每戰輒敗,雲槃軒轅記之所謂「蚩尤始作鎧甲兜諪」。時人不知,以爲銅頭鐵額者,亦可想見其狼狽之甚矣。蚩尤天王益整軍容,四面進擊,十年之間,與軒轅戰七十三回,將無疲色,軍不退後。軒轅旣屢戰敗,尤益大興士馬,效我神市而廣造兵甲,又制指南之車,敢出百戰。天王赫然震怒,使兄弟宗黨務要大戰而立威,使軒轅之軍不敢生意於追襲。與之大戰,混殺一陣,然後方熄。是役也,我將蚩尤飛者,不幸有急功,陣沒,史記所謂「擒殺蚩尤」者盖謂此也。天王赫怒,動師,新造飛石迫擊之機,成陣聯進,賊陣終不能抗也。於是分遣精銳,西守芮、函之地,東取淮岱爲城邑,而當軒轅東侵之路。及至崩逝數千載,而猶有萬丈光烈,能起感於後人者也。今據漢書地理志,其陵在山東東平郡壽張縣闕鄕城中,高七丈。秦漢之際,住民猶常以十月祭之,必有赤氣出如疋絳,謂之「蚩尤旗」,其英魂雄魄,自與凡人迥異,歷數千歲而猶不泯者歟!軒轅以是索然,楡罔亦從以永墜矣。

蚩尤天王之餘烈,世襲能振,盡有幽、靑,聲威不墜。軒轅以來,世不自安,終其世而未嘗安枕而臥,史記所謂「披山通路,未嘗寧居,邑于涿鹿之河,遷徙往來無常定處,以師兵爲營衛」者,盖其戰兢之意,歷歷可觀。而尙書呂刑亦云「若有古訓,惟蚩尤作亂,彼之畏威奪氣,而世傳其訓,以爲後人戒」者,亦甚矣。其後三百年無事,只與顓頊一戰,破之。

蓋自神市開天,傳十八世,歷一千五百六十五年,而始有檀君王儉,以熊氏裨王,遂代神市,統一九域,分三韓以管境,是謂檀君朝鮮也。

三韓秘記曰:伏羲旣受封於西鄙,位職盡誠,不用干戈,一域化服。遂代燧人,號令域外。後有葛古桓雄,與神農之國劃定疆界,空桑以東屬我。又數傳而至慈烏支桓雄,神勇冠絶,其頭額銅鐵,能作大霧,造九治以採得鑄鐵作兵,造飛石迫擊之機,天下大畏之,共尊爲天帝子蚩尤。夫蚩尤者,俗言雷雨大作,山河改換之義也。

蚩尤天王見神農之衰,遂抱雄圖,屢起天兵於西,進據淮岱之間。及軒轅之立也,直赴涿鹿之野,擒軒轅而臣之。後遣吳將軍西擊高辛,有功。

大辯經曰:神市氏以佺修戒,敎人祭天,所謂佺,從人之所自全,能通性以成眞也。靑邱氏以仙設法,敎人管境,所謂仙,從人之所自山山産也,能知命以廣善也。朝鮮氏以倧建王,敎人責禍,所謂倧,從人之所自宗,能保精以濟美也。故佺者,虛焉而本乎天;仙者,明焉而本乎地;倧者,健焉而本乎人也。

注曰:桓仁,亦曰天神。天卽大也,一也。桓雄,亦曰天王,王卽皇也,帝也。檀君,亦曰天君,主祭之長也,王儉亦卽監群管境之長也。故自天光明謂之桓也,自地光明謂之檀也。所謂桓,卽九皇之謂也。韓亦卽大也。三韓,曰風伯、雨師、雲師。加,卽家也,五加,曰牛加,主穀;馬加,主命;狗加,主刑;猪加,主病;鷄加,主善惡也。民有六十四,徒有三千,遣往理世,之謂開天,開天故能創造庶物,是虛之同體也。貪求人世,之謂開人,開人故能循環人事,是魂之俱衍也。治山通路,之謂開地,開地故能開化時務,是智之雙修也。

三韓秘記曰:盖白頭巨岳,盤居大荒之中,橫亘千里,高出二百里,雄偉嶝峻,拇礫磅磚,爲培達天國之鎭山,神人陟降,實始於此,豈以區區妙香山,只係狼林西走之帳,而能得參於如許聖事耶?世俗旣以妙香山爲太白,則其見只局於東鴨綠水以南一隅之地,便唱山之祖宗崑崙,欣欣然以小中華自甘。宜其貢使北行,歷累百年而不爲之恥,是乃廢書而長嘆者也!然今東方諸山,以太白爲名者頗多,世俗率以寧邊妙香山當之實。由於一然氏三國遺事之說,而彼等眼孔如豆如太,安足以與之論哉?今白頭山上有大澤,周可八十里,鴨綠、松花、豆滿諸江皆發源於此,曰天池,卽桓雄氏乘雲天降處也。妙香山曾無一小洿,且不爲桓雄天皇肇降之太白山,不足論也。

魏書勿吉傳曰:國南有徒太山,魏言太皇,有虎、豹、熊、狼,不害人,人不得上山。稽溺行逕者,皆以物盛去。蓋桓雄天皇之肇降旣在此山,而又此山爲神州興王之靈地,則蘇塗祭天之古俗必始於此山,而自古桓族之崇敬亦此山始,不驕尋常也。且其禽獸悉沾神化,安棲於此山,而未曾傷人,人亦不敢上山,稽溺而瀆神,恒爲萬世敬護之表矣。盖我桓族,皆出於神市所率三千徒團之帳,後世以降,雖有諸氏之別,實不外於桓、檀一源之裔孫也。神市肇降之功,悳當必傳誦而不忘,則先王、先民指其三神古祭之聖地曰三神山者,亦必矣。盖神市以降,神理聖化之,漸逐歲而尤復益深。立國經世之大本,自與人國迥異,其神風聖俗,遠播於天下,天下萬邦之人,有慕於神理聖化者,必推崇三神,至有東北神明舍之稱焉。及其末流之弊,則漸陷於荒誕不經,愈出愈奇,怪誕無稽之說迭出於所謂燕、齊海上怪異之方士,盖其地與九桓、神市相接,民物之交特盛,自能風聞驚奇,又復推演附會,曰三神山是蓬萊、方丈、瀛洲,在渤海中云云,以惑世主也。然當時之人,東至海上,一望無所際涯,而渤海之中更不知有他海,故輒曰三神山亦在渤海中云云,實則非,三神山各在三島山也。蓬萊,蓬勃萊徑之處,卽天王所降;方丈,四方一丈之閣,卽蘇塗所在;瀛洲,瀛環洲島之貌,卽天池所出。摠言爲三神山,而三神卽一上帝也。然尤其荒怪者,不知三神之源委,而乃金剛曰蓬萊,智異曰方丈,漢拏曰瀛洲是也。史記封禪書曰:其傳在渤海中,盖嘗有至者,諸仙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其物、禽獸盡白,而黃金白銀爲宮闕云云。又仙家書曰:三神山有還魂、不老等草,一名眞丹;今白頭山自古有白鹿、白雉或白鷹之屬。括地志所云有鳥獸草木皆白是也。又白頭山一帶多産山蔘,世人擬之不老草,山氓欲採取,則必先沐浴潔齊而祭山,然後敢發,其還魂、不老之名亦想源於此也。世紀云檀君烏斯丘元年,北巡而得靈草云,則此又驗也。

十月祭天,遂爲天下萬世之遺俗,此乃神州特有之盛典,而非外邦之可比也。太白山獨壓崑崙之名,亦有餘矣。古之三神山者,卽太白山也,亦今白頭山也。盖上世神市之人,文敎化至于近世,雖不得健行,而天經神誥猶有傳於後世,擧國男女亦皆崇信於潛錠之中,卽人間生死必曰:三神所主,小兒十歲以內,身命安危,智、愚、俊、庸,悉托於三神。夫三神者,卽創宇宙、造萬物之天一神也。昔司馬相如謂漢主劉徹曰:「陛下謙讓而弗發也,苛三神之驩。」韋昭注:「三神,上帝。」三神之說,早已傳播於彼境也,明矣。

震域留記曰:齊俗有八神之祭。八神者,天主、地主、兵主、陽主、陰主、月主、日主、四時主也。天好陰,故祭之必於高山之下,小山之上,乃祭天太白山之麓之遺法也。地貴陽,故祭之,必於澤中方丘,亦卽祭天塹城之壇之餘俗也。天主祠三神,兵主祠蚩尤。三神爲天地萬物之祖也。蚩尤爲萬古武神勇强之祖,作大霧,驅水火,又爲萬世道術之宗,喚風雨,招萬神。是以大始之世,恒爲天下戎事之主,海岱之地旣爲奄、藍、陽、介、裴、萊、徐、淮八族之所宅,則八神之說萌於八族,而盛行於當時也。劉邦雖非夷系,而起兵於豐、沛,則豐、沛之俗祠蚩尤也,故邦亦因俗以祠蚩尤,而鄧鼓旗,遂以十月至昏上,與諸侯平咸陽,而立爲漢王,則因以十月爲歲首。此雖襲秦正朔,而亦因崇敬東皇太一,敬祠蚩尤也。後四歲,秦域已定,則令祝官立蚩尤之祠於長安,其敬蚩尤之篤如此。

晉天文志:蚩尤旗,類慧而後曲,象旗所見之方下有兵云。則乃蚩尤天王上爲列宿也。通志氏族略:蚩氏,蚩尤之後,或曰蒼呂,與高辛亦皆蚩尤氏之苗裔,生大棘城,而轉徙於山東、淮北者也。盖蚩尤天王之英風雄烈,播傳遠域之深,推此可知也。

燕、齊之士沈惑於神異誣壹之說,亦尙矣。自齊威、燕昭之時,遣使求三神山;秦、漢之際,宋無忌、正伯僑、克尙、羨門子高最後之徒,則燕人也;文成、俉利、公孫卿、申公之屬,皆齊人也。昔呂尙亦蚩尤氏之後,故亦姓姜,盖蚩尤居姜水而有子者,皆爲姜氏也。姜太公治齊,先修道術,祭天於天齊池,而亦受封於齊,八神之俗尤盛於此地。後世其地多好道術者,出與神仙黃老混會敷演,尤爲之潤飾,則此又姜太公爲之助俗也。嘗作陰符經注,祖述紫府三皇之義,則燕、齊之士安得以不好怪異浮誕之說哉?且其五行治水之法,黃帝中經之書,又出於太子扶婁,而又傳之於虞司空,後復爲箕子之陳洪範於紂王者,亦卽黃帝中經。五行治水之說,則蓋其學本神市邱井均田之遺法也。

密記云:古者,徙死無出鄕,合葬一處,表爲支石,後變爲壇,稱支石壇,亦祭夕壇,在山頂而塹山爲城壇者,曰天壇,在山谷而植木爲土壇者,曰神壇。今僧徒混以帝釋稱壇,則非古也。護守三神,以理人命者,爲三侍郞,本三神侍從之郞。三郞,本倍達臣,亦世襲三神護守之官也。

高麗八觀雜記亦曰:三郞,倍達臣也,主稼種財利者爲業,主敎化威福者爲郞,主聚衆願功者爲伯,卽古發神道也,皆能降靈豫言,多神理,屢中也。今穴口有三郞城,城者,卽三郞宿衛之所也;郞者,卽三神護守之官也。佛像始入也,建寺稱大雄,此僧徒之襲古仍稱,而本非僧家言也。又云:僧徒、儒生,皆隷於郞家,以此可知也。或云:古者,人民散處溪谷,葬無定地,上自國王,皆遷置於隧穴,幷配天神以祭。後或有平地而葬之,環植檀、柳、松、柏以識之。是以神市之世,無陵墓之制,然後至中古,國富族强,養生得贍,送死亦侈,祭之有禮,治墓頗隆,或圓或方,克厥侈飾,高大廣狹,方正有規,內壁外墳,均整兼巧。至于高句麗,陵墓規制冠於天下。

三韓管境本紀 第四

太白山北走,屹屹然立於斐西岬之境,有負水抱山,而又回焉之處,乃大日王祭天之所也。世傳桓雄天王巡駐於此,佃獵以祭,風伯天符刻鏡而進。雨師迎鼓環舞。雲師佰劍陛衛。盖天帝就山之儀仗若是之盛嚴也。山名曰不咸,今亦曰完達,音近也。後熊女君爲天王所信,世襲爲斐西岬之王儉。王儉,俗言大監也,管守土境,除暴扶民,以天王諭國人之意,戒之曰:「父母可敬也,妻子可保也,兄弟可愛也,老長可隆也,少弱可惠也,庶衆可信也。」又制醫藥,工匠養獸,作農測候、禮節文字之法,一境化之,遠近之民,皆不相疑也。熊氏之所分,曰少典安夫連。桓雄之末,少典以命監兵于姜水,其子神農嘗百草制藥,後徙列山,日中交易,人多便之。少典之別派曰公孫,以不善養獸,流于軒丘,軒轅之屬皆其後也。斯瓦羅桓雄之初,熊女君之後曰黎,始得封於檀墟爲王儉,樹德愛民,土境漸大,諸土境王儉來獻方物以歸化者千餘數。後四百六十年,有神人王儉者,大得民望,陞爲裨王,居攝二十四年,熊氏王崩於戰,王儉遂代其位,統九桓爲一,是爲檀君王儉也。乃召國人,立約曰:「自今以後,聽民爲公法,是謂天符也。」夫天符者,萬世之綱典,至尊所在,不可犯也。遂與三韓分土而治,辰韓天王自爲也,立都阿斯達,開國號朝鮮,是爲一世檀君。阿斯達,三神所祭之地,後人稱王儉城,以王儉舊宅尙存故也。

馬韓世家上

熊、虎交爭之世,桓雄天王尙未君臨苗桓,乃九皇之一也。在昔已爲我桓族遊牧農耕之所,而及神市開天,以土爲治,一積而陰立,十鉅而陽作,无棉而衷生焉,鳳鳥聚棲於白牙岡,仙人來往於法首橋。法首,仙人名也。人文早已發達,五穀豐熟,適以是時,紫府先生造七回祭神之曆,進三皇內文於天陛,天王嘉之,使建三淸宮而居之。共工、軒轅、倉呂、大撓之徒皆來學焉。於是作柶戱,以演桓易,盖神誌赫德所記天符之遺意也。昔者,桓雄天王思天下之大,非一人所能理化,將風伯、雨師、雲師而主穀、主命、主刑、主病、主善惡,凡主人間三百六十餘事,作曆以三百六十五日五時四十八分四十六秒爲一年也,此乃三神一體,上尊之遺法也。故以三神立敎,乃作布念之標,其文曰:「一神降衷,性通光明,在世理化,弘益人間。」自是蘇塗之立,到處可見,山像雄常,山頂皆有四來之民,環聚墟落,四家同井,二十稅一,時和年豐,露積邱山,萬姓歡康之,作太白環舞之歌以傳。

繼有蚩尤氏,作造九治,以採得鑄鐵作兵,又制飛石迫擊之機,天下莫敢讐之。時軒丘不服,蚩尤躬率往征之,大戰於涿鹿。涿鹿,今山西大同府也。將戰,作涿鹿檄,乃召八十一宗黨大人,先以頒示蚩尤形像,具命誓而告之。蚩尤天王曰:「爾軒丘,明聽朕誥!日之有子,惟朕一人,爲萬世,爲公之義,作人間洗心之誓。爾軒丘,侮我三神一體之原理,怠棄三倫、九誓之行,三神久厭其穢,命朕一人行三神之討。爾早已洗心改行,自性求子,降在爾腦。若不順命,天人咸怒,其命之不常,爾無可懼乎哉!」於是軒丘乃平服,天下宗我焉。

時有爲子隱於妙香山,其學出於紫府先生也。過見熊氏君,君請:「爲我陳道乎?」對曰:「道之大原,出乎三神也。道旣無對無稱,有對非道,有稱亦非道也。道無常道,而隨時乃道之所貴也;稱無常稱,而安民乃稱之所實也。其無外之大,無內之小,道乃無所不含也。天之有機,見於吾心之機;地之有象,見於吾身之象;物之有宰,見於吾氣之宰也。乃執一而含三,會三而歸一也。一神所降者,是物理也,乃天一生水之道也;性通光明者,是生理也,乃地二生火之道也;在世理化者,是心理也,乃人三生木之道也。盖大始三神造三界,水以象天,火以象地,木以象人。夫木者,量地而出乎天,亦如人立地而出,能代天也。」君曰:「善哉言乎!」檀君王儉旣定天下,分三韓而管境,乃封熊伯多爲馬韓,都於達支國,亦名曰白牙岡也。登馬韓山祭天,天王下詔曰:「人視鏡,則姸醜自形;民視君,則治亂見政。視鏡須先視形,視君須先視政。」馬韓上箚曰:「聖哉言乎!聖主能從衆議,故道大;暗君好用獨善,故道小。可無內省而不怠乎!」

檀君王儉五十一年,天王命雲師倍達臣築三郞城于穴口,設祭天壇于摩璃山,發江南民丁八千人以助役。辛酉三月,天王親幸摩璃山祭天。熊伯多薨,在位五十五年,子盧德利立。盧德利薨,子弗如來立,是檀君扶婁十二年壬子。秋十月,以命頒七回曆于民。明年春三月,始敎民種柳于白牙岡,作都亭。丙辰,刻立三一神誥碑於南山。庚申,作稻田。己亥,立蘇塗,施三倫、九誓之訓,治化大行。檀君嘉勒三年,弗如來薨,子杜羅門立。乙巳九月,天王勅曰:「天下大本,在於吾心之中一也。人失中一。則事無成就;物失中一,則體乃傾覆。君心惟危,衆心惟微。全人統均,立中勿失,然後乃定于一也。惟中惟一之道,爲父當慈,爲子當孝,爲君當義,爲臣當忠,爲夫婦當相敬,爲兄弟當相愛,老少當有序,朋友當有信。飭身恭儉,修學鍊業,啓智發能,弘益相勉,成己自由,開物平等,以天下自任,當尊國統,嚴守憲法,各盡其職,獎勤保産。於其國家有事之時,捨身全義,冒險勇進,以扶萬世无疆之運祚也,是朕與爾國人切切佩服而勿替者也。庶幾一體,完實之至意焉,其欽哉!」

杜羅門薨,子乙弗利立。乙弗利薨,子近于支立,乃檀君烏斯丘乙酉也。庚寅,遣民丁三十人造船舶于薩水,乃辰韓南海岸也。壬子,韓以命入常春,助祭三神于九月山。十月,起離宮於牧丹峰中麓,爲天王巡駐之所。每當三月,命馬韓閱武,佃獵十六日,祭天麒麟窟,賜瑋衣加冠之禮,仍歌舞百戱而罷。

甲寅,近于支薨,子乙于支立。乙于支薨,弟弓戶立。弓戶薨,無嗣。杜羅門之弟杜羅時曾孫莫延以命入承馬韓。戊申,檀君于西翰巡駐白牙岡,命劃田授土,四家作區,區出一乘,分守鄕衛。檀君魯乙壬寅,莫延薨,弟阿火立。時檀君道奚方銳意開化,平等爲治,以命建大始殿于大聖山,作大橋于大同江,三忽爲佺,設句堂,定七回祭神之儀,講三倫九誓之訓,桓道文明之盛,聞于域外。夏主媚,遣使獻方物。

丁巳,阿火薨,子沙里立。檀君阿漢乙卯,沙里薨,弟阿里立。檀君古弗乙酉,阿里薨,子曷智立。曷智薨,檀君代音戊申,子乙阿立。己酉,耽牟羅人獻馬三十匹。

乙阿薨,檀君余乙辛未,子豆莫亥立。壬申三月十六日,親幸摩璃山,祭三神于塹城壇,殷主外壬遣使助祭。

豆莫亥薨,戊寅,子慈烏漱立。薨,己丑,子瀆盧立。瀆盧薨,檀君固忽庚午,子阿婁立。阿婁薨,戊午,弟阿羅斯立。是歲,高登叛,據開城抗命天王,馬韓方擧兵討之,到紅石嶺界,聞天王許高登爲右賢王,乃止。

乙未,天王欲讓禪于海城褥薩徐于餘,馬韓諫不可而不允。及索弗婁之立,而馬韓整師躬率往戰于海城,戰敗,不還。

馬韓世家下

檀君索弗婁,承祖父功,手握重兵,辰韓自潰,二韓亦未一勝而敗滅。前帝使人傳玉冊國寶以讓新帝,相都於白岳山,諸褥薩執不可。黎元興、蓋天齡等奉詔諭之,於是諸褥薩畢服。

丙申元年正月,遂卽位于鹿山,是爲白岳山阿斯達也。三月,下詔曰:「邇者阿斯達使人傳玉冊國寶,以讓前帝。今雖襲號以尊,而其海內山川旣歸名帳,祭天之禮當在國典,不可濫也,必須徵古實,以達誠敬者,今當祭迎前往,擇齋審掃神域,潔備牲幣,用答三神。」於是帝擇齋七日,授香祝于黎元興,至十六日早朝,敬行祀事于三韓大白頭山天壇,帝親祭于白岳山阿斯達。

其白頭山誓告之文曰:「朕小子檀君索弗婁,拜手稽首,自天帝子之,修我以及民,必自祭天以敬。皇上受三神明命,普恩大德,旣與三韓五萬里之土境共享,弘益人間,故遣馬韓黎元興致祭于三神一體上帝之壇,神其昭昭,體物無遺,潔齊誠供,降歆黙佑,必能賁飾新帝之建極,世保三韓千萬年无疆之祚業,年穀豐熟,國富民殷,庶昭我聖帝,空我存物之至念。」

五月,改制三韓爲三朝鮮。朝鮮,謂管境也。眞朝鮮,天王自爲,而地則仍舊辰韓也,政由天王,三韓皆一統就令也;命黎元興爲馬韓,治莫朝鮮;徐于餘爲番韓,治番朝鮮。總之名曰檀君管境,是則辰韓,史稱檀君朝鮮是也。

元興旣受大命,鎭守大同江,亦稱王儉城,天王亦以每年仲春,必巡駐馬韓,勤民以政,於是藉供厚斂之弊遂絶。先是有詔曰:「惟朕一人之養煩民以斂,是乃無政也。無政而君何用哉?嚴命罷之。」

戊子,馬韓承命入京師,諫以寧古塔遷都爲不可,從之。元興薨,己丑,子阿實立。阿實薨,弟阿淞立。己卯,殷滅。後三年,辛巳,子胥餘避居太行山西北地,莫朝鮮聞之,巡審諸州郡,閱兵而還。

阿淞薨,庚戌,子阿火只立。阿火只薨,丙戌,弟阿斯智立。阿斯智薨,檀君摩休丁亥,兄之子阿里遜立。阿里遜薨,子所伊立。所伊薨,丁亥,子斯虞立。戊子,周主宜臼遣使賀正。

斯虞薨,甲辰,子弓忽立。甲寅,命陜野侯率戰船五百艘往討海島,定倭人之叛。弓忽薨,子東杞立。東杞薨,檀君多勿癸酉,子多都立。多都薨,壬辰,子斯羅立。斯羅薨,子迦葉羅立。迦葉羅薨,甲寅,子加利立。乙卯,隆安獵戶數萬叛,官兵每戰不利,賊遂迫都城,甚急,加利亦出戰,中流矢而薨。

丙辰,上將丘勿遂斬獵戶頭目于和態,移都藏唐京,先以加利之孫典奈入承莫朝鮮,自是國政益衰。

典奈薨,子進乙禮立。進乙禮薨,乙卯,子孟男立。戊戌,須臾人箕代兵入番韓以據,自稱番朝鮮王,燕遣使與我共伐之,莫朝鮮不從。

癸亥,檀君高烈加遂棄位入阿斯達,眞朝鮮與五加從政,終未復而終焉。

番韓世家上

蚩尤天王西征涿、芮,南平淮、岱,披山通道,地廣萬里。至檀君王儉,與唐堯幷世,堯德益衰,來與爭地不休,天王乃命虞舜分土而治,遣兵而屯,約以共伐唐堯,堯乃力屈,依舜而保命,以國讓。於是舜之父子兄弟復歸同家,盖爲國之道,孝悌爲先,及九年洪水,害及萬民,故檀君王儉遣太子扶婁約與虞舜招會于塗山,舜遣司空禹受我五行治水之法,而功乃成也。於是置監虞於琅耶城,以決九黎分政之議,卽書所云「東巡,望秩肆,覲東后」者,此也。辰國,天帝子所治,故五歲巡到琅耶者,一也。舜諸侯,故朝覲辰韓者,四也。於是檀君王儉擇蚩尤後孫中有智謀勇力者爲番韓,立府險瀆,今亦稱王儉城也。

蚩頭男,蚩尤天王之後也,以勇智著聞於世。檀君乃召見而奇之,卽拜爲番韓,兼帶監虞之政。庚子,築遼中十二城,險瀆、令支、湯池、桶道、渠庸、汗城、蓋平、帶方、百濟、長嶺、碣山、黎城是也。

頭男薨,子琅邪立。是歲,庚寅三月,改築可汗城,以備不虞。可汗城,一名琅邪城,以番韓琅邪所築,故得名也。

甲戌,太子扶婁以命往使塗山,路次琅邪,留居半月,聽聞民情,虞舜亦率四岳報治水諸事。番韓以太子命,令境內大興句堂,幷祭三神于泰山,自是三神古俗大行于淮、泗之閒也。

太子至塗山,主理乃會,因番韓告虞司空曰:「予北極,水精子也,汝后請予以欲導治水土,拯救百姓,三神上帝悅予往助,故來也。」遂以王土篆文天符王印示之,曰:「佩之,則能歷險不危,逢凶無害。又有神針一枚,能測水深淺,用變無窮。又有皇矩倧寶,凡險要之水,鎭之永寧。以此三寶授汝,無違天帝子之大訓,可成大功也。」於是虞司空三六九拜而進,曰:「勤行天帝子之命,佐我虞舜開泰之政,以報三神允悅之至焉。」自太子扶婁受金簡玉牒,盖五行治水之要訣也。太子會九黎於塗山,命虞舜卽報虞貢事例,今所謂禹貢是也。

琅邪薨,癸卯,子勿吉立。勿吉薨,甲午,子愛親立。愛親薨,子道茂立。道茂薨,癸亥,子虎甲立。丁丑,天王巡到松壤,得疾而崩,番韓遣人治喪,分兵戒嚴。虎甲薨,檀君達門己丑,子烏羅立。甲午,夏主少康遣使賀正。烏羅薨,丙戌,子伊朝立。伊朝薨,檀君阿述丙寅,弟居世立。居世薨,辛巳,子慈烏斯立。慈烏斯薨,乙未,子散新立。散新薨,戊子,子季佺立。庚申,以命設三神壇于湯池山,徙官家湯池,古安德鄕也。薨,丁巳,子伯佺立。伯佺薨,乙未,仲弟仲佺立。薨,辛卯,子少佺立。甲午,遣將蚩雲出助湯伐桀。乙未,遣墨胎賀湯卽位。少佺薨,甲戌,子沙奄立。薨,弟棲韓立。薨,丁丑,子勿駕立。薨,辛巳,子莫眞立。薨,丁卯,子震丹立。是歲,殷主太戊來獻方物。薨,癸酉,子甘丁立。薨,子蘇密立。癸巳三年,以殷不貢,往討北紬,其主河亶甲乃謝。

蘇密薨,子沙豆莫立。薨,季父甲飛立。薨,庚申,子烏立婁立。薨,子徐市立。薨,戊申,子安市立。薨,己丑,子奚牟羅立。薨,檀君蘇台五年,以雨師小丁出補番韓,盖高登每彈其智謀出衆,而勸帝出補。時殷主武丁方欲興兵,高登聞之,遂與上將西余共破之,追至索度,縱兵焚掠而還。西余襲破北紬,仍屯兵于湯池山,遣刺客殺小丁,幷載兵甲而去。

番韓世家下

檀君索弗婁初幷三韓,大改國制,殷主武丁遣使來約貢。先是,廢徐于餘爲庶人,徐于餘潛歸坐原,與獵戶數千謀起兵,蓋天齡聞,卽往伐,敗沒于陣。帝親率三軍往討之,乃先遣勸降,約封爲裨王,再諭以聽。至是,命徐于餘爲番韓。

四年己亥,眞朝鮮以天王勅文傳曰:「爾三韓,上奉天神,接化群生,自是敎民以禮義、田蠶、織作、弓矢、字書,爲民設禁八條,相殺以當時償殺,相傷以穀償;相盜者,男沒爲其家奴,女爲婢;毁蘇塗者禁錮,失禮義者服軍,不勤勞者徵公,作邪淫者笞刑,行詐欺者訓放。欲自贖者,雖免爲公民,俗猶羞之,嫁娶無所璥,是以其民終不相盜,無門戶之閉,婦人貞信不淫。闢其田野都邑,飮食以阡豆,有仁讓之化。」

辛丑,殷主武丁因番韓上書天王,獻方物。丙申,徐于餘薨。丁酉,阿洛立。薨,丁丑,率歸立。薨,甲子,任那立。辛未,以天王詔築天壇于東郊,祭三神,衆環舞擊鼓以唱曰:「精誠乙奴天壇築爲古,三神主其祝壽爲世,皇運乙祝壽爲未於,萬萬歲魯多!萬民乙 睹羅保美御豐年乙 叱居越 爲度多!」

任那薨,丙申,弟魯丹立。北漠入寇,遣路日邵討平之。薨,己酉,子馬密立。薨,丁卯,子牟弗立。乙亥,置監星。

牟弗薨,丁亥,子乙那立。甲午,周主瑕遣使朝貢。

乙那薨,丁卯,子麻維讀立。薨,己巳,弟登那立。李克會啓請建少連、大連之廟,定行三年喪,從之。薨,戊戌,子奚壽立。壬寅,遣子勿韓往九月山助祭三聖廟,廟在常春朱家城子也。奚壽薨,己未,子勿韓立。薨,己卯,子奧門婁立。薨,丁卯,子婁沙立。戊寅,入覲天朝,與太子登面、少子登里閑居別宮,乃獻歌太子兄弟曰:「兄隱伴多是弟乙愛爲古,弟隱味當希兄乙恭敬爲乙支尼羅,恒常毫毛之事魯西,骨肉之情乙傷巵勿爲午。馬度五希閭同槽奚西食爲古,雁度亦一行乙作爲那尼,內室穢西非綠歡樂爲那,細言乙良愼聽勿爲午笑。」

婁沙薨,乙未,子伊伐立。丙申,漢水人王文作吏讀法以獻,天王嘉之,命三韓如勅施行。己未,遣上將高力合與淮軍敗周。伊伐薨,辛酉,子阿勒立。丙寅,周二公遣使獻方物。阿勒薨,己丑,子麻休立一云麻沐。薨,丙辰,子多斗立。薨,己丑,子奈伊立。薨,己未,子次音立。薨,己巳,子不理立。薨,乙巳,子餘乙立。薨,甲戌,奄婁立。戊寅,匈奴遣使番韓,求見天王,稱臣貢物而去。奄婁薨,子甘尉立。薨,戊申,子述理立。薨,戊午,子阿甲立。庚午,天王遣使高維先,頒桓雄、蚩尤、檀君王儉三祖之像,以奉官家。

阿甲薨,癸酉,固台立。薨,丁亥,子蘇台爾立。薨,乙巳,子馬乾立。薨,丙辰,天韓立。薨,丙寅,子老勿立。薨,辛巳,子道乙立。癸未,魯人孔丘適周,問禮於老子李耳。耳父姓韓名乾,其先風人,後西出關,由內蒙古而轉至阿踰豹,以化其民。道乙薨,丙申,子述休立。薨,庚午,子沙良立。薨,戊子,子地韓立。薨,癸卯,子人韓立。薨,辛巳,子西蔚立。薨,丙午,子哥索立。薨,庚辰,子解仁立,一名山韓。是歲,爲刺客所害。辛巳,子水韓立。壬午,燕倍道入寇,攻安寸忽,又入險瀆,須臾人箕代以子弟五千人來助戰事,於是軍勢稍振,乃與眞、番二韓之兵夾擊,大破之,又分遣偏師將戰於機城之南,燕懼,遣使乃謝,以公子爲質。

戊戌,水韓薨,無嗣,於是箕詡以命代行軍令,燕遣使賀之。是歲,燕稱王,將來侵,未果,箕代亦承命正號爲番朝鮮王,始居番汗城,以備不虞。

箕詡薨,丙午,子箕煜立。薨,辛未,子箕釋立。是歲,命州郡擧賢良,一時被選者二百七十人。己卯,番韓親耕于郊。乙酉,燕遣使納貢。箕釋薨,庚戌,子箕潤立。薨,己巳,子箕丕立。初,箕丕與宗室解慕漱密有易璽之約,勤贊佐命,使解慕漱能握大權者,惟箕丕其人也。

箕丕薨,庚辰,子箕準立。丁未,爲流賊衛滿所誘,敗,遂入海而不還。

蘇塗經典本訓 第五

神市之世,有仙人發貴理,與大卷同門受學,而道旣通,遊觀乎方渚風山之間,頗得聲華。及觀阿斯達祭天禮畢,而仍作頌,其文曰:

大一其極,是名良氣。無有而混,虛粗而妙。三一其體,一三其用。混妙一環,體用無謗。大虛有光,是神之像。大氣長存,是神之化。眞命所源,萬法是生。日月之子,天神之衷。以照以線,圓覺而能。大降于世,有萬其衆。

故圓者一也,無極方者二也,反極角者三也。太極,夫弘益人間者,天帝之所以授桓雄也。一神降衷、性通光明、在世理化、弘益人間者,神市之所以傳檀君朝鮮也。桓易,出於雨師之官也。時伏羲爲雨師,以養六畜也,於是見神龍之逐日,日十二變色,乃作桓易。桓卽與羲同義也,易卽古龍本字也。

紫府先生,發貴理之後也。生而神明,得道飛昇,嘗測定日月之纏次,推考五行之數理,著爲《七政運天圖》,是爲七星曆之始也。後蒼其蘇又復演其法,以明五行治水之法,是亦神市黃部之中經也。虞人缸禹到會稽山,受敎于朝鮮,因紫虛仙人求見蒼水使者扶婁,受黃帝中經,乃神市黃部之中經也。禹取而用之,有功於治水。

桓易,體圓而用方,由無象以知實,是天之理也;羲易,體方而用圓,由有象以知變,是天之體也;今易,互體而互用,自圓而圓,自方而方,自角而角,是天之命也。然天之源,自是一大虛無空而已,豈有體乎?天自是本無體,而二十八宿乃假爲體也。盖天下之物,有號名則皆有數焉,有數則皆有力焉。旣言有數者,則有有限、無限之殊;又言有力者,則有有形、無形之別。故天下之物,以其有言之,則皆有之;以其無言之,則皆無之。

天符經,天帝桓國口傳之書也。桓雄大聖尊天降後,命神誌赫德以鹿圖文記之,崔孤雲致遠亦嘗見神誌篆古碑,更復作帖而傳於世者也。然至本朝,專意儒書,更不與瑋衣相聞,而欲存者,其亦恨哉!以故特表而出之,以示後來。

天符經

八十一字。

一始無始,一析三極,無盡本。

天一一,地一二,人一三,一積十鉅,無棉化三。

天二三,地二三,人二三,大三合六,生七八九,運三四成,環五七。

一妙衍萬王,萬來用變,不動本。

本心,本太陽昻明,人中,天地一。

一終,無終一。

三皇內文,經紫府先生授軒轅,使之洗心歸義者也。先生嘗居三淸之宮,宮在靑邱國大風山之陽,軒侯親朝蚩尤,路經名華,有是承聞也。經文以神市鹿書記之,分爲三篇,後人推演加注,別爲神仙陰符之說,周、秦以來,爲道家者流之所托,間有鍊丹服食、許多方術之說,紛秉雜出,而多惑溺。至於徐福、韓終,亦以淮、泗之産,素有叛秦之志,至是入海求仙爲言,仍逃不歸。日本紀伊有徐市題名之刻,伊國新宮有徐市墓祠云。徐福,一稱徐市,市、福音混也。

三一神誥,本出於神市開天之世,而其爲書也,蓋以執一含三、會三歸一之義爲本領,而分五章,詳論天神造化之源、世界人物之化。其一曰虛空,與一始無同始,一終無同終也,外虛內空,中有常也。其二曰一神,空往色來,似有主宰,三神爲大帝,實有功也。其三曰天宮,眞我所居,萬善自足,永有快樂也。其四曰世界,衆星屬日,有萬群黎,大德是生也。其五曰人物,同出三神,歸一之眞,是爲大我也。世或以三一神誥爲道家醮靑之詞,則甚誤矣。吾桓國,自桓雄開天,主祭天神,祖述神誥,恢拓山河,教化人民。

嗚呼!神市,天皇之建號,今旣蒙三神上帝啓無量洪祚,招撫熊、虎,以安四海,上爲天神揭弘益之義,下爲人世解無告之怨,於是人自順天,世無偽妄,無爲自治,無言自化,俗重山川,不相侵涉,貴相屈服,投死救急,既均衣食,又平權利,同歸三神,交歡誓願,和白爲公,責禍保信,通力易事,分業相資,男女皆有職分,老少同享福利,人與人無相爭訟,國與國無相侵奪,是謂神市太平之世也。

三一神誥

總三百六十六字。

第一章 虛空

三十六字。

帝曰:「爾五加,眾蒼蒼非天,玄玄非天,天无形質、无端倪、无上下四方,虛虛空空,无不在,无不容。」

第二章 一神

五十一字。

神在无上一位,有大德、大慧、大力,生天主、无數世界,造兟兟物,纖塵无漏,昭昭靈靈,不敢名量聲氣,願禱絶,親見自性求子,降在爾腦。

第三章 天宮

四十字。

天神國,有天宮階、萬善門,萬德一檀攸居,羣靈諸哲護侍,大吉祥、大光明處,惟性通功完者朝,永得快樂。

第四章 世界

七十二字。

爾觀森列星辰,數无盡,大小、明暗、苦樂不同。

一檀造群世界,神勅日世界,使者杰七百世界,爾地自大一丸世界中,火震俔,海幻陸遷,乃成見像。神呵氣,包底煦日,色熱行焉,化游栽物繁殖。

第五章 人物

一百六十七字。

人物同受三眞,惟衆迷地三妄,着根眞妄,對作三途:

曰性、命、精。人全之物偏之眞性,善无惡上哲通;眞命,淸无濁中哲知;眞精,厚无薄下哲保,返眞一檀。

曰心、氣、身。心依性,有善惡,善福惡禍;氣依命,有淸濁,淸壽濁夭;身依精,有厚薄,厚貴薄賤。

曰感、息、觸。轉成十八境。感:喜、懼、哀、怒、貪、厭。息:芬、歹闌、寒、熱、震、濕。觸:聲、色、臭味、淫抵衆。善惡、淸濁、厚薄相雜,從境途任走,墮生長,肖病歿,苦哲止,感調息禁觸,一意化行改妄,卽眞發大神機,性通功完是。

神誌秘詞,檀君達門時人神誌發理所作也,本三神古祭誓願之文也。夫上古祭天之義要,在爲民祈福、祝神興邦也。今好事之人,將神誌秘詞,與圖讖星占相出入,推數敷演,言其震檀九變之圖,又作鑑訣豫言之先河,亦謬矣哉。

其曰秤坎、扶蘇樑者,是謂辰韓古都,亦卽檀君朝鮮所都阿斯達是也,亦卽今松花江、哈爾濱也。其曰錘者、五德地者,是謂番韓古都,今開平府東北七十里所在湯池堡是也。其曰極器、白牙岡者,是謂馬韓古都,今大同江也,乃馬韓熊伯多祭天馬韓山,即此竊以三韓地勢,譬諸衡石,則扶蘇樑如國之秤坎,五德地如國之錘者,白牙岡如國之極器,三者缺一衡不稱,物國不保民也。三神古祭之誓願,惟在三韓管境,允悅民衆之義也,神誌秘詞所傳,亦不外乎是焉。則爲國一念,并獎忠義,祭以悅神,願以受福,神必降衷,福必興邦,眞實以行。事不徵實,行不求是,則所徵、所求者從何得功乎?

我國文字,自古有之,今南海縣郞河里岩壁有神市古刻,夫餘人王文所書之法,類符擬篆,紫府先生之內文,太子扶婁之五行,皆出於桓檀之世,而殷學、漢文,蓋王文遺範也。留記云:神劃曾在太白山靑岩之壁,其形如ㄱ,世稱神誌仙人所傳也,或者以是爲造字之始,則其劃直一、曲二之形,其義有管制之象,其形、其聲又似出於計意然者也。故以神人之德,愛求人世以準焉,則真教之行也,必人事皆正也,賢能在位,老幼公養,壯者服義,多者勸化,姦詐息訟,干戈閉謀,是亦理化之一道也。

大辯說註曰:南海縣郞河里之溪谷岩上有神市古刻,其文曰:「桓雄出獵,致祭三神。」又曰:「大始傳古,只憑口舌,久而後乃形以爲妓,又復妓變而爲之字。蓋文字之源,莫非出於國俗之所尊信也。自一氣而析三氣,即極也,極即無也。夫天之源,乃貫三極爲虛而空,并內外而然也。天之宮,即爲光明之會,萬化所出,天之一神,能體其虛,而乃其主宰也。故曰一氣,即天也,即空也。然自有中一之神,而能爲三也,三神,乃天一、地一、太一之神也。一氣之自能動作,而爲造教治三化之神,神卽氣也,氣卽虛也,虛卽一也。故地有三韓,爲辰、弁、馬三京之韓,韓卽皇也,皇卽大也,大卽一也。故人有三眞,爲性、命、精三受之眞,眞卽衷也,衷卽業也,業卽續也,續卽一也。然一始一終,回復其眞也;卽一卽三,對合於善也;微粒積粒,一歸之美也;乃性之所善也,乃命之所淸也,乃精之所厚也,更復何有?曰有,曰無也哉!眞之爲不染也,其染者爲妄也;善之爲不息也,其息者爲惡也;淸之爲不散也,其散者爲濁也;厚之爲不縮也,其縮者爲薄也。所以執一含三者,乃一其氣而三其神也,所以會三歸一者,是亦神爲三,而氣爲一也。夫爲生也者之體,是一氣也,一氣者內有三神也。智之源亦在三神也,三神者外包一氣也,其外在也一,其乃容也一,其統制也一,亦皆含會而不謗焉。其爲字之源、含會執歸之義存焉也。

神市有算木,蚩尤有鬪佃目,夫餘有書算。其曰算木,𝍠𝍡𝍢𝍣𝍩𝍮𝍦𝍧𝍨〤也。其曰佃目也。檀君世紀:檀君嘉勒二年,三郞乙普勒伶。正音三十八字,是謂加臨多。其文曰:

李太白全書玉塵叢談云:渤海國有書於唐,擧朝無解之者,李太白能解而答之。三國史記云:憲康王十二年春,北鎭奏震國人入鎭,以片木掛樹而去,遂取以獻。其木書十五字云:寶露國與黑水國人共向新羅國和通,且高麗。光宗時,張儒接伴使著聞。初,避亂到吳越,越氏有好事者,刻東國寒松亭曲於琴底,漂逆波越,不得解其辭。適遇張儒,拜問其辭,張儒卽席以漢詩解之曰:月白寒松夜,波晏鏡浦秋,哀鳴來又去,有信一沙鷗。盖琴底所刻文,疑古加臨多之類也。

元董仲三聖紀注云:辰餘倭國,或橫書,或結繩,或淇木,惟高麗摸寫穎法,想必桓檀上世必有文字摸刻也。崔致遠嘗得神誌古碑所刻之天符經,更復作帖以傳於世,卽與郞河里岩刻的,是皆實跡也。世傳神市有鹿書,紫府有雨書,蚩尤有花書,鬪佃文束卽其殘痕也。伏羲有龍書,檀君有神篆,此等字書遍用於白山黑水靑邱九黎之域。夫餘人王文始以篆爲煩,而稍省其劃,新作符隸而書之。秦時程邈奉使於肅愼,得王文隸法於漢水,又因其劃而小變之形,是今之八分也。晉時王次仲又作楷書。次仲,王文之遠裔也。今究其字之所源,則皆神市之遺法,而今漢字亦承其支流也明矣。

三一。神誥舊本無分章,杏村先生始分章:一曰虛空,二曰一神,三曰天宮,四曰世界,五曰人物。夫虛空爲天之質量,一神爲天之主宰,天宮爲天造化之所備也,世界爲萬世人物之市也,人物宇宙三界之元勳也。盖太白眞敎,源於天符,而合於地轉,又切於人事者也。是以發政莫先於和白,治德莫善於責禍。在世理化之道,悉準於天符而不僞,取於地轉而不怠,合於人情而不違也。則天下之公論,有何一人異哉?神誥五大之旨訣,亦本於天符。神誥之究竟,亦不外乎天符中一之理想也。始知字之源久矣,字之義大矣。

世傳牧隱、李穡、休崖、范世東皆有天符經註解,云而今不見。今時俗雖一字之書不合於程、朱,則衆矢蝟集,儒鋒方襄,其欲傳天經神誥之訓,豈容易得論哉!

神市之樂曰貢壽,或云供授,又曰頭列,衆回列以唱聲,使三神大悅,代言國祚吉昌,民心允悅也。白虎通疏義曰朝離,通典樂志曰侏離,三國史記曰兜率,盖有祈神歡康,知足循理之義也。檀君扶婁時有於阿之樂,盖神市古俗祭迎三神之歌,則其曰大祖神,謂三神爲天之主宰者也。故以太陽爲儀象,以光熱爲功能,以生化發展爲情志,以禍福報應爲正義。自是俗尙參佺有戒,瑋衣有律,衣冠者必帶弓矢,能射者必得高位,善心爲修行之本,貫革爲假想之惡魁,祭祀必謹,使知報本,一心團結,自當接化群生,內修外攘,皆得時宜,則倍達國光榮,百百千千年所積高之大恩德,豈可一刻忘諸?

古者祭天,有舞天之樂,如遼史禮志所云繞天是也。夫祭者必先象生,欲致如常生之誠也。立主設床以薦供者,乃欲表親見之儀也。追遠報本者,其欲重今生而續有後之訓也。

大辯經云:檀君丘勿改國號爲大夫,餘改都藏。唐京今爲開原,亦稱平壤。三朝鮮之稱,始於檀君索弗婁而未備,至是而備。三韓有分朝管境之意,三朝鮮有分權管境之制也。先是大敎多端,人無能行者。自燕侵以來,戰禍質至,歲連不熟,又失治化,國力益衰。日帝得天帝之夢敎,因欲改新大政,命天帝廟庭立大木,懸鼓三七爲期,序齒相飮,勸化成冊,是爲九誓之會。每以九誓之文

初拜而誓於衆曰:勉爾孝于家,家有父母妻子,則誠心誠敬,推以友愛,誠奉祭祀,以報一本,敬接賓客,以善鄕隣,勸敎子弟,以養英才,皆人倫敎化之大者也。是孝慈順禮之敢不修行乎?衆一齊應聲曰:諾。否者逐之。

再拜而誓曰:勉爾友于兄弟。兄弟者,父母之所分也。兄之所好,則弟之所好也;弟之所不好,則兄之所不好也。物來之好不好,人我相同也。自身而及物,自親而及疎,以如是之道推之鄕國,則鄕國可興也;推之天下,則天下可化也。是友睦仁恕之敢不修行乎?衆應聲曰:諾。否者逐之。

三拜而誓曰:勉爾信于師友。師友者,道法之所立也。德義相磨,過失相警,學問樹立,事業成就者,皆師友之力也。是信實誠勤之,敢不修行乎?衆應聲曰:諾。否者逐之。

四拜而誓曰:勉爾忠于國。國者,先王之所設也,今民之所食也。改新國政,增進國富,護守國土,恢張國權,以固國勢,以光歷史者,皆國之來也。是忠義氣節之敢不修行乎?衆應聲曰:諾。否者逐之。

五拜而誓曰:勉爾遜于群。一云:卑下群者,皆天帝之民,與我同受三眞者也,主性之所本也,國力之所係也。上不遜則下離,右不遜則左脫,前不遜則後退,下不遜則上厭,左不遜則右落,後不遜則前疎。今遜讓相尊,合群通力,則外侮可止也,內治可修也。是遜讓恭謹之敢不修行乎?衆應聲曰:諾。否者逐之。

六拜而誓曰:勉爾明知于政事。政事者,治亂之所關也。風伯之立約,雨師之施政,雲師之行刑,各有職權,不相侵越也。今知見高邁,言路廣採,技藝鍊磨,經驗致積,則國務可均也,民事可舒也。是明知達見之敢不修行乎?衆應聲曰:諾。否者逐之。

七拜而誓曰:勉爾勇于戰陣!戰陣者,存亡之所決也。國不存,則君父貶爲木偶;主不立,則妻子沒爲人奴也。應事接物,皆莫非吾道也;璥世傳敎,亦莫非吾事也。與其無國而生、無主而存,寧若有國而死、有主而終乎!今劃然有空我犧牲之風,規制整肅,善群自治;而賞與罰必須正平,人與我亦信義相濟:則亭毒群倫,能福千萬人也。是勇膽武俠之敢不修行乎!衆應聲曰:諾。否者,逐之。

八拜而誓曰:勉爾廉于身。行不廉則良心自昧,能廉則神明自通。偏嗜私利則必昐病,獨善自矜則必腐敗。蠢蠢自足,自害害人,因循相積,沈溺莫救者也。是廉直潔淸之敢不修行乎?衆應聲曰:諾。否者逐之。

九拜而誓曰:勉爾義于職業。人之作職就業,必有責任,一有不義而却失自盡,則必有侮謔而毁壞。若有正義而公信食力,則誰可凌侮而侵奪也哉?義者,群力之所起也,正氣之所發也,捲之以藏于九竅,擴之以盈于天地者也。是正義公理之敢不修行乎?衆應聲曰:諾。否者逐之。

自是俗尙淳厚,勇於公戰,勤於公利,敏於公事,明於公德,善業勸而過失規,自成禮義慈愛之俗,同歸于三神歸命之化也。

檀君世紀曰:交拇加右手,行三六大禮。交拇者,右拇點子,左拇點亥,而加右手作太極形也。古者螟必先揖也,拜必先揖而螟也,乃禮之常也。揖之爲言聚也,聚心拱手而念天也。螟者,順也,順氣合膝而謝地也。拜者,獻也,獻身叩頭而報先也。獻,一作現也。頭至手曰拜手,頭至地曰叩頭,叩頭卽稽顙也。

參佺戒經,世傳乙巴素先生所傳也。先生嘗入白雲山禱天,得天書,是爲參佺戒經。大始哲人在上,主人間三百六十餘事,其綱領有八條:曰誠、曰信、曰愛、曰濟、曰禍、曰福、曰報、曰應。誠者,衷心之所發,血誠之所守,有六體四十七用。信者,天理之必合,人事之必成,有五團三十五部。愛者,慈心之自然,仁性之本質,有六範四十三圍。濟者,德之兼善,道之賴及,有四規三十二模。禍者,惡之所召,有六條四十二目。福者,善之餘慶,有六門四十五戶。報者,天神報惡人以禍,報善人以福,有六階三十級。應者,惡受惡報,善受善報,有六果三十九形。故天雖不言,陟降周護。知我者昌,求是則實。一以參佺,全人受戒。

乙巴素籤之曰:神市理化之世,以八訓爲經,五事爲緯,敎化大行,弘益濟物,莫非參佺之所成也。今人因此佺戒,益加勉修己,則其安集百姓之功,何難之有哉!

高句麗國本紀第六。

高句麗之先,出自解慕漱,解慕漱之母鄕,亦其地也。朝代記曰:解慕漱從天而降,嘗居于熊心山,起兵於夫餘古都,爲衆所推,遂立國稱王,是謂夫餘始祖也。着烏羽冠,佩龍光劒,乘五龍車,從者百餘人。朝則聽事,暮則登天,無所令而管境自化,山無盜賊,禾穀滿野,國無事而民亦無事。檀君解慕漱之初降,在於壬戌四月初八日,乃秦王政八年也。

騎離郡王高辰,解慕漱之二子也;沃沮侯弗離支,高辰之孫也,皆以討賊滿功得封也。弗離支嘗過西鴨綠,遇河伯女柳花,悅而娶之,生高朱蒙,時則壬寅五月五日也,乃漢主弗陵元鳳二年也。弗離支薨,柳花率子朱蒙歸于熊心山,今舒蘭也。旣長,周遊四方,擇迦葉原而居之,選於官家爲牧馬。未幾,爲官家所忌,與烏伊摩離陜,父逃至,卒。本適夫餘王,無嗣,朱蒙遂以王壻入承大統,是謂高句麗始祖也。平樂十一年甲午十月,伐北沃沮,滅之。明年乙未,自卒。本移都訥見。訥見,今常春朱家城子也。琉璃明帝二十一年,又自訥見移都于國內城,亦曰皇城。內有丸都山,山上築城,有事則居之。大武神烈帝二十年,帝襲樂浪國,滅之。東鴨綠以南屬我,獨海城以南近海諸城未下山。上帝元年,遣弟杞須攻破公孫度,伐玄菟、樂浪,滅之,遼東悉平。

大辯經曰:高朱蒙聖帝詔曰:天神造萬人一像,均賦三眞,於是人其代天而能立於世也。況我國之先,出自北夫餘,爲天帝之子乎?哲人虛靜戒律,永絶邪氣,其心安泰,自與衆人事事得宜,用兵所以緩侵伐,行刑所以期無罪惡,故虛極靜生,靜極知滿,知極德隆也。故虛以聽敎,靜以筐矩,知以理物,德以濟人,此乃神市之開物敎化,爲天神通性,爲衆生立法,爲先王完功,爲天下萬世成智,生雙修之化也。

乙巴素爲國相,選年少英俊爲仙人徒郞,掌敎化者曰參佺,衆選守戒爲神顧托,掌武藝者曰瑋衣,兼操成律,爲公挺身也。嘗言於衆曰:神市理化之世,由民開智,日赴至治,則有所以亘萬世不可易之標準也。故參佺有戒,聽神以化衆;寒盟有律,代天行功也。皆自立心作力,以備後功也。乙支文德曰:道以事天神,德以庇民邦,吾知其有辭天下也。受三神一體氣分,得性命精,自在光明,昻然不動,有時以感發,而道乃通,是乃所以體行三物德慧力,化成三家心氣身,悅滿三途感息觸,要在日求念標,在世理化,靜修境途,弘益人間也。桓國曰五訓,神市曰五事,朝鮮曰五行六政,夫餘曰九誓,三韓通俗亦有五戒,曰孝忠信勇仁,皆敎民以正平,而織群之意存焉。

柵城有太祖武烈帝紀功碑。東鴨綠之皇城有廣開土境大勳蹟碑。安州淸川江岸上有乙支文德石像。烏蘇里江外有淵蓋蘇文頌德碑。平壤牡丹峯中麓有東川帝朝天石。朔州巨門山西麓有乙巴素墓。雲山之九峯山有淵蓋蘇文墓。

朝代記曰:東川帝亦稱檀君,每當寒盟,祭迎三神于平壤,今箕林窟卽其祭所也。大迎祭典,始行隧穴,有九梯宮、朝天石,行路之人皆可指點也。又有三輪九德之歌以獎之,瑋衣仙人皆其選也,國人所矜式者也。不然,何以加榮,與之爲等於王使者乎?廣開土境,好太皇隆功聖德,卓越百王,四海之內,咸稱烈帝。年十八,登極于光明殿,禮陳天樂。每於臨陣,使士卒歌此於阿之歌,以助士氣。巡騎至摩利山,登塹城壇,親祭三神,亦用天樂。

一自渡海,所至擊破倭人。倭人,百濟之介也。百濟先與倭密通,使之聯侵新羅之境。帝躬率水軍,攻取熊津、林川、蛙山、槐口、伏斯買、雨述山、進乙禮、奴斯只等城,路次俗離山,期早朝祭天而還。時則百濟、新羅、駕洛諸國皆入貢不絶,契丹、平凉皆平服,任那、伊倭之屬莫不稱臣,海東之盛,於斯爲最矣。先是,陜父奔南韓,居馬韓山中,從而出居者數百餘家。未幾,歲連大裙,流離遍路,陜父乃知將革,誘衆塗糧,舟從浿水而下,由海浦而潛航,直到狗邪韓國,乃加羅海北岸也。居數月,轉徙于阿蘇山而居之,是爲多婆羅國之始祖也。後倂于任那,聯政以治,三國在海,七國在陸。初,弁辰,狗邪國人先在團聚,是爲狗邪韓國。多婆羅,一稱多羅韓國,自忽本而來,與高句麗早已定親,故常爲烈帝所制。多羅國與安羅國同隣而同姓,舊有熊襲城,今九州熊本城是也。

倭在會稽郡東,東冶縣之東,舟渡九千里至那覇,而又渡一千里至根島。根島亦曰量島,時狗奴人與女王相爭,索路甚嚴,其欲往狗邪韓者,蓋由津島、加羅山、志加島始得到末盧、戶資之境,其東界則乃狗邪韓國地也。會稽山本神市中經所藏處,而司空禹齋戒三月而得,乃有功於治水,故禹伐石刻扶婁功於山之高處云。則吳越本九黎舊邑,山越、左越皆其遺裔分遷之地也。常與倭往來貿販,得利者漸多。秦時徐市自東冶海上直至那覇,經種島而沿瀨戶內海始到紀伊。伊勢舊有徐福墓祠,或曰亶洲,徐福所居云。

長壽弘濟好。太烈帝改元建興,仁義治國,恢拓疆宇,熊津江以北屬我北燕,室韋諸國皆入敍族焉。又與新羅、寐錦、百濟、於瑕羅會于南平壤,約定納貢戍兵之數。

文咨好太烈帝,改元明治。十一年,齊、魯、吳、越之地屬我,至是國疆漸大。

平岡。上好太烈帝,有膽力,善騎射,乃有朱蒙之風。改元大德,治敎休明。大德十八年丙申,帝率大將溫達往討碣石山、拜察山,追至楡林關,大破北周,楡林鎭以東悉平。楡林,今山西境。

祿。陽武。元好。太烈帝時,天下大理,國富民殷。隋主楊廣本鮮卑遺種,統合南北之域,以其餘勢侮我高句麗,以爲小虜侮慢上國,頻加大兵,我旣有備,而未嘗一敗也。弘武二十五年,廣又復東侵,先遣將兵重圍卑奢城,官兵戰不利,將襲平壤。帝聞之,欲圖緩兵,執遣斛斯政。適有瑋衣一仁者,自願請從而偕到,獻表於楊廣。廣於舡中手表而讀,未半,遽發袖中小弩,中其胸。廣驚倒失神,右相羊皿使負之,急移於小船而退,命懷遠鎭撤兵。廣謂左右曰:予爲天下主,親伐小國而不利,是非萬世之所嗤乎?羊皿等面黑無答。後人歌之曰:嗟汝蠢蠢漢家兒,莫向遼東浪死歌。文武我先號桓雄,綿亘血胤英傑多。朱蒙太祖廣開土,威振四海功莫加。紐由一仁楊萬春,爲他變色自靡繃。世界文明吾最古,攘斥外寇保平和。劉徹楊廣李世民,望風潰走作駒過。永樂紀功碑千尺,萬旗一色太白峨。

乙支文德,高句麗國石多山人也。嘗入山修道,得夢天神而大悟。每當三月十六日,則馳往摩利山,供物敬拜而歸。十月三日,則登白頭山祭天。祭天乃神市,古俗也。

弘武二十三年,隋軍一百三十餘萬幷水陸而來攻,文德能以奇計出兵梢擊之,追至薩水,遂大破之。隋軍水陸俱潰,生歸遼東城,今昌黎者僅二千七百人。廣遣使乞和,文德不聽,帝亦嚴命追之。文德與諸將乘勝直驅,一自玄菟道至太原,一自樂浪道至幽州,入其州縣而治之,招其流民而安之。於是建安、建昌、白岩、昌黎諸鎭屬於安市,昌平、涵城、新昌、桶道諸鎭屬於如祈,孤奴、平谷、造陽、樓城、沙溝乙屬於上谷,和龍、汾州、桓州、豊城、鴨綠屬於臨潢,皆仍舊而置吏。至是,强兵百萬,境土益大。楊廣,壬申之寇也,出師之盛,前古未之有也。以我瑋衣二十萬,滅其軍幾盡,此非乙支文德將軍一人之力乎?若乙支公者,乃萬古造時勢之一聖傑也哉!文忠公趙浚與明使祝孟共登百祥樓,賦詩曰:

薩水湯湯棠碧虛,隋兵百萬化爲魚。至今留得漁樵語,不滿征夫一哂餘。

舊史曰:祿陽武元好太烈帝弘武九年,帝遣西部大人淵太祚往討登州,擒殺摠管韋態。先是,百濟以兵平定齊、魯、吳、越之地,設官署,索籍民戶,分封王爵,屯戍險塞,軍征賦調,悉準內地。明治年間,百濟軍政衰頹不振,權益執行,盡歸聖朝,劃定城邑,文武置吏。及隋作兵,有事南北,騷擾四起,害及生民。帝威赫怒,恭行天討,四海之內,莫不聽命也。然隋主楊堅陰藏禍心,敢出讐兵,密遣韋態摠管爲名,潰破官家,焚掠邑落,乃遣將兵擒殺賊魁,山東平服,海城謐然。是歲,堅又遣楊諒、王世績等三十萬來與戰,葯發定州,未至遼澤,値水亂而饋轉杜絶,馭疫幷熾。周羅柳以兵據登州,徵集戰艦數百,自東萊泛船趣平壤,爲我所覺,殿而拒之以進,忽遭大風而全軍漂沒。時百濟請隋爲軍導,受我密諭而未果。左將高成密有親隋之心,陰壞莫離支北伐之計,至是屢請遣師攻破百濟有功,獨莫離支力排衆議,强執以南守北伐之策,屢陳利害以從。及高成卽位,盡棄前帝之遺法,遣唐求老子像,使國人聽講道德經,又動衆數十萬築長城,自扶餘縣至南海府千有餘里。時西部大人淵蓋蘇文請罷講道敎,又以停長城之役,極陳利害。帝甚不悅,奪蘇文之兵,命監築長城之役,密與諸大人議誅滅之。蘇文先得聞知,乃嘆曰:豈有身死而國全之理乎!事急矣,時不可失也!悉集部兵,若將閱武者,盛陳酒饌,召諸大臣共臨視之。皆至,蘇文勵聲曰:門近虎狼而不救,反欲殺我乎!遂除之。帝聞變而微服潛逃,至松壤,而下詔招募國人,無一人至者,自不勝愧汗,遂自殞碎而崩。

朝代記曰:淵蓋蘇文,一云蓋金,姓淵氏,其先鳳城人也。父曰太祚,祖曰子遊,曾祖曰廣,幷爲莫離支。弘武十四年五月十日生,年九歲,選爲瑋衣仙人。儀表雄偉,意氣豪逸,每與軍伍列薪而臥,手瓠而飮,群焉而盡己,混焉而辨微,賞賜必分給,誠信周護,有推心置腹之雅量,至有緯地經天之才,人皆感服,無一人異懷者也。然用法嚴明,貴賤一律,若有犯者,一無假借,雖當大難,少不驚心,與唐使酬言,亦不屈志。常以自族陰害爲小人,能敵唐人爲英雄,喜焉而下賤可近,怒焉而權貴俱震,眞一世之快傑也。自言生於水中,能潛泳竟日,尤健不疲,衆咸驚,伏地羅拜曰:滄海龍神,復爲化身矣。蘇文旣放高成帝,與衆共迎高臧,是爲寶臧帝。蘇文旣得志,行萬法爲公之道,成己自由,開物平等,三忽爲佺,瑋衣有律,注力國防,備唐甚盛。先與百濟上佐平俱存立義,又請新羅使金春秋館於私邸,曰:唐人多悖逆,近於禽獸,請吾子須忘私仇,自今三國敍族合力,直屠長安,唐醜其可擒也。戰勝之後,仍舊地而聯政,仁義共治,而約相勿侵,爲永久遵守之計,何如?勸再三,春秋終不聽,惜哉!

開化四年,唐主李世民謂群臣曰:遼東本諸夏之地,隋氏四出師而不能得,予今出兵,欲爲報諸夏子弟之讐。世民親佩弓矢,率李世勣、程名振等數十萬到遼澤,泥榧二百餘里,人馬不可通,都尉馬文擧策馬奔擊,旣合戰,行軍摠管張君叉大敗,李道宗收散軍,世民自將數百騎與世勣會攻白岩城,西南城主孫代音詐遣請降,而實欲乘隙反擊。世民至安市城,先自唐山進兵攻之,北部褥薩高延壽、南部褥薩高惠眞率官兵及靺鞨兵十五萬引至直前,連安市爲壘,據高山之險,食城中之粟,縱兵掠其軍馬,唐奴不敢犯,欲歸則泥榧爲阻,坐困必敗。延壽引軍直前以進,料去安市四十里,遣人問於對盧高正義,以其年老習事也。正義曰:世民內芟群雄,化家爲國,亦不凡常,今據全唐之兵而來,其銳不可輕也。爲吾計者,莫若頓兵不戰,曠日持久,分遣奇兵斷其糧道。糧道旣盡,求戰不得,欲歸無路,乃可勝也。延壽從其計,賊來則拒,賊去則止。又遣奇兵焚奪糧路,世民百計誘之以賄,面從而內違,數遣陰襲陷裂,賊之死傷酷多。延壽等與靺鞨合兵爲陣,持久作戰,一夜豹變,急襲電擊,世民幾被圍迫,始有懼色。世民又復遣使懷財寶謂延壽曰:我以貴國强臣弑其君上,故來問罪。至於交戰入貴境,寢粟不給,故間有焚掠幾處而已。俟貴國修禮納交,則必復矣。延壽曰:諾。退貴兵三十里,則吾將見帝矣。然莫離支爲國柱石,軍法自在,不須多言。汝君世民廢父弑兄,淫納弟騙,此可問罪也。以此傳之。於是四遣督察,益加守備,依山自固,乘虛奇襲。世民百計無術,痛恨遼東出兵之不利而已,悔無及焉。

柳公權小說曰:六軍爲高句麗所乘,殆將不振。候者告英公之麾黑旗被圍,世民大恐,雖終自脫,而危懼如彼。新、舊唐書及司馬公通鑑不言者,豈非爲國諱恥乎?

李世勣言於世民曰:建安在南,安市在北,吾軍糧早已失輸遼東。今昌黎今踰安市而攻建安,若高句麗斷其輸送,勢必窮矣。不若先攻安市,安市下,則鼓行而取建安耳。安市城人望見世民旗蓋,輒乘城鼓油唾罵世民,數其罪目以告于衆。世民怒氣極甚,以爲陷城之日,男女盡坑之。安市城人聞之,益堅守,攻之不下。時張亮兵在沙卑城,而欲召之未果,低回失機。張亮將移兵襲烏骨城,反爲官兵所敗。李道宗亦在,遭險不振。於是唐奴諸將議自相謗,世勣獨以爲:高句麗傾國救安市,不若捨安市而直瘙平壤。長孫無忌以爲:天子親征,異於諸將,不可乘危泯幸。今建安、新城之敵衆數十萬,高延壽所率靺鞨亦數十萬,國內城兵若又回烏骨城而遮樂浪諸路之險,如是,則彼勢日盛,急於迫圍,而我翫敵,悔無及焉。不如先攻安市,次取建安,然後長驅而進,此萬全之計也。未之決。安市城主楊萬春聞之,乘夜深,以數百精銳飭城而下,賊陣自相踐踏,殺傷甚多。世民使李道宗築土山於城東南隅,官兵從城缺出擊,遂奪土山,塹而守之,軍勢益振。唐奴諸陣殆失戰意,傅伏愛以戰敗斬,道宗以下皆徒跣請罪。莫離支率數百騎巡駐幄坡,詳問情形,遣命摠攻、四擊、延壽等與靺鞨夾攻,楊萬春登城督戰,士氣益奮,無不一當百矣。世民憤不自勝,敢出決戰,楊萬春乃呼聲張弓,世民出陣,矢浮半空,遂爲所中,左目沒焉。世民窮無所措,從間道遁,命世勣、道宗將步騎數萬爲殿。遼澤泥榧,軍馬難行,命無忌將萬人剪草塡道,水深處以車爲梁,世民自繫薪於馬焦以助役。

冬十月,至蒲吾渠駐馬,督塡道諸軍渡渤錯水,暴風雪占濕,士卒多死者,使燃火於道以待之。時莫離支、淵蓋、蘇文乘勝長驅,追之甚急。鄒定國自赤峰至河間縣,楊萬春直向新城,軍勢大振,唐奴多棄甲兵而走。方渡易水時,莫離支命延壽改築桶道城,今高麗鎭也。又分遣諸軍,一軍守遼東城,今昌黎也。一軍悶隨世民,一軍守上谷。今大同府也。於是世民窮無所措,乃遣人乞降。莫離支率定國、萬春等數萬騎,盛陳儀仗,鼓吹前導,入城長安,與世民約:山西、河北、山東、江左悉屬於我。先是,高句麗與百濟外競,俱存遼西地,有百濟所領曰遼西、晉平。江南有越州,其屬縣一曰山陰,二曰山越,三曰左越。至文咨帝明治十一年十一月,攻取越州,改署郡縣曰松江、會稽、吳城、左越、山越、泉州。十二年,移新羅民於泉州以實之。是歲,以百濟不貢,遣兵攻取遼西、晉平等郡,百濟郡廢。

王介甫曰:淵蓋蘇文,非常人也。果然。莫離支在,則高句麗與百濟俱在;莫離支去,則百濟與高句麗俱亡。莫離支亦人傑也哉!莫離支臨終,顧謂男生、男建曰:爾兄弟愛之如水,束箭則强,分箭則折,須無忘此將死之言,貽笑於天下隣國之人。時則開化十六年十月七日也。墓在雲山之九峰山也。

高麗鎭在北京安定門外六十里許,安市城在開平府東北七十里今湯池堡,高麗城在河間縣西北十二里,皆太祖武烈帝所築也。唐樊漢有高麗城懷古詩一首傳於世,其詩曰:

僻地城門闢,雲林雉堞長。水明留晩照,沙暗燭星光。疊鼓連雲起,新花拂地粧。居然朝市變,無復管絃鏘。荊棘黃塵裡,蒿蓬古道傍。輕塵埋翡翠,荒豌上牛羊。無奈當年事,秋聲肅雁行。

予雖不文,追其韻而次之曰:

遼西尙存古城墟,想必名邦運祚長。燕。峀山層巇多戰色,遼河湯棠共天光。風林空谷演舞態,仙禽高樹欲啼粧。干滴關防一夕變,呼賣振鈴聞凄鏘。燕凉元來盡我有,官兵久鎭飮馬傍。英雄不作時事去,無復驅敵如驅羊。今我弔古無限意,爲贐核郞萬里行。

朝代記曰:太祖隆武三年,築遼西十城以備漢。十城:一曰安市,在開平府東北七十里;二曰石城,在建安西五十里;三曰建安,在安市南七十里;四曰建興,在幄河西;五曰遼東,在昌黎西南境;六曰豊城,在安市西北一百里;七曰韓城,在豊城南二百里;八曰玉田堡,舊遼東國,在韓城西南六十里;九曰澤城,在遼澤西南五十里;十曰遼澤,在黃河北流左岸。五年春正月,又築白岩城、桶道城。

三韓秘記曰:舊志云:遼西有昌遼縣,唐時改遼州。南有碣石山,而其下則白岩城,亦唐時所謂岩州,卽此也。建安城在唐山境內,其西南爲開平,一云蓋平,唐時亦稱蓋州是也。資治通鑑曰:玄菟郡在柳城、盧龍之間。漢書:馬首山在柳城西南,唐時築土城。

延佗、渤卒,本人來往於南北曷思,而理財致富,至累巨萬,陰助朱蒙,其創基立都之功居多。後率衆轉徙九黎河,而賈漁鹽之利。及高朱蒙,聖帝伐北沃沮,納穀五千石,移都訥見而先自願納,招撫流亡,以勤王事,以功得封於坐原,而年八十歿,時平樂十三年丙申春三月也。

高朱蒙在位時,嘗言曰:若嫡子琉璃來,當封爲太子。召西弩慮將不利於二子,歲庚寅三月,因人得聞浿帶之地肥物,衆南奔,至辰、番之間近海僻地而居之。十年,買田置庄,致富累萬,遠近聞風來附者衆。南至帶水,東濱大海,半千里之土境,皆其有也。遣人致書于朱蒙帝,願以內附。帝甚悅而獎之,冊號召西弩爲於瑕羅。及至十三年壬寅而薨,太子沸流立,四境不附。於是馬黎等謂溫祚曰:臣聞馬韓衰敗,立至,乃可往立都之時也。溫祚曰:諾。乃編舟渡海,而始抵馬韓彌鄒。忽行至四野,空無居人,久而得到漢山,登負兒岳而望可居之地。馬黎、烏干等十臣曰:惟此河南之地,北帶漢水,東據高岳,南開沃澤,西阻大海,此天險地利,難得之勢,宜可都於此,更不可他求也。溫祚從十臣議,遂定都于河南慰支城,仍稱百濟。以百濟來,故得號也。後沸流薨,其臣民以其地歸附。

斯盧,始王仙桃山聖母之子也。昔有夫餘帝室之女婆蘇,不夫而孕,爲人所疑,自嫩水逃至東沃沮,又泛舟而南下,抵至辰韓奈乙村。時有蘇伐都利者聞之,往收養於家。而及年十三,岐嶷夙成,有聖德,於是辰韓六部共尊爲居西干,立都徐羅伐,稱國辰韓,亦曰斯盧。任那者,本在對馬島西北界,北阻海,有治曰國尾城,東西各有墟落,或貢或叛。後對馬二島遂爲任那所制,故自是任那乃對馬全稱也。自古仇州、對馬乃三韓分治之地也,本非倭人世居地。任那又分爲三加羅,所謂加羅者,首邑之稱也。自是三汗相爭,歲久不解,佐護加羅屬新羅,仁位加羅屬高句麗,鷄知加羅屬百濟是也。永樂十年,三加羅盡歸我,自是海陸諸倭悉統於任那,分治十國,號爲聯政。然直轄於高句麗,非烈帝所命,不得自專也。

阿踰佗,三國遺事以爲西域云。而今考諸古記,則阿踰豹今暹羅云。然則阿踰豹人或爲大寔所侵逐,到此而居歟?李茗留記云:古有百濟商海往阿踰豹,多得財寶而歸。其人從我而來,往日尤交密也。然其俗懦不慣兵,多爲人所制。

又曰:平壤有乙密臺,世傳乙密仙人所建也。乙密,安臧帝時選爲瑋衣,有功於國,本乙素之後也。居家讀書習射,歌詠三神,納徒修鍊,義勇奉公,一世瑋衣。其徒三千,所到雲集,齊唱多勿興邦之歌,因此可鼓其捨身全義之風者耳。其歌曰:

先去者爲法兮,後來爲上。爲法故不生不滅,爲上故無貴無賤。

人中天地爲一兮,心與身卽本。爲一,故其虛其粗是同;卽本,故惟神惟物不二。

眞爲萬善之極致兮,神主於一中。極致故三眞歸一,一中故一神卽三。

天上天下,唯我自存兮,多勿其興邦。自存,故處無爲之事。興邦,故行不言之敎。

眞命之大生。性通光明兮,入則孝,出則忠。光明,故衆善無不奉行;孝忠,故諸惡一切莫作。

惟民之所義。乃國爲重兮,無國我何生。國重故民有物而爲福,我生故國有魂而爲德。

魂之有生有覺有靈兮,一神攸居之爲天宮。三魂故智生可以雙修,一神故形魂亦得俱衍。

俾我子孫善爲邦兮,太白敎訓吾所師。我子孫故統無不均,吾所師故敎無不新。

乙密仙人嘗居臺,專以祭天修鍊爲務。蓋仙人修鍊之法,參佺爲戒,健名相榮,空我存物,捨身全義,爲國人式。風仰千秋,足以起感,亦爲人尊之象徵也。後人稱其臺曰乙密,乃錦繡江山之一勝也。

大震國本紀第七。

朝代記曰:開化二十七年九月二十一日,平壤城陷落。時振國將軍大仲象守西鴨綠河,聞變,遂率衆走險,路經開原,聞風願從者八千人,乃同歸而東,至東殿山而據,堅壁自保。稱國後,高句麗建元重光,傳檄所到,遠近諸城歸附者衆,惟以復舊土爲己任。重光三十二年五月崩,廟號曰世祖,諡號曰振國烈皇帝。太子祚榮從訃,使自營州機城率衆至,卽帝位,築忽汗城,遷都,募軍十萬,威聲大振。乃定策立制,抗唐爲敵,復讐自誓,與靺鞨將乞四比羽、契丹將李盡榮握手聯兵,大破唐將李楷固於天門嶺,分諸將置守郡縣,招撫流亡,周護定着,大得民望,萬綱維新,國號定爲大震,年號曰天統,據有高句麗舊疆,拓地六千里。天統二十一年春,崩于大安殿,廟號曰太祖,諡號曰聖武高皇帝。太子武藝立,改元曰仁安,西與契丹定界,烏珠牧東十里臨潢水。是歲,蓋馬、句茶、黑水諸國皆稱臣納貢。又遣大將張文休殺刺史韋俊,取登、萊爲城邑。唐主隆基怒,遣兵來討,不利。明年,守將淵忠麟與靺鞨大破唐奴於遼西帶山之陽。唐密與新羅約,急襲東南諸郡,至泉井郡,帝詔遣步騎二萬擊破之。會大雪,羅、唐軍凍死者甚多,於是追至河西,泥河爲界,今江陵北泥川是也。海州岩淵縣東界新羅,岩淵,今瓮津是也。自此新羅歲時入貢,臨津江以北諸城盡歸我。又明年,唐與新羅聯兵來侵,竟無功而退。

仁安十六年,句茶、蓋馬、黑水諸國以其國來降,取爲城邑。明年,築松漠十二城,又築遼西六城,遂有五京、六十州、一郡、三十八縣,圓幅九千餘里,可云盛矣。是歲,唐、倭及新羅幷遣使入貢,天下稱爲海東盛國,至有渤海三人當一虎之語。時君民和樂,論史樂義,五穀豊登,四海晏然,有大震六德之歌以美之。翌年三月,安民縣甘露降,禮官啓請賀儀,從之。是月十六日,祭三神一體上帝于西鴨綠河之上。西鴨綠,騎離古國地也。十九年,帝崩,廟號曰光宗,諡號曰武皇帝。太子欽武立,改元曰大興,自東京龍原府移都于上京龍泉府。明年,立太學,敎以天經、神誥,講以桓、檀古史,又命文士修國史一百二十五卷。文治興禮樂,武威服諸夷。太白玄妙之道,洽於百姓;弘益人間之化,賴及萬方。

大興四十五年,淄靑節度使李正己擧兵拒唐軍,帝遣將助戰。李正己,高句麗人也,生於平盧。二十二年,師衆逐軍帥李希逸,立正己。卒,子納統父衆。五十六年,納卒,子師古代其位。及卒,其家人不發喪,潛使迎師道於密而奉之。

大興五十七年,帝崩,廟號曰世宗,諡號曰光聖文皇帝。國人立其族弟元義,性暴惡,不能理國。甲戌,國人廢之,迎立先帝之孫華興,改元曰中興。明年崩,廟號曰仁宗,諡號曰成皇帝。皇叔崇璘立,是爲穆宗康皇帝。歷毅宗定皇帝元瑜、康宗僖皇帝言義、哲宗簡皇帝明忠,至聖宗宣皇帝仁秀,天資英明,德氣如神,才兼文武,乃有太祖之風。南定新羅,置泥勿、鐵圓、沙弗、岩淵等七州。北略鹽海、羅珊、曷思藻、那錫赫及南北虞婁,置諸部。長白之東曰安邊,鴨江之南曰安遠,牧丹之東曰鐵利,黑水之上曰懷遠,幄河之東曰長嶺,長嶺之東曰東平。虞婁在北,大蓋馬嶺之南北。地廣九千里,境宇大開,文治熙洽。上自國都,下至州縣,皆有學。九誓五戒,朝夕誦習。春秋考績,衆議薦貢。人旣畜力,家盡待用。自是國勢富强,內外安悅,自無盜竊姦謀之端。唐、倭、新羅及契丹莫不畏服,天下萬邦皆以聖人興治之,海東盛國欽頌之。更五代,耶律雖頻數加兵,終不能服也。後經莊宗和皇帝彛震、順宗安皇帝虔晃、明宗景皇帝玄錫,至哀帝隨伶,爲契丹所滅。自世祖傳十五世,共二百五十九年。

穆宗改元曰正曆,毅宗改元曰永德,康宗改元曰朱雀,哲宗改元曰太始,聖宗改元曰建興,莊宗改元曰咸和,順宗改元曰大定,明宗改元曰天福,哀帝改元曰淸泰。

大震國。南京南海府,本南沃沮古國,今海城縣是也。西京鴨綠府,本騎離古國,今臨潢。今西遼河,卽古之西鴨綠河也。故舊志安民縣在東,而其西臨潢縣。臨潢後爲遼上京臨潢府也,乃古之西安平是也。

正州依慮國所都,爲鮮卑慕容問所敗,憂迫欲自裁,忽念我魂尙未滅,則何往不成乎?密囑于子扶羅,踰白狼山,夜渡海口,從者數千,遂渡,定倭人爲王,自以爲應三神符命,使群臣獻賀儀。或云依慮王爲鮮卑所敗,逃入海而不還,子弟走保北沃沮。明年,子依羅立。自後慕容問又復侵掠國人,依羅率衆數千越海,遂定倭人爲王。

日本舊有伊國,亦曰伊勢,與倭同隣。伊都國在筑紫,亦卽日向國也。自是以東屬於倭,其南東屬於安羅。安羅,本忽本人也。

北有阿蘇山。安羅後入任那,與高句麗早已定親。末盧國之南曰大隅國,有始羅郡,本南沃沮人所聚,屠南蠻泡彌、晥夏、比自畑之屬皆貢焉。南蠻,九黎遺種,自山越來者也。比自畑,弁辰比斯伐人之聚落也。晥夏,高句麗屬奴也。時倭人分據山島,各有百有餘國,其中狗邪韓國最大,本狗邪本國人所治也。海商船舶皆會於種島而交易,吳、魏、蠻、越之屬皆通焉。始渡一海,千餘里至對馬國,方可四百餘里。又渡一海,千餘里至一謗國,方可三百里,本斯爾謗國也,子多諸島皆貢焉。又渡一海,千餘里至末盧國,本鼠婁人所聚也。東南陸行五百里至伊都國,乃盤余彦古邑也。新唐書曰:渤海,本粟末靺鞨附高麗者,姓大氏。乞乞仲象者,與靺鞨酋長乞四比羽及高麗餘衆東走,渡遼水,保太白山,東北阻奧婁河。仲象死,子祚榮引殘痍遁去,卽幷比羽之衆,恃荒遠,乃建國,自號震國王,盡得夫餘、沃沮、弁韓海北諸國。

史氏曰:乞乞、仲象以敗亡之餘,走險自保,同太王之去罕;高王、祚榮以創業之資,剪棘開基,類句踐之興越。蓋幅員旣建,乃以文德修之,改制度,建官爵,列郡縣,抗手大國,方域至五千里,國祚至三百年,當時四方殆無逾之者,亦云盛矣。

高麗顯宗元文大王二十年。契丹東京將軍大延琳,太祖高皇帝七世孫也,囚留守附馬蕭孝元、南陽公主,殺戶部使韓紹勳等,卽位曰興遼,改元天慶,遣高吉德來告建國,兼求援。

遼東留守蕭保先,爲政酷虐。高麗睿宗文孝大王十一年正月朔,東京裨將渤海人高永昌與數十人,乘酒,恃勇,持刀,踰墻垣,入府衛,登廳,問留守所在。夾云:外兵變,請爲備。保先出,衆殺之。假留守大公鼎、副留守高淸臣戰不能勝,奪西門,出奔遼。永昌自稱大渤海國皇帝,改元隆基,據遼東五十餘州。

宋史曰:定安國,本馬韓之種,爲遼所敗。其酋帥糾合餘衆,保其西鄙,建國改元,自號定安國。

開寶三年,其王烈萬華因入貢女眞,附表貢獻。太宗時,其王烏玄明復因女眞上表,其略曰:臣本以高麗舊壤,渤海遺黎,保此方隅。太宗答勅略曰:卿奄有馬韓之地,介于鯨波之表。云云。端拱、淳化間,復因女眞奉表,其後不至。

大震國哀帝淸泰二十六年春,正月,耶律倍與弟堯骨爲前鋒,夜圍忽汗城,哀帝出降,國亡。

二月,丙午,遼太祖建東丹國,以長子倍爲人皇王王之,建元甘露。改忽汗城爲天福,準用天子冠服,被十二旒冕,皆妓龍象。仍用大震國舊制,以叔迭剌爲左大相,大震老相名失爲右大相,大震司徒大素賢爲左次相,耶律羽之爲右次相。赦國內殊死以下,約歲貢布十萬端,馬千匹。

甘露二十七年冬,十二月,庚辰,遼罷東京中臺省,東丹國除。

高麗國本紀第八。

太祖神聖大王,天授二年,定都于松岳之陽。二十六年,御製訓要,其略曰:惟我東方,舊慕唐風,文物禮樂,悉遵其制。殊方異土,人性各異,苟必不同,

泰封國王弓裔,其先平壤人,本報德王安勝之遠裔也。其父剛,從術家言,從母姓爲弓氏。

先是,高句麗水臨城人牟岑大兄收合殘民,奉安勝爲後。高句麗王請援於新羅,新羅王處之國西金馬渚,後改爲報德王。神文王立,徵報德王爲蘇判。其族子大文留金馬渚,謀叛稱王,被誅。餘衆殺官吏,據報德城,又叛,爲新羅所平,徙其人於國南州郡。

大震國。明宗景皇帝天福九年五月五日,弓裔生於外家,其屋上有素光若長虹,上屬天。新羅日官望之,以爲將不利於國家,以聞。王嫌之,使人抵其家殺之。其母賂珍寶,請抱而逃竄,領勞養育。年十餘歲,祝髮爲僧,號善宗。及壯,放逸如故,不拘檢僧律。軒紵有膽氣,嘗持鉢赴齋,有烏啣牙籤落鉢中,視之有王字,秘不言,頗自負。

先自安勝有勞王事,而新羅不報,反收其土地人民而盡奪,只以王妹妻之而已。高句麗遺民以故累世積怨,怏怏起變而屢敗。至弓裔,見國家衰亂,乘欲聚衆,復祖宗之舊土,洗積世之仇,乃投竹州賊箕萱。萱侮慢不禮,弓裔鬱黍不自安,潛結萱麾下元會、申淘等爲友,投北原賊梁吉。吉善遇之,委之以事,分兵百騎,使東略州郡,皆降之。又攻阿瑟那,衆至六百,自稱將軍,與士卒同甘苦,予奪不以私,衆心皆畏之。

天福二十七年,太守王隆以松岳郡歸弓裔,說之曰:大王若欲王朝鮮、肅愼、卞韓之地,莫如先占松岳,以吾長子建爲其主。從之。時李萱起兵武珍州,乃聲言於衆曰:吾原三國之始,馬韓先起,赫居世後興,弁韓從之。百濟開國,傳世六百,新羅與唐合攻滅之。今予雖不德,欲雪義慈之憤。遂都完山稱王,國號曰後百濟。

弓裔亦以明年稱王,謂曰:新羅請兵於唐,滅高句麗,是可恥也,吾必爲高句麗報讐。立國號曰後高句麗,建元曰武泰。嘗南行至興州寺,見壁掛新羅前王妓像,拔劒擊之,弓裔意欲幷呑新羅,呼爲滅都,自新羅歸附者,幷皆殺之。自是弓裔自稱彌勒佛,頭戴金憎,又自述經二十卷,或正坐講說。僧釋聰謂曰:皆邪說怪談,不可以訓。弓裔怒,以鐵椎打殺之。天授元年戊寅夏六月,王建爲洪儒、裵玄慶、申崇謙、卜智謙等諸將軍之所推戴。黎明,坐於積穀之上,行君臣之禮,令人馳且呼曰:王公已擧義旗矣。奔走來赴者衆,先至宮門,鼓油以待者亦萬餘人,遂卽位於布政殿,建元天授,於是泰封王。弓裔聞變,以微服出門亡去,尋爲斧壤民所害。

契丹聖宗遣將蕭遜寧侵破蓬山,獲我先鋒成宗。文懿大王會群臣議,或言乞降,或言割地與之。中軍徐熙獨曰:今見其勢大盛,遽割西京以北與之,非計也。且三角山以北,亦高句麗舊址也,彼以谿壑之慾,責之無厭,可盡與乎?況今割地,則誠萬古之恥也。願駕還都城,使臣等一與之戰,然後議之,未晩也。熙奉國書赴契丹營,問相見之禮,遜寧曰:我大朝貴人,宜拜於庭。

熙曰:兩國大臣,何得如是!遜寧謂熙曰:汝國興新羅地。高句麗之地,我所有也,而汝侵蝕之,又與我連壤而越海事宋,故有今日之師。若割地以獻而修朝聘,可無事矣。熙曰:非也。我國卽高句麗之舊也,故號高麗,都平壤。若論地界,則貴國之東京皆在我境,何得謂之侵蝕乎!若逐女眞還我舊地,則敢不修聘!辭氣慷慨。遜寧知不可强,遂決罷兵,宴慰以送。

都元帥尹瓘攻罷女眞,立碑于先春嶺以爲界,遣子彦灑奉表賀。平章事崔弘嗣、金景庸、參知政事任懿、樞密院事李瑋等入對宣政殿,極論尹瓘、吳延寵、林彦等妄興無名之兵,敗軍害國,罪不可赦。諫官金緣、李載等亦相繼劾之曰:人主之取土地,本欲育民也。今爭城而殺人,莫如還其地而息民。今不與,必與契丹生鄧。上曰:何也?緣曰:國家初築九城,使告契丹,表稱女眞弓漢里乃我舊地,其居民亦我編氓,近來寇邊不已,故收復而築其城。表辭如是,而弓漢里酋長多受契丹官職者,契丹以我爲妄言以加責讓。我若東備女眞,北備契丹,臣恐九城非三韓之福也。諫議大夫金仁存亦請還舊地。

上宣諭曰:兩元帥之伐女眞,受先帝之遺志,體朕躬之述事,身冒鋒鏑,深入賊壘,斬馘俘虜,不可勝計,而闢千里之地,築九州之城,以雪國家之恥,則其功可謂多矣。然女眞人面獸心,反復無常,厥有餘醜,無所依處,故酋長納降請和,群臣皆以爲便。朕亦不忍有司守法,頗有論劾,遽奪其職,朕終不以此爲咎,庶幾有孟明之復濟也。

睿宗文孝大王四年秋,撤九城,還女眞舊地。先是,女眞使沸弗、史顯等入朝,奏曰:昔我太師盈歌嘗言:我祖宗出自大邦,至于子孫,義當歸附可也。今太師烏雅束亦以大邦爲父母之國,至甲午年間,弓漢村人自作不靖,本非太師之指揮,國朝鳴罪討之,復許修,故我信之,不絶朝貢。去年,大擧殺我佃倪,築置九城,使孑遺之民靡所止歸,太師遣我來請還地云云。又會宰、樞、臺、省、知製誥、侍臣、都兵馬判官及文武三品以上,更議還九城可否,皆曰可。舊史云:兩將軍立碑於先春嶺,曰至此爲高麗之境。先春嶺在豆滿江七百里外,松花江近地云。

廣州牧使尹彦灑自解表云:及睹中軍所奏曰:彦灑與鄭知常結爲死黨,大小之事,實同商議。在壬子年西幸時,請立元稱號,又諷誘國學生奏前件事,蓋欲激大金生事,乘間恣意處置,朋黨外人,謀爲不軌,非人臣意。臣讀過再三,然後心乃安肋。是立元之請,本乎尊主之誠,在我本朝,有太祖、光宗之故事,稽其往牒,雖新羅、渤海以得爲之,大國未嘗加兵,小國無敢議其失,奈何聖世反爲僭行。臣嘗議之,罪則然矣,若夫結爲死黨,激怒大金,語言雖甚大焉,本末不相坐。何則?假使强敵來侵我疆,夫惟禦之未遑,安得乘間而用事?其指朋黨者誰氏?其欲處置者何人?衆若不和,戰之則敗,且容身之無地,何恣意以爲謀?有賴聖知,重念臣以至弱之質,從西征之役,忘身以衛其國,乃義分之當然,成事皆因於人,何勤勞之足道?

金史曰:世宗大定十五年九月,高麗西京留守趙位寵遣徐彦等進表,欲以慈悲嶺以西、鴨綠江以東內附,不許。

高麗史曰:睿宗十一年三月乙未朔,上聞遼來遠、抱州二城爲女眞所攻,城中食盡,遣都兵馬錄事邵億送米一千石,來遠統軍辭不受。八月庚辰,金將撤喝攻遼來遠、抱州二城,幾陷,其統軍耶律寧欲帥衆而逃。上遣樞密院知奏事韓瀝如招諭,寧以無王旨辭。瀝如馳奏,上欲令樞密院具箚子送之,宰臣、諫官奏曰:彼求王旨,其意難測,請止之。上乃遣使如金,請曰:抱州本吾舊地,願以見遼。金主謂使者曰:爾其自取之。

厚庵李尊庇,高麗景孝王時人也。嘗在書筵論自主富强之策,仍奏曰:本國自桓、檀、朝鮮、北夫餘、高句麗以來,皆富强自主。且建元稱帝之事,至我太祖初亦嘗行之,而今則事大之論,定爲國是,君臣上下,甘受屈辱,不圖所以自新。其畏天保國,則誠美矣,奈天下後世之笑何!且與倭綠怨,萬一元室有變,將焉所恃?而爲國稱帝之事,爲時忌諱,則固難卒復,而自强之策,不可不講也。奏雖寢,聞者莫不庇之。後又陳備倭五事:一曰詳備戶口,悉民爲兵;二曰兵農一作,水陸共守;三曰積置兵糧,修造戰艦;四曰擴張水軍,兼習陸操;五曰詳悉地理,確保人和。嘗有寄晦堂上人詩曰:

物無美惡終歸用,苦李誰嫌着子多。長息久朝天子所,次兒新付法王家。移忠固是爲臣分,割愛其如出世何。還笑老翁猶滯念,有時魂夢杳天涯。

上在燕京,惑於蓮女,臨別手贈蓮花一朶,曰:上歸路視此花若凋,此命將盡。數日後視花,花欲憔悴。上恐蓮女死,復欲如燕。尊庇請往探而回,蓮女泣而獻詩曰:相贈蓮花香,初來綽約紅。移叢問幾日,憔悴與君同。尊庇恐上見詩增懷,代蓮女而製進曰:這癡漢,這癡漢,勿留輦,勿留輦。此身便如蓮葉珠,彼邊轉處此邊圓。上見詩大怒,遂還國。後上恨蓮女不已,尊庇乃奏曰:臣於伊時急於奉還,不得已權辭,請伏欺罔之誅。上怒,削官謫文義。太子及朝臣反復啓解之,上亦悔悟,復官召還。使者未至,尊庇卒。訃聞,上震悼輟朝。太子臨喪曰:李尊庇正直,邦家司直,何夭如是乎?仍命葬用王禮。遂以荊江之上,環其山四里封之,至今洞曰王墓,里曰山四。

杏村李侍中欄嘗疏沮權臣輩欲廢國號而請立行省之議,其疏略曰:天下之人,各以其國爲國,各以其俗爲俗,國界不可破也,民俗亦不可混也。況我國自桓檀以來,皆稱天帝之子,行祭天之事,自與分封諸侯元不相同。今雖一時爲人,轅下旣有魂精血肉,而得一源之祖,是乃神市開天,三韓管境之爲大名邦於天下萬世者也。我天授太祖以創業之資,承高句麗多勿立國之餘風,平定宇內,國聲大振也。間有强隣乘以作暴,幽營以東,尙未歸我,則此君臣日夜奮振,謀所以自主富强之策。敢有潛淸輩之大姦慝,逞能陰謀,我國雖小,國號不可廢也,主勢雖弱,位號何其降也。今此之擧,皆奸小之輩之出於逋逃,而非國人之公言也,宜請都堂嚴治其罪。杏村侍中有著書三種,其著檀君世紀,以明原始國家之體統,又著太白眞訓,紹述桓檀相傳之道學心法,農桑輯要,乃經世實務之學也。文靖公李牧隱穡序之曰:凡衣食之所由足,諡財之所由豊,種蒔突息之所由周備者,莫不分門類聚,縷析燭照,實理生之良書也。

杏村先生嘗遊於天寶山,夜宿太素庵,有一居士曰素佺,多藏奇古之書,乃與李茗、范樟同得神書,皆古桓檀傳授之眞訣也。其通脫博古之學,卓然有所可稱,而其參佺修戒之法,蓋凝性作慧,凝命作德,凝精作力,其在宇宙而三神長存,其在人物而三眞不滅者,當與天下萬世之大精神混然同其體,而生化無窮也。先生曰:道在天也,是爲三神;道在人也,是爲三眞。言其本則爲一而已,惟一之爲道,不二之爲法也。大哉桓雄,首出庶物,得道天源,立敎太白,神市開天之義,始大明於世矣。今吾輩因文求道,參佺受戒,尊吾敎而未發,又聞百途而難會,老將及矣,可恨哉!先生以侍中致仕,退居江都之紅杏村,自號爲紅杏村璟,遂著杏村三書藏于家。

獻孝王後五年三月,杏村李欄以命祭天于塹城壇,謂白文寶曰:賴德護神,一存信念,養英衛國,功在發願。乃神依人,人亦依神,而民而國,永得安康。祭天之誠,竟歸報本,其求人世,敢可忽諸!

鄭之祥,河東人也,因其妹往來于元,値敬孝王入侍,隨從有勞,及王卽位,驟選至監察,持平不言昔事理,嘗爲全羅道按廉使,入境遇勢家,所使輒姪掠,徇示諸郡,一道寒心。壇思不花,本國人也,在元有寵於順帝,其兄徐臣桂爲六宰,弟應呂爲上護軍,依勢作威福,國人畏之,不花降香至本國,所至縱暴,存撫按廉,多被辱罵,莫不違,臨至全州,之祥迎候恭謹,不花待遇甚倨,伴接使洪元哲,有求於之祥,之祥不聽,元哲激怒不花曰:之祥慢天使,不花縶縛之,之祥忿恚大叫,夾州吏曰:國家已誅諸奇,不復事元,命宰相金敬直爲元帥,守鴨綠江,此使易制耳,若等何畏而不我救,將見爾州降爲小縣也,邑吏呼油而入,解縛扶出,之祥遂率衆執不花元哲等囚之,奪不花所佩之金牌,馳還京,過公州,執應呂,以鐵椎垈之,數日而死,之祥來白于王,王驚愕,下巡軍,命行省員外鄭暉,捕全州牧使崔英起,及邑吏等,又遣車蒲溫,齎內覓慰不花,還其牌,元遣斷事官買住,來鞠之祥,王誅諸奇,釋之祥,爲巡軍提控,再轉戶部侍郞,御史中丞,官至判事,卒,性嚴,凡戮死罪,必遣之,之祥妻寡,居潭陽,爲倭所害,子從,隨朴蔵擊對馬島。

文大,高宗安孝大王十八年,以郞將在瑞昌縣爲蒙古兵所虜。蒙古兵至鐵山城下,令文大呼喩州人曰:眞蒙古兵來矣,可速出降。文大乃呼曰:假蒙古兵也,且勿降。蒙古人欲斬之,使更呼,復如前,遂斬之。蒙古攻城甚急,城中糧盡不克,守將陷,判官李希績聚城中婦女小兒納倉中,火之,率丁壯自刎而死。

敬孝王十二年癸卯三月,密直使李岡以命祭塹城壇,仍刻板題詩。其詩曰:

春風景物富年華,承命來遊道路賖。鞭馹朝辭丹鳳闕,棹舟暮癲白鷗波。半空蒼翠山浮色,滿壑蕩孟草自花。借問蓬萊何處是,人言此地卽仙家。

心靜身閒骨欲仙,遙思人事正茫然。薦汗秘席中興後,累石靈壇太古前。已得眼看千里地,況疑身在九重天。此行無凡如相托,須値還都第一年。

江陵王禑五年三月辛未,命遣使致祭于塹城壇。大提學權近製誓告文以進,其文曰:

初獻。海上山高,逈隔人豈之煩擾,壇中天近,可邀仙馭之降臨,薄奠斯陳,明神如在。二獻。神聽不惑,庇撚斯人,天覆無私,照臨下土,事之以禮,感而遂通,竊念摩利山檀君攸祀,自聖祖爲民立極,彭纘舊而垂休,芳後王避狄遷都,亦賴玆而保本,故我家守之不墜,而朕小子承之益虔,天何外寇之狗偸,而以致我民之魚爛,雖遠疆之受侮,尙許表聞,況厥邑之被侵,胡然忍視,其明威之不驗,寔否德之無良,實難求他,惟在自責,然人若不安其業,則神將無所於歸,玆因舊典之遵,敢告當時之患,卑泡款款,寶鑑明明,致令海不揚波,丕享梯航之幅湊,天其申命,光膺社稷之安磐。

天授紀元四百三十九年。敬孝王五年。是歲夏,四月,丁酉,奇轍、權謙、盧9等謀叛,伏誅。釋鄭之祥爲巡軍提控,罷征東行省理問所。時元室極爲衰弊,吳王張士誠起於江蘇,事多騷亂矣。崔瑩等及自高郵歸,上始從瑩等議,遂定西北恢收之計。先罷征東行省,繼遣印琁、崔瑩等諸將攻鴨綠江以西八站,破之。又遣柳仁雨、貢天甫、金元鳳等收復雙城等地。

十年,冬十月,紅頭賊潘誠,沙劉,朱元璋等十萬餘衆,渡鴨綠江,寇朔州。十一年,賊襲安州,上將軍李蔭,趙天柱死之。十二月,上至福州,以鄭世雲爲總兵官。世雲性忠淸,自播遷以來,日夜憂憤,以掃俔紅賊,恢復京城爲己任。上亦倚信世雲,屢請吻下哀痛之詔,以慰民心,遣使諸道,以督徵兵。上遂下詔守門,下侍中李欄傳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亂,注意將。余文臣懦不能軍,子其勉之。世雲詣都堂,憤言揚聲,謂柳淑以簽軍後期爲責。將行,欄謂世雲曰:今强寇猝至,皇城失守,乘輿播遷,爲天下之笑,三韓之恥,而公首唱大義,仗鉞行師,社稷之再安,王業之中興,在此一擧,吾君臣日夜望公之凱旋也。獎諭遣之。每日督勵諸將,倡義出謀,授計安祐,李珣改名希泌,李欄從侄韓方信等諸將,皆從之有功。

二十年辛亥二月甲戌,女眞千戶李豆蘭帖木兒遣百戶甫介以一百戶來投。閏三月己未,北元遼陽省平章事劉益、王右丞等以遼陽本高麗地,欲歸附我國,遣人來請。時廷議不一,國事多難,然上遣鄭夢周如明賀平蜀,金義殺明使蔡斌,朝野騷然,其欲言事者幾希,以故未卽回報。劉益等遂以金州、復州、蓋平、海城、遼陽等地歸附于明。嗚呼!當時淸論,徒因循是務,自失好機,竟不恢收舊疆,志士之恨,於斯爲深矣。江陵王以先帝命卽位。時遼東都司遣承差李思敬等到鴨綠江,張榜曰:鐵嶺悚北、悚東、悚西,元屬開元所管,軍人、漢人、女眞、達達、高麗仍屬遼東云云。朝議紛紛不一,竟以督戰決定,大發中外兵馬,以崔瑩爲八道都統使。

歲甲子,余謫槐山,處宜謹愼,頗爲無聊,乃取閱家藏陳敎,其有可據於史傳者,與夫平日聞諸古老者,幷擧採錄而未成書。後一十六年庚辰,余以撰修官,頗得內閣秘書而讀之,乃按前稿而編次之,名曰太白逸史。然敢不聞於世,秘藏之爲不出戶外者。一十堂主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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