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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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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巽斋文集卷九    宋 欧阳守道 撰

送王槐城序

国用分教古洪借其婣家吴氏舟以往吴氏舟峡所造盖送太守还者也国用登舟予送之国用视所携具不能称舟所容之十一而悔曰予何为借是予川行五百里尔而篙师櫂卒之费为钱六十千又惧舟之太轻反以取危也则取凡重滞之物实之而後敢行予谓之曰君独知借舟也乎官亦借也物以舟载犹志以位行也世之王公大人志不足而位有余者甚於君之借舟几倍矣而未尝自顾所有不能称位所容之十一也君舟之虚费君自任之而悔彼位之虚费国任之民任之彼岂有悔也乎彼又岂惧位为人不称而反以取危乎故愚以谓道足以福天下然後不可以无公相之位泽足以被郡县然後不可以无守宰之位借彼之官行我之志不可以非所借而借也如君者借舟则已侈借官则已廉以君之材而收科十有四年尚方再为郡博士郡博士名虽尊所职不出乎诸生之课试其於千里政教之大者了无与也然以其借之廉也故旁观为君屈而君无愧愿君遂以借舟推之益拓吾之所行而不使他日有虚位且不以虚费累国与民如今日之於篙师櫂卒也位与人称而不取危也虽贵极人爵可以若固有之而孰以虚借罪君乎虽然尚有说以进君舟以载物也既登陆虽量容万斛吾不顾矣世岂有爱舟而不忍舍者位以行志也志以行舍位而去之古贤皆然也後世则有得位而不肯释者焉何哉彼不识劳逸也量容万斛之舟虽安吾以行川故用之孰与吾平地宫室环堵而尤安也贵穷人爵之位虽尊吾以行志故藉之孰与吾不愿乎其外者之尤尊也士有行而至欲得位也犹其欲得舟也在舟劳舍舟逸矣然则他日幸而志行轩冕犹足久恋乎哉噫君方为郡博士而予言及此亦可谓早计也夫

送赵仕可序

予友赵仕可为宜春狱掾旬月必有书寄予其推鞫判拟间於狱成録其副与书俱至曰某於职事尽心焉耳矣求以无负夙昔之所闻而俱未能也予读之见仕可不负掾宜春之狱经仕可手者其庶几不寃乎仕可父在时多施药其傅杖疮者药至痛止所居近县破肤流血者日扶曳其门仕可登科人多称其父阴德之报予以诗送仕可与新昌尉首举是事告之曰尔父愍人善心如此今尔居官一箠挞可轻用乎仕可服而行之今为狱掾能以忠恳得囚之情其为奸欺者其聪明亦足以察之予爱仕可之切吉袁间人士往来予未尝不问告予以仕可所为者无异辞也袁人知仕可从予学仕可无怨於袁人予心亦稍慰矣然仕可虽宗室子发迹书生一寒无援家又无升合之田居官得俸入才支出官满日归依然故贫数其登科之岁於今且十有四年其不能无望於寸进固人情也故书来时时相诉以脱选之难而颇有望於衰老无用之人以为是尝有列於朝在廷诸老与外之州牧侯伯或颇有雅故可以吹嘘而荐送之者求一言以转道姓名与其平生之志业噫仕可求於我疏矣以予之生硬崛强使向时不侥幸际遇特恩改秩则虽以一阶初品没予齿可也曾是不能自为身谋者而能宛转为朋友覔举状乎且予岂特於此不能哉直甚耻之已之所耻亦愿为朋友惜此耻官可不改而俯仰归投不可为也国家立法选人必受举而後改官所以厉其职业服勤所事求为可知也如举状必待求而得则亦不足贵矣予以是辞仕可甚峻而勉仕可愈力仕可之季弟良可告予曰先生之训正理也顾今之求举者滔滔皆是前辈文集中为人作求举书者多矣世皆不以为罪先生若为吾兄才不足以字民则岂惟不当改秩虽今狱掾不当为也吾兄之廉勤明恕先生知之矣使少进於今济人及物之心事又将有所施忍不借一语之助抜而出之乎不然其犹虑吾兄之易所守负所学以辱举主乎今者吾兄使某请得一书以告刑部文郎中也刑部尝知吾兄而狱官正其所隶此书而不与某兄弟其何所获罪予无以对虽然予之不能为此书不可强也次序其语归之仕可使缘为书以请焉仕可可举之此在文君而非为僭也不可举而举其不肯也可举而不举其不忍也余则非予所知或者文君方举官犹有待於他日也予固欠文君书隔岁者负罪放逐之人不敢以书入国门尔

送锺焕甫序

永新锺君焕甫访别问所往曰往见宏斋先生盖闻先生教人使之自见本心其着之於讲说甚备而予犹谓不端拜座下覩先生之光明无以发我心之光明也我之望於先生大矣予惊曰光明在子乃欲覩先生之光明以发已然则先生之光明子不有以受之耶夫发在先生而受在子然则受者为主也子於受时观之此即子之至虚至灵至光明者也太虚之中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先儒谓月本无光受日之光窃尝思之既曰能受则光之质固在月矣置监於日中日光射之监之列影满室使置他铜日光固不入也然则光之质固在监也而况月乎夫先生之教人不能与人以光明能指示人以皆有光明则是不惟待学者以受光之月也乃谓人人皆赫然当空之日夫岂惟先生将自古圣贤之待学者所有与已全同不待我之分毫假借也虽然子方往见而予言此子若误认予言是谓予告子可以往可以无往也非也今子必往往则亲先生之光明而反之於心曰先生人也我亦人也我之光明何以不与先生若然後归而尽取先生之书读之以寻先生之教人所以去外翳而视全体者夫光明诚在子能若此则是以先生之光明之大全者准已也光明有分毫之不及先生是以必有翳之者分毫不去也子以先生之光明何如耶先生今为天下之老平生大节莹无纎瑕德业文章可以炳然照後世此何从来也易之晋曰明出地上晋君子以自昭明德明德不自昭而谁为昭之哉至於升曰利见大人南征吉子之往所谓利见大人矣利见於南南离明之地也子之名从日从丙自昭明德而南征吉具是义矣予故两举其象语以送之

赠朱月窗序

吉水朱月窗用白顾书谈命与寻常术家絶异予所闻命术多矣此则未之闻也不知白顾书何人作既探索五行幽隐如此何以不传於人不知月窗何以独得之月窗初入文山盘之中盘之中主人为校其书而序之以寄予曰此当在太乙统纪之上太乙统纪虽精必得此法乃活予惊焉留月窗踰月以所记贤愚贵贱贫富寿夭之命百数十杂然试之月窗俯首默思俄顷间较量剖析皆如熟见其人有不中者寡矣谈命至此真当为诸说之冠顾月窗足未出郡境今之知之者少故予亦得以淹留之若盘之中主人之序一出月窗声名焱起予欲与之纵言不可得矣其说大槩生旺禄马官福财贵或有所不取而空亡战克刑害鬼刼乃有时而为用虚者实实者虚有者无无者有有往有复有散有聚有分有合脱去故常而後变化出焉盖自一奇一耦错而为八卦重而为六十四该天地万物之理命以十干十二支配合於年月日时亦如之其数极一百三万六千八百是一百三万六千八百者在一百三十期中乃一百二十六年各为一造化而无一相似虽然阴阳之运日新然大数亦在是矣如又以时之初中末数之则三倍於此但人之生无能尽记时之初中末者故亦容有不尽验而非其术之不能该也今人见生旺禄马官福财贵即谓之吉而不知吉中之凶见空亡战克刑害鬼刼即谓之凶而不知凶中之吉此执滞之见耳若千万千百之中未足以得一二而何以曲尽变化乎月窗之说如此非月窗独能也其书他人所无也书今为盘之中主人所留予稍暇当往观焉乐以忘忧是亦一助

送孙伯寅序

淳佑辛丑十月望予蚤作有叩吾门者曰富川孙某愿白事亟肃之问其字曰伯寅貌声甚哀视其服衰也曰某不能子二亲逝不能葬弟洎妹又逝家四丧焉不敢死以有大事也岁月且久幸仁人戚之其有能使安於窀穸言已泫然以涕予吊之既则谓之曰君母乃即富而仁者谋焉贫者无以仁也若何君曰吾无望君人与君厚者我将往诉之冀君一言焉予曰君以诚感人以仁遇诚与仁一也土石之无情也天地造物之不可测也以悲以泣城颓石裂六月而霜者诚之至也记曰墟墓之间未施哀於民而民哀诗曰凡民有丧匍匐救之人同一初而为形骸所隔故休戚有不相谋及其悲伤惨戚一有所接目不及注视耳不及倾听亟往救之不顾颠踣此独何哉当此一时形骸更无与隔盖所谓同一初者至此最易认顾君所感之诚何如尔人有难动者乎谁非人子谁非人兄弟乎然予尚有一说昨与朋游闲谈孟子所论四端愚因言曰端者自性而情第一念也情出於性方第一念无不善者第二念然後有善有不善只如恻懚之心仁之端也恻怛隐痛今人遇物之可哀者初念皆然少焉略有转移渐见彼无与於已之状则不恤矣於此始有充与不充之判故端也者未有转移之时也君盍迎其端予前之说君感人之事予後之说人应君之事令夫君纯乎至哀之诚则人亦纯乎相哀之诚君行矣尽君之所以感之者而已矣予言无以加也同一初者天也方发之第一念者亦天也母恃予言君其恃天

送陈子究序

永丰陈子子究过我出其文一巨编且以萧大山赠言为予告大山之言曰清者文生生之源也古人以清得名亦以清得贫清贫之祸小清名之福大且惧子究厄於贫而文生生之不俊故予之说以壮子究之心而夺其羇穷无聊之态大山爱子究厚矣愚谓常人以外物有无丰啬为贫富文之所谓贫富不然也天地之生物不穷而人之赋分有限自禄万锺以降至於阎闾农贾贵贱不侔苟其用物宏而取数多则世均以为富矣闾阎农贾之富末矣禄万锺者吾未见其果不贫也贫富何以异有与无之相形耳老苏有言千金之子天子之宰相求一言之几乎道不可得今吾一世有彼之所无岂不足以高视一世夫此固吾之所谓富也不得吾之富者虽禄万锺吾犹贫之以此视彼不优乎哉天地至清之气常靳於与千百亿万之中得之者不一二甚者旷世代而无人幸而一人焉得之则天地之所有将尽捐之斯人而无所遗欠上下四方之宇古往今来之宙有形有色有象有数皆将奄而有之外以供其耳目内以发其心思出其绪余为言语文章而天下後世金玉之盖文人之富如此是故有千百亿兆之所无富冠乎千百亿兆矣有旷世代之所无富絶乎千百岁之上下矣富冠乎千百亿兆且千百岁上下而余芳遗韵又将流之无穷愈远而弥昌则是富也天地不以轻与固宜而人亦孰可以当此与者故曰多文以为富非夫用物宏而取数多之为富也吾子究之文其富於清者欤富於世人之所谓富乎哉何千金之璧之不贵而戚於一瓦缶之未得也诚使子究即日禄万锺资生通用之具累不穷之积充牣其家而夺其胸中之所有使昭昭者愦焉皓皓者滓焉沈酣於富贵利达之场以消尽诗书道德之味吾知子究愈戚戚矣彼此各一贫富也愚言之是与否子究他日并以谂诸大山

拟解试策序

世书贾谊治安策服其精熟世故汉廷诸老国事在手不谊若也谊有新书传於世故相周益公以为治安策往往在新书中盖其触事思索各有区处预为篇段一日告君尽取诸夙所拟者乎予比读之信然然则诏举进士之岁吾乡诸斋拟策四出其间有志当世者亦书策可行孰谓非谊之流亚欤士无志当世虽金紫煌煌近天子清光遇对或应故事袭腐语彼视拟策犹而心也而拟策者出於穷涧颓壁之下兄弟师友不朝夕温饱之间相向辄言曰上心若何正东宫若何教民病若何苏边忧若何解一得其说细书盈纸出入经史典故古今格言而润色之以文采呜呼如使当世大开古者士传言之路则转而上闻未必无益既不能然则刋刻流布传於同试场屋之士使得吾说者皆有以告有司如此而应科举亦何负科举哉使得对天子其不应故事袭腐语以负人禄位者欤刘君南叟景丰所刋当今上策是已南叟有劲气议论顾理是非耻软熟雷同此编其所作与采之於同志槩可知也

王廉翁诗集序

庐陵之盛也无专以诗名者非诗不名文诗在其中也惟庐陵先生王公民瞻专以诗名泸溪有文而诗专名以送胡忠简贬新州二篇也是诗出祸三十年既而名具天壤传固系於所托如此假令公以一茶丞老於家俗眼薄其官且并薄其诗今安有所谓泸溪先生也哉然公之诗家不自刋刋者同邑士刘伯深问泸溪诗之伯深焉今官湖王丈廉翁官止一尉而诗声在人三十年矣余不识诗不能评闻之识者评公作非今人诗古名家诗也惜不偶忠简无泸溪一段奇遇今既没又未有可人如刘氏者出力而必传之残编逸帙未保其往也其子玉成山立甫既除丧思以此事寄之当世好事君子呜呼象犀珠玉虽不适用要不使在泥涂中吾尝有味於斯言且庐陵百二十年诗名再归王氏安知今之官湖非昔之泸溪哉山立姑少俟

送术士罗师禹序

里中有罗师禹以言命为古心江先生所知而吾州之知有师禹者十无一二士大夫官吾州或知师禹而不能致而师禹亦不泛焉求之於所不知岁二月访某於天牖遽曰予愿见通守应侯令君张侯久今二侯倅於是若以一言为我先容某曰予?民?民而子欲使奉书於通守令君以荐言命之士可不可也且二侯有富贵命无富贵心子将何以动之虽然请与子言予言命优於子夫富贵外物也而观其所容容有分限不容则溢今二侯圭俎锺鼎累世矣玉堂金马即日矣而谦和岂弟即之也温如未尝富贵者也则所容岂有量哉命非予所知也则惟贤者宜富宜贵天固以富贵与贤者国家以富贵待贤者富贵非贤者而谁也二侯无富贵心未必与子言命虽然予於二侯以其贤子於二侯以其天不可以予说废子说子行矣师禹行

巽斋文集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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