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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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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四年清康熙二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日庚午,大司諫閔鼎重,引避啓曰:「大臣憎玆之斥,聖批譴責之嚴,俱不敢更冒臺閣。而召牌遽降,催臣赴班,臣不自覺其忘分冒進之爲可恥。進退無據,自喪廉義,請遞。」蓋時領敦寧李景奭疏中,有憎玆之言,掌令郭齊華,言事補外,兩司爭之,屢啓不允,不待停論,催赴任所,臺諫復爭之,上嚴批摧折。故鼎重陳疏自劾,又此引避。上令勿辭。

1月2日

○辛未,執義吳斗寅,以不製月課,方在應推,引避遞。司諫金宇亨以爲:「言官被罪,妄慮言路之杜塞,喉舌不職,錯料典例之虧缺,還收論罷,意實靡他。三承嚴批,瀆擾是事,召牌荐降,不能趨詣,亦引避,請遞,持平宋昌,以當初引避之意。與宇亨旣無異同,則今此宇亨之避,不可處置,引避,請遞,」上竝令勿辭。玉堂請,出大司諫閔鼎重、持平宋昌,遞司諫宇亨、執義吳斗寅,從之。

1月3日

○壬申,以許積爲刑曹判書,李延年、姜瑜爲承旨,安後說爲執義,李垕爲司諫,李有相爲正言。

1月4日

○癸酉,大司諫閔鼎重,又引避曰:「臣在私,有不得其言之恥,在公,有顚妄肆言之罪,其不可更冒臺閣,固已決矣。矧今乾道日亢,上下否隔,言官所論,一切拒塞,少拂聖意,輒加摧折,雖所嘗親信禮待之臣,亦皆不免。則以臣負釁危蹤,何敢濫廁其間,益啓人主輕視之心,而重爲搢紳之羞?今臣之不敢冒恥更進,出於不獲已。而有召不赴,逋慢,大矣。請削職。」諫院以不赴召命,請遞,從之。

○獻納李翊上疏略曰:

今莊士日遠,嘉言不聞,庶事渙散,百度廢墜。未有大振作大變革之擧,反有宴安逸豫之氣象,玩愒度日,委靡成習。民生日困,邦本漸瘁,汲汲之形,若將不保朝夕。於斯時也,雖君臣上下,一心寅協,至誠圖治,尙懼其不克有濟,奈何大臣不和,論議乖張?雖以無私之聖德,未免蓄疑於上,厭聞忠諫,輕視臣僚,從善之量,未恢,自用之病,已痼。凡所論啓,一例揮斥,少有觸忤,輒加威怒,匡救之言,反爲侮君之罪,執法之論,終歸好勝之地。輾轉激惱,辭氣太厲,臺閣摧沮,遠近駭惑。況事涉宮戚,輒示訑訑之色,語關廊廟,遽施屛黜之罰。則是將驅一世爲阿世媚上之態而後,乃可。設令臺官,有敢言如古人者,誰肯爲殿下進無益之言,自取罪戾哉?殿下親近賢臣,察納忠言,則將見聖德日光,嘉謨竝進。此在加意而已,何憚不爲哉?

不納。

1月5日

○甲戌,以趙啓遠爲判尹,徐必遠爲大司成,李䎘爲修撰。

○順天女人春代,與奸夫同謀,刺殺其夫,設三省推鞫,覆案後正刑。降順天府爲縣,罷府使李球。

○上御養心閤,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領敦寧李景奭,亦請對而入進曰:「湖南大同,先朝議以十三斗收捧矣。今聞磨鍊貢法,而收米多剩,且十三斗,視湖西過多。頃者道臣,考算啓聞,而終不採施,此甚不可也。湖南,國之根本,尤不可不恤。量減爲當矣。」左相元斗杓曰:「湖南士人,上疏請減,道臣亦請減,皆未蒙許。而今聞列邑,等待朝命,尙未收捧,宜速賜處分矣。」上曰:「旣捧而用有餘剩,則請減乃可,而等待減捧之命,久不收捧,則不可。若是則決不可減矣。」上曰:「郭齊華事,兩司何至於合啓乎?」斗杓曰:「兩司爭執,實爲言路,非爲齊華,而聖批殊欠和平,事甚未安矣。」上曰:「趙復陽先以劉禹錫之連州爲言,後以言路爲辭,用意引避,非不正而何?」景奭曰:「仁祖朝,承旨多有封還之事,近來久廢此規。今此齊華之事,承旨雖以終不固爭被論,而其初封還,則可尙矣。且右相以齊華被罪,尤不自安。旣已施罰,何必强送?復陽亦素多忠悃,豈有飾詐之理哉?」又曰:「君德成就,責經筵,而聖候久在未寧之中,廢講已久。春和則自可平復,在外儒臣,招之以誠意。且李惟泰,曾上萬言疏,尙未施行。先施其可施者,而更爲命召,則豈不上來也?」上以疾病,難之。戶判鄭致和曰:「今年百官頒祿,旣己復舊,各殿御供權減之類,亦當復舊矣。」上許之。

1月7日

○丙子,以李殷相爲大司諫,吳斗寅爲副修撰。

○正言李有相,以與大司諫李殷相兄弟應避,引避,而遞。

○校理李敏叙等,上箚曰:

獻歲發春,萬物維新,聖明臨御出治,適當大國五年之期。嗚呼!歲周於上,而天運改矣,民窮於下,而人事極矣。秦穆公悔過之誓曰:「我心之憂,日月逾邁,若不云來。」漢昭烈亦嘗慨然流涕曰:「日月如流,功業不建,是以悲矣。」自古英雄豪傑之主,奮發刻勵,惟日不足,其存諸心也,若是之切迫。故發諸事者,勇往而果決,其所動作,如旋乾轉坤,雷厲風飛。是以樹覇功開王業,名垂於後世。今殿下春秋方富,志氣方盛,雖不可比擬於二君者,然履位日月,不爲不多,而世道趨下,日甚一日。人心已離,則大業不可保,國勢已去,則盛年不可恃也。伏想聖明,上念先王付畀之重,下觀邦國危亡之象,感時序之變遷,悼治功之不成,中夜以思,慨然發歎,有非愚臣所及知者矣。臣等不勝感歎憂憤,繼之以流涕也。臣等不於此時,復爲殿下一言,以答求助之聖心,則死有餘責。幸而見察,則社稷之福也,如又不省,是臣等誠意淺薄,而殿下必視以妖妄不祥之言也。臣等亦何敢虛辱官守哉?今日之計,上不可泄泄而沓沓,下不可優游而卒歲。國之存亡,民之死生,亦決於此而已矣。殿下果以今日國勢,爲治安無事,而坐享太平耶?臣等決知其不然也。抑以爲雖至危亂,而內無權奸竊命之憂,外無干戈接刃之患,可以苟安朝夕,姑幸吾身之無事耶?臣等又知其不可必也。試言其內,則公論不張,而勸懲無章,讜言不進,而得失不聞,幽隱多滯,而官方日紊,廉恥都喪,而利原大開,官職廢壞,而大小無奉公之人,紀綱紊亂,而吏胥有蠧國之奸,朝廷之上,人各恣行,極力而濟其私,無所忌憚,刑獄無準,而請托公行,法令不信,而奢侈日甚。試言其外,則民窮財竭,而飢饉連年,賦役繁重,而隣族不保,山海專封,而民生失業,阿墨不別,而剝割無禁,粟無素蓄,而水旱無備,兵有虛名,而緩急無恃,債帥布於方鎭,而軍人有浚血之慘,宮差橫於下邑,而閭里有破産之怨,赤子嗷嗷,未見德意,良民日少,逋逃日衆。土崩瓦解,匪朝伊夕。山澤嘯聚,又將誰禦?怨氣充塞,上干天和,陰陽乖錯,百怪呈妖。內外如此,其可以爲億萬斯年之計乎?殿下受祖宗無疆之業,負臣民億兆之望,殆哉汲汲,至於此極,雖欲安行徐步,苟冀目前之偸安,不可得也。嗚呼!治亂之責,旣在殿下,轉移之機,不外此心,而殿下恬然而不爲動,日日益甚。此臣等所以大聲疾號,冀幸殿下一悟而改圖也。今之國勢,雖曰馴致積漸而然,至於殿下之身,陵夷潰裂,一落千丈,回視十年以前,又不啻天壤。則是豈非殿下自省之地也?祖伊之言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孟子亦曰:「一正君,而國定矣。」臣等深思致此之由,未嘗不以怨明主也。今何敢畏鈇銊之誅,不自附於格王之義哉?臣等竊觀殿下,聰明仁愛,高出百王,卽位以來,無大闕失,此誠不世出之主也。然而群情拂鬱於下,庶事廢墜於前者,誠以聖質有怠肆之病。何以言之?殿下亦觀於古昔興邦之君,其有不勤者乎?叔季喪邦之君,其有不怠於政理者乎?今夫千室之宰,百里之守,民不見面,事多淹滯,則猶不可以稱治,況於人主萬幾之重乎?且自古逸豫偸安者,皆由於湎于酒,淫于色,或以土木,或以遊畋,今殿下,則臣民皆知其無此矣。未知何故而不自强乎?凡人心,無所用,則必隨其嗜好而有所陷溺,豈非大可憂也?皇明神宗皇帝,不視朝四十年,卒以養成天下之亂,以至於亡,此尤近事之可見者也。殿下未必知怠肆之害,可至於亡國,請言其已見之弊。接見甚罕,使上下否隔,而情志不通,開筵無日,使聖學日退,而疵政隨生,號令施措,動淹時日。大小臣僚,莫不解體,趨事赴功之意少,而玩愒姑息之習已痼,志消氣餒,上下相效,使大勢委靡,莫可收拾。種種危惡之症,敗亡之兆,皆由此出。殿下其忍安於此乎?臣等不敢知殿下在宮中,所好者何事,所與語者何人?外臣旣遠,則不過婦女在前,法語不聞,則不過玩戲在御。若是則頹塌放倒,何所不至?淸明之地,日漸昏蔽,剛大之氣,日漸消沮,宴安之毒,沈痼於內,渙散之形,彰著於外。賢智之士,皆懷藏匿,讒謟之臣,自謂得時,人心憤怨而絶望,士氣鬱抑而無聊。思之及此,可謂寒心。到此地頭,殿下雖以崇高之位,積累之基,必無稅駕之所矣。春秋梁亡之訓,豈非至戒?殿下每以疾病爲辭,臣等竊以爲疾病之作,亦由於此也。何者?心者身之主也,志者氣之帥也。心志旣能堅竪而不放,則形骸堅固,而血氣自强矣。堅固自强,則可以耐煩勞而不爲病矣。至於風寒之易侵,雖若無與於此,而深居不出,不能節適宣泰,則內生湮鬱,而外召陰邪。故古語曰:「洞房、深宮,寒熱之媒也。」子産論晋侯之疾,亦曰:「君子有四時。朝以聽政,晝以訪問,夕以修令,夜以安身。於是乎,節宣其氣,不使有所壅閉湫底。」此誠至言也。至於經筵,臣等欲更陳達,則辭已竭矣。然昔漢光武每朝視朝,日昃乃罷,數引公卿、郞將,講論經理,夜分乃寐。皇太子見帝勤苦不怠,乘間諫之,帝曰:「我自樂此,不爲疲也。」殿下誠能深體此訓,則亦何至全然無意如今日乎?殿下,於庚子則開講,僅以十餘數,辛丑則僅以五六數,去歲則僅以一二數。是則殿下之志,日怠於一日,歲倦於一歲矣。臣等敢意殿下之自不樂此者,非虛妄也。古昔聖王,亦豈不知安逸之爲樂,勤勞之爲病也?然而不敢自逸自暇,以宴安爲鴆毒者,誠以治亂存亡之判於此故也。是以堯、舜大聖也,其君臣相戒之辭,猶曰:「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又曰:「無敎逸欲有邦,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舜稱禹之功曰:「克勤于邦。」陶侃亦有言曰:「大禹聖人,猶惜寸陰。至於衆人,當惜分陰。」慄慄危懼,昧爽丕顯,坐而待朝者,湯也,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者,文王也,仰而思之,夜而繼日者,周公也。周公作無逸之書,惓惓於成王,至以享國之久速,歷年之長短,皆歸於逸與無逸,其意至深遠矣。殿下誠以此,自省於聖躬。其近於逸乎?近於無逸乎?臣等觸犯忌諱,極言至此者,誠以生逢堯、舜,聖性高明,一朝覺悟,則如轉戶樞,必無難事故也。伏願聖明,察時事之至危,念基業之至難,上覽古昔興喪之所判,內省聖心病根之有在,赫然發憤,惕然改圖。法乾剛之至健,奮風雷之大勇,凡諸私便纏繞之習,如以一刀斬斷,淬磨蹈厲,習行勤勞。每日早朝,出臨視事之堂,使政院得以迭侍而奏事,筵臣得以乘間而進讀,大小臣僚,有懷則入對。出入公事,毋淹於裁斷,調攝以此,節宣以此。因以日有所事,屢省厥成,因以親近正士,廣開聰明,因以總攬衆策,審擇可否,因以策勵群工,奔走率職,因以發號施令,鼓舞四方。此誠太平之根柢,英烈之擧動也。循是以上,有無限好事,舍是以下,有無限不好事。以殿下仁聖,何可滔滔不變,安其危而利其災,輒以權辭,强拒億兆大小,哀憤切迫,同辭合願之望也?昔楚莊王,卽位三年,不聽政,伍擧、蘇從入諫,莊王,左執從手,右手抽刀斷鍾鼓之懸,明日聽政,遂覇諸侯。夫莊王之淫樂無度,雖非所以比論於聖代,其從諫改過之勇,實可爲法矣。臣等奉職無狀,孤負聖恩,陳誠而未見察,願忠而未得施,有年於此矣。誠無顔面更爲强聒,而當此除舊布新之日,不勝犬馬憂愛之誠,冒陳瞽說。惟聖明裁幸快斷焉。

上答曰:「語意懃懇,誠忠可觀。予當存心而惕勵。爾等勿以爲塞責,而遺本志也。」

○右議政鄭維城,以被臺諫之疏斥,前後屢上章乞免,以爲臣不能隨時俯仰,動輒觸諱。三司諸臣,齊聲攻斥,無一人右臣者,上優批不許。

1月8日

○丁丑,獻納李翊,申前請罷諸宮家火田、柴場、漁箭折受之啓,及繼後後生子者,請令禮官,自仁祖朝受敎後違令者,改定之啓,還收郭齊華補外之啓,竝不允。又啓曰:「長陵獻官柳俊昌,縱酒悖禮,不敬甚矣。臺監見而呈課,憲官諉以酒失,置而不問。柳俊昌及憲府之官,請竝罷職。」上從之。

1月10日

○己卯,以鄭晳爲司諫,洪萬容爲正言,宋時喆爲掌令,李有相爲副校理。

○獻納李翊,引避啓曰:「臣目見朝論日潰,國事日非,敢進一疏,略陳愚見,相臣以此投章求退,目臣以深文攻擊,臣不勝瞿然。今日之憂,實在於朝議乖張,臺風摧折,而聖心蓄疑,言路將塞,調劑之策,大有望於吾君、吾相,而今以攻擊見疑。若此不已,則流言不熄,讒口相搆,潰亂分裂,貽禍國家,是豈大臣之所願?臣力難調和,先被疑斥,請削臣職,以靖朝著。」上令勿辭。諫院請出仕,上從之。

1月11日

○庚辰,黃海監司姜栢年,以病辭,遞。

1月12日

○辛巳,大司憲兪棨等,申前還收免稅勿爲定限,海、澤、山田竝,令革罷之啓,還收曹瑗拿致京獄,嚴刑重處之啓,還收郭齊華補外之啓,竝不允。又啓,新除順天縣監趙汝秀,不合於南邊雄府,請遞,上亦不允,累啓,乃允。

○開城府生員金尙絅等,疏請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不從。

1月13日

○壬午,大司諫李殷相,以未赴召命,引避,遞。

1月15日

○甲申,以李𥘼爲大司諫,姜瑜爲黃海監司,任義伯爲左尹,李殷相爲承旨。

○論淑寧翁主婚禮時都監官員賞格。主婚福寧君栯,賜鞍具馬,堂上趙復陽、李殷相、金壽恒,賜馬,都廳閔點,加資,監役尹世章、宋之濂、朴世樑、使者金汝南等,陞敍,其下,賜物有差。

○溫陽民生伊,偸其郡殿牌,設三省推鞫,覆案後正刑。以胎生地,降安山郡爲縣,罷郡守沈櫶。

○司諫院啓曰:「金海地淑明公主家農庄、屯民等,困於本家差人張斗吉之侵虐,呈訴於御史,令本官査覈。而府使安鏡全,沒實狀曲加掩護,欺罔朝廷,窮民抱冤之情,不以實報,請拿問定罪。斗吉之罪,狼藉於道臣査啓中,請令攸司,依律處置。」上不從。又啓曰:「八路軍役之最苦者,莫過於兩西館軍。故子有被其役,則雖身死,而爲父母者,幸其死而不哭。平壤館軍康時益之族屬六七人,謀免一族侵徵之害,竝殺時益及其妻子七口。族親之間,事極匈慘,而原其變之所由起,則蓋出於館軍役重,一族侵苦之致。請從長變通,俾無偏苦之怨。」從之。

○大司憲兪棨等,上箚曰:

殿下,以有爲之資,居得致之地,其所自期何如,而不幸聖躬違豫,累月于玆,淸明剛大之氣,不得不消沮於沈頓積滯之中,姑息宴安之意,不得不潛滋於靜養閑攝之際。仍循苟且,一任頹潰。近者玉堂所論,如聖志怠肆,法筵久輟,引接甚罕,號令施措,動皆淹滯,群下解體,玩愒成習等語,皆切至之言,聖明所當痛念而剋改者也。諸宮家土田節損之論,臺諫方爲爭執,而經年逾時,尙未蒙允,豈不深可慨哉?臺諫論事,採一國之公言,不必憲府所發,憲府執之,諫院所發,諫院爭之。頃日下憲府之批,乃以非本府所發之論,而久持爲責,此亦殿下厭聞諸宮家之說,而不覺聖敎之失當也。至於不正二字,乃心術之罪,非錯謬之過。憲府避辭,未知何說是不正,而聖敎不少饒貸。夫上以不正疑下,而下以不正,自處,上疑下懼,無以自白,則其流之害,安有紀極哉?郭齊華以遐外之蹤,發狂妄之論,若使相臣,笑而謝之,殿下容而置之,初安得有鬧哉?特以聖明罪齊華太遽,臺諫不得不爭執,而一兪尙閟。諫院所論繼後事,考諸禮經,參以天理,斷無可疑者,而殿下不聽,臣等竊惑焉。願聖明,克去偏係,早從臺啓。且畿甸數年大侵之後,又有量田之役,不可不存恤。大同春收米,請令量減。

上優批,下備邊司議,乃減收米二斗。

1月16日

○乙酉,上御養心閤,命承旨持公事入侍,校理李有相、持平南天漢、正言李嵆同入。諫院申前啓,只從張斗吉依律處置之請。嵆曰:「近來引接甚稀,經筵久廢,不得瞻望天顔,已累月。此由於玉候違豫,有妨起居也,然臣意,則疾病之作,必由於壅塞鬱抑之致。若於便殿,時時賜對,討論經史,咨詢治道,其於養德調病,兩有所益矣。」上曰:「爾言,是矣。日暖病愈,則當如爾言爲之矣。」都承旨南龍翼曰:「近日朝廷之上,氣象不佳。大臣出城,言官遠斥,兩司爭執,不賜允許,臣竊悶焉。齊華之未卽拜辭,蓋以臺論未停,不敢遽辭故也。是豈偃蹇驕恣者乎?」上曰:「若齊華來辭,而政院稟止,事體固然矣。渠何敢偃臥,終不辭去乎?予非不知臺啓旣發之後,發送之爲不可。而惡其有恃而退臥,有此擧矣。」有相曰:「齊華生長鄕曲,未諳體例而然,實非偃蹇驕恣也。已往之事,言之無益,而只願聖上,愼重於將來耳。」上曰:「若以臺諫啓辭,不爲下直,則當初何以謝恩乎?如爾所言,則少無可罪,而以其偃臥不去,而見之,則予言不過矣。」

1月17日

○丙戌,以朴安悌爲兵曹參議,閔熙爲承旨,鄭榏爲兵曹參知,李敏迪爲舍人,金徽爲左尹,任義伯爲右尹。

○遣御史于江都,閱試武士,又以平安道、咸鏡道武士有才者多滯,使道臣及兵使,試才啓聞,下兵曹調用。

○右贊成宋時烈、行副護軍宋浚吉等,陳疏進戒曰:

殿下之嗣服,已五年于此矣。適値時事多艱,聖候尠豫,未能自强於政治,中外恬憘,小大偸惰,訖未能上副天心,而下塞民望,以至今日,則非惟不能以致治,而反有召亂之憂。嗚呼!此豈我聖上之初心哉?臣等每相對咄嘆,必至於隕涕而後已焉。噫!我先王,方勵大志,恢張百爲,未及就緖,而中途薨殂,將此艱大,以遺我殿下。殿下學問,未及大成,志氣未及甚完,此實昊天所以不仁於殿下者。思之至此,安得不潛痛而深怨耶?然臣等所望於殿下者,只惟殿下益自警動于心,曰予以沖年,猝膺寶命,尤豈敢少自怠荒,以墜基業乎?血氣未定,則益思在色之戒,私意未祛,則益思至公之道,燕安之心或生,則益思鴆毒之懼,侈麗之心或萌,則益思鬼闞之憂。常存百不能百不及之意,而猶恐不克,則學業自然益明,志氣自然益完矣。亦安知天之所以玉成於殿下者,不在於此也?此實臣等日夜祈祝之切者也,奈之何,比來所聞,異於所望?臨筵無日,接下甚罕,臺臣所言,或涉於戚畹,則一例揮斥,雖召怨亂倫之事,有不可恤,只此已是大可悶者,而至於四時之壹,最妨於謹疾病養壽命之道。所謂四時之壹者,何也?昔晋平公有疾,子産曰:「君子有四時。朝以聽政,晝以訪問,夕以修令,夜以安身。於是乎,節宣其氣,勿使有所壅蔽湫底。玆心不爽,而昏亂百度。今乃壹之,則生疾矣。」此千古君臣所共惕念處也。臣等意謂,聖上常以此爲至戒,而外方而傳聞,乃有不勝其憂者。未知殿下閒燕之中,所看者何書,所接者何人?而顧於此,或未深警,以招中外之疑耶?殿下縱欲自輕,獨不念聖考與兩殿憂疾之心耶?古語云:「養其子,然後能知父母之恩。」殿下以愛元子之心,仰念聖考、兩殿之心,且以子産之言,朝夕自警,則必惕然驚顧,不趐深淵薄氷之處其下,而凡耳目之所可悅者,不復入於聖心。淸明在躬,志氣如神,無所處而不當矣。不然,則復何所望?臣等又竊惟念,聖德天縱,無所不備,而最惟誠孝篤至,此足爲固結人心之大本。故雖憂虞溢目,而識者恃而不懼矣。竊聞頃者,寧陵薦享之時,香祝單子,不以時下,以致窘迫蒼黃,禮儀苟且,此所謂祭不如祭者也。殿下窮天之痛,於何而復伸耶?借曰,是由於聖候之不寧,然事有輕重,禮有大小。於此而微有一毫衰惰之念,則萬事萬物,無復憑藉附著,以爲本根之地矣。雖或勉强於事爲,以成不世之功,猶不免爲虛末之歸矣。況萬萬無是理乎?噫!以殿下之誠孝,而豈有是哉?此必道路流傳之誤也。萬一不然,則臣等竊不勝驚憂悶歎,實不知所以爲說也。抑無乃當時,偶有不得已者,而外人或不及知耶?願殿下,少垂財察,履玆新元,克新厥德。繼自今,改過必猛,遷善必勇,無復因循惰習,而推之於疾祟,無復違拒諫臣,而誘之於慈旨。化俗必先於崇儒重道,愛民必本於敬信節用。使一國臣民,拭目延頸,快覩新化,以基中興之業,豈勝幸甚?抑又念湖南大同所收之數,有加於湖西,南民大饑之餘,亦甚怨咨。記昔先朝,言及此事,聖敎以爲:「姑令如此勘定,見其支用優裕,則亦將量蠲矣。」昨者竊聞,前監司李泰淵之言,則通計其數,可餘累萬石云。若是則亟追聖考之遺意,以慰一方之受民,不亦可乎?此是臣等當時,親承德音者,故敢以申達焉,仍皆辭職。

上答曰:「一覽卿等之疏辭,誠意藹然,誡誨懃懇,不但若尋常章疏之比。予雖不敏,可不書紳而服膺焉?且春日漸和,予疾少間,開筵一款,自可循行。而至於開陳古聖之訓,如非卿等,難任其責。卿等體此如渴之誠,速圖幡然之意,趁此作行,以副企望。且湖南大同收米量減一款,當議于廟堂處之。卿等安心勿辭,從速上來,毋負渴望。」其後湖南大同,以十三斗,仍存。

1月19日

○戊子,持平南天漢啓曰:「臣於本府箚中,語意未能詳知,故頃日榻前下詢之時,不得措一辭仰復。且傳啓之際,啓草誤書而不察,注書簡問,而亦不覺悟。昏謬莫甚,請遞。」持平宋昌:「以本府啓草中相臣之臣字,書以國字,此則猶有意義。而宮家之家字,書以妾字,尤是意慮之所不到。臣於其日,亦在坐同見,而曾不覺悟。」引避,請遞。執義安後說、大司憲兪棨,亦以不察誤書,引避。諫院請出宋昌、安後說、兪棨,遞南天漢,從之。天漢不慧,世稱以土塊。而居在嶺南,朝廷耳目不詳,至玷臺閣。用人之不審如此,已極寒心。至於聯名之箚,不知旨意,手書之啓,簡問不悟,雖甚可笑,亦何足責也?

1月21日

○庚寅,以鄭榏爲承旨,李有相爲正言,沈梓爲持平,元萬石爲刑曹參議,南九萬爲應敎,朴承健爲掌令,權堣爲都承旨。陞執義安後說爲承旨。後說未准職,初不擬望,而特命加望而授之。吳斗寅爲執義。

○吏曺參議李惟泰,承召上來,到國門外,陳疏乞免,上許之,使之從速入來。

○領議政鄭太和,呈辭。惟泰前疏,極論法制、兵賦之弊,所請變通施設者甚多,上以相議講定,召惟泰。惟泰旣至,太和以流俗,處鼎軸,素不悅更張之論,引病不出,以待惟泰之自歸。

1月22日

○辛卯,上御養心閤,以眼病受鍼。

○忠淸道儒生柳沆等,疏請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上不許。

1月23日

○壬辰,上御養心閤,受鍼。

○夜五更月暈廻木星。

1月24日

○癸巳,上御養心閤,受鍼。畢,藥房都提調元斗杓進曰:「李惟泰前日所陳之疏,有三綱十六條。旣已召之,宜商確採用矣。」上曰:「備局曾以待上來相議施行事,回啓矣。旣已入城,今可議施矣。」仍命該曹,輸給米饌於惟泰。前大司憲趙復陽,以不劾柳俊昌,坐罷,斗杓請敍,仍管堰堤司。

1月25日

○甲午,司諫鄭晳,以前仕富平,國馬故失,引避,遞。

1月27日

○丙申,以李行進爲禮曹參判,徐必遠爲兵曹參知,尹絳爲判尹,李程爲司諫,閔維重爲校理,鄭晳爲修撰,兪棨爲兼大司成。先是,吏曹以大司成爲任最重,非人人所可爲,請如仁祖時故事,極擇有重望者,使之兼帶,久任責成,故至是以棨爲之。

○正言李嵆,與司諫李程,從兄弟應避,引嫌,遞。

1月28日

○丁酉,上御養心閤,受鍼。

1月29日

○戊戌,以李秞爲掌令,吳尙爲正言,兪瑒爲禮曹參議,金宇亨爲副修撰,李廷夔爲吏曹參議。贈故領議政吳允謙謚忠貞,判書鄭經世謚文肅,參判宋麟壽謚文忠。特除醫官尹後益爲僉知。先是,洪處尹按海西,査覈宮庄,據法上聞,上不悅,對群臣,或發未安之敎,銓曹注擬,屢靳除命。時處尹方在僉知,特作闕以授後益。

二月

2月1日

○朔日庚子,上御養心閤,受鍼。

2月2日

○辛丑,上御養心閤,受鍼。畢,藥房都提調元斗杓進曰:「近日之事,多有可憂者。領相引入,已多日,吏曹只有判書,兩司無出仕者,戶判鄭致和,又三疏不出。李惟泰上來已久,而其疏陳之事,久未稟處。且軍政亦多有未修者,甚可慮也。」上亦以爲然,而只命牌招致和。

2月3日

○壬寅,司諫李程,以應薦不薦,引避,遞。

2月5日

○甲辰,咸鏡道儒生韓晋遠等,疏請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上不許。

2月7日

○丙午,掌令李秞,以承旨安後說未經准職,不宜陞堂上,欲論遞,發言於臺席。持平沈梓以爲:「後說出入三司,才望素著,擢置喉舌,聖意非偶。必欲追論,實所未曉。」各自引避。大司憲兪棨以爲:「後說一時寵擢,不必爭執,而臺閣之上,執法之論常伸。欲與商確論啓,而竟未歸一。」持平宋昌以爲:「未准職陞堂上者,改正之論,只欲守法而已。以命下之初,未及論啓,諉以過時,則臣之罪也。」正言李有相以爲:「過時不論,責亦難免,不可處置。」大司諫李𥘼以爲:「國朝以來,亞長未經准職,而擢拜承旨者,難以悉數,未聞有改正之論。憲府之必欲論正後說,臣實未知其可。且有不參賀班之失。」執義吳斗寅以爲:「亦有不參賀班之失,不可處置。」竝引避。玉堂以兩司因微事,紛紜引避,有傷臺體,請竝遞,從之。

○以李翊爲副校理,鄭晳爲司諫,洪宇遠爲掌令,宋時喆爲獻納,閔維重爲吏曹正郞。

○全南道儒生韓養吳等,疏請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上不許。

○正言李有相啓曰:「故相臣吳允謙,一生淸愼,國人所知,身沒之後,家無餘財,子孫不免飢寒。今者其家久遠奴婢,忽然投屬內司,內司發差,攔入其家,驅去其奴婢,使其孫,至於薪水不給,瞻聆所及,莫不驚歎。請內需司官員罷職,奴婢令攸司査處。」上命該曹,囚禁內司官,査覈曲折後處置。

2月9日

○戊申,上御養心閤,受炙。藥房都提調元斗杓進曰:「殿下久未接臣僚。如李惟泰林下之人,異於諸臣,而召至之後,一不賜對,疏陳之事,亦無議定之期,殊甚未安。且自上臨御,今已五載,悠悠泛泛,治道不進。儒生疏批,常經數日,臺諫所論,每示牢拒,上下解體,無復有奮厲振作之意,如是而望治,不亦難乎?至於安鏡,掩覆宮奴,有査報不實之罪,臺諫之請拿固當。曺瑗事係宮家,外方聽聞,必有不釋然者。竝宜快從。」上曰:「曹瑗則誠有罪也,安鏡事,臺諫之爭執,未知其可也。」斗杓又曰:「臣向見惟泰,則以爲其疏與宋時烈、宋浚吉及尹宣擧相議。宣擧方以事在近郊,宜付職而留之,與共參議。若授司業則似可矣。」上許之。

○應敎南九萬等上箚,略曰:

天下之事,固有可以隱忍而少待者,至於近日諸宮之弊,如癰疽之浸蝕,一日不決,則斂毒益深,受禍益大。聖明爲民父母,何忍恬視其然,而不一早爲之所也?今諸臣之於諸宮,初非有積怨深怒,而必欲侵削其生業也。若聖明徐究而深思之,則終不可不變通,曉然昭著矣。誠願聖明,一奮乾斷,順人心而從公議。凡在公法之所當禁者,如柴場立案、火田折受、鹽盆、漁箭之屬,一切革罷。宮家調度,更與諸臣,斟酌裁處,制爲經常可久之道。且聖明不由於群臣之啓發,不牽於俗議之拘攣,獨奮於宸斷,召致在野之臣,欲行變通之政,及惟泰來京已久,尙未一接。修擧廢墜,整頓積弊,實非等閑事業,不可逶迤徐步而就之。聖明於此,不可不自强,大臣在告,亦可以聖旨曉之也。

上不聽。

2月11日

○庚戌,以閔應協爲大司憲,南龍翼爲司諫,尹塏爲掌令,元萬里、尹深爲持平,南九萬爲執義,李觀徴爲正言,吳斗寅爲修撰,尹順之爲判尹,尹宣擧爲司業,李有相爲副校理。

2月12日

○辛亥,持平元萬里,引避啓曰:「大司諫南龍翼爲都承旨,有奏事顚錯之失,士林傳說,猶不自處,及被儒疏之斥,始乃引入,而旋卽出仕,大失士夫廉隅。欲爲糾劾,發言席上,而僚議參差,此臣見輕之致也。請遞。」蓋龍翼在政院,以儒生,李珥、成渾從祀文廟之請,爲非時,見斥士論故也。執義南九萬、掌令尹塏、持平尹深等以爲:「龍翼當時之言,初請聖上優待多士,而措語之間,未免差誤,此不過一時語言之過。同僚欲爲追劾,而不能苟同。」亦引避。諫院請出九萬等,遞萬里,從之。

2月13日

○壬子,昭顯世子墓典祀廳,失火燒。

○北邊民姜太立,曾以越境採蔘之罪,受刑定配,其後又自慶源,再越被執。道臣啓聞,令梟示境上。

○上御養心閤,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右相鄭維城曰:「臣燕行已迫,不得已冒出矣。郭齊華一言不中,遠投絶塞,兩司爭執累月,固宜俯循公議,決賜一兪也。」上曰:「此非但慰安右相也,待大臣之道,當如是耳。」維城曰:「臣不量當今形勢,不揣自己力量,妄言徐必遠要名沽直之狀,以致物議喧騰,無非臣之罪也。」校理李敏叙曰:「大臣要名沽直之言,臣以爲未當也。凡言人之所難言,則例近於激訐。一以要名沽直,目之,則誰能免此?徐必遠事,人誰以爲是乎?若以譏斥元老之罪,顯白請罪,則固可矣,至於要名沽直等語,必爲陷人之機穽。此臣等所爭者也。」維城曰:「玉候久在不豫之中,罕接臣僚,百事墜廢。念及於此,誠欲痛哭。李惟泰上京已久,一未引接,其疏陳之事,何時議定乎?只此一事,亦可見振作之無期也。」吏判洪命夏曰:「其疏有大頭䐉,量其可施,然後宜次第行之也。」上曰:「畿甸改量之後,新結幾何?」命夏曰:「未及一倍矣。」上曰:「何故如此?」命夏曰:「等數太低故,所加不多矣。」左相元斗杓曰:「當初始事之時,臣已知其如此矣。守令皆事要譽,百姓不畏國法,以此紀綱,欲完大事,豈不難哉?」維城曰:「湖南大同米減不減,尙未定矣。」命夏曰:「或以爲可減,或以爲不可減,領相亦以爲不可減也。」上曰:「予意則湖南十三斗,猶輕於京畿十六斗也。」維城曰:「連歲匈荒,民力已竭。若知其有餘,則何可催徵不急之米,使民不能保乎?」斗杓、命夏,終以爲減之不便,上然之。謹按大同,本爲均役,則京畿之十二斗,湖西之十斗,湖南之十三斗,不可謂均矣。且大同之議,初出於文成公李珥,其時以一結四斗爲言,再發於故相臣金堉之在湖營啓請,而其時以一結米二斗、木一匹爲請,孝宗初年,諫院請行大同,而亦以三斗爲請,量民力計國用,必有所酌量矣。及湖西之初設也,驟至於十斗者,蓋由於內浦,壬辰不被兵之故,他道之役,皆委於六七邑,貢物煩重,甲於八路。任事之臣,不能徐究善處,裒益彼此,以均苦歇,而只據內浦見在應出之役,賦米而當之,甚非大均之意也。至於畿甸之土瘠民貧,而猶爲加賦,湖南之貢少米多,而亦不知裁,顚倒謬戾,不成模樣,法制之失,無大於此者。如欲大變而均節,則省賦裕用,必有其道。三斗之減不減,亦何足論也?

○海豊君鄭孝俊,以其子五人登科,且時年八十六,命超資,判敦寧府事尹絅,以年九十七,命繼給食帛。從筵臣之請也。

2月14日

○癸丑,執義南九萬等啓曰:「新婦饗舅姑酒饌器數,自有定制,近日申明,非不嚴截。而敦寧都正李挺漢,爲其女饗禮,女僕數十人,持肴羞,橫亘街衢。挺漢以貴近之家,先自犯禁,請先罷後推。」從之。

○執義南九萬以爲:「禮曹,以入格儒生誤書其名,啓推上年監試試官,臣亦其時試官之一。」引避,司諫鄭晳,亦以此引避,皆遞。

○全南道生員安國宰等上疏曰:

本道咸平縣聖廟,頃遭意外之變,文純公李滉位版見失。道臣馳啓,則該曺回啓:「以縣本無廡,本縣鄕校之奉安東國儒賢,非禮也,位版不可改造。」云。臣竊念州、府、郡,則聖殿內,從享十哲,東、西廡,奉安東國儒賢,縣則無廡,故聖殿內,奉安宋朝四賢,東國九賢,國制已定,八路同然。道臣啓聞中,東壁之壁字,以廡字書之,故該曹致疑,本縣之鄕校有廡,有此防啓。願令該曹,依八方列邑例,見失位版,改造下送。

上,下其疏于該曹。該曹回啓曰:「考諸《大典續錄》禮典,則祭禮條有曰:『開城府及諸道界首官外,州、府、郡學,則免祭兩廡諸位,縣學則免殿上十位。唯宋朝濂溪周先生、明道、伊川程先生,晦菴朱先生及新羅弘儒侯薛聰、文昌侯崔致遠、高麗文成公安裕,則州、府、郡、縣,竝皆祀之。』以此觀之,則高麗文忠公鄭夢周及我朝五賢臣,似當一體從祀。而《大典續錄》撰出,在於成宗朝,六賢臣從祀之擧,在於其後,雖未及竝載於《續錄》,縣學之竝祀我東九賢,八路同然,此必非不待朝令,任意奉安。今因此事,請議於大臣、儒臣,明白定奪。」大臣鄭太和等議以爲:「《大典續錄》,州、府、郡、縣,竝祀薛聰、崔致遠、安裕,以此推之,尊奉我國儒賢,尤有意義。其後從祀六賢,雖未知朝廷頒令與否,而似當竝祀。」儒臣宋浚吉,亦請竝祀,且曰:「當初六賢,旣已從祀之後,許令縣學竝祀,而卽今諸道縣學,或祀或否。郡學則應祀殿上十位,而亦或祀或否。界首州學所祀,亦有與太學不同者。莫重祀典,紛錯不齊,請因此機,使諸道詳錄州、府、郡、縣所祀,一倂上聞,令該曹詳加釐正。」上竝從之。

○大司憲閔應協陳疏辭遞。

2月15日

○甲寅,備邊司啓曰:「今此使行,歲幣不善,且貂皮犯禁,招使臣於衙門,反覆詰問,辱國大矣。且江上搜檢之際,初不嚴禁,致有挾持禁物,潛商現露,事甚可駭。請推該曹堂上,罷推其郞廳。使臣呂爾載、洪處大、書狀官李端錫等,亦命罷推,犯禁人,依潛商之律科斷。」從之。

○月食。

2月18日

○丁巳,以宋浚吉爲大司憲,李敏迪爲司諫,南九萬爲副應敎,沈梓爲持平,金宇亨爲執義,吳始壽、李䎘爲吏曹佐郞。

○獻納宋時喆等啓曰:「近來國綱解弛,鄕曲豪悍之民,作變官家者,比比有之。前盈德縣令沈之淹遞歸時,品官數人,結黨無賴,擁路詬辱,至於白晝拔劍,突入馬前,幸賴下輩之救,僅以得脫。作變之由,雖未可知,而悖惡之習,不可不治。請令本道,明査依法處置。」從之。

2月19日

○戊午,上御養心閤,引見大臣、備局諸宰及京畿左右道均田使。上曰:「均田使持文書來耶?」閔鼎重曰:「尙未完畢,故未有文書矣。」金始振曰:「臣之所管右道也,平時田結七萬三千結,丙子亂後,國家收稅者,一萬八千結,今量所得,可三萬餘結矣。」上曰:「四等田幾何耶?」始振曰:「列邑土品不同,故或三分或四分或一分矣。」上曰:「左道幾何耶?」鼎重曰:「臣所管十七邑,方爲改量。尙未完畢,安城先畢而最精矣。」左相元斗杓曰:「丁丑量案見失之後,使田主自爲單子。故元數與前大相不同。大槪今此均田,事體重大。而各邑守令,不遵朝令,冬初始役,尙未完畢,如是而能完大事者,未之有也。」上曰:「今日招見均田使者,欲知守令勤慢而賞罰之也。」始振曰:「臣等亦非不知隨卽請罪之爲當,然而守令等公言:『與其取怨於民,不如罷歸之爲愈。』若或罷黜,則正中其意。故姑待末終,欲爲啓聞請罪矣。」鼎重曰:「當初觀守令所爲,固有可以啓聞論罪者,而大事未完之前,不可遞付生手。故不爲抄出矣。」始振曰:「未畢之前,不可人人請罪,而上敎如此,當抄出請罪矣。」上曰:「左右道尤甚者,爲先抄啓。」

2月20日

○己未,大司諫南龍翼,以不赴召命,引避遞。

2月21日

○庚申,備邊司啓曰:「笠巖山城糧餉三萬三千七百石,而上年所捧,僅過一半。金堤、咸悅、萬頃、臨陂四邑,則全數不納。請四邑,自上年十月,至十二月,在任守令,拿致營門決杖,鄕所色吏,嚴刑。」上令從重決棍後,本城充軍,卽出其代,急速下送,待秋刻期畢捧。

2月22日

○辛酉,以兪瑒爲承旨,李𥘼爲大司諫,鄭晳爲修撰。

○左道均田使閔鼎重,以田政胡亂尤甚者,楊根、果川,等數太緩者,衿川、廣州、龍仁抄啓,右道均田使金始振,以量事全無頭緖者,楊州,分數不如令者,長湍、豊德、交河、抱川,抄啓。上曰:「楊根、果川、楊州,三邑守令拿問,長湍、豊德、交河、抱川、衿川、廣州、龍仁等守令,竝令決杖。」

○正言李觀徴,以大司諫李𥘼,乃叔父應避,引嫌,遞。

2月23日

○壬戌,以宋昌爲正言,鄭萬和爲禮曹參議。

○司諫李敏迪等啓曰:「均田之擧,王政之大者。得其均,則民受其賜,不均,則民受其害。朝廷旣以等數多寡,罪其守令,而仍令改定等數。嚴令之下,州縣惟急於奉令,而期限迫促,未暇詳覈,必以多得爲務,則大失聖朝均田之本意。且地之膏瘠尋丈特異,而今欲不出田野,按簿坐定,則高下皆失其序,監色得以用奸,而只招民怨矣。若令逐田踏野,一如打量時,則當此窮春,供億之費,民必不堪。今宜急下明旨,以農務姑停,而待秋成後,使守令,各率監色,逐畝看驗,採取公論,以定等數。則高下必不至大紊,而農民亦得安意耕作矣。請令廟堂及均田廳同議,急速定奪。」從之。又啓曰:「右承旨兪瑒,曾在政院,不能固守舊典,徒以奉令爲恭,不職甚矣。彈墨未乾,旋授此職,該曹不有公論,敢爲擬望,甚失政體。請遞兪瑒,推吏曹堂上、郞廳。」不允。先是,瑒爲承旨,捧入郭齊華拜辭之單,臺諫以爲失惟允之義,劾之,未久,有此除,諫院劾之。

2月24日

○癸亥,備邊司啓曰:「冬至使入往北京時,以禁物潛商生事,則其時灣上搜檢之官,自當與使臣,一體請罪。義州府尹李𡐔,依書狀官李端錫例,罷黜,行中首譯、上通事,竝令有司科斷。」從之。

○大司諫李𥘼等啓曰:「以均田一事,不職守令,俱有決杖之命,而廣州府尹金壽興,職是二品,所嘗稱卿而禮貌之者也,今若受箠於有司之臣,殊非謹簾陛之義也。請還收決杖之命,更議當施之罰。」不允。

○領中樞府事李景奭上箚曰:

均田之擧,王政之所不可已者也,今此量田也,始則寬大,而終則苛刻。名則均田,而實則加數,失信孰大於是,民怨,焉得而無?今聞畿內大小邑宰,得罪者多,又有免罷決杖之命,臣愚以爲不可也。杖而還赴,有三大不可。其中或有體國愛民,不忍加數,而因此獲罪,則民之怨朝廷益甚,此一不可也。嚴令如此,則還赴之後,勢將不論田品,次第增數。寧不如一二三等之仍舊,其不可者二也。或有位置不卑,責兼兵民者,非一令而以田事決杖,則有違於刑不上大夫之義,此三不可也。

上答曰:「箚辭如此,決杖事,姑觀量事結末而處之。」

2月25日

○甲子,上御養心閤,以脣瘡受鍼。

○式年監試,取生員李積、進土洪碩普等各一百人。

2月26日

○乙丑,副護軍李惟泰,上疏曰:

臣目見時勢委靡,漸至難救。間或有修改之議,則擧事未半,顚倒失措。雖以畿輔均田事言之,當初朝議,必以恤民爲務,事目講定,亦不出高等矣。及其打量之後,又嫌其結數之不多,反加嚴責,至於守令,以寬緩被罪,何其大反於當初講定之本意,而有若商賈牟利貪多者然乎?至以加等爲令,此非特失信於民而已也。臣之妄意,竊恐失民以撓國本,未必不由於此也。均田一事,卽臣疏中一款事,而非徒無益,又害於王者愛民之政。且兩司所爭,宮家免稅革罷之請,上下撕捱,積月經年,天意所在,蓋可想矣。臣疏中亦有此一款,則臣於此,益不覺慙懼。殿下召臣,初出於虛受之美意,愚臣冒進,亦不可謂不有望於殿下。而姑就上數款事,觀之,亦恐臣前所條陳之事,終無採施之實,以至國家擧措,歸於文具,而愚臣進退,未免爲無據矣。

且以母病,乞歸甚力,上慰諭不許,命留待面諭。惟泰再上疏乞退。

2月27日

○丙寅,備邊司,以諫院所論,均田待秋事,會議以啓曰:「諸臣之議皆以爲,今此均田之擧,打量已畢,而等數未及釐正者,若干邑。均田使出巡,雖曰有妨農節,垂完旋停,事體顚倒。待秋更擧,亦難必其詳盡。仍爲完役,似爲得宜。均田使閔鼎重、金始振,亦以爲宜趁今速完。而臣斗杓之意。則各邑守令,不體朝家本意,不從土品膏瘠,或以應爲五六等者爲四等,或以應爲四等者爲五六等,民怨朋興,中外藉藉,其爲不均,從可知矣。均田使方爲出巡,親自看審,其間遲速,有難預知,而夏月之前,恐難竣事。卽今春分已過,農事方殷,臺臣奪時之慮,誠有所見。徐待農歇,從容看檢,一一改正,恐爲得宜。」上命議于他大臣,領相鄭太和以爲:「畿邑打量之役,無不完畢,而只以等數,擧皆從下,故陞加之際,未免有更審貽弊之事。此則守令,初不着實擧職之致,參酌論罪,在不可已。至於因此而竝棄已量,秋後復擧,未知其恰當也。等數高下,雖曰有所不均,率多當高而爲下,未聞有當下而爲高者。摠而言之,四五等亦少,可謂失之太緩矣。中輟待秋,終果詳盡善完,有不可必,而其時騷屑,安知其不如今日也?宜以畢量文書,一從時現,趁速修正,姑爲行用,徐觀事勢,從容改量也。」領中樞府事李景奭、右相鄭維城,亦皆以爲不可待秋,上從之。

2月28日

○丁卯,淸使二人,以傳皇太后訃來。以吏曹參判朴長遠,陞資爲遠接使以送。

2月29日

○戊辰,以金萬基爲執義,金宇亨爲義州府尹,元萬石、趙胤錫、吳挺緯爲承旨。

○御營廳啓:「請本廳新番前部所屬慶尙左道兵中部右司十哨兵及在京諸色隷軍籍者,竝一千五百四十八人,黃海道別馬隊四十五名、與舊番諸軍合操後,遣還舊軍。」

○上御養心閤,使諸醫入診。藥房都提調元斗杓等入侍。

三月

3月1日

○朔日己巳,冬至正使呂爾載、副使洪處大、書狀官李端錫等,回自淸國,啓彼中事情曰:「淸人皆言『雲南、貴州、南京、西蜀,皆已平定,吳三桂方在貴州之境。鄭芝龍、孫莞,入據海島請降,則淸人曰欲來,來,不欲來,不必來云。貴州白文先,與李守昌,共爲水賊,歸順於永曆,守昌爲安南王,先死,文先爲貴州王,永曆敗後,與淸兵戰,數敗不能支,遂降。淸封公爵。』云。臣回到豊潤,逢着一漢人。稍解文字,言:『永曆不死。尙保南方。淸人誇大之言,不可信。』云。」

3月3日

○辛未,遣刑曹判書許積於中路,以上有疾,不能郊迎之意,言於淸使。

○以閔點爲承旨,兪棨爲吏曹參判,李殷相爲禮曹參議,權坽爲刑曹參議,鄭萬和爲判決事,孟冑瑞爲奉敎,朴世堂爲持平。

○上御養心閤,受灸。

3月4日

○壬申,上御便殿,見淸使。領議政鄭太和、都承旨權堣等入侍。上以黲袍、翼善冠、烏犀帶,受勑書,後擧哀,從臣以下百官,亦以淺淡服、烏紗帽、烏角帶,行禮。仍令迎接都監官員及譯官,皆着淺淡服。三日,淸使到館,不受宴禮。去時,百官又以淺淡服,送之。

○大司諫李𥘼等啓曰:「量田,所以等地品而均民役,惟當審其膏瘠,平其等第,而不可徒尙嚴刻,務增結負。曾在先朝,議蠲二三等,以四等爲首者,其意有在。故上年均田事目講定之初,遵依成命,頒布畿甸,則民間莫不欽仰朝廷德音。而奉行之際,各邑守令,得失不齊,或有地腴而結少者,或有土瘠而等高者。目今打量垂畢,通計列邑新結,則雖縮於舊案,必倍於時用結數。今日所患,政在於等數之不均,不在於結數之不多。今乃以減舊爲嫌,又有加數之論,至於守令多被罪罰,必將陞其等數,以多爲務。非但有違當初事目,失信於民,歸怨於國,莫此爲甚,誠非細故也。況其加等也,勢難逐畝改定。則其將不計土品饒瘠,只憑已捧成冊,次次陞之而已。必無均齊平正之理,而其間亦豈無奸吏乘時用奸之弊乎?爲今之道,莫若特命任事之臣,勿爲混同陞等,就其中等第尤甚倒錯之處,巡審釐正,則庶幾民役輕重略同,而民怨亦可以小紓矣。請令該廳,按覈之時,惟務寬平而勿爲陞等,以示聖上均役保民之意。」上答曰:「應爲釐正者,使之釐正可也。」翌日又啓:「今此査正之擧,本爲等第卑下而發,守令旣以寬縱得罪,則任事者,將不免有所畏忌,矯枉過正。雖有民怨,亦安能一一査辨而得其正乎?卽今民間之騷屑,實在於混同陞等,而昨日之批,不及於此。更令左、右均田使,只就等第尤甚顚錯處,巡審釐正,以切勿混同陞等,務從寬平之意,明降指揮,以爲及時奉行之地。」上以爲:「昨日十字之批,已盡無餘。」不從。

3月6日

○甲戌,改築江華牧場。蓋以戊戌復設,至是馬群蕃息,故太僕啓請退築場垣。

○掌令尹塏等啓曰:「韓山郡守徐弘履,上年春間,稱以賑救之用,校生五六人,成給免講帖文,至捧綿布五百餘匹,仍買隣邑舊退船,無置處,人言藉藉。其他不法之事,亦多。請罷職,令本道明査處置。」上以爲結語乖舛,持平沈梓、掌令尹塏、洪宇遠等,以不爲直請拿問定罪,只請先罷,致勤嚴批,引避遞。

3月7日

○乙亥,刑曹判書許積、戶曹判書鄭致和,請對入侍。致和曰:「我國不産銀貨,只端川歲貢千兩。不足爲國中行用,不可使流入於他國,近來紀綱解弛,冒禁者多。請於今後使行,一切嚴禁。」從之。

3月9日

○丁丑,淸使還去,求倭銃、倭劍各四柄以去。

○以李惟泰爲承旨,羅以俊爲掌令,尹深爲持平,金萬基爲應敎,吳尙爲掌令,兪瑒爲判決事,權堣爲江華留守,元萬里爲正言,任義伯爲都承旨,鄭晳爲執義。

3月10日

○戊寅,陳慰正使任義伯,應爲假銜以送,而備邊司,以義伯久在西路,爵秩、姓名,大通官輩,無不知之,啓遞。

○司諫李敏迪,以未赴淸使回還時班列,被大臣請推,引避遞。

3月12日

○庚辰,大司諫李𥘼,以不參郊班,引避遞。

○以金始振爲大司諫,李翊爲副校理,鄭晳爲副修撰,李𥘼爲兵曹參議,閔宗道爲檢閱,吳斗寅爲執義,金萬均爲司諫,趙胤錫爲戶曹參議。

○設湖南大同。一結秋捧七斗米、春捧六斗米,自當年十月,捧新結收米,以至明年九月。本道壬寅時起田結十九萬八百五十五結,除復戶二萬一千八十四結,實結十六萬九千七百七十一結。每一結收十三斗,爲十四萬七千一百三十四石,而上納者,六萬一千二百八十石,留置本道者,八萬五千九百十六石,以應中外需用。二十八司,〈奉常寺、其人、濟用監、長興庫、義盈庫、豊儲倉、司圃署、司䆃寺、禮賓寺、工曹、司畜署、繕工監、典設司、內贍寺、典牲署、內醫院、惠民署、司宰監、典醫監、軍器寺、校書館、尙衣院、內資寺、分奉常寺、造紙署、掌苑署、歸厚署、瓦署。〉元貢物及田稅條貢物、禮曹觀象監各樣紙地、工曹漆田、全漆,其人作紙、戶曹役價作紙、各官京主人房子雇價、造紙署楮田所出、掌苑署果園結實、備邊司襦紙衣、歲幣上次木、內弓房魚膠、正筋、誕日三名日、〈正朝、端午、冬至。〉進上甲冑、馬及馬裝、司僕寺分養馬、馬裝作紙、訓鍊都監眞絲、魚膠、仁壽宮物膳、宗廟薦新蕨菜、內醫院牛黃、熊膽、麝香、迎接都監京婢、房子價,皆以米磨鍊,自本廳出給。一年應給之數,通計五萬六千八百八十九石。戰船、兵船新造與改槊、本道仍定朔膳、進上方物、內醫院藥材、靑大竹、宗廟薦新物膳、監司到界,進上端午扇子、內弓房油物、工曹進上扇子、監、兵、水營營需、五營將及軍官料米、各官官需油淸紙地、使客及監司支供駕轎、毛物、紙地、釋奠祭幣帛、牛脯、社稷、賜額書院幣帛、春秋習操時犒饋價、慶基殿祭物及參奉糧饌價、月課、軍糧、軍器價、海運判官紙地價米,竝計三萬七千七百三二十二石,皆以本道留置米計減,而餘米尙有四萬八千一百八十四石,以此爲一年各樣刷馬京上納米布輸運船價、馬價與科外別役責應之費。沿海之邑,以米上納,山郡則作布,米則可食米,布則五升三十五尺。勿論豐凶,以米六斗五升,作布一匹。各司貢物之價,勿論海邑、山郡,皆以米布交給,以爲豐凶推移之資。衙祿、公須、位田三稅,亦給其本官。官中所用馬駄、人夫,皆令給價使用,不使一駄一夫,私出於民。內外大小費用,皆取裁於宣惠廳,年終修文書考校,有餘米則會錄。科外用民力者,則烟戶必稟旨乃用,以爲定式。三公爲都提調,又以重臣二人爲提調,而戶判爲例兼。與湖西大同,合設於宣惠廳。

○執義鄭晳,以監試、會試參試官,入格人韓紀千之名,落字以書,諸試官旣已待罪,不可仍冒,引避遞。

3月13日

○辛巳,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兵曹判書金佐明曰:「永寧殿東西翼室,甚爲狹窄,曾有改建之議矣。今春奉審,則西翼室西北隅,柱礎與階石,皆動退,不可不趁時修改。而左右翼室,亦當因此改建矣。」上曰:「不可不改建,而位版移安於何處乎?」領相鄭太和曰:「移安於空闕殿閣似當矣。」太和又曰:「若大加改造,則只令監役等官,監董不可也,宜差出三堂上。」右相鄭維城曰:「都監不可不設也。」太和曰:「然則宜以永寧殿修改都監爲號。」上從之。掌令吳尙,請韓山郡守徐弘履拿問定罪,又啓曰:「進士韓紀千之名。落書於榜目,事甚可駭。請主掌官及監試官罷職,其餘試官,竝推考,竝從之。

○同副承旨李惟泰,陳疏乞遞,不許,使之入來,又令政院,依例牌招。惟泰仍力辭以遞。

3月14日

○壬午,設永寧殿修改都監,以領府事李景奭爲都提調,戶判鄭致和、禮判金壽恒、工判李浣爲提調。

3月15日

○癸未,以趙復陽爲右尹,呂聖齊爲校理。

○吏判洪命夏,上箚以爲,承旨李惟泰,以牌不進,被推,恐非待賢之意也。初惟泰,以承旨承牌不進,政院例請推考,旣而還寢,命夏箚論之。

○執義吳斗寅,以不參槐院褒貶之坐,應居下考,引避遞。

3月16日

○甲申,持平朴世堂啓曰:「都承旨任義伯,素無長才,過蒙重擢。前按關西,處事舛謬,喉司之長,不叶人望,請遞差。」上不從曰:「凡人必輕浮而後,可以稱職,則魯質者,棄而勿用耶?」翌日,持平朴世堂等,又以爲:「義伯爲人,通朝所知。若以爲多質少文之長者,則竊恐聖鑑有所未照也。蓋其躁進無恥,日走要津,卒致顯仕,專務謫詭,作事怪誕。喉司之長,安有鄙夫如義伯而得以濫處哉?」固請遞差,上終不許。

3月17日

○乙酉,以尹塏爲掌令,金萬基爲執義,李端夏爲持平,李𥘼爲承旨。

3月18日

○丙戌,月暈廻木星。

○設式年文、武科覆試。

○執義金萬基啓曰:「新恩聞喜,朝紳齊會之所。而兵判金佐明,使酒罵座,凌轢卿宰,大失禮敬,請推考。」從之。時吏判洪命夏之子,登司馬,設慶席,佐明與禮判金壽恒赴宴,佐明以壽恒年少,有戲言故也。

○兵曹判書金佐明,以英陵改莎不當,上箚曰:

臣伏聞本朝諸陵寢中,唯健元陵、英陵所用莎草異常,故自始封至今日,未嘗改莎。臣按畿輔時,奉審英陵,則陵上莎草,發穗離披,與常莎不同,其長幾三尺,俗所謂束莎草也。仁祖時,將欲改莎,而百年未改之草,以一時所見,率爾改莎爲重難,仍存不改。今將改莎,而臣心有不釋然者。

上,下大臣議,使之更爲奉審。其後竟爲改莎。

○大司諫金始振,以均田使,出巡列邑,辭遞。

○以徐必遠爲大司諫,鄭榏爲兵曹參議。

3月20日

○戊子,大司諫徐必遠,以應推,引避遞。

○吏曹參判兪棨,以病辭職,且曰:「殿下光臨寶位,四載于今,上而天心不豫,水旱洊仍,下而世道益下,訛言孔將。淸明剛大之氣,日銷,燕安姑息之習,漸長,忠志之士,所以慨然而歎惜者也。臣未知聖意,以爲承先王已成之基業,只可端拱無爲而可以延過歲月耶?天下之事,不進則退,不整則亂。臣恐前頭可慮可憂之端,日增月加,不但止於今日而已也。宋時烈等,荷先朝不世之遇。雖以世路阨塞,不敢安身於朝廷,而頃日聯名上章,蓋出補袞之至誠。而聖批只賜溫諭,終無一事之報可,恐非轉圜納諫之盛意也。李惟泰所陳疏辭,無非昔賢之所講,國典之所載。雖古今異宜,容有不得不增損者,聖明召之,以此,惟泰之敢進者,亦以此。則一者會議可否,以定施罷,無所不可,而尙未有指揮,悠悠之言,不勝紛紜。將使進言者,悔其言,赴召者,悔其來,此豈可使聞於遠邇哉?」上只令勿辭察職。

○進賀兼謝恩正使鄭維城、副使李曼、書狀官朴承健,如淸國。

○持平朴世堂,引避曰:「臣在試所,伏見任義伯論劾之章,悉削當初文字,別作數句語,而且其半卽又讃歎之辭也。臣不勝駭然。夫臣之所論,皆義伯實狀,若果非實,則職處臺閣者,固當辨其是非,雖彈臣可也,或意見不合,不可苟同,則亦可引避,以竢物議也。今乃不然,欲已而不可已,半譽而半不譽,作爲苟且之辭,用示勉從之態。噫!其爲義伯地,則可謂委曲,而不自知其歸於不韙之地也。義伯曲事名官,得至於是,同僚此擧,固無足怪,而臣之見輕,則甚矣。請遞。」持平李端夏以爲:「任義伯雖有器局幹敏之稱,本乏恬靜雅素之望,物情未洽。」仍請遞差,下允。又啓曰:「臺閣論議,雖貴峻截,措語過當,移擊詆罵,亦甚有乖於中正和平之道,請遞世堂。」從之。執義金萬基,引避曰:「伊日同僚,竝入試所,臣代行城上所,取見任義伯請遞前啓措語,則歷指過惡,至目之以鄙夫。果如是言,則所當斥其情狀,使不得廁於朝行可也。若只遞其職,何可加以此罪名乎?至於務爲慘刻過實之論,不但臣所不能,亦臣所不欲。又何可曲循同僚之意,而連用前啓文字乎?臣意謂,銀臺之長,地望淸峻,用非其器,物情未洽。故以此刪改以啓矣,此出於論人欲得其中而已。何嘗有爲義伯地者哉?同僚不與臣相會,反復張皇引避,詬罵臣身,臣被此詆辱,不可苟冒。請遞。」掌令吳尙,以刪改措語,與執義同參,引避,請遞,上命勿辭。掌令尹塏,處置,啓請竝遞,從之。

3月22日

○庚寅,以李殷相爲大司諫,李敏叙爲持平,洪處厚爲兵曹參知。

○以副護軍李惟泰久留京邸,命繼給食物。

○正言元萬里引避曰:「昨日憲府處置,朴世堂之見遞,誠有所慨然者。臺閣論事,寧激毋軟,內主掩護,外借和平,實是近日之弊習。至於旣用其論,而反遞發論之人,尤無所據。故憲府處置之官,臣於今日,發論請遞,而僚議參差,竟未歸一。見輕同僚,不可苟冒,請遞。」正言宋昌引避曰:「任義伯之驟長喉舌,果不協於衆望,朴世堂論劾是也。第其引避措語,大欠和平,至以義伯平日,曲事名官,同僚此擧,固無足怪等語加之。金萬基之不待相議,刪去文字,雖未的當,不過體例上做錯之失。豈宜詆斥詬罵若是哉?臺閣論事,雖貴峻截,移怒同僚,攻擊太過,則不可也。就一事而亦有是非。其人雖遞,而其論可取,則仍爲連啓,亦無妨於折衷之論,何至以此彈劾也?不能苟同,何敢仍冒?請遞。」獻納宋時喆,以爲:「端夏之用其論而遞其人,殊非論事之體,欲爲糾正,可謂得宜,而累度往復,終未歸一,則責有所歸。請出萬里,遞昌。」上從之。

3月23日

○辛卯,以徐必遠爲禮曹參議,尹深爲正言,南龍翼爲禮曹參判,李敏迪爲執義,朴烶爲掌令。

3月24日

○壬辰,執義李敏迪,以未赴郊班,推勘未曄,引避,遞。

3月25日

○癸巳,正言元萬里啓曰:「朴世堂所論,實循公議,而摘抉文字,以爲沮抑之地,終至用其論而斥其人,顚倒是非。請持平李端夏遞差。掌令尹塏之處置吳尙也,措語極其苟且。乃以無論是非,同事之人,旣已見遞爲言,不復以是非爲重。寧有是理哉?請遞差。」從之。

○上御熙政堂,引見副護軍李惟泰。上謂惟泰曰:「爾之前疏,多有建白,而古今異宜,猝難變通,欲與爾相議,故召之矣。不幸,予之病患連仍,大臣亦多病,故遷延至今。爾今以母病辭去,勢難强留,欲一相見而別矣。」惟泰曰:「臣才識淺短,所陳豈合時宜,而皆是古人之言,非臣臆見。然何敢望必可施行?惟在聖明與廟堂採施耳。」且曰:「今之國事,已無可爲。積弊俱生,民怨朋興,若不及今更化,則終至於無可奈何之地。此臣所以昧死封章,庶冀裨補涓埃。殿下雖惕念民事,窮閻蔀屋之下,愁痛怨咨之狀,何以盡知?當今弊瘼之大者,莫如諸宮家設庄,而臺諫請罷,今已累月,尙不允從。至於各衙門屯田,亦宜禁斷。若一切罷之,諸宮家則依職田例,各衙門則依京大同之法,而竝除免稅之規,則可以革弊救民。」上曰:「宮家之弊,雖如此,予之處置,本出無心。而群下謂予偏私,何致疑至此耶?」惟泰曰:「殿下何爲出此言也?臺閣之犯顔力爭者,欲忠於國。豈利其身哉?」上曰:「朝著間可論之事多矣,而一不擧論,每言宮家事,此予所以不快也。且曺瑗事,朝臣謂予有意於其間,予未曉也。」惟泰曰:「聖敎雖如此,殿下於凡干刑獄,務從寬恕,而事涉宮家,則必欲重法治之,此所以人心拂鬱,群情疑惑者也。且天下萬事,皆本於人主一心,學問之功,不可忽也,而臨御以來,久廢經筵。雖緣玉候違豫,有難依例開筵,引接臥內,講論治道,豈無裨益?」上曰:「以眼患故,不得開筵矣。」惟泰曰:「不爲引接,則何以知群臣賢否,不爲講論,則何以知古今治亂?殿下不務帝王之學,先習世俗之文,其於大本達道,猶有所歉然。此非細憂也。殿下仁厚有餘,而剛斷不足,必須奮發振勵,然後可以有爲矣。畿甸量田,大招民怨,收米必如湖西十斗,然後民生可保矣。且初則減等,終則陞等,此所以民怨尤甚者也。六等加等者,宜盡出給,以示德意也。」承旨吳挺緯曰:「均田使亦宜召還,以待秋成而更擧也。」上曰:「當此農務方殷之時,均田使出入田間,民之失農可慮,召還當否,議于廟堂。」其後,領相鄭太和以爲:「均田使旣巡列邑所過之處,亦不無査辨解冤之事。今若中輟而召還,非但擧措顚倒,不均之患,恐益甚也。今不必逐邑巡審,只就其中最可疑之處,略加覈正,如抽栍摘奸之爲,趁卽完畢,似爲得宜。」從之。

3月26日

○甲午,副應敎南九萬、副校理李有相請對,上引見於熙政堂。九萬曰:「古之人君,經營作事,必須奮發振勵,可以有爲。近來凡事委靡,如李惟泰,臣未知其何如人,而其所進言,亦未知當否。而旣已召之,終不加禮,又不用其言,臣恐巖穴之士,皆解體也。其言雖不可一一盡從,詢于大臣,議其難易,施其可行者,則不爲無助矣。」上曰:「彼雖下去,其言可用,則豈可終不施行?」九萬曰:「近日三司爭執之事,至今不爲允從,臣願聞聖意之所在。」上曰:「前日兩司之批,已言予意,此外無他意矣。」九萬曰:「宮家雖非田結免稅,山海折受,必不至於貧窮。而處處設庄,包絡山澤,橫占侵虐,罔有紀極,致令小民,失所流離。民心旣散,國不爲國,則彼宮家,亦安得獨享富貴之樂哉?」上曰:「當初與諸大臣,商量定五百結,厥後,亦論議紛紜,吾何必定數以自取人言乎?」九萬曰:「豈或慈旨難之,殿下亦不得任意而然乎?抑由於群臣,不能善爲說辭,感動天聽乎?自非然者,必是殿下不能無偏係之私也。」上曰:「慈旨非然也。當初好爲完了,而朴世堅論議詭激,又言其結數太多,予何必定數也?」九萬曰:「臺臣所爭繼後事,雖似微細,所關甚大。而尙不允從,外人或以爲,殿下以靑平尉之故,不從矣。」上曰:「雖使靑平尉爲承重,斷不可以此牽私,況其兄於予,何干乎?」九萬又曰:「憲府請罷宮家免稅之啓,末端有海澤、山田,稱以無主,占奪民田者,革罷之語,而前月念後,連啓臺官,公然落漏,漫不省察,奏事不誠之狀,殊極可駭。請刪去臺官,考出罷職。」從之。上謂承旨曰:「都承旨任義伯,勢難在職,遞差。」

○以吳挺一爲都承旨,徐必遠、李殷相、趙胤錫爲承旨,鄭晳爲執義,金益廉爲掌令,洪萬容爲持平,南龍翼爲大司諫。

3月27日

○乙未,持平洪萬容、執義鄭晳、大司諫南龍翼,皆以推緘,引避遞。

○慶尙監司李尙眞狀啓曰:

內需司不列于百司,不得直行公文,必關由吏曹,實祖宗朝成憲也。近來內司,直關于各邑,今又直申于監司,事體所關,不可任其變舊創新。今以內司公事,裹送吏曹,具由移文,宜因此申明舊例,以正其直關直申之謬。

上下其狀于吏曹,吏曹以爲:「尙眞得體,請推該官,囚該吏,以直關勿施之意,分付各道。」上從之。

3月29日

○丁酉,下霜。

夏四月

4月1日

○朔日戊戌,以李𥘼爲大司諫,崔商翼爲注書,金徽爲戶曹參判,李行進爲兵曹參判,吳挺緯爲戶曹參議,姜栢年爲禮曹參議,鄭晳爲副修撰,李世翊爲持平,鄭繼冑爲執義,李敏迪爲應敎,洪宇遠爲修撰,南龍翼爲禮曹參判。

○副應敎南九萬等上箚曰:

臣等頃於引對,敢陳繼後後,以所生,主祀之非,請速允臺臣之請,上特命該曹,謄進仁祖朝受敎。而該曹文籍,蕩失於兵火,以終未得考出啓達,使聖祖令甲無徵,臣竊惜之。臣見故文元公金長生所纂《疑禮問解》,其答人立後後,己生子之問,援證諸葛亮、賀循、胡安國諸人事,又引國朝嘉靖癸丑受敎,而斷以胡安國爲是。長生之子集,註其下,引仁祖朝崔鳴吉所請事,其末曰:「事在先君下世後,而受敎如此,故添附。」云。此一冊足補三篋之亡。

上答曰:「覽此所進之冊,予未曉今日引證之意矣。」蓋上意以爲,仁祖特以崔鳴吉之請而許之,非欲令爲後法,而臺啓泛稱受敎,則又似定式通行之事,故使該曹進其受敎,而卒不得。

○上御熙政堂,左承旨元萬石等,持公事入侍,應敎南九萬、持平元萬里,亦偕入。承旨徐必遠曰:「鄭晳五兄弟登科,而該曹依法典,歲給其父米五斛,元植六兄弟登科,而歲給其母三斛,不宜差等。」上令一體賜米。上謂諸臣曰:「諫院以仁祖朝受敎,爭執,而終不得考出,則應爲引避。而晏然在職,何也?」其後諸諫官皆引避。憲府竝請出仕,從之。

○大司憲宋浚吉,上疏曰:

越國公李侗,上承伊洛之傳,下啓考亭之緖,其授受淵源,實甚端的。而未與於兩廡從祀之列,此誠國家、儒林莫重之欠典。臣適攷明史,成化左司副周木上奏,請加李侗封爵,陞祀孔子廟庭。皇朝中葉,始有此論,可謂晩矣。今日之論,可謂晩而又晩矣,然區區早晩,又何足言?願殿下,詢諸公卿、大夫、禮官、儒臣,速議陞祀之禮,以明道學淵源。近日章甫所陳兩賢臣〈李珥、成渾〉從祀之請,實是士林公共之論,不宜持疑,以沮群望。

上,下禮曹,禮曹請議于大臣、儒臣。領中樞府事李景奭、領議政鄭太和以爲:「今日儒臣之言,誠有關於吾道,其誰曰不可?第未知周木之請,果施與未。惟在禮官考閱而稟處。」左議政元斗杓以爲:「延平李侗之道學,尙闕祀典,儒臣所謂速議陞祀者,實是崇儒重道之至意。臣何敢別有意見?」右贊成宋時烈以爲:「越國公祀典,斯文重事。已有朱夫子所定,載在《大全》及《語類》等書,似不容他說。」上令用領中樞、領議政議。禮曹覆啓曰:「嘉靖年間庶子董承叙,又以延平未從祀獻議,則周木之言,未得准許可知。董承叙獻議之後,亦無見施之文。」上令姑寢。

4月3日

○庚子,以對馬島失火,令東萊府使賜米三百石於本島。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宰。上曰:「今日引見,蓋爲議定永寧殿修改事也。都監所進圖形,一則永寧殿四間,連作六間,而仍置翼室也,二則仍卽今之制,稍長翼室之楹,可使周旋於將事之際也,三則旣長翼室之楹,仍添前後退也。未知何者爲得。」領府事李景奭曰:「永寧殿卽同宋之永慶殿,有左右翼室。今此修改時,添造翼室,奉安祧主,似近於古制矣。」上曰:「所謂二廟之嫌者,何耶?」景奭曰:「當初永寧殿,作正室四間,以奉穆、翼、度、桓四祖,其後爲奉祧遷之主,有左右翼室。今若添造正室,通爲十間制度,與宗廟無異。此所謂逼於二廟者也。」又曰:「仁祖朝,翼室不足而仍其舊制,至於今日,先王之意,必有所在。到今變改,於禮未安矣。」上曰:「卿言亦有意見矣。然宗廟之制,當初只五間,今則至於十間。卽今永寧殿之添造正室,亦無害於因時制宜之道耶。」領議政鄭太和曰:「以臣淺見,翼室初非爲遷主奉安而作也。其後世代久遠,正室不足,故以致奉安於翼室。而古語亦有,始祖夾室藏祧主之語,未知何以則合於禮意也。惟在聖上,博詢群議而處得其當耳。」禮曹判書金壽恒曰:「領府事之以添造正室爲嫌者,其意蓋以翼室奉安祧主,近於古禮,始祖夾室藏祧主之意,故難於更改舊制也。」上曰:「予意則撤去左右翼室,依本殿制度,東西各添三間,通爲十室,奉四祖以下,西爲上可也。雖問於在外儒臣,必以復古廟制爲言,此則似難用於今日。問而不用,不如不問也。」南九萬曰:「凡事不厭熟講。宗廟事體至重,宜詢問於在外儒臣。」上曰:「添造正室,則果有二廟之嫌與否,往問可也。」執義鄭繼冑,申前請還收諸宮家免稅勿爲定限之敎,不允。又啓:「山田、海澤,近來形勢之家,稱以無主,廣占橫侵,至於有主民田,太半見奪,民將無以爲生。請諸宮家、各衙門士大夫,山田、海澤,陳荒立案處,害及生民之類,詢問諸道,盡爲革罷,自今以後,一切禁斷。」上只許自今以後,一切禁斷。應敎南九萬曰:「頃日請對,以宮家免稅事陳達,則上敎以待大臣齊會之日,當爲議定。卽今諸大臣皆入侍,可以定奪矣。」上曰:「啓辭中,又有職田之說,此則新語也。決難允從矣。」九萬曰:「雖不用職田之數,宜倣此制,酌定其數,自朝家收稅以給,以絶宮奴作弊之路。則幸矣。」上曰:「此事今日不可率爾議定。豈無他日乎?」上曰:「近以立後者親子主祀事,臺諫謂有受敎何如,斯可謂之受敎乎?左相元斗杓曰:」凡受敎者,署經兩司刊行之謂也。「太和曰:」往在仁祖朝,私覿勳臣,仍問子女多少有無。故相臣崔鳴吉,對:『臣有養子,今雖幸而生子,欲使養子主祀。』仁祖許之,此受敎,似不在於該曹文書中也。「

4月4日

○辛丑,以閔應亨爲大司憲,李觀徵爲持平。

4月5日

○壬寅,設式年殿試,取文科權震翰等三十三人,武科朴弼聖等四十四人。

○平安道生員尹隣等、慶尙道進士黃尙中等,請從祀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於聖廟,不許。

○吏曺判書洪命夏,以畿甸衆役煩多,寧陵改莎時,當用慕華館莎草,而不可又貽窮民之弊,請募人伐取,以站船運致陵上,從之。

4月9日

○丙午,大司諫李𥘼,以方帶推緘,引避遞。

○掌令金益廉等上箚,請與諸臣,講論李惟泰疏陳之事,上以議處爲答,而終無講論之擧。

○前舍人李端相上疏曰:

伏聞朝廷將修改永寧殿,而創爲正殿十室之制,以夾室群祧之位,一體奉安於正殿,而遂廢夾室藏主之制云,臣竊恐其大違於祖宗朝,稍存古制之遺意也。子孫祧主,藏於始祖之夾室者,卽古之制也。此朱子所謂:「古者,惟有子孫祧主,上藏於祖考夾室之法,無祖宗祧主,下藏於子孫夾室之文也。」我朝永寧殿之建,固非古禮。而太廟之制,旣以太祖爲第一室,則四祧主,不宜下藏於太祖之夾室,故不得已有此永寧殿之建也。永寧殿之夾室,乃穆祖之夾室也。以恭靖以下祧主,上藏於永寧殿之夾室者,雖未盡合於古禮,而猶有子孫祧主,上藏於始祖夾室之意也。苟不如此,則恭靖祧遷之日,豈不思添造正殿,一體祀享之爲宜,而徒以奉安之無所,作此苟簡之擧,而權安於儀物所藏之夾室也?果若以此爲未安,則其後百餘年間,以列聖追慕崇奉之至意及許多據經守禮之儒臣,旣已集議博考,改建竝享之不暇。豈有欲待其夾室之窄狹而後,始使之改建正殿,一體竝享而終不思變通之道,以至於今日之理乎?臣之妄見,則決知其不然也。太廟之制,若以穆祖爲第一廟始祖正東向之位,而翼祖以下群祧之主,藏於穆祖之夾室,則此是古制。而旣以太祖爲太廟之第一室,則別建四祖之廟,出於不得已也。今之議者,必以此爲十室竝享之議,而當初永寧之建,爲奉四祖之主,故只爲正殿四間之制,此所謂無於禮之禮也。及至恭靖祧主毁遷之日,祖宗朝深意,必以爲永寧四祖之廟制,今難變改,而恭靖以下祧主,則當據子孫祧主,上藏於始祖夾室之古制,奉安於永寧穆祖之夾室,故遂以此爲定,累朝相承,至今不變也。夫豈有知其未安,而姑爲權安於夾室之理也?臣於此,決知其不然也。當初永寧之建,雖非古禮,而不得已爲此四祖之別廟,則此是四祖之廟也,非竝享群祧主之廟也。群祧主之藏於永寧殿夾室者,卽古者子孫祧主,藏於始祖夾室之遺意,則今不可改建十室之制,竝享祧主於正殿者,章章明矣。豈但爲二廟之嫌而已哉?今若以恭靖以下祧主,移奉於太廟太祖之夾室,則猶有可據,而乃欲一體奉安於永寧正殿之內,決非祖宗之意也。今乃定爲正殿十室之制,以群祧主竝享於正殿,則參以古今,皆無所據,徒以祖宗朝初以祧主藏於永寧夾室之深意,反未免爲卑薄苟且之歸而已,豈不大可懼哉?臣之愚意,則只當於永寧夾室狹窄處,稍加恢拓,以廣其制,則雖不能便復古制,而上不違祖宗朝稍存古禮之遺意,下可以不遺後世之譏議也。

時朝議,皆以永寧殿夾室奉安祧主處狹窄,加建正殿,以奉群祧主,南九萬等,又力主其議。其言槪以永寧殿,本爲奉安祧主而設,則恭靖以下,不可獨奉於夾室,不知永寧正殿四室,本爲四親廟而設也。故論議紛紜。端相之疏,指陳明白,而四親之與他祧主,意義自別,應爲別廟者,未能表出而明言之,以破群疑,議者不快。其後,修改都提調李景奭等請對,進啓:「四正殿之或毁或添造,當遵奉聖敎。而但正殿四室,創立於太宗朝,名曰永寧殿,其制度與宗廟有間。今若別建十室,則終恐有二廟之嫌矣。」上曰:「太宗朝始有永寧之號耶?」禮判金壽恒曰:「太宗朝有奉安四祖於長生殿之議,而其時以爲未安,故別立廟殿,創立正殿四室,號曰永寧殿。其事雖在世宗朝,而太宗爲上王時也。」戶判鄭致和曰:「李端相之疏,臣未之見,而蓋以加建正殿爲非云。當初制作,果有深意,則到今輕變,未見其可。」景奭曰:「端相頗識古禮,其言必有據也。壬辰兵燹之後,宣廟將改建宗廟,其時李元翼、李恒福,請仍舊不改,願殿下審思之。祧主漸多,翼室狹隘,添造則勢不可已,而正殿加建,事係重大,恐有後世譏議。」致和曰:「臣素昧禮制,雖不敢議其得失,而以閭閻間事,言之,祠宇改建,必擇吉年。日官言,今年非純吉云。修改事重,宜用極吉之年。」上曰:「本殿若支數年,何必汲汲改作?」壽恒曰:「永寧殿,蓋爲奉安四祖而設也。恭靖大王祧遷時,不添正殿,而奉安於翼室,丁未年改造宗廟,而永寧殿則仍舊不改,必有其時議定之事。《燕山記》及《中廟》、《仁廟實錄》,宜先考出也。」上然之。議久不決,未久停役。

4月11日

○戊申,以兪㯙爲左尹,趙復陽爲開城留守,李觀徴爲掌令,金壽興爲大司諫,朴長遠爲大司憲,李敏叙爲修撰,申厚載爲持平。

○司諫金萬均等上箚曰:

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實吾東之大儒。而文廟從食之典尙闕,豈殿下好賢尙德之誠,猶有所歉而然耶?珥天分甚高,英邁絶世,規模正大,造詣明透。渾資性篤實,德器早成,工夫縝密,見解端的。其所論說,皆有功於後世,其諸生之及門者,後學之聞風者,亦多得力於國家。壬辰之亂,國步顚沛,列郡亙解,而畢竟精忠大節,多出於兩臣平生所與之人。光海時,天理晦塞,倫常斁絶,而扶大論贊中興者,皆尊慕兩臣之人也。其有補於國家之根本者,可見矣。宣祖際遇而禮敬矣,仁廟、孝廟,贈官立院而褒奬矣。自乙亥至今,多士之請,數十年不已,齊聲籲號,前後相望,一國大同之論,於此可知。請決賜乾斷,亟允多士之請。

上不從。

4月13日

○庚戌,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戶判鄭致和,以永寧殿修改事,進稟,上曰:「年運不吉,旱災又如此,姑觀數年,修改何如?前大司憲宋浚吉之意,亦以爲不得大變通,則只當依地勢形便而爲之,二廟之嫌,不當擧論云,廟制別無異議矣。」諸臣皆以修改難便爲言,上令姑寢其役。吏判洪命夏曰:「南漢、江都,摠爲國家保障。江都特爲試射,而南漢獨無此擧。故南漢武士,甚爲缺望矣。」上曰:「依江都例,遣御史,一體試才。」御營大將柳赫然,請加募士族子枝,試才勸武,如前啓請之例,許之。蓋孝宗朝,奬勸才武之土,使訓鍊、御營兩大將,抄選士族能射者,隷於兩局,號曰勸武廳。試才優等者,多直赴殿試,被募之人,年久漸少,故赫然啓請加募。大司憲朴長遠,力請諸宮家免稅,更議酌定,及諸宮家、各衙門士大夫,山田、海澤稱以無主設庄害民之類,査出革罷,上不允。應敎李敏迪曰:「宮家免稅,更爲酌定事,臣亦嘗參論,經年爭執,支離太甚。若非公論所在,民情所願,則豈敢若是煩聒乎?今日大臣、諸宰、三司之臣皆入,願賜決斷。」上曰:「此與職田有異,何所倣而定限耶?」命夏曰:「當初更定之論,蓋因結數太濫而發,今可與大臣、諸臣,商量改定也。」左相元斗杓曰:「初以六百結,減爲五百結,外議猶以爲過多。今若參酌定限,則豈不好乎?」上曰:「然則以四百三十結,定限可乎?」領相鄭太和曰:「三十結無甚關係,四百結爲限,似可矣。」敏迪曰:「王子、翁主,亦當定限矣。」上曰:「大君、公主則四百結,王子、翁主則定以二百五十結可也。」憲府初以革罷免稅設庄兩事,爭之屢月,堇得免稅酌定之請,仍以爲幸,竝與山澤設庄革罷之論而停之。獻納宋時喆,以前啓魚場折受革罷之請,申啓,上不允,只令革罷火田。

4月14日

○辛亥,下霜。

4月16日

○癸丑,以鄭萬和爲承旨,李世長爲檢閱,元斗樞爲廣州府尹。

4月18日

○乙卯,大司憲朴長遠等上箚,請以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聖廟曰:「此二臣道德功烈,豈下於旣祀之先賢?而立言垂後,有發前聖之所未發者。以殿下聖學之高明,讀其書,想見其爲人,何不決斷而亟擧祀典乎?」上不許。

○黃海道金川、谷山等邑、慶尙道大丘、蔚山等邑,雨雹。

4月19日

○丙辰,修撰洪宇遠,上疏略曰:

公卿大臣,人主之股肱也,臺閣侍從,人主之耳目也。人之一身,所賴而安者,專在於股肱、耳目之用,其不可踈外也,亦明矣。今殿下於宦官、宮妾,則日與之處,而於公卿、侍從,則一月之內,引接無幾,臣竊愍之。嗚呼!九重幽深,晉接稀踈,有委靡不振之氣,無奮勵自强之志。殿下之志氣如此,朝綱之日紊,國事之日非,未必不由於是也。臣聞賈誼之言曰:「天下之命,繫於太子,太子之善,在於早諭敎與選,左右敎得而左右正,則太子正,而天下定矣。」至哉言乎!今元子之生,已數歲矣,輔養之擧,不容少緩,不知殿下之敎導者,果何如哉?夫生乎宮禁之中,付之婦、寺之手,目習於奢麗之物,手慣於珍奇之玩,嬉遊而任其所爲,喜怒焉無所節抑,以爲是幼稚而然,稍長自可不然云爾,則斯豈古者敎訓於能言,相禮於能行之意哉。臣意以爲,元子雖在幼沖,而早定國本之位,速行冊禮,正號春宮,而凡其女御、宦侍,必擇其謹愼忠厚者充之,勿使得爲邪僻之事。而又必選儒雅有德之人,端良正直之士,爲之師傅,爲之羽翼,導以孝悌,喩以義方,服食、器用,常示以儉約,語默動作,務迪以順善。以至習與智長,中道若性,則蒙養作聖之功,於斯爲得,而誠東方億萬年無疆之休也。臣聞人君之德,莫大於聽言,聽言之道,在於克祛偏私。苟偏私不去,梏於有我,則雖有善言,無由而入矣。臣竊觀近日兩司所爭者,皆是係干宮家之事。經年積月,論執不已,而殿下一向牢拒,上下相持,有若較勝者然。此豈聖世之美事哉?臺臣論列,前後備至,殿下非不知其言之爲可,而聖聽終始愈邈,豈不以寧負小民,不忍割情於宮家耶?夫不恤民隱,不顧臺啓,只循宮家之私,以貽聖德之累,臣竊惜之。臣竊見前參議尹善道,曾以右贊成宋時烈議禮之誤,投疏攻斥時烈,朝論大發,善道因此圍置極邊。厥后因審理,量移北靑,臺章又發,復仍前配。臣嘗得見善道之疏,其命意造辭,多出忿激,失於秤停,然其宗統、嫡統之說,則實是明白的確,不可易之論也。時烈雖以山林儒雅,負重望於一時,然其議禮之錯,亦固不可掩也。今之護時烈者,全爲覆蓋其失,而至欲使人不敢議,斥善道者,指爲搆禍士林,而直以匈賊目之。善道豈有搆禍士林之意哉?夫人各有見,不可苟同。惟其不同,而是非得失自著焉。公論所在,焉可誣也?今則惡其不同,而强欲同之。士夫之間,稍有異議者,則必群起而攻之。許穆再上論禮之疏,則斥出遠郡,罷歸之後,不復收用。權諰纔立赤幟,則卽被重劾,趙絅一言救善道,則指以爲奸邪,竝其子亦被收司之律。夫絅以累朝耆舊之臣,其平生忠直一節,可質神明,而今忽變而爲奸邪,此實臣所未解者也。善道自是有氣節敢言之人也。曾以直言,立節於昏朝,及至先朝,且有師傅舊恩,而今者久竄風霜之域。白首殘年,死亡無日,誠恐一朝溘然,貽聖朝殺士之名也。願殿下,亟賜放釋,俾得歸死田里。是亦聖主不忍人之政也。

承旨徐必遠等,入其疏,且啓曰:「善道之疏,止於論禮而已,則亦可謂人各異見,不可苟同之致。而顧乃造爲宗、嫡統之說,要以上惑天聽,下撓群情,而斷爲宋時烈之罪案,其造意之陰險,果如何哉?善道之爲此說者,本欲使聖上,驟聞發怒,一網打盡之意也。宇遠乃以爲明白的確,不可易之論,又以爲豈有搆禍士林之意,人之昏蔽,何至於此?朞年定制,國典有據,斷爲三年,禮經無證。時烈之終始持難者,蓋以此也。服制與宗、嫡之統,本不相涉,而善道乃以議服從輕,歸之亂宗、嫡之統,人心易惑,所關非細。故前後臺臣之苦口力爭者,蓋欲循公議而定國是也。宇遠乃以爲,爲時烈覆蓋其失,噫!人之不淑,又至於此乎?善道此言,本爲構陷時烈,而考其歸,則實關宗社。貸死投荒,無非好生之德,而宇遠乃以爲敢言而獲罪,吁亦異矣。道臣因縣道上送之疏,不敢退却,一邊捧入,竝達所懷。」宇遠疏旣入,上不報。

4月20日

○丁巳,兵判金佐明,曾以臺啓被推,答緘曰:

慶席酬酢之間,與禮判作一句戲言,共笑而罷。臺啓驟發,極其醜詆,果有如許悖行,則雖欲掩而不可得,如無其實,則雖欲陷人亦不可得。

至於三度抗拒。上以爲此非難知之事,使憲府覈之,憲府以爲:「佐明緘辭中戲語云者,臺啓凌轢之說,必指此也。」上令分揀,佐明又上疏辭職曰:

臣祗俟推勘,將蒙顯罰,憲府覈議,專事儱侗,有若護臣之過,而出臣於罪者,聖明又下分揀之命,臣之得免罪責,固幸矣,其於論臣者之益復鬱抑何哉?臣忝在六卿之列,無禮於朝臣齊會之所,則豈可貪戀爵位,靦面就列,而重貽淸朝之羞乎?

語甚憤怒。

4月21日

○戊午,大司憲朴長遠,引避請遞曰:「金佐明疏中,有憲府覈啓,專事儱侗之斥。酒席間戲言小失,至發於臺劾,已涉太過,而佐明身爲卿宰,緘答抗拒,至於三度,臣竊兩惜之。」執義鄭繼冑、掌令金益廉,亦以此引避。憲府處置,請出後,長遠牌不進,遞。持平李世翊,以處置長遠之啓,有措語朦朧之敎,引避請遞。諫院啓請出仕後,世翊亦牌不進,遞。

4月22日

○己未,以金徽爲都承旨,兪瑒、安後說爲承旨,尹遇丁爲正言,吳挺一爲戶曹參判,趙復陽爲兵曹參判,李翊爲副修撰。

4月23日

○庚申,司諫金萬均、獻納宋時喆、正言元萬里啓曰:「洪宇遠疏,時未批下。而臣等竊聞其槪,造意陰秘,立論回譎,攻斥贊成臣宋時烈,不遺餘力,反以善道之匈疏,謂之明白的確,讃揚其平生,或稱氣節敢言,或稱直言立節,或謂之公論所在。終以殺士之名,恐動朝廷,吁!人之不淑,言之不良,胡乃至此?當初善道之疏,外借論禮,內售禍心,陰陷時烈、浚吉於不測之地,其計之匈,甚於袞、貞。賴日月照臨,決賜辨釋,匈人抵法,國是乃定。數年之間,奸人破膽,匈徒斂迹,少見朝著之靖矣。不意今者,宇遠潛懷覬覦之心,公肆詖淫,不復顧忌。嗚呼!宇遠亦人耳,戕害善類,自附匈人,豈人之情哉?顧其所經營者,有在。苟不以此爲言,則契合之隆,何以間之,明主之聽,何以惑之?夫吾所愛悅而不得於公議者,又何以拯之?敢以邪侫之心,欲濟蔽日之計,與善道一轍同歸。揆諸王法,斷不可容貸。請削黜。」上答曰:「國家之待言者,不可如是。言雖過中,不可深罪。雖以大體言之,亦不可每每紛紜群起,作一鬧端,使不得寧靖也。」

○應敎李敏迪等上箚:

言尹善道包藏禍心,外托論禮,譸張闔闢,欲以上惑天聰,而處心積慮,惟在於戕害士類,以快私憤。故宗統、嫡統與服制輕重,自不相涉,而善道必假此爲說,以爲諸臣之罪案,欲使一時忠賢,皆陷於惡逆,然後已。其所指斥擬議,雖臣子所不忍聞,而亦有所不恤,其事雖未逞,而其術卽袞、貞之餘套。其日夜窺伺投隙設機,旣匈且巧,可謂無復餘力矣。幸賴天鑑照臨,如日方中,讒人投畀,邪正別白。此則殿下之聖也。修撰洪宇遠之疏。乃以宗統、嫡統之說,爲明白的確,又以爲:「豈有構陷士林之意?」又以爲:「爲時烈覆蓋所失。」又以爲:「善道以敢言獲罪。」宇遠以帷幄近臣,歷事累朝,而乃敢眩亂是非,阿好凶人。聖上若不痛辨深斥,明示好惡,則又何以杜群枉而定國是乎?臣等於此,又有所深憂焉。奸兇之情,聖明非不洞燭,二三諸臣之賢,聖明非不深信,而流言浮說,百端動搖。趙絅旣唱於前,宇遠又繼於後。聖上若疑於多口,而姑爲調停之計,則醜正之論,讒邪之徒,必將攘臂抵掌,四面而起矣。昔熙、豊小人,只以紹述二字,投間熒惑,盡逐元祐諸賢,馴致靖康之禍。況今善道宗、嫡之說,意酷於紹述,而異日之惇、礭、京、卞,亦安保其必無其人也?願殿下,不以苟且調柔之私,有所參錯离明乾斷,兩臻其極,而使君子有所恃,小人無所容也。

答曰:「予意已諭於諫院矣。」

4月24日

○辛酉,吏曹參判兪棨上疏,請以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曰:

吾東素稱文獻,而儒者之學,至本朝而始闡。有若先正臣文正公趙光祖、文純公李滉,卓然以斯道爲己任,直繼前古聖賢之統緖,繼兩賢而作興者,厥有兩臣,正如濂洛之於關建。其道學之純正,功烈之茂著,無讓於前,而有光於後,如臣凡陋者,誠不足以窺其閫,奧議其淺深。而乃若所聞於父兄、師友者則有之矣。李珥天分之高明,造詣之精深,成己成物之道,體用兼備,堯君舜民之志,孚著上下,如靑天白日,萬目咸覩。成渾所謂,山河間氣,三代人物者,誠的論也。至於成渾之學,得之家庭,淵源甚正,莊重純粹,表裏如一,出處語默,動法聖賢,德器成就,嶷然爲士林領袖。李珥所謂操履敦礭,吾所不及者,亦非過奬之言也。惟此二臣者,以道義相推重,正如祥麟瑞鳳,表儀當世,衆望之所屬,靡有間然。而惟是李珥,深憂朝議之潰裂,每以爲東西二字,必爲亡國之禍胎,亟欲打破東西,血誠懃懇。而反爲一種醜正之徒所深怨怒,群起衆椓,必欲遂去乃已。其時成渾,適被徵在京,慨然陳章,歷陳群小朋讒奇中之狀,則吹沙之口,竝肆毒螫,其所以構誣兩臣者,無所不用其極。始於鄭汝立、鄭仁弘、李弘老等主張其說,以至昏朝而極焉。尙賴兩臣之流風餘韻,斬伐未盡,當國事板蕩之日,彝倫晦塞之時,其能奮義致命,扶持國脈者。蓋多聞兩臣之風而興起者,其事蹟彰著,何可誣也?癸亥反正,天日重明,雪冤贈謚,次第擧行,而亦旣賜之院額,以尊其道。聖祖、聖考之所以崇奬兩臣之意,迨無餘憾,獨此聖廟之從享,蓋有鄭重而未遑者。道學之於國家,猶人之有元氣。未有元氣旣敗,而身體康寧,道學不尊,而國家治安者。當此世道益下,人心不淑之日,尤不可不表章儒賢,明示好惡,以一統紀,以正趨向也。

上不納。

○江原道進士韓用明等,上疏以爲:

高麗進士元天錫,學問精深,道德純粹。遭時不淑,隱居於雉岳山,秉無悶之心,堅不事之志,及其麗運告訖,眞主革命,終保幽貞,永矢不諼,則若天錫者,眞所謂萬古綱常,百世師表者也。實與鄭夢周、吉再,竝美而齊芳,若殷之有三仁也。惟我太宗大王,以甘盤舊恩,荐加寵眷,降臨山廬。至於命其子泂爲基川守,以爲榮養之地,而終不以爵祿加之,以成其志,天錫高尙之風,於此益著矣。往在甲子,本州多士,立院於州北七峰之下,以寓景慕之誠,而尙稽揭額,誠聖朝之欠典,多士之缺望者也。願賜額以榮享祀,疏下禮曹。禮曹回啓曰:「元天錫當麗季衰亂之日,見幾高蹈,隱居鄕里,逮乎革世之後,自守益堅,其高尙之風,不二之操,足以立懦而廉貪。若其樹綱常全節義,實與鄭夢周、吉再,竝美而齊芳。鄕人尊慕之誠,久而彌篤,立祠其鄕,春秋俎豆,已過數十年。尙未賜額,誠爲欠典。而書院賜額紛多,有勿爲盡施之命,今難容議。」寢不施。天錫,隱居不仕,與李穡諸人素善。我太宗嘗從學,及卽位,屢徵不起,太宗親枉其廬,天錫逃不肯見。太宗呼舊時爨婢,爲之賞賚,且官其子。天錫有史稿六卷,書麗末及革代時事甚悉。糊其卷,子孫遵遺命不敢開。今其書尙在而頗逸云。

4月25日

○壬戌,執義鄭繼冑等啓曰:「洪宇遠肆然投疏,救解匈人,始以借禮嫁禍之說,指爲明白的確,終以殺士之語,至欲撓動上心。甘心附邪,譸張文飾,罔有紀極,隱然有傾陷士流之心。豈不知前後匈徒之黜斥,悉由於聖明之自斷?而乃敢次第訟辨,移攻朝廷。殿下若於宇遠,許以言者,則是殿下之志,定於前而撓於後,殿下之見,明於始而不有其終。人君辨賢邪定國是之道,不當如是,請削黜。」不允。又啓曰:「前大司憲朴長遠、持平李世翊,當此重論已發之時,召牌不進,意在圖遞。顯有避事之迹,請朴長遠推考,李世翊遞差。」上曰:「召牌不進,顯有圖避之意,非特此兩人而已。爲國振綱,奚其遲也。」

4月26日

○癸亥,咸鏡監司徐元履卒。元履拔身,不由科第,特以師傅舊恩,歷敡臺閣,受任方面,近世所罕有也。然居官處事,多不循常格,世多笑之。上,下敎曰:「徐元履先朝潛邸師傅也,予待之亦厚矣,今者客死嶺外,予甚慘然。其令各道護喪。」

4月27日

○甲子,以金壽恒爲大司憲,趙復陽爲開城留守,金始振爲判決事,金徽爲咸鏡監司,南龍翼爲都承旨。

○持平申厚載,引避請遞曰:「臣於本府之啓,意見有不同者。尹善道之疏,論禮之外,揷入他說,顯有陰秘底意,此則臣亦惡之。而至於洪宇遠,則疏中措語,雖有謬誤,直是所見之不明耳,原其本情,斷不出於戕賢病國。而今乃目之以袞、貞,至擧前日趙絅,而謂之奸情邪態。臣不能苟同,何敢仍冒?」執義鄭繼冑、掌令金益廉、司諫金萬均、獻納宋時喆、正言元萬里、尹遇丁等,以申厚載之引避立異,不敢處置,皆引避。弘文館應敎李敏迪等處置曰:「大凡天下之議,有二,邪與正而已。蕭、劉與恭、顯爲敵,而黨恭、顯者爲邪,陳、竇與忠、讓相勝,而附忠、讓者爲邪。袞、貞之惡,滔天,而其罪亦不過曰,嫁禍士林而已。然則善道之設機陰秘,欲爲構陷忠賢,而祖述其論,甘心自附者,安得不謂袞、貞餘論也?旣已黨邪醜正,則雖斥以奸情邪態,亦何以自解於千古之公議也?且宇遠之情,聖明亦非不深燭,而一敎以紛紜群起,作一鬧端,則營救之論,已岐於臺閣。此正陰陽勝負,邪正消長之分也。是非好惡之嚴,聖明於此,亦不可不任其責也。」仍請遞申厚載,出鄭繼冑、金益廉、金萬均、宋時喆、元萬里、尹遇丁,上從之。且曰:「頃者趙絅之疏上也,其時,論議意見之參差,猶夫今日。今者爾等,顯有不平之意,隱然爲侵弄之計,乃敢曰,不可不任其責,予亦在於處置之間矣。大凡處置之規,明其是非,定其立落而已。今乃以予言結之,予未曉其意也。」政院啓:「以玉堂諸臣之意,不過責望於聖上,而辭不達意。下答之敎,殊非優禮平穩底意,請刪去未安之敎。」不納。

4月29日

○丙寅,應敎李敏迪等,陳章自劾曰:

數行嚴批,無非臣子之極罪,固不敢妄有所自列,而區區情實,亦欲畢露於天地父母之前也。伏惟聖上,於奸凶之情狀,旣已洞燭,离明乾斷,兩臻其極。而或慮紛紜,欲其鎭定。故臣等愚意,竊以爲小人之禍,如毒藥、猛獸,若不深惡痛絶,則調停之末流,每每敗人國家,故亦欲聖上力爲主張,明示好惡耳。趙絅投疏之時,聖明處分,固已嚴截。而邪論猶且橫生。今若以紛紜爲慮,微示鎭定之意,則憑藉營救之論,必將接跡而起矣。臣等過慮,實在於此矣。聖明若果以臣等有此罪名,則請速就鈇銊,以肅邦刑,如以爲語雖未瑩,情實無他,則亦願聖明,舒究而恕察焉。

上答以勿辭察職。

○掌令李觀徵:「以與洪宇遠,有五寸叔母夫之嫌。雖非相避,旣是一家。設使臣之意見,與同僚同,不可隨參於請罪之論,況有未同者乎?至如趙絅,目以奸邪,斥爲匈徒,噫!絅豈有是哉?臣斷知其不然。當此論議方張之日,何可廁跡臺席?」引避,請遞。正言元萬里,引避啓曰:「玉堂處置之箚,其命意造辭,只欲痛辨邪正,決斷好惡,而尤眷眷於聖上,當消長之幾,任轉移之責,則其心斷斷無他。一國之治亂是非,罔不係於人主,爲輔導之臣者,安得不以此爲言也?況申厚載一向引入,唯事觀望,及見紛紜起鬧之敎而後,始乃出而立幟。其情態,有不能自掩者。今其處置,只據實狀。寧復有激,而心懷不平乎?殿下旣不能明辨於初,馴致厚載之異論,今又摧折正言之士,益鼓此輩伺釁抵隙之心。臣未知自今以往,復有幾厚載而覬覦聖志之淺深哉。大抵是非邪正,不啻白黑。而自古邪而勝者常多,正而勝者常少,蓋由時君世主,不能痛斥而嚴辨也。今殿下辨別之際,照察無餘,而因此過中之敎,扶陽抑陰之盛意,終未免不承權輿,臣竊慨然也。今此嚴敎,實因處置臣等而發,不可晏然,請遞。」上不報,下敎曰:「萬里避辭,張皇辭說,怒氣盛大,顯有抑揚侵陵之意,又非正大之態,事極痛駭。元萬里姑先遞差,以杜後弊。」承旨鄭萬和等,啓請還收曰:「元萬里避辭,雖有過激之語,原其本情,只欲明其是非而已。今此特遞之命,實非優容臺閣之道。」上答曰:「遣辭本意,豈專在於明是非也?盛怒於予而侵侮明矣。」再啓,終不聽。

○司諫金萬均、獻納宋時喆、正言尹遇丁等,亦以玉堂箚批之嚴峻,引避曰:「人之所見,雖有不同,而邪正是非之截然,大害於國者,則斷不可諉之於所見之不同,而不爲之明辨痛斥也。善道之匈疏,厚載旣知其陰秘而惡之,獨於宇遠之疏,顯有營救之意。此臣等所以不得不痛辨,而玉堂所以極言備論者也。且掌令李觀徴避辭,亦與厚載無異,臣等宜難仍冒。執義鄭繼冑、掌令金益廉等,亦以爲臣等之極言備論,冀殿下明示好惡,快定國是。而同僚旁起而侵斥,玉堂處置而不安,不可仍在臺閣,皆請遞。」修撰鄭晳,請遞李觀徴,出司諫金萬均以下,且曰:「修撰洪宇遠之疏,誠爲謬妄,不可不攻破辨白,故當初本館之箚,略已陳達。而原其本情,直是見識昏蔽,是非不明,而決非有陰譎傾陷之意,如尹善道之疏語。故箚辭務欲平正,不加以情外深文。而近來臺論太激,措語過中,加之以極惡之罪名,有若以宇遠爲大奸巨慝者然,竊爲臺閣惜之也。」仍陳前日箚批之未安,諫官特遞之不當,上不報,處置事,從之。初晳怵於公議,參玉堂請罪宇遠之箚,其類攻之,以爲附托時論,晳不得已又爲伸救宇遠之語,附入於處置之箚,以自解於其類。其反覆瞻顧之態,固不足責,而若非上敎屢示厭薄公論之意,則如晳者,固不敢有後言。而亦安有厚載、觀徴等之敢爲自異乎?人主之好惡,不可不明,辭令不可不愼如是哉。

五月

5月1日

○朔日戊辰,上,下敎曰:「欲雨不雨,凄風連吹,日氣涼冷,旱形已成。哀我民生,大命近止,靜言思之,食息靡寧。旱勢已極之後,則雖虔誠祈禱,已無及矣,令禮官亟行祈雨祭。」

○司諫金萬均等啓曰:「聽納之道,惟當察其事之是非而已。措語雖過,不可遽加摧折,使公議有所沮喪,而邪黨有所增氣也。昨者同僚避辭雖過激,其情豈有一毫他意哉?誠以陰陽消長之幾,所關非細,是非邪正之分,不可不嚴故耳。嚴旨累降,至於特遞。臣等意見,與同僚終始無異,不可獨免。且昨日鄭晳之處置兩司,兼陳所懷攻斥兩司,不遺餘力。當初玉堂之論罪宇遠也,晳亦同參,辭意之峻截,不下於臺閣。今忽變辭,前後反覆,情迹難掩。一邊論斥,一邊請出,以爲出沒眩亂之計。臣等旣被其斥,不可晏然在職。」引避請遞。執義鄭繼冑、掌令金益廉等,亦引避啓曰:「玉堂處置之箚,兼陳所懷,而敢生營救宇遠之計,攻斥臣等,不遺餘力。晳旣參於當初玉堂之箚,極論宇遠之罪,辭意嚴截,有加於兩司之論。初以宇遠乃敢眩亂是非,阿護匈人,肆然無忌,至於如此,爲辭,又以趙絅倡於前,宇遠繼於後,聖上若一撓,則讒邪之徒,必將攘臂抵掌,四面而起,爲辭,又以陰陽邪正消長進退之說,極言殫論。臣等乃繼此箚辭而發論,欲正宇遠之罪矣。今乃忽變其辭,敢以見識昏蔽,是非不明爲辭,此則襲用厚載之言,而與當初箚中所謂,眩亂是非,肆然無忌等說,何其相反也?又敢以決非陰譎傾陷之心,救解宇遠,與其箚中所謂,邪正陰陽進退消長之說,一何相反也?其陰陽闔闢,兩面說話之態,有不忍正視。前箚所謂,聖上若一撓,則讒邪之徒,攘臂抵掌而起云者,實自道也,又以臺論太激,措語過重爲辭者,正指臣等及元萬里而發也。然則又何必强爲救解萬里之言,欲藏其情態耶?又旣以爲臺閣惜之爲語,則以此立論,請遞兩司可也。又何必一邊請出,一邊侵攻,前後變幻,如出二人之手乎?臣等旣被其斥,又何敢晏然,請遞。」大司憲金壽恒啓曰:「論議之際,不可反覆,是非之分,不容兩立。而始旣峻斥,從而分疏,一邊侵攻,一邊請出,前後變辭,情迹難掩。責有所歸,何足相較?引避之辭,雖曰過激,聽納之道,當察本情。而特遞之命,遽出意慮之外,同事之臣,有何倖免之嫌?請竝出兩司。」從之。

5月5日

○壬申,平安道熙川、寧邊等邑,雨雹。

○大司憲金壽恒等,申前洪宇遠削黜之啓曰:「善道之包藏禍心,圖逞凶計,而宇遠至以爲明白的確,不可易之論。善道之匈言悖說,上關先王,不止於構誣宋時烈而已,斥正其罪,亦出於聖明之自斷。而宇遠乃以前後臺閣之論,全爲覆蓋時烈之失,善道借禮嫁禍之心,路人所知,而宇遠乃以豈有搆禍士林之理?乃敢極力贊揚,至許以氣節敢言之人。善道昏朝一疏,出於承望承宗、希奮之意,傾軋爾瞻之計,烏可以立節稱之哉?宇遠縱不畏天下後世之議,何忍自欺其心,上欺聖明,至此極也?善道之罪,律以王法,有不容誅,貸死投北,亦出曲全。而宇遠愛惜傷慟,乃敢以殺士之語,恐動天聽,欲爲他日脅持之資,此則趙絅、權諰之所不曾道者也。絅、諰、宇遠,雄唱雌和,脈絡相貫,辨別斥黜,宜無二道,聖明之所以處之者,前後有殊。聖意雖以紛紜爲慮,而賢邪是非之分,實係國家存亡之幾。如或苟且含容,持疑不斷,則欲務調停,紛紜反滋,而鬼蜮、狐鼠之輩,攘臂皷吻而起。請洪宇遠削黜。」又啓曰:「正言元萬里雖有枝蔓之語,乃所以分別邪正,而期望於聖明者也。不宜特遞,請命還收。」皆不允。又啓曰:「近來醫、譯、吏胥公私賤墳塚,敢樹豊碣,長皆五六尺,前後面職銜陰記,一如公卿墓表。至以戶、刑、工曹、漢城府、義禁府、都摠府,具兼職書塡,其奸僞僭濫之罪,不可不懲。請令漢城府,一一嚴覈,其踰制僭僞之類,竝令撤去墓表。且勑吏曹,非士大夫則追贈切勿許,六曹、京兆及金吾、摠府兼職,曾已追贈者,則竝令還收,以防僭越之弊。」上從之。而已給職牒者,勿令還收。

○以李景奭爲內醫都提調,李一相爲禮曹判書,李行進爲禮曹參判,郭聖龜爲掌令,洪萬容爲持平,徐必遠爲戶曹參議,閔震益爲京畿水使。

5月6日

○癸酉,持平洪萬容以推緘未勘,引避遞。

○太白晝見。

○平安道江界、碧潼、黃海道新溪、江原道平康、慶尙道安東、寧海等邑,雨雹損穀。

5月8日

○乙亥,都承旨南龍翼等啓曰:「旱氣太甚,播種愆期。祈禱之擧,決不可膠守常典。躐次進行,亦有前規,今此三次祈雨祭官,勿爲例差,以重臣特差以遣,似或合宜。」上曰:「疾病之餘,焚灼之懷,曷有其極?啓辭誠是,宜速擧行。」

○以初次祈雨得雨,獻官吳挺一、沈之溟等以下,賜馬。

5月11日

○戊寅,持平李世翊,陳疏,遞。

5月12日

○己卯,副校理李有相等上箚曰:

兩司久請洪宇遠之罪,而聖上尙未允許。夫尹善道之包藏禍心,趙絅之黨邪不正,聖明亦已洞燭矣。今者宇遠,乃敢盛推善道敢言,以絅爲忠直,則其逞其私邪,阿護凶人之罪,固不可與絅殊科,而其譸張眩亂,欲爲嫁禍之計者,有不可掩。朝家處置之得失,實關消長之幾,不可不明示好惡,以絶奸萌也。聖明不加屛棄之典,而欲施調停之計,此群情之所甚惑也。夫小人之禍,如毒蛇、猛獸。其戕害士類,禍人國家者,未始不自於羸豕之躑躅。是以自古以調停而敗者,每每皆是,元祐建中之事,可爲後世之龜鑑。蓋小人之處心積慮,雖非一日,然未嘗不窺見間隙而後發,故防閑少弛,則啓其心。小人之簧皷邪說,雖寔繁有徒,然未嘗不視其黨之成敗,爲之前却。故處置不嚴,則增其氣。世道之汚隆,國家之存亡,生民之禍福,皆係於此,決不可容易處之也。今此一宇遠之讒說,治與不治,雖若未爲大段,而彼之妄測朝廷好惡,伺釁而欲逞者,未必不以宇遠爲輕重。殿下誠能秉法義而裁之,以折其端,則國是自定,人心自服。何憚於紛紜哉?請決從兩司之請,明示黨惡之罪。

上不從。

○己卯,陳慰兼進香使朗善君俁、副使李後山、書狀官沈梓,如淸國。

○執義鄭繼冑等啓曰:「新除授京畿水使閔震益,愚悖無才能,又坐貪汚罪廢經年,統禦之任,不可付諸此人,請遞差。」不從,久乃從之。

5月13日

○庚辰,諫院諸宮家折受處革罷之啓,久未得請而停之矣。至是,司諫金萬均、獻納宋時喆、正言尹遇丁等,以率爾停啓,見非物論,引避遞。

5月14日

○辛巳,以洪萬容爲持平,閔鼎重爲大司成,兪㯙爲兵曺參判,金萬均爲校理,南九萬爲司諫。

○大司憲金壽恒、執義鄭繼冑、掌令金益廉,有照律公事不察之失,引避遞。

○前持平尹澄之卒。澄之字巨源,故相斗壽之孫。平安監司暄之子也。早釋褐,有文名,且有器量,先輩期以遠大。至丁卯虜變,暄棄平壤城不守,朝家以軍律致辟,其後澄之妻父柳孝立,繼以逆誅,澄之以前注書廢置者久之。朝廷惜之,時議以爲逆賊女壻,本不當永錮,選授侍講院說書。暄初欲堅守平壤,而從事官洪命耉及諸將校,皆言其不可守,澄之亦陳出避後圖之計,暄以此被命。其後澄之,以罪人自處,累有除命而終不仕。朝廷陞授典籍,始一來謝,卽日還鄕。除兵曹正郞後,擢持平,補錦山郡守皆不赴。屛居驪江,三十餘年而卒。

5月15日

○壬午,生員李積等上疏,請從祀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於文廟,不從。

5月18日

○乙酉,持平洪萬容啓曰:「典籍權振翰,附托醜正之論,侮辱先賢,極其狼藉。詖淫自恣,悖妄無倫之狀,人莫不痛惋。如此怪鬼之輩,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削去仕版。」上令先罷後推。又啓曰:「宗簿正朴承健,以書狀官,渡江之後,疾病甚重,使臣馳啓,雖使之落後,承健所當留待朝命。而徑先退歸,以致使行闕員。揆以國法,不可置而不論。請罷職不敍。」上令推考。

5月19日

○丙戌,以閔點爲承旨,尹文擧爲大司憲,宋時喆爲掌令,李有相爲獻納,李堥爲正言,吳挺一爲京畿監司,金萬基爲執義。

○持平洪萬容啓曰:「近有若干士子輩,突入中學,累日聚會,斥黜齋儒,奪據直房,驅逐學官,鞭笞典僕,黌舍一空,此曾所未有之變。而學官不能禁止,請推考。首倡儒生,令四館摘發施罰。」上從之。

5月20日

○丁亥,護軍朴長遠上疏辭職,且曰:

所謂內摘奸之擧,非惟祭所而已。亦各有可遣之處,隨事之輕重大小,警飭而科罪,以齊其不一,此累朝已行之規,而不可廢也。然亦有要,亶在乎不至煩數而致擾,斯爲適中。今則有事輒遣,十居八九,弊端不可枚擧,以致人情狃習,少所怖畏。此豈摘奸之本意哉?臣以爲,自今宜以聖意,間遣一二處,嚴加警察,以勵其餘,則操約施博。臣知其在此而不在彼也。

上令勿辭察職。

5月21日

○戊子,進士南重維等上疏曰:

李珥、成渾從祀之請,初發於乙亥,再發於己丑。列聖之必加嚴斥,公議之終不肯許者,良以二臣之學問粗淺,疵累難掩,決不可濫躋俎豆之列也。自有一種阿好之論,臣等果欲一言以正之,聖明遵守成訓,深惡而痛絶之,此臣等之所以不汲汲於論辨者也。屬者黃尙中、兪棨等,乘機逞私,謂天可欺,或謂之歸一,或謂之悔過,初無成命,而直請會議,顯有脅持君上,鉗制一世之意。臣等不勝憤惋,與許多儒生,齊會中學,今日封章,擬叩天閽。而不意昨者,持平洪萬容,潛懷沮遏之陰計,敢用狙擊之手段,肆然獨啓,請罪多士。其心術不過敺脅臣等,使不得着足於學宮也,仍醜詆萬容。

承旨李殷相等啓曰:「兩臣學問道德,聖上非不尊崇,當祀文廟,聖上亦非不知,而近日儒生之批,頗欠優奬。今此醜正之疏,誣毁兩臣,極其狼藉,至曰學問粗淺,疵累難掩,決不可濫躋俎豆之列。豈料聖明之世,有此詖邪之徒哉?從祀之請,閱過數紀,歷至三朝,八路同辭,三司齊籲,擧世之公論可見。而幺麿怪鬼之輩,强聚徒黨,橫挐黌舍,簧皷邪說。臺臣有請罪學官,施罰首倡之論,聖批纔下,未及摘發處置,而渠乃敢先自投疏,侵辱臺官,無所不至,縱恣無忌之狀,於此益可見矣。若不痛加排抑,明示好惡,則魋倉之類,必將接迹而起,豈不大可懼哉?如此醜正之疏,理宜退却,而旣稱儒疏,不得不捧入。而曾在辛亥年間,賊臣仁弘上箚,誣詆先正臣李滉、李彦迪,其時政院亦有陳啓辨斥之擧,故臣等敢援前例,竝此仰達。」上答曰:「重維等憤一時臺論之發,妄作至此,事甚痛惡。疏頭儒生,限一年停擧。

○上命承旨,往典獄,釋輕囚。

○持平洪萬容,以被重維等詆辱,引避,承召不進,遞。

○修撰李敏叙,以中學兼敎授,不能禁南重維等作亂學宮,陳疏曰:

凡儒生有疏擧,通文館學,明白聚會,自是規例。豈有私相結黨,作變學宮如此之理?且直房,本非儒生聚宿之地,而累日屯據,學官,亦是主掌儒生之官,而公肆詬逐,食堂,是學宮莫重之事,而妄自廢輟。此等作亂,皆無賴惡習,決不可謂之士子也。今乃欺誣掩匿,醜詆臺官,極其凶悖,以爲脅持公論,撓動臺閣,熒惑天聰,得售陰邪之計,其情狀亦可惡也。凡學宮,各有齋任,居齋之儒,亦皆報知學官,有籍而後得入。其冒入而私食者,不可謂之守齋,而渠反謂之黌舍不空,齋儒被逐,過二日還入,則又自削籍,阻絶食堂,而渠反謂之許其留宿,直官被其驅逐,一日闕直,二日外宿,而渠反謂之任其來宿。渠雖不足責,朝廷之不尊,世道之寒心,一至此哉?仍辭職。

上不許。

○上御熙政堂,以核患受灸。畢,都承旨南龍翼曰:「進士南重維疏,已爲入啓,是非邪正,必不逃於聖鑑。兩賢臣學問道德,自上旣已明知,今不必仰陳。而重維等,至以學問粗淺,疵累難掩爲言。渠輩何知學問淺深,而公肆誣辱至此哉?參疏之人,生進只兩人,其餘皆無識兒童,必須明示好惡,然後可正士習矣。且其疏,凌辱臺官,無所不至,至有叛父之言,尤可駭然。」提調金佐明曰:「從祀之擧,事體固重,而肆爲醜詆,至於如此,士習誠可痛也。」都提調李景奭曰:「渠輩以幺麿後生,豈敢輕議兩臣之學問乎?至於詬辱論啓之臺官,醜詆及於父兄。此曾所未有之變,乃朝廷不尊之致也。」上然之。

5月22日

○己丑,上御熙政堂受灸。都提調李景奭曰:「聖候核患之外,濕瘡亦重。得聞醫官之言,以爲治濕瘡,莫如溫井水,宜取來以洗。」上曰:「遠地汲運,必貽民弊。且汲久性變,恐難取效矣。」提調金佐明曰:「聖明雖以民弊爲慮,若置郵遞傳,則豈貽民弊?臣等當退而相議更啓矣。」景奭曰:「曾因臺啓,士大夫之奪入閭家者,已有禁令。而不爲遵奉,紛紜奪入,民怨甚多,不可不申明禁斷矣。」上曰:「本主不借,而驅迫奪入者,使法司、漢城府,嚴明禁斷。」景奭又曰:「詞訟之積滯,未有甚於此時。且請託公行,外方尤甚。民無所赴訴,怨咨者多。宜下諭諸道,俾除此習也。」上曰:「使政院,以勿負朝廷委畀之意,措辭下諭於諸道。亦以申飭刑曹可也。」

5月23日

○庚寅,執義金萬基上疏曰:

臣頃忝本職,妄論重臣,酷被醜詆,決不可抗顔而出。近日搢紳之間,或有耽嗜杯酌,虧失威儀,狃以爲常,固當有規警之道。而至於兵曹判書金佐明,伊日之事,在坐諸人,所共聞者,臺閣相規,自是循例。推考薄罰,亦甚微細,而乃指臣以用意謀陷。夫被論之人,輒曰,臺諫所論,不出於公心云者,實是近來弊習也。佐明前後疏中,詬罵詆辱,不遺餘力,竊恐此後宰執,雖有大段過失,爲臺官者,以臣爲戒,而不敢發口也,仍請遞職。

上不許。兵曹判書金佐明,又上箚辭職曰:

今人之自知其過者鮮矣,恥過遂非者多矣。臣亦今世之人也,欲掩其過而不得,到今又掛人齒牙,臣誠惶愧。但所自信者,勿欺君父之心,勝於敬朋友之心,此乃臣之罪也。

上答:「以如此之說,何用介意?」

5月25日

○壬辰,以洪萬容爲正言,李光稷爲持平,金壽恒爲禮曹判書,朴世模爲戶曹參判,徐必遠爲承旨。

○上御熙政堂,受鍼。

○大司諫金壽興等啓曰:「生民之日用所資,莫大於山海之利。古之所以芻蕘與共,川澤無禁者,皆爲民也。諸宮家山海折受,爲今日痼弊。所謂折受者,在山則稱以柴場,而粟米、蜂布,無不橫斂,在海則稱以漁場,而島嶼巖石,無不占取,籠絡侵徵,罔有紀極。峽氓浦戶,生理俱絶,其爲弊,終必至於人窮財竭,國不爲國,不但爲一時殘民失利之憂而已。今此革罷之請,已至經年,而猶不敢止者,誠以生民休戚,國家利病,都係於此也。向日火田一款,先賜允許,殿下恤民之德,孰不欽仰?而第所謂火田,多在於柴場之內,不罷柴場,只罷火田,則雖有罷之之名,而終無罷之之實矣。請諸宮家柴場、漁場折受等處,令該曹、各道,査出革罷。」金萬均等,以經年之論,率爾停啓,避遞,故至是復發,上不允。

○館學儒生李積等,又上疏,辨南重維等誣詆李珥、成渾之狀,仍請從祀文廟曰:

南重維等若干人,相率成群,肆然投疏,擧措悖妄。非斥士論,詬辱臺閣,誣辭醜語,誠不足掛諸齒牙,與之爭辨,而至於上侮先賢,敢以道學粗淺,疵累難掩爲言,則亦不可不略辨也。吾東性理之學,至文純公李滉,然後論著發揮,其功甚盛。繼滉而作興,卓然以道學自任,使斯道,益明於世,則至兩臣而有烈,此皆向來先生、長者已定之論。然則此輩之敢以粗淺爲言者,果何所本哉?從古聖賢,慍于群小,孰免一時疵累之謗,而兩臣不幸,生於黨論之世,爲邪黨所仇疾,仁弘、汝立等諸匈賊,所以構誣者,豈有紀極哉?匈賊旣誅之後,蔡振後、柳稷等,旣倡於前,今重維等,又從而繼其後。其邪詖陷溺之深,豈非可駭之甚乎?李珥天分甚高,其在童年,已有求道之心。見禪學而悅之,從事未一年,而旋覺其非,卽訪李滉,親承旨訣。專心致志於窮理居敬之學,大爲李滉所推重奬許,其書俱存,非可誣也。彼乃曰,李滉深惡而痛斥之。噫!彼亦人耳,何敢搆出虛妄之言,一至此哉?李滉嘗論人心道心、四端七情,有四端理發七情氣發之說。珥與成渾,往復辨論,以李滉之說,爲未安,理氣之說,到此竭盡無餘。使李滉在世而相與講論,則其必歡然契合無疑也。彼乃以此謂珥攻滉。嗚呼!以朱子之尊程子,而至於解經處,異同甚多。以此而謂朱子之謗程子可乎?及其東西黨論,將禍國家,而珥獨斷然以爲亡國之禍胎,血誠救解,不顧怨謗,及至癸未際會,必欲更張設施,以回至治,而媢嫉之徒,群吠四起。彼乃敢以專擅誤國等語加之。噫!人言至此,可謂罔極矣。成渾襲訓家庭,聞道甚早,養志丘園,絶意仕宦。高風峻節,擧世宗師,士論歸重,靡有間然。而逮夫癸未一疏,申白李珥,觸忤邪黨,則醜正之論蝟起,其傾陷構誣,視珥殆甚。己丑之變,聖敎敦迫,不得不暫出,而仁弘公然以無召自至,斥之。壬辰之亂,渾以山野之臣,方被鉤黨之目,召命未下,不敢自至,後以分朝徵召,轉赴灣上,則其出處進退,蓋自有道理。而弘老輩,煽俑讒說,卒致曾母之惑,豈不痛哉?嗚呼!自古賢人君子,被誣於一時,貽謗於身後者,何代無之?而未有如今日之挾以朋黨之說,而愈往愈甚者也。當此人心不淑,邪說騰拏之日,正宜廓揮乾斷,亟擧斯文之盛典,以正統紀,以定趨向也。

上不許。

5月26日

○癸巳,上受灸於熙政堂。

5月28日

○乙未,執義金萬基等啓曰:「前者,正言元萬里特遞之命,實有歉於優容臺閣之道。陳啓覆逆,乃銀臺之職耳。前承旨安後說,獨不參啓,又從而爲之辭,其所處心,誠爲可惡。請罷職。」又啓曰:「中學作亂儒生,傳敎施罰,而四館之不參者多,其情可惡。除在外分差他司未肅拜外,不參四館,竝罷職。」竝不允。

○慶尙道尙州地震。

六月

6月1日

○朔日丁酉,上御熙政堂,以眼病受鍼。弦、望、晦、朔,醫家鍼灸所忌,而上不循拘忌。藥房都提調李景奭,及提調金佐明等進啓曰:「以古方書歧、黃所論而觀之,凡人氣血之循環,與天地盈虛消息之理相符,故如弦、望、晦、朔及大風、大雨之時,則戒勿鍼灸,其意豈無所以也?常人猶當愼重,況至尊,豈可不謹於此乎?」上曰:「眼患甚苦,故不得盡拘諸忌也。」

○執義金萬基等啓曰:「釜山僉使李竚,頃因統制使狀啓,有拿致水營決棍之命。而竚敢生規免之計,偃然稱病,不肯進去,枚報監司,張皇辭說。拿致決棍,朝命也,軍律也,竚乃敢拒朝命違軍律,無所顧忌。其在平常猶且如此,脫有緩急,何以號令?以法從事,其罪當斬。輕侮朝廷,漸不可長,請拿鞫按律定罪。」上不從。初入歸倭船,有漂泊於多大浦者,館倭二人,踰墻走向多大浦,守門軍官等,欲挽之,倭拔劍使不得近前,又乘船直向加德前洋。統制使金是聲,以竚不能禁出館之倭,爲不職,令左水使李汧決棍,仍請罪于朝。備局以爲:「旣令決棍,則罰已行矣。遞易有弊,更觀日後而處之。」上許之。竚稱疾不進曰:「本鎭事體,異於他鎭,不可受杖於倭人聽聞之處。」汧轉報巡營。監司李尙眞,促令決棍,竚又以不當受棍之意,呈牒尙眞且曰,船倉監造,董役爲急,身病危劇,願先罷黜,論以他律。尙眞啓聞曰:「啓下決棍,稱病不進,倨傲之習,已極可惡。而船倉修築,萬分緊急,亦無監董之意,罷黜則中其願。令廟堂稟處何如?」備局請令本道決棍,仍使董役。上曰:「竚之決棍,初由於統臣之啓矣。繼而圖避,今不可付諸本道治罪。令統臣從重決棍,仍使竚監董其役。」至是,臺臣請按律。

○館學儒生李積等連上章,請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而疏中有曰:

從祀之請,始起於仁祖朝,而再發於孝考朝。仁祖非以從祀爲不可,特以莫重莫大之擧,不可輕行,而贈爵賜謚之典,擧於當時也,孝考亦非以從祀爲不可,亦以莫重莫大之擧,不可輕行,而賜額賜祭之典,擧於當時也。然此兩賢臣道德功業,所以褒崇報答之者,不可止此而已,故至于今日,一國多士,復有是請於殿下之庭。而殿下猶以莫重莫大之典,不可輕行,尙靳聽許。不審殿下,復將何典以塞多士之望,而遵兩朝崇儒重道之盛意乎?

上不許,仍下敎于政院曰:「李珥、成渾,贈爵贈謚賜額賜祭,仁祖朝及先朝,因諸生從祀之請,而有是命耶?考啓。」政院啓曰:「考諸日記,則成渾則仁祖朝己巳四月一日,因領事李廷龜之請,乃許追贈,其後因參贊官李植之言,贈左議政。至於李珥贈職,皆在於仁祖初年,而不載於日記,無可考矣。兩臣贈謚,則亦未考其日月,而從祀之請,始於乙亥,其時儒生疏中,至擧文成、文簡兩謚,則贈謚之擧,必在於乙亥以前,非因從祀之請,可知也。賜額賜祭,則庚寅六月二日,禮曹之啓有曰:『令本曹郞廳,齎擎香、祝、額號以傳之,特示崇儒重道之意。』云,從祀之請,又發於己丑之冬,至庚寅而止,賜額似因多士之請,而無明白現出處矣。」上曰:「該曹之啓,非可取信,賜額之由,更爲考啓。」翌日,政院更爲考啓曰:「兩臣賜額,或云院儒別請賜額,仍而得請云,而院儒之疏,不載於日記,亦未知其詳也。文成公李珥贈職事,昨日未及考啓矣,卽見故相臣《李廷龜文集》,則珥之墓表中有曰:『癸亥我聖上卽位之初,筵臣進行狀及所著《聖學輯要》,上覽之嘉歎,贈領議政。』云。然則其贈職在於仁祖初年明矣,而賜額賜祭,日記未備,不得考出矣。」

6月2日

○戊戌,上御熙政堂,受鍼。上謂都承旨南龍翼曰:「霖雨累日,尙無開霽之期。損傷禾穀,必多,雖未及秋節,祈晴祭卽爲分付設行。

○獻納李有相,以與大司諫金壽興同壻,引避遞。

○正言洪萬容,以上候未寧時呈單,被政院啓推,引避遞。

6月3日

○己亥,上御熙政堂,受鍼後,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領相鄭太和曰:「旱餘久雨,禾穀盡傷,誠可憂也。」上曰:「心安然後病可愈矣,而水、旱災沴相仍,予心不得一時自安,亦不能調病也。」上謂諸大臣曰:「鹽盆、漁箭事,何以議定則善耶?」太和曰:「諸宮家旣已定數,而如壽進宮、於義宮、各衙門,則時未定奪矣。」戶曹判書鄭致和曰:「諸臣之意,欲令盡屬於地部,有此累査。若果盡屬於地部則可矣,而如不能然,或罷或仍,則不若置而勿論之爲愈也。」左相元斗杓曰:「舊屬諸宮家、各衙門者,若令盡歸地部,則各衙門必以爲難。雖然,有不可不罷者。統營、巨濟之間,皆是大海,而宮家盡爲折受,宮奴歲收靑魚之稅,至於海中巖石艤船之處,亦皆立案而收稅。如此之類,何可不罷乎?」吏判洪命夏曰:「海濱折受,祖宗朝無此例矣,宣祖時兵燹之後,免稅田甚少,故許令折受漁場矣。今則免稅及折受兼之,以自專利,豈可不罷乎?」領敦寧府事李景奭曰:「山林、川澤,與民共之,此古制也。今則立案折受,遍滿一國,雖有禁令,終不能禁。如此而豈能使民無怨乎?」上不答。命夏又陳,注擬時乏人之狀,上曰:「嘉善以上不足耶?」左相元斗杓曰:「我國用人之規,必循資級,年齡旣衰,則其筋力豈能任事哉?年少中如李慶徽、徐必遠、閔鼎重,皆可擢用,而該曹不敢任意陞遷也。」上不答。

○吏曹參判兪棨,上疏略曰:

南重維等疏中,詆斥臣身。槪聞其意,則以脅持君上,鉗制一世爲語云,臣竊錯愕。從祀之請久矣,而及至今日,不但臣受困多口,至於先正之臣,因此而竝被侮辱,乃以學問粗淺,疵累難掩爲言,則雖以臣之孱懦,亦不能不爲之痛惋也。噫!賢人君子,行誼出處,俱有其道,孟子所謂,君子所爲,衆人不識者,蓋謂此也。彼兩臣者,豈是朋黨名目中人哉?只是爲國家深憂,力主打破朋黨之議,緣其時一兩人,不肯悔過服罪,而煽出朋讒醜正者之無限口舌,玆豈非時運之所關也?從祀之論,始發於聖祖之世,而其後柳㮨之疏,最爲邪說之嚆矢。今玆重維等之意,專出於㮨疏。噫!禪家之學,最近理而易入,故古之大賢,如程、朱,其始亦不免無少出入,而旋覺其非。則世豈有以此謗程、朱者哉?李珥以童稚之年,暫溺而勇脫,李滉答珥書,蓋嘗深加奬許,以大賢事業相期。而㮨等乃反其說,謂李滉深惡而痛斥之。平生尊信李滉者,亦莫如李珥,而至於理氣大頭䐉處,不得不明辨異同,以歸於正。於此亦可見其洞見大原,至公無私,而亦李滉平日之所期望於後賢者也。㮨等乃敢謂珥爲攻滉,而竝謗朱子。明良際會,一意經綸,則㮨等以爲:「動稱經濟,專務專擅。」朝論橫潰,血誠救解,則㮨等以爲:「巧詆忠賢,曲護朋比。」至於成渾之疏,勸君父以保護精神,以爲出治之本,則實出於朱子之訓。而㮨等敢以道家者流,誣詆之,壬辰之亂,車駕西巡,而渾以山野之臣,名掛鉤黨,不敢無召自進,則弘老等指爲遺君,而㮨等祖其說。己丑之獄,故相臣鄭澈,大爲讒說所搆,而以此株連於渾者,實出於仁弘譸張嫁禍之計。而㮨等追述之。苟有一種公心公見之人,則豈在多言而辨哉?臣今欲一一辨說,而對此無倫之徒,費辭辨明,與對跖、蹻而言說義理者相似,故略擧而不敢盡,仍辭職。

上不許。

6月4日

○庚子,掌令宋時喆,以曾任諫職,輕停山海折受之論,見非物議,因病呈告,又被政院啓斥,引避遞。

6月5日

○辛丑,上御熙政堂,受鍼。

○左承旨徐必遠上疏曰:

臣聞相臣於筵中,因銓官注擬乏人,擧臣姓名,又溷天聽云。呼蹴不屑,乞人猶然。臣雖至愚,亦有人性,何敢自幸而安於心哉?薦進人材,雖曰大臣之職,然於其間,自有節目。先朝癸巳年間,因該曹之啓,特令廟堂,抄啓可陞之人,又於己亥,再行此擧,而皆因成命,擇於僉可。故薦之者無嫌,被薦者無愧,此宜可法也。使相臣如以乏人爲憂,則誠宜援引故事,得其成命,然後議於僚相及與政諸臣,抄擇可也。計不出此,而不待成命,不謀僚相,私立標榜,猝然陳達。雖其本心出於公,終未免一人之私譽,其可乎哉?且此時此相,猶可爲此事,若非此時非此相,而援引此例,每爲此事,則關係後弊,又如何哉?士夫行身,風節爲重。出入相門者,猶致人譏,況臣上年、今年,連入相臣之薦,物議嗤點,烏得免乎?偏性難回,今又觸犯大臣。乞削臣職,仍治臣罪,以存國體。

上不許。

○兩西州郡,有蝗災,令兩道設祭中央。

○上因憲府安後說罷職之啓,答曰:「臺閣執法之地,論議差異,則亦不過立落而已。至於銀臺,必欲罷職而後已者,事極無據矣。」持平李光稷、執義金萬基,皆引避啓曰:「安後說不顧職責之當然,潛懷彼此之意,其所處心,誠極可惡。臺閣論議差異,則處置立落,固是常例,而苟有情跡可惡不可不懲者,則亦何可不爲論劾,以正其罪乎?殿下旣不從請罪之啓,反加以嚴批,臣恐若此之輩,恃此而益無所顧忌。是臣之所論,非唯不能使有所懲戒,乃反增其氣也。請遞。」上令勿辭。其後憲府請竝出,光稷等牌不進,遞。

6月6日

○壬寅,黃海、平安道大水。

6月7日

○癸卯,大司諫金壽興等啓曰:「旱餘一雨,轉成淫霖,水災之慘,甚於上年。竊聞外方被災之處,毋論禾穀之損傷,田地之覆沙成川處甚多,至於土石堆積,永無田形者有之,水道易置,陷爲絶壑者有之,將不得更作田地。而畿甸纔經量田,旣已打量成籍。一入量案,元不給陳,民必出無田之稅。請令該曹,各道被災甚處,着實踏驗,待年分特給陳災。畿甸則覆沙成川,終難耕作之地,別爲成籍,正案磨勘時,各其田下,從實懸錄,俾無冤抑之弊。」答曰:「依啓辭,令該曹議處。」

○政院啓曰:「京畿監司朴世模啓本中,文成公安裕之名,或以初名書之,或以後名犯御諱者書之,請推考。且臣取考《高麗史》豐基郡人物誌,則安裕後名,犯文宗大王御諱,改以此名云。各道位版,所當如一,而如此不同者,必是久遠差誤。請令該曹,一一釐正。」上從之。

○左議政元斗杓上箚曰:

大臣以進賢爲己任,搜羅一時之才,俾登于朝。雖在巖穴之深,卒伍之賤,而猶且不遺,況夙夜之賢?淸顯之班,一級遷陞,元非重大之擧。此可謂薦人乎哉?如使臣所擧者不稱,則雖有成命,雖謀僚相,當伏誤薦之罪。如其不然,豈宜執此爲咎?必遠此言,沮人主用賢之心,塞大臣薦人之路,其流之弊,有不可勝言者。臣安得不略辨其言之無稽哉?臣則自謂粗效微誠,人之不諒,乃至於此,何敢晏然鼎席,從他笑罵乎?仍乞遞。

上不許。

6月8日

○甲辰,大司諫金壽興等,申前李竚按律定罪之啓,上從之。

6月9日

○乙巳,太白晝見。

○以鄭繼冑爲執義,朴烶爲掌令,洪柱三爲副修撰,李慶億爲兵曹參知,李慶徽爲戶曹參議,李敏叙爲獻納,李有相爲副修撰,朴世堂爲持平,宋昌爲正言,趙猷爲京畿水使,尹天賚爲南兵使。

○正言李堥,以月課不製,方被推勘,引避遞。

6月10日

○丙午,慶尙道儒生金鋼等數百人,上疏略曰:

館學儒生等,請以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聖廟。夫兩臣之爲人,固非臣等淺識所敢輕議,而若先據其人之實跡,而參以時勢,則亦何難辨之有哉?李珥早値家釁,從事襌門。不但李珥之疏,自道其實,珥之碑文,直書其十九出家。論者比之於橫渠之晩逃佛、老,橫渠豈眞入叢林耶?成渾受先朝不世恩遇,位躋宰列。値國有難,奔問不至,則有愧於板蕩誠臣之義。若言兩臣學術,則李珥專以高自標置,立異先賢,爲得力之地。至於成渾之才學,不及珥遠甚。況知臣莫如君?宣祖大王壬寅之批,至嚴,仁祖大王,又以道德未高,疪累有謗爲敎。人心不服,公議不協,而必欲售其私計,期於必勝,則其勢不得不出於怵脅鉗制之術。今有黃尙中者,以本道之人,曾參庚寅辨斥之疏,今乃換面反說,附托時議,至誣一道之士,若翕然無異辭者,欺罔天聽,可謂甚矣。第恐主議之人,或因尙中之疏,謂之八路歸一,而遽以亟擧縟禮爲請,則殿下深居九重,何由俯燭其實乎?

上答以疏辭知道。

6月11日

○丁未,禮曹啓曰:「諫院請繼後子,從兄弟之序,定父子之倫,而上令自今以後,依仁祖朝受敎施行,有違者,一切嚴明禁斷。聖敎如此,請自上年十月初四日以後,依仁祖朝下敎繼後之後生子者,以所後子奉祀,己子則論以次子,以爲永久定式。」上許之,且敎曰:「所謂仁祖朝受敎云者,亦爲未詳。以臺諫啓辭,別作新事目可也。」繼後子主祀之論,發於上年十月,其時有自今以後定式之批。而諫院必欲釐正仁祖朝受敎以後,故久未得請而止。至是,臺啓已停,故禮曹以前批,請爲定式頒行。

○丁未,藥房都提調李景奭等,率諸醫入診於熙政堂。

○寶城生員諸慶昌上疏,陳時弊十二條,請重建景福宮,又請重設號牌,又請搜覈各島逃民,又請頻遣御史,又請勿寬貸贓吏,又請京大同均定遠近,又請私奴婢投屬各司、各驛者,明正査給,又請別設科擧,廣取武才,又請字牧之官,時遣臺侍有淸名者,又請京畿量田後寬稅,又請崇節儉抑奢侈,以省浮費,又請頻接臣僚,以通下情。上,下備局採用,備局回啓:「終無所施行。慶昌之疏,視他鄕曲言事者,頗切。至於大同均定,出於衆口之同然者,不可以人微,而忽之也。」

6月12日

○戊申,以鄭載嵩爲正言,洪處厚爲水原府使,李一相爲大司憲。

6月13日

○己酉,上遣承旨于典獄署,釋輕囚。

6月14日

○庚戌,太白晝見。

○京畿儒生朴之相等上疏,請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仍辨南重維、金鋼等誣賢之狀,上不許。

6月15日

○辛亥,司諫南九萬等啓曰:「畿甸爲國家根本,理宜優恤。而王都咫尺,百役咸聚,至於人夫站役,尤是他道所無。曾前宣惠廳收米,以十六斗爲定,固是過重之制。而猶以經亂之後,田制隱漏爲諉矣。今則量事已畢,新役將出,均賦布德之一大機會也。賦民之法,必立中正可久之制,國家用度,視此出入然後,乃可無弊。若量出而爲入,則終無恒足之時矣。湖西十斗,號爲便民,至於畿甸,土瘠民貧,凋殘已甚,今此定制,必視湖西稍減然後,民得以堪。且科外烟戶之役,官家凡百之用,亦不可不條理區處,皆入於其中。如是而用度不足,則可變者變之,可減者減之,要不可一毫有加於此。請令該廳,前頭改磨鍊之時,依此酌定,以爲經常可行之制。」答曰:「畿甸收米,當初旣已議定,量畢後,似當議處矣。」又啓曰:「京畿水使趙猷,位望素輕,不合統禦之任。請遞差。」上不從,其後從之。

○持平蘇斗山等啓曰:「宦侍之職,只備掃除之役,與外朝之官,事體截然。而頃日內官崔大立緘辭,斥慶尙監司李尙眞,顯有侵侮之意,縱恣無忌。此而不懲,日後驕橫之漸,有不可勝言,請先罷後推。」上不從曰:「辭意等八字,非出於搆捏,則予未知其縱恣也。」先是,內侍府行關於慶尙監司李尙眞,尙眞馳啓曰:「法典,內侍府,只掌監膳傳命守門掃除之任,未有干涉朝政。故絶無京外各衙門通文書之規,此祖宗成憲也。今乃創無前之擧,以損事體。內侍府不列於印信行用之司,未知印信,創於何時乎?事涉法外,驟見駭甚,敢此馳啓。」且以爲:「其公事,非可回答,送于法府,仍爲移文,欲令法府,據法稟處。」上,下其狀於憲府,憲府請推。宦官大立,以當該被推,其緘曰:

慶尙監司,辭意張皇,盛怒攻斥,又曰,祖宗朝設官之初,待之異於小各司,稱內侍府,則府字之義,有意存焉。流來印信,刻以成化七年,其久可知。一體宮、府,二品印信,而所掌之人,秩亦二品,相等衙門通關,例也。雖戶、兵曺,亦爲通關,至於三度抗拒。

憲府,請收大立職牒,進來推考,上不許曰:「諸曹通關與否,從實査覈稟處。」憲府又啓曰:「考諸《大典》禮典,則二品衙門,直行移,其餘竝報屬司云。又按吏典所載,內侍府乃無品衙門。凡通關之式,實係衙門高下,不係於時任官品秩。內侍府雖有通關各司之規,實是謬例,請依前啓論罪。」上命分揀。內侍府本無衙門之品秩,其不敢與諸曹、諸司比例可知,憲府之啓是矣。上竟不從臺啓,而右大立。且祖宗朝,宦官不敢與朝士抗,而近來驕橫頗甚,識者憂之。

○黃海道大水,人之渰死者,二十九人。上令本道,擧恤典。松禾人李時榮,其子溺水將死,時榮之母,欲援而又溺。時榮聞之,奔救亦溺。祖、子、孫同日死。令旌門以表其孝。

6月16日

○壬子,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領相鄭太和問上候,上曰:「核處大如瓜,以手磨之,則酸疼矣。」太和曰:「溫水取來再浴,濕瘡有效乎。」上曰:「汲來之水,取效不易矣。」太和曰:「全州府尹復設事,今當議定矣。左相再按湖南,且尹全州,備諳物情,常以爲府尹不可不復設。趙龜錫以監司,方兼府尹,而亦欲復設,有此馳啓,兼尹之弊可知矣。然迎送有弊,宜待秋復設。」上許之。太和又曰:「石硫黃,不産於我國,而大將柳赫然,聞咸昌、尙州等地,産硫黃石,使義城縣令洪聖龜,試令取來,則可用。慶尙左兵使李枝馨,亦使李義立,煉取硫黃,色品亦同。兩人宜施賞奬勸也。」上曰:「李義立先得煉法云,加資,洪聖龜賜馬。」刑判許積曰:「綱常罪人胎生邑,降號罷官,例也。今者楊口弑夫罪人,自言胎生於抱川,而抱川人以爲非本邑所生,其母言胎生於金化,有難辨別矣。」太和曰:「罪人胎生之地,罷官降邑,雖行之已久,本不載於律文。且罷其守令者,爲敎化不明也,時居官似當之,此後宜以時居官定式。」上從之。

○咸鏡道大水。

○持平蘇斗山等啓曰:「醫官趙徴奎入診時,乘醉入侍。悖慢不敬,請拿問定罪。」不允。

6月17日

○癸丑,憲府照律之啓,有落字處。上責政院不察,承旨徐必遠等,請囚治憲吏。

6月18日

○甲寅,太白晝見。

○以李泰淵爲兵曹參議,兪瑒爲廣州府尹,李慶徽、閔點爲承旨,南老星爲兵曹參判。

○憲府諸官,以照律落字,下吏方在囚推中,引避,請遞。獻納李敏叙處置,請出曰:「一字落書,本非大段之事,而囚治憲吏,實是無前之擧。臺閣事體,異於庶僚,雖有所失,許其自劾,不加操切,其意有在。而今者政院,不顧體例,徑請囚吏,誠極可駭。一字之失,而輕遞言官,則其在國體,豈有是理?請竝出仕。」上從之。都承旨南龍翼、左承旨徐必遠等啓曰:「伏見諫院處置之辭,不勝驚愕。法府照律,何等重事,而一字有無,輕重有關。故一字之落,臺官避遞,自是前規,則可見其立意之嚴截也。近緣數遞有弊,自上有勿遞之敎,較以古例,已云解弛。今此落字,雖非大段,旣勤聖敎,則其在本院之道,何敢噤無一言乎?本院曾有稟定之事,則直令囚禁,未爲不可,而爲是事係法府,啓請囚治,其相敬之意,可謂委曲。而乃反費辭侵斥,不遺餘力,此臣等所未曉也。忝在出納之地,遭此意外之斥,事關國體,不敢不達。」上曰:「誤書書吏囚治,豈有不可之理乎?」獻納李敏叙,引避啓曰:「臣來詣臺廳,聞政院啓斥臣處置之非,臣竊駭然。政院雖有糾檢之責,至於臺諫,則事體自別,故法司或有公事間過誤之事,而察推之罰,不及於臺官,囚治之擧,不加於下吏,蓋所以優異而禮貌之也。今者政院,務爲一時操切,不顧累朝法式,有此擧措,豈非可駭之甚者乎?向者上司下人,直爲囚治之請,其時物議,固已非之。聖上旣有一二字落書勿遞之敎,則此固盛意。而今若以一字落書,囚吏,則囚吏之臺官,決無行公之理,欲使勿遞而任其狼狽,豈不誤哉?政院之臣,務勝自尊,壞了法例,實關後弊。故臣於處置略陳曲折,而被斥至此,不可仍冒,請遞。」上令勿辭。敏叙又避曰:「臣旣以城上所來詣臺廳,猝被政院攻斥,不得不引避,乞遞。而聖批敎以勿辭,傳啓事重,不敢退待矣。繼見下政院之批,有下吏囚治,豈有不可之敎,臣之處置,果不免乖當,請遞。」諫院啓請,出仕,從之。其日敏叙欲劾政院,袖彈文詣臺,聞政院啓斥,乃先引避。批下,不爲退待,將劾政院矣。政院啓批,適下於未傳啓之前,必遠促下吏,宣示兩司,敏敍有此再避。

○京畿進士朴之相等上疏,再請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上不許。

6月19日

○乙卯,太白晝見。

6月20日

○丙辰,太白晝見。

○大司諫金壽興等啓曰:「臺閣事體,異於庶僚,雖以人主之尊,猶且禮貌之,況政院豈宜因事侵凌,以囚治下吏爲請乎?今此照律公事,旣有落字,而政院初未覺察而捧入,因傳敎,始知之,固當待罪之不暇。而乃反不顧事體,創出新規,請囚憲吏,有若囚次知者然,事極可駭。請當該承旨推考。」不從。又啓曰:「畿甸民役之不可不變通者,最是田稅條貢物之弊也。司䆃寺之粳米、中米、黃大豆、黃豆,奉常寺之粘米、醬豆,或七八倍,或三四倍,定式收捧,出稅一升者,加出八九升,出稅一斗者,加出八九斗,主人刁蹬濫徵之費,又不在此數,民不能堪。今此量田時田結,必將倍於時用之結。自今以後,此等稅目,勿爲分定各邑,該曹以所捧田稅米、豆,計其倍數而移送各司,分給貢物主人,依例進貢,則民蒙實惠,莫大於此矣。且京畿物膳封進之規,流來已久,猝難變通。宣惠廳初定之價,可謂優矣,而近年山海乏産,物價自踴,以其定價,不足以辨,主人輩,稱貸不給,至有賣屋破業。本邑未免收捧於民結,添給其價。前頭量田後,收捧餘米,未知幾許。自該廳必難添給價米,各邑常平廳耗米歲增者,量入添給,使其主人,往受於該邑,切禁科外徵斂,則主人庶免破産之患,畿民亦無法外之役矣。竝令該廳稟定。」上從之。

○應敎李敏迪等上箚曰:

伏見金鋼等上疏,醜詆先正臣李珥、成渾,公肆誣衊,無所不至,至曰,不可爲人臣、人子之訓云。後生之於先輩,雖尋常賢士大夫,尙不可加之以此等言語,況兩賢臣道德學問,光前繼後,爲近代眞儒乎?人心陷溺,邪說橫流,淫辭悖語,雖不足與辨,而巧誣淸節,亦欲略陳焉。李珥爲校理時,上疏辭職曰:「髫年求道,學未知方,泛濫諸家,罔有底定。遂耽釋敎,迨周一年,賴天之靈,一朝覺悟」,宣廟答之曰:「自古豪傑之士,未免佛氏之陷溺。不可以昔日耽禪之小失,輕遞論思之重任。且悔過自新,其志可嘉。」此李珥之不自隱於當日,而聖主之所深許於其時者也。李滉之答李珥書亦曰:「悔前非而思改,又知從事於窮理居敬之實,可謂勇於改過,急於向道而不迷其方矣。」此又師友之間,所嘗奬許,而不以其初少出入爲嫌者也。至於成渾不赴國亂之說,初出於賊臣李弘老之陰讒。蓋成渾當壬辰變起之初,方在黨籍,義不敢無召。而自至,初擬乘輿,若果西幸,則當迎哭道左,適會忠州敗報至,車駕卽日西狩。渾家在官路二十里外,晩聞大駕已渡臨津。道路阻絶,遂自坡峽,從事於義兵軍中,又自軍中,赴召於分朝,又自分朝,赴召於行朝。當車駕播越之時,不得迎拜道左者,以家在僻遠,勢有所不及,及其召命旣下,則間關萬死,奔赴行朝,進退大義,本無可議。而唯是當車駕之渡臨津也,宣祖問左右曰:「成渾家在何處?」李弘老指近岸小村而對,上曰:「然則何不來見?」弘老曰:「當此時,渠豈肯來也?」奸凶之乘時巧陷如此。其後鄭仁弘、文景虎輩,皆祖其說。癸亥初年,卽賜伸雪,而到今構誣者,猶附於弘老餘論,不自羞恥,抑又何也?金鋼等疏中所謂前後論辨,每把先儒說,必先尋其不是處等語,乃李滉與李珥,訂定心學圖問答也。及李珥論仁說圖,當在心學圖之前,則滉以爲此說甚好,此見甚超詣,此皆一紙問答,而今者金鋼等,不擧滉稱許之言,截取其勸戒之語,以爲排擊李珥之資,尤可痛也。蓋師友之間,微有些病,卽下猛藥,古人之交,相勸勉類多若此。昏騃小腹,豈識此義,而妄訾先賢,亦可哀也。昔在辛亥年間,中外多士,共請從祀五賢,其時賊臣仁弘,首發邪議,詆斥李滉、李彦迪,其徒朴汝樑等,繼踵同聲。其時仁弘,方爲貳相,館學多士,削靑衿錄。士論如此,故邪論雖發,終不得行矣。仁弘之意,自以曹植門人,故欲排抑李彦迪、李滉,而尊其師於其上,又欲排抑李珥、成渾,而尊其身於其上,搆捏誣辱,不遺餘力。今之後起者,祖述其論,轉益張皇,仁弘雖死,其論不死,豈不痛哉?二臣之賢,聖明旣已知之矣,豈可使無賴後生,肆然詆罵,至於此極,而不爲之禁絶,任其跳梁耶?伏願聖明,深思世道斯文之至計,嚴加黜斥,以正士習焉。又竊伏念,自古小人之禍,言其情狀,則比之鬼蜮,語其憤疾,則欲畀豺虎,此詩人之至戒,而有國之當鑑者也。然旣斥而復用,已退而復進,終至於敗國亡家者,亦相隨續,其故何也?必由於在內者,陰爲主而或訟其冤,或稱其才,以眩是非,而上不之察也。是以祖珽亂齊,而其復入也,由於和士開,章惇亂宋,而其復入也,由於楊畏。夫珽、惇二人,罪固通天,而論其始禍,則士開、楊畏,當先受黨惡之罪也。今者尹善道之匈情慝狀,嫁禍士林,設爲坑穽,欲售私憤,卽包藏陰險小人之尤者。此則聖明所洞燭,而國人所共憤,貸死投逬,亦是聖朝寬典,而洪宇遠以帷幄近臣,敢肆詖說,以兇禍之言,謂之的礭,以讒邪之說,謂之可釋,朝廷是非若在,則黨奸之典,烏可免也?昔陳京固爭盧杞吉州之赦移,常安民力遏呂惠卿過闕之陰計。今若不罪宇遠,則群小必將妄測天意,兇人增氣,邪說響附。異日盧杞之內移,無人復爭,惠卿之再入,亦將漸階。以今日之涓涓焰焰者,又必至於滔天燎原,豈不危哉?伏願聖明,明辨決斷,亟從兩司之請。

上不聽。

6月21日

○丁巳,爲大政,以呂聖齊爲修撰,李翊爲副校理,李慶果爲掌令,南二星、張善瀓爲持平,李端錫爲正言,金益廉爲獻納,李慶徽爲副提學,李𥘼爲江原監司,朴長遠爲判尹,李殷相爲戶曹參議,曺漢英爲禮曹參議,李慶億爲承旨,洪處大爲兵曹參知,宋浚吉爲大司憲,李敏叙爲吏曹佐郞,閔維重爲副應敎。

○正言鄭載嵩,陳疏遞。

○館學儒生李宣岳等上疏,申辨金鋼構誣先正之狀,仍請李珥、成渾從祀文廟,不從。

6月22日

○戊午,上以北路烽燧,累不相應,令推治其主者。

○獻納金益廉,以朔試射不中被推,引避遞。

6月23日

○己未,太白晝見。

○全南道大水。

○持平南二星,以朔試射不中被推,引避遞。

○司僕寺啓曰:「牧場內,有可以築堰耕食之地,無害於牧馬,有益於收稅,則看審其地勢,許令開墾例也。而瑞山場內,民人私自開墾,而不報於本寺。請罪其冒耕者,罷其監牧官,田則屬公。」從之。祖宗朝最重馬政。國內饒水草,宜牧養之地,列爲牧場,使司僕寺主之。孶息日蕃,軍國賴其用矣。其後百度漸壞,馬政不擧。太僕利其稅入,牧場之沃饒者,皆募民入耕,木花、荏、粟,皆取而私分之。移置馬種於不毛之地,馬漸衰耗,至於軍士,不得馬,內閑御廐,亦無以備上乘。此爲一時苟簡之極弊,而乃反摘擧一處私耕以爲言,亦何以救其弊也。

○大司諫金壽興等啓曰:「近來朝廷不尊,國體不嚴,臺閣論事,稍涉於淸班、宰列,則輒起忿爭,務欲必勝,傷損體面,莫此爲甚。今者本院,以憲府下吏請囚之不可,請推當該承旨,自是體例間相規。夫豈有淩踏詬罵之語哉?況事在該房,則他僚固無與焉,而都承旨南龍翼等,至於抉摘處置之語,盛氣張皇。陳啓辨斥,已極無據,而今其疏辭乃曰:『臣等忝在近君之地,且此囚吏,旣是告君蒙允之事,則在臺臣之道,唯當委曲措辭,以存忌器之義可也。』臺閣論事,以直截爲得體,以依違爲可恥。豈若今之承旨,自稱近君,欲使臺臣,委曲措辭,媕婀低伏於其下者哉?國體所在,誠非細事。請都承旨南龍翼、左承旨徐必遠、右承旨吳挺緯,竝命罷職。」不從。又啓曰:「朝廷用人,自有次第。新除授掌令李慶果,陞六品未數年,以從五品外職,超授本職,官人之道,不可如是之驟,請改正。」從之。

6月24日

○庚申,太白晝見。

○執義鄭繼冑,申前宦官崔大立罷推之論,上答曰:「若謂之內官而一皆痛制,則此亦豈國體乎?」

6月25日

○辛酉,全南道大水,忠淸道牙山、新昌、洪陽等邑,海溢三日。

○以李殷相爲承旨,宋時喆爲獻納,李枝茂爲掌令,尹遇丁爲持平。

6月26日

○壬戌,太白晝見。

6月27日

○癸亥,太白晝見。

○獻納宋時喆,以頃任本職,輕停宮家折受之論,見非物議,不可復叨,引避遞。

6月28日

○甲子,太白晝見。

○行祈晴祭。

〈顯宗純文肅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實錄卷之八〉

秋七月

7月1日

○朔日丙寅,太白晝見。

○倭人三名,漂到蔚珍,令譯官送于釜山館。

○執義鄭繼冑等,申前洪宇遠削黜之啓,上答曰:「爾等之請至此,罷職。」又啓曰:「頃者槐院分館時,本館多官齊坐,可否論議歸一,其中一人,偏執己見,罷坐至再。實無前之擧也。掌務官以下十四員,旣以此被罪,則當初起鬧之人,理難獨免,請摘發科罪。」上答曰:「摘發科罪,實欠明白矣。」

○正言李端錫,引避啓曰:「同僚以典籍趙世彙論啓事,發論,臣以城上來詣臺廳矣,僚議參差,未得歸一,終未免竝與前啓而闕焉,臣之進退無據,請遞。」上令勿辭。

○端川大水,閭舍漂沒渰死者十二人,自吉州至慶興,九邑蝗。

○平安道大水,沿邊民家漂沒,人多渰死,命行恤典。

7月2日

○丁卯,太白晝見。

○司僕寺請遣點馬於黃海、咸鏡道及三南。

○正言宋昌,引避啓曰:「典籍趙世彙,素無行檢,見棄鄕黨,遠近傳說,不勝藉藉,至於棄置其父神主於空舍,已過半年,無人看護。臣以削版之意,發言於席上,僚議皆無異同。而簡通於在家同僚,則意見矛盾終至立異。見輕同僚,不可仍冒。」大司諫金壽興,亦引避啓曰:「正言宋昌曾言,典籍趙世彙有重謗,見棄鄕論,棄置其父神主於空舍,已過半年,無人看護。臣欲爲詳察矣,昨日之坐,昌又發其論曰:」更加訪問,則實狀果如所聞云,相議構草,且以此意,簡通司諫南九萬,則其縷縷所答,慮有冤屈。臣不無疑惑,再度往復於昌,而終不回聽,至以見輕引避,臣不可晏然。請遞。「司諫南九萬,亦引避答曰:」同僚以趙世彙悖倫之事,簡問於臣,臣聞諸世彙隣居士夫之言,則世彙今春爲新恩掃墳,留置一婢,使守其家,渠下去後,因遭癘疫,久未上來,而婢亦逃走,其族人移置神主於其家云。信斯言也,大與同僚所聞不同,更欲詳審以處,而同僚遽爾引避,至以延拖爲言。臣之本意,不欲以疑似之言,不審之事,加罪於人。不能苟合於同僚之見,請遞,上皆令勿辭。憲府竝請出仕,從之。

7月3日

○戊辰,太白晝見

○以南老星爲都承旨,鄭萬和、曺漢英爲承旨,李齊衡爲獻納,李元老爲京畿水使。

○掌令李枝茂啓曰:「槐院分館,事體甚重,揀擇之際,必循衆議之歸一,而頃者承文院分館時,副正字李沃,乃於衆議之所不許者,獨執己見,必欲務勝,至於再次罷坐。其循私減公之罪,不可置而不論,請拿問定罪。」從之。又啓曰:「在前赴京使行之時,書狀官專掌檢飭,而今進賀之行,書狀官以病落後,則副使例當主管,而有行中禁物被捉之事,極可驚駭。副使李曼,請先罷後推。」上不從。

○藥房都提調李景奭等,率諸醫入診於熙政堂,領相鄭太和及備局諸宰,方會於賓廳,上使史官召入。俄而,小宦進曰:「副提學李慶徽請對矣。」上命引入,急問曰:「欲何言?」慶徽口吃,不能卽對,良久乃曰:「金鋼等上疏,誣詆兩賢臣,極其悖妄,所當痛辨是非、明示好惡,而答以知道。玉堂及儒生辨誣疏,則無明辨痛斥之敎,至於閔鼎重疏,久未批下,群情未知聖意,擧皆鬱抑矣。」上厲聲曰:「予何嘗以金鋼等言爲是耶?不以鋼爲是,則館學之辨誣紛紜,不亦勞乎?且多士之疏,先朝亦不痛斥也。先朝不許從祀者,非以兩臣道德爲不足,乃愼重之意也。以仁祖朝及先朝舊例言之,館學之疏,不過五疏而止。今疏至十上,以累疏爲得請計耶?猥濫甚矣。聞有請對爲異之言,此則可笑也。」慶徽曰:「辨別邪正,治亂所係,故敢達矣。」上不答,低聲自語曰,苦哉苦哉,慶徽色沮而退。

○禁軍朔試射,騎芻一次五中者,片箭三中者,賜直赴殿試,從兵曹判書金佐明之啓也。

○遣禮官致祭於忠烈公高敬命、文烈公趙憲、博士柳彭老,且賜額殉義壇,壇在錦山高敬命戰死地也。

○吏曹判書洪命夏,陳疏辭遞。

7月4日

○己巳,正言李端錫,以其父齊衡爲獻納,引避遞。

○正言宋昌,又爲引避啓曰:「今此趙世彙之事,的然昭著,百無一疑,故其在嫉惡之公心,終不能含默,至發於完席。而同僚偏信救解者之遁辭,以臣眞的之言,反謂之必欲自遂,此果平恕之言乎?長官,初則參論,終又持難,乃復以汲汲掊擊等語加之,無非臣言不見信之致。請遞。」司諫南九萬、大司諫金壽興,亦皆引避請遞。執義鄭繼冑,請竝遞之,上從之曰:「都無立落之意矣。」

○領中樞府事李景奭上箚曰:

旱旣太甚,祈禱歸虛,八路同災,萬民將盡。向也,旱而下雨,若將望稔,反爲淫霖,至於懷襄,今又杲杲,一日二日。立秋已迫,月入于井,日過辰巳,而雲亦不密,天意逾邈。水旱、蟲災之相仍,瘟疫死亡之相繼,此無非非常之災異。豈可視之尋常,而無所變動也哉?臣愚竊以爲,審理不可已也。且求言不用,未免文具,而遇災之時,亦不可廢也。至於民冤之可伸,民役之可寬者,宜下諭八道監司,從約啓聞,以爲裁處之地。

上令先行審理。

7月5日

○庚午,太白晝見。

○以金始振爲右副承旨,金益炅爲同副承旨,金壽恒爲吏曹判書,閔應協爲大司憲,徐必遠爲大司諫,李程爲司諫,金益廉爲掌令,李嵆、蘇斗山爲正言,洪命夏爲禮曹判書。

○忠淸道儒生金灝等,請以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且辨金鋼等構誣之狀,上不許。

○應敎李敏迪等,上箚曰:

諱亡者必亡,圖存者必存,此必然之勢也。國家自五六年來,天災荐至,水旱相仍,成形之禍,不救之災,已至於此極,而及乎今日,懷襄之餘,又遭此旱,若數日不雨,則更無所及。萬姓嗷嗷,束手呼天,民之死生,國之存亡,決於數日之內,此何等氣象,而上下泄泄,視同平日,昨日引接廟堂,亦未聞一言及於憂旱。此非諱亡而何?近日金星之晝見,亦非小異,而見者恬然以爲常星。嗚呼!連歲凶荒,前年雖曰小登,而宿逋舊欠,一時竝徵,秋成纔畢,杼柚已空,民生困苦,甚於荒歲。愁怨之氣,上干於天,今日之災,未必不由於此。爲今之計,獨有君臣上下,痛自省改,大布寬恩,一洗弊政,以謝上帝之疾威,區區祈禳,恐不足回已怒之天也。天下之事,莫不以志氣爲本。志氣之强弱,成敗之所以分也,古之豪傑之主,雖在顚沛摧傷之餘,不少沮撓,其志益勵,而其氣益奮,終有所立,古之英明之君,雖疾病沈痼之中,猶不忘國計,其志不亂,而其氣不惰,終不以一身之疾苦,廢天下之事矣。殿下志氣,日懈於內,而群臣解體於外,如影之隨形。日復一日,逾往逾甚,臣等竊不知宗社億萬斯年之計,竟置於何所耶。惟願殿下,深察危亡之勢,克自戒懼于中,幽獨之地,常若上帝、鬼神,臨質在上,災害之至,眞若剝床切膚,痛迫吾身,不敢以一毫私意。參錯於其間,益勵益奮,以立其志,不沮不惰,以養其氣,頻招諸臣,引接臥內,朝採一事,夕納一言,凡可以上合天心,下慰民望者,畢擧而無遺,轉委靡消縮之志,爲振勵作新之氣,則此誠今日圖存之至計也。且國家耳目之寄,在於臺諫,公論是非,生民休戚,旣使言之,又不從其言,至有經年而不得請者。若是而可望言路洞達,群情無隱耶?經幄長官,隨衆請對,自是例事,而陳辭未半,顯示厭聞之色,此亦豈聖人,虛受之美,禮下之道哉?

上答曰:「病裏憂煎,覽此澟然。危亡之機,其可忽乎,修省之道,其可忘乎?但末端所謂,厭聞者,予實未曉也。」

○初承旨徐必遠,因忠淸監司李弘淵啓本,田稅大同敗船拯米事,啓曰:「《大典前續錄》漕轉條,有曰:『漕轉敗船,米一斗,水浸剩四升五合,烝乾劣三升九合,若平一石,則水濕剩六斗七升五合,烝乾劣五斗八升八合。敗船所在官,隨卽拯出,斗量分給,烝乾後,依此式還納。』云。該道及該曹援用之意,皆以爲平一石之米,水濕則雖有元數外六斗零之剩,還爲烝乾,則反有元數內五斗零之劣,乃以每石,只捧九斗一升二合爲請,而臣之愚意以爲,竝與元數水剩而計之,則二十一斗七升五合矣,還烝之劣,必不至十一斗零之多。近來船人,恣意偸米,故爲致敗者甚多。若每石只納九斗零,則五斗零之利,專歸於渠。然則國家所失,將不可一二計也,臣愚以爲,決不可施行。」上以爲啓辭得體,問於該曹。至是,戶曹啓以爲:「一石之米,竝與水剩而計之,則當爲二十一斗七升五合,若據此數而但減烝乾劣五斗八升八合,則應納者,十五斗八升七合,以此觀之,則烝乾還納,有加於本數,似無是理。且米穀水濕則有剩,還乾則減縮,例也,《續錄》所謂烝乾劣五斗八升八合,應在本數一石之中,當依法文減捧。」上終以必遠之言爲然。

7月6日

○辛未,行祈雨祭。

○備忘記曰:

嗚呼!天災時變,何代無之,極備極無,何代無之,未有若自否德之忝位以來也。至于今日,天災孔慘,暵乾益甚,烈烈庚炎,禾苗盡枯,田疇龜拆,鋤不入地,民將孑遺,國將何依?靜言深思,寧不如溘然而不可得也。承旨代予草敎,廣求直言,以補不逮。予惟召致天災,實由寡躬,其在百執事,豈無所失?其令中外大小臣僚,同寅協恭,益勤乃職,少答天譴。

○漂風人金麗輝等,自日本還。麗輝等海南人,因歲飢入濟州丐食,歸時遇風漂流,在舟中十餘日,因飢渴斃者四人,餘二十八人,以上年十月,漂泊一島,則居民皆長髮,知爲我人,以糜粥救之,留三日,押至官府,則長髮削髮者,相雜而居。蓋是琉球屬島,而號稱大島,今爲薩摩倭人所奪云。別造一舍,處之野外,給以糧饌、衣資,但言來歲三月,得南風乃得歸,禁不得出入。而見琉球之人,衣服寬大,不冠而常時帶劍,與倭人同。節氣無冬無夏,居民農作,以八九月播種,正二月移秧,六七月收穫云。是年三月,待風發船,歷薩摩、長崎兩島,以五月到對馬島,所歷皆給衣糧,而馬島特優,六月十五日,隨差倭回泊釜山。

○上御熙政堂,審理冤獄,大臣、三司、禁府、刑曹堂上入侍。上使判義禁洪命夏,進讀該府文書,多所放釋。大司諫徐必遠進曰:「以臣愚意,遇旱不必爲審理也。我國之人,未有犯罪而伏法者,多有罪重而倖免者,寧有冤枉者乎?如此等文具之事,決不可爲之也。」領中樞李景奭曰:「此言可謂不思之甚也。」刑判許積,讀李文炫推案,領議政鄭太和曰:「此人情狀痛惡。」上曰:「情狀如何?」積曰:「此人自言我與洪處敏女子相奸,及其女議婚時,文炫又呈狀于刑曹曰:『吾旣與處敏女子相奸,而今欲適他矣。』其女聞此醜言自死矣。」上曰:「仍之。」必遠請洪宇遠削奪官爵,門外黜送,諸宮家山海折受,竝爲革罷,皆前啓也,上竝不許。初正言李嵆,以其從兄程爲司諫,法當相避,執義鄭繼冑,以昨日處置之批,有都無立落之敎,掌令李枝茂、持平尹遇丁,以臣亦在處置之中,糢糊之失,前後一般,竝引避退待矣。必遠處置曰:「相避之法,在下應遞,李嵆當遞,當初處置之時,宋昌當遞,金壽興、南九萬當出,而前後處置之竝出竝遞,俱未免糢糊,請繼冑、枝茂、遇丁竝遞。」上從之。又啓曰:「國家寄耳目於臺諫,尤不可行私。臺諫行私,則其害必甚,司成金萬基,曾爲獻納時,欲論許積之不合於禮判。積之爲人,自上所知,近日爲禮判者,不必勝於積,而渠之欲論,專出於伐異。其後因積辭職,自上累下未安之敎,而萬基終不自首,揆以廉隅,又爲不當。頃日任義伯之論,盡改已發之語,添以稱譽之言,公然伸救,義伯之麤鄙,通朝之所共知,此則專出於黨同。金佐明事,初聞而論之,固其職耳,及知無實,終始固執。此則文過遂非,請罷職不敍。」上從之。又啓曰:「掌令金益廉,頃爲本職時,有金佐明事覈處不實之失。請罷職。」上命遞推。又啓:吏曹判書金壽恒,才望履歷,雖爲可合,年今三十五歲矣。己卯名賢金凈,年三十六爲刑曹判書,凈之才行,一世所推,而其時議論,猶以用人太早爲憂。況壽恒不及金凈,且天官冡宰,豈但取才望?必得老成人然後,可以服一世矣。請遞差。「上從之。應敎閔維重曰:」徐必遠之啓,皆不可也。吏曹判書金壽恒,年紀雖少,旣在列卿,才望可合,則冡宰新命,自是當然。朝家用人,只觀其人之如何,年齒多少,非所當論。旣曰,才望可合,而又以年少請遞,論事之體,豈宜如是?且天官之長,爲任甚重,而不循物議,率爾論劾,事體尤極不當矣。「上問大臣,大臣皆曰:」壽恒年雖少,才望素著,時任宗伯,且兼文衡,移拜銓長,未知其不可也。「維重曰:」金萬基之論劾許積,不過一時,意見如此,不可謂之伐異,擅改任義伯彈文,雖失臺體,豈可謂之黨同?若以此等事,便謂之黨同伐異,則今世士大夫,孰免此罪?至於文過遂非之語,尤不知其可也?「必遠曰:」玉堂之斥亦然矣,臣之誤處,只在於用黨同伐異之語也。然萬基之非,玉堂亦言之,而惟其愛私交之心,勝於公,故不爲一言也。「引避而出。上曰:」旱而水,水而又旱,三轉而災益甚,此實前所未有之變也。「維重曰:」消弭之策,不可審理而止。願上訪問於諸大臣,講究採用何如?「上問大臣,太和曰:」如有所懷,何待人言而後始達乎?但念今日國事,日漸壞了,將至不能收拾。自上先務振作之方,以起頹綱然後,國事可爲。「斗杓曰:」仁、明、武,乃人君不可廢一者,而聖上不無委靡之患,是可慮也。且接賢士大夫之時少,則國事誰與講究乎?景奭曰:「外方民瘼之可袪者,亦多。令政院下諭於八道監司,使之訪問緊急之弊,啓聞變通似可矣。」上許之。承旨金始振曰:「雖大臣陳達,而訪問民瘼之事,臣不知其可也,下諭詢問,則外方顒望甚大,終歸無實,則徒爲失信之歸,反招民怨矣。」

7月7日

○壬申,大司憲閔應協辭遞。

○獻納李齊衡,牌不進,遞。

○上御熙政堂,又審理刑曹罪囚,刑判許積,進讀文案,上親自臨決,所宥甚多。

7月8日

○癸酉,太白晝見。

○以洪處尹爲禮曹參議,李慶億爲判決事,南龍翼爲兵曹參判,尹絳爲吏曹判書,洪重普爲大司憲,南九萬爲執義,宋時喆爲掌令,李端錫爲持平,李世華爲正言,呂閔齊爲掌令。

○江原道江陵地,雌鷄化爲雄。

○全南、咸鏡等道,大旱。

○正言蘇斗山,處置大司諫徐必遠曰:「所論不中不的,終爲顚錯之歸,請遞。」從之。

○楊州幼學李樞等上疏,請文忠公金尙容、文正公金尙憲書院賜額,上,下其疏於禮曹。禮曹覆啓,宜許賜額,以示褒賞之意,上不許。

7月10日

○乙亥,大司憲洪重普以方在推勘,引避遞。

7月11日

○丙子,太白晝見。

○司諫李程等,啓曰:「內侍敎官李商翼,敎誨生徒也,引古證今,有戒飭之言。宦官梁達源者,憤其言,俟商翼入來,脫衣冠倨坐,顯示淩轢之色,商翼詣學廳,對生徒言其事,達源聞之,益憤怒,其後商翼入來之時,突入當前,瞋目奮臂,至以悖褻無倫之說,肆然詬辱,此曾所未有之變也。若不繩以重律,則無以懲戢,後弊無窮,請拿問定罪。」上曰:「達源倨傲之罪,殊極驚駭。先罷後推,而旣非訓下生徒,則便是相鬨之事。至於拿問,予實未曉也。」初商翼詣學廳訓生徒,至弘恭、石顯事,戒之曰:「此可爲汝輩監戒。近者崔大立事,聽聞甚駭,內侍何敢與外朝相較乎?」達源、大立之養子也,聞而忿怒,俟商翼入來,加以無禮,至有悖戾之言曰:「弘恭、石顯何時人耶?君何以呼吾父之名,而比之於恭、顯乎?」其所叱辱,有不可勝言者,人莫不憤惋。臺啓請拿,實出公論,而上竟不從,至以相鬨爲敎,惜哉。

○藥房都提調李景奭等,率諸醫入診於熙政堂。

○幼學權大時上疏請:

以李珥、成渾從祀文廟,以爲東西之論出而公議蔑,金鋼誣斥之疏,皆出於黨論云。而且自謂習聞於東,素昧於西,其於兩賢之謗,不能無疑於心,及考其遺文,參以毁譽然後,雖在衆咻之間,已覺齊語之正。

疏入,久不報,至是,下備忘于政院曰:「大時敢以彼此之說,放恣亂書,少無顧忌,其蔑國法侮君上之罪,莫此爲甚,拿鞫嚴治。」承旨金益炅覆逆曰:「儒生陳疏,以尊賢爲名,不宜拿鞫,以致聽聞之惑。」上不許曰:「彼此之說,爾亦無驚駭之意,故有此言也。」

○以金壽恒爲大司憲。時,銓曹擬大憲之望,而壽恒以推勘未擬,上使之問于大臣加望。左相元斗杓以爲:「當品乏人,如李慶徽,乃經幄長官,例有陞遷之典,李惟泰山林重望,在聖上,愼簡於其中。」領相鄭太和以爲:「金壽恒、朴長遠,皆以時推,不得擬望,以此兩臣加望,而宜蕩滌其推考。」上,從太和言,李慶億爲大司諫,郭聖龜爲獻納,洪處大爲承旨。

7月12日

○丁丑,太白晝見。

○殷栗私奴檢忠、劉立等,弑其主,承服正刑,罷縣監李鏶,革其縣。

○持平李端錫啓曰:「權大時疏本,臣雖未見,彼此之說,誠爲可駭。但大時旣以儒爲名,其罪又因上疏,則拿鞫疏儒,我朝數百年來,所未有之擧也。況當憂災求言之日,遠近聞之,必致疑惑,請寢權大時拿鞫。」上不從。

○司諫李程等,請寢權大時拿鞫,上答曰:「觀此大時還收之啓,予甚歎惜也。噫!兩臣豈有如今日士夫之務爲彼此,而不思國家者哉?兩臣無彼此朋黨,而今大時以此言及於疏中,是尊之耶?賤之耶?爾等不知,而反謂之尊賢,事甚無據矣。」

7月13日

○戊寅,太白晝見。

○大司諫李慶億,上疏辭職,且曰:

臣忝在政院也,權大時以其疏來呈,臣議于同僚,率爾捧入。今者大時,以疏辭之猥雜,至被鞫治,則見其猥雜而捧入者,亦安得無罪乎?況其所稱彼此云者,尋其語脈,則自謂證其言之公而已,豈出於蔑法侮上而然哉?自有色目以來,大小章疏,往往以彼此爲言者,何限,而俱無議罪之擧,今此大時,獨被重律,則遠近聽聞,皆將曰:「大時因尊賢辨誣,而得此罪也。」又將曰:「殿下激惱於從祀疏之紛紜,乃有鞫治疏儒之擧也。」方今陰陽互爭,是非交戰,殿下正宜抑邪扶正,明示好惡,而今乃憤嫉於幺麿一大時,不覺其大段失着,反使陰邪增氣,士林失望,臣竊惜之。

上答以勿辭察職。

○副提學李慶徽,上疏辭職曰:

臣昨者,適會館中,聞有諸臣引見之命,思欲一望淸光,敢請入對。見事遲鈍,初不料廟謨方張,辭語拙訥,又不能敷奏明暢,固知臣之所陳,不足以少摡於聖心。而聖上辭氣之間,顯示厭薄之色,臣誠惶愧,臣之所欲仰達者,不止此一事,而旋卽罷黜,泯默而退。其奏事顚率之罪,臣固自知,然臣所以必欲眷眷於此者,邪正之別,是非之分,國家治亂興亡,所由判者也。今日之紛紜如此者,正恐日月之明,或眩於邪正是非,竝容其誣毁之言耳。臣之衝口率發,豈有他哉?只欲少效區區,而天威咫尺,自致狼狽。目今天災時變,疊見層出,人心國勢,無一可恃,臣固知殿下憂勞恐懼之誠,無所不至。然而畏天恤民之意,未見有或孚於上下,賢士日遠,讜言不聞。大小臣工,悠泛偸惰,置國事於無可奈何之地。嗚呼!豈不危哉?近者玉候違豫,雖不能頻接群臣,講究治道,亦宜總攬權綱,益奮振作之志,容受臺啓,以廣忠諫之路。毋以病憂自沮,母以因循自安。策勵大臣,警飭百僚,痛革委靡之習,各存惕勵之心。凡可以應天消災之道,革弊救民之政,有同救焚而拯溺,則庶有一分圖回之勢也。

上優批,不許。

○平安道儒生李昌震等上疏,請以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不許。

○大司成閔鼎重上疏,極論金鋼等誣陷先賢之罪,備陳兩臣宜許從祀之意,縷縷數百言。略曰:

臣嘗推原從祀之請所由起。則初非一二儒生之輕易發言,而實惟先輩長者之所定論。故崇禎乙亥,館學儒生宋時瑩等,始上五疏,請以二賢從祀文廟。則蔡振後,亦率數十人,上疏醜詆,其言大抵類鋼。而前後辨明之疏,亦出於當時先輩張維、趙翼等之所草定也。是非邪正之辨、有若黑白之立見,則鋼等今日之所誣,皆已昭辨於其時。此臣之不欲更贅一二言矣。仁祖大王之批,前則曰:「李珥、成渾,雖曰:」善人,道德未高,疪累有謗,莫重從祀之禮,決不可輕議。「此蓋仁祖未詳兩臣本末而然也,亦未嘗不以爲善人也。後則曰:」五賢從祀之請,先朝終不允許,非輕儒賤道而然,事體甚重故也。「此誠仁祖詳察二臣道德之實,故直以事體重大,而引五賢之事,而不卽允許也。今鋼等,只擧初疏之批,欲以誣殿下,豈不痛哉?其時領議政尹昉、右議政金尙容等,聯箚陳辨,左議政吳允謙、大司憲趙翼,相繼疏辨,最爲詳備,玉堂儒臣,亦上箚辨明,而今不敢盡擧。五道儒生,亦上十五六疏以辨,而聖批有曰:」兩人雖賢,從祀之禮甚重,不可輕議矣。「聖心所存,若是昭揭,今鋼輩,乃欲誣殿下,其他所誣,可不辨而知矣。噫!鋼等之醜辱二賢,不下於振後,而今日公卿、臺諫、玉堂,終無一言以辨,則殿下何由得聞二臣道德之實也?無怪乎吾道之日替,而邪說之肆行也。至於孝宗大王初年,洪葳等,又陳從祀之請,則聖批必稱先賢,未嘗有一毫貶辭。而不知渠輩何所據而謂之嚴杜乎?怪鬼躁妄之輩,實不知兩臣之爲如何,而但知攻擊二賢,爲私黨之快事。故庚寅柳㮨之投疏,不得逞意,則益懷忿恚之心,至以貶斥二賢之辭,僞作御批,播示道內,旋卽發覺,遂以伏法。土風人心之壞亂,有如此,則無異乎鋼等之無憚於爲此也。在昔,擧國多士,方以五賢從祀爲請,而惟仁弘,分率嶺南一半之人,力詆李彦迪、李滉,以抗公論,今鋼等,聚數百之私黨,肆誣李珥、成渾,而其論又祖仁弘,臣實爲嶺南恥之。願聖明,深究本末,明示好惡,使邪說不得行,士趨有定向。則不但爲斯文之幸,卽所以壽國脈而壯元氣者,爲如何哉?

上答曰:」今日從祀之不從,豈以兩臣道德爲無足觀而然哉?且鋼等之疏,焉能誣兩臣之道德乎?辨誣之說,予實未曉也。「

○上以核患,受灸於大造殿。

7月14日

○己卯,太白晝見。

○應敎李敏迪等上箚曰:

臣聞烏、鳶之卵不毁而後,鳳凰至。今權大時雖至微,以儒爲名,其言雖胡雜,亦以上疏爲名。鞫治之命,出於意外,亡論罪之輕重,決非盛世擧措也。自我祖宗數百年來,布衣陳章,豈無狂愚妄發之言,而未聞有下吏嚴鞫者。其不識忌諱者,恕之,妄觸文網者,宥之,其有無倫無脊,可駭可愕者,亦置之而不問,包容而待之。不但寬仁待下,以樹國脈,而亦所以厲士風而開言路也。幺麿大時,言語顚錯,本何足深責,而數百年所未有之事,卒然輕施於一朝,廢祖宗家法,而有所不顧,臣等竊惜之。

上不從。

○掌令宋時喆等請寢疏儒權大時拿鞫嚴治之命曰:「踈賤之人,設有愚僭之言,責以狂妄,渠所甘心,若謂之蔑法侮君,則非其情也。彼此之說,果涉駭異,然此皆今日朝臣之通患。而渠特形諸文字,至煩天聽,是誠可惡耳,其在大聖人天覆之度,斥其言而不用,亦足矣,何必抉摘言語,遽加鞫治也哉?」上不允曰:「末端所謂,今日通朝之所患云者,予實驚駭也。今日朝臣,如有顯發此端,則拿鞫,何不可之有?」

7月15日

○庚辰,大司憲金壽恒,以頃拜吏判,被諫官駁遞,而旋拜臺職,推勘未畢,而因大臣之請而擬望,俱損國體,上疏辭職,上不許。

○吏曹判書尹絳,連上三疏乞遞,上不許。

○持平張善澂,引避啓曰:「朋黨之患,源深植固,逮至今日,反復滋蔓,已成膏肓。上自朝紳,下至韋布,疇能脫此科臼也?設有私相標榜之稱,固不當猥聞於冕旒之下,而大時敢以彼此之說,瀆陳宸嚴,殿下之深惡而欲斥者,固其宜矣。然此非渠以無爲有,欺惑聖聰也。究其情跡,則似無他腸,而論以國體,則鞫治疏儒,曾所未有。目見過擧,不容無言,而辭不達意,嚴旨遽下,發端之罪,臣實當之。請罷臣職。」掌令宋時喆、持平李端錫,亦以此引避,上竝令勿辭,諫院啓請出仕,從之。

7月16日

○辛巳,掌令宋時喆、持平李端錫、張善澂,以入啓公事誤書不察,引避遞。

○右議政鄭維城,自淸國使還,以使行從人犯禁被執,臺諫方論副使之罪。不敢入,止城外,上疏曰:

臣奉使無狀,致令奸細,犯禁生事,貽害國家,不能檢飭之責,臣固當之。頃日引咎馳啓,備盡自列,而曲加恩貸。況今臺評重發,雖不竝擧臣名,此兩劾之意,而臣罪關上國,何敢獨免?

三上疏,請罪,上優批不許,使之趁卽入來。

○夜月有食之,雨不得看候。

7月17日

○壬午,以歲饑,命停三南水操。

○吏曹參判兪棨,陳疏辭遞。

7月18日

○癸未,以李秞爲掌令,尹遇丁、李煦爲持平,洪處亮爲兵曹參議,元萬石爲判決事,李世長爲檢閱。

○上受鍼於大造殿。

7月19日

○甲申,楊口人婢玉只,弑其夫,三省覆案,承服正刑。罷縣監金興祉,革其縣。

○掌令呂閔齊,以病陳疏辭職,且曰:

上天不可慢也,而祈雨祈晴,竝行於一月之內,祈之太數,足見其不誠也,下民不可忽也,而上年旱而求言,今年旱而求言,每年求言,求而不用,不如不求之爲愈也。今下求言之敎,亦已累日,而內而朝廷,外而草野,無一人爲殿下進言者。此非不言者之罪,求之無誠故也。

上優批不許。

○黃海道儒生崔世益等上疏,請以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不許。

○執義南九萬等啓曰:「頃日審理時,前判書趙珩,亦在議宥之中,而因入侍臺官爭執而止。翌日其臺官不入,而適因諸臣申奏,得釋趙珩負犯,置之徒年,不是過重而滌瑕蕩垢,又是王者之仁,則到今放釋,亦或一道。第旣因臺啓停止,而當臺官不入之時,旋又放釋,事體不當,而後弊可慮。且近來朝廷,寬宥太多,而姑息漸勝,嚴肅不足,而紀綱日頹。臣等竊恐,今日委靡之氣象,又因此等擧措,益不可收拾也。請還寢趙珩放釋之命。」不從。

7月20日

○乙酉,以祈雨得雨,獻官、諸執事等,論賞有差。

7月21日

○丙戌,太白晝見。

○領中樞府事李景奭上箚曰:

臣徒知無隱,不知時議。向値悶雨議讞之時,命放趙珩,而旋因臺臣之言還寢。似欠審理之意,旣有所懷,終乃仰達而放釋之矣。今者臺論,雖不擧臣名,臣實爲申奏之首,何可不自列乎?且洪錫範生員削榜,臣常冤之。聞其赴擧,在於厥叔父權葬之後,故以此仰達,而徐必遠請考其禁令前後。其時臺論,稱以未葬,則只可考其葬未葬,禁令前後,非可論也。今聞該曹回啓,不論其葬未葬,只擧禁令前後,終以臺論爲重。所重乎臺論者,以其所言,是而行之,有補於國事也,如或失實,而未免乎匹夫、匹婦之含冤,則何可重臺論,而糢糊而已乎?近日諸大臣,每見困於臺閣,後進以無實而輒凌大臣,則國體漸壞,朝廷不尊,至於是非之際,不擇虛實,紛然起而輕議之,其不爲臨事不眩者,幾希矣。仍乞遞罷,以謝物議。

上優批慰諭,且命推該曹。時,大臣多老成持重,不喜革弊更張之論。至於臺閣之喜言事者,及論人過失者,一切惡聞,徐必遠尤不爲大臣所喜。其言亦多不中,故相臣鄭維城、李景奭等,前後屢以爲言。

○掌令李秞引避啓曰:「政院啓辭,以李垕、李奎齡等推考擬律,罪同律異,稟請還給,而且以朴世模照律公事,功臣付標時,換書祖宗二字,有嚴敎,不可晏然,請遞。」執義南九萬,亦以此引避,皆遞。

7月22日

○丁亥,使行時硫黃犯禁人許龍、彦男,逮至京獄,令禁府、刑曹,同會推問。

○平安道龍川村民積麥,爲天火所燒,人物爲雷震所斃。

7月23日

○戊子,江原道生員李模等上疏,請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不許。

○持平李煦引避啓曰:「臣於本府前啓,洪宇遠事,有不可苟同者。宇遠職在邇列,有懷必達。則目以黨邪,必欲深罪,實未知其可也。謬見如此,不可仍冒,請遞。」上令勿辭。持平尹遇丁以爲:「公議已定,敢爲營護,其所用意,誠極可惡,請遞煦。」從之。

○宗簿寺正朴承健,以前使行時書狀官,渡江而病還,至是陳疏曰:

臣酷罹大厲,承命出彊,半途而廢,慨然之懷,蘊結于中。竊念前頭,又有冬至使臣之行,臣雖新經大病,而太半差愈,拜表日期,尙隔數月,乞以臣換差書狀之任。

上,下其疏于該曹。吏曹以爲;「書狀旣已差出,以此易彼,事體未安,後日使行連續,自有依願之時。」從之。

7月24日

○己丑,上御養心閤,受灸。

○以金始振爲戶曹參議,兪棨爲左尹,李䎘爲修撰,尹文擧爲吏曹參判。

7月25日

○庚寅,太白晝見。

○大司諫李慶億,引避啓曰:「臣曾叨本職也,聞擧子洪錫範,其父病死草殯,而渠乃遽赴監試初試,故四學儒生,施削籍之罰,又於未及解削之前,冒赴覆試,遂得參榜,實是前所未有之事,故論啓拔榜矣。相臣以其赴擧在權葬後,稱冤,而以臺啓爲失實,臣不可仍冒,請遞。」上令勿辭。司諫李程等,啓請出仕,從之。

7月26日

○辛卯,太白晝見。

○以南二星爲持平,李翊相爲奉敎,呂聖齊爲吏曹佐郞,李一相爲右參贊,崔攸之爲執義,宋時喆爲掌令。

○日本五島倭三人,漂到蔚珍縣。命各給糧衣,送于釜山館,入送其國。

○大司憲金壽恒等,啓曰:「內需司大小公事,必關由於吏曹者,祖宗定制,誠非偶然。而竊聞內司間定代出公事,有勿報該曹之敎,數百年流來規例,遽壞於今日,事雖微細,所關甚重。請依前例,使之報該曹施行。」不從。

○大司諫李慶億等上箚曰:

惟我先大王,躬履積衰之運,慨然隱痛,振作修擧,靡極不用,以艱大之業,投遺於殿下。殿下踐位承統,早夜以思者,非先王之遺謨餘烈乎?先王敷求之哲,宜任裨補之責,而奸言煽俑,一往不返,先王宵旰憂勤,聽斷無停,出納不滯,而今者尋常章牘,尙多稽滯,上下情志,未能導達流通者,多由於此,先王有洞開中門之大度,有推心置腹之至仁,接遇臣隣,如家人父子。殿下察邇虛受之量,初非不恢,宰輔、侍從之臣,孰非願忠,而非獨進見之不數,開納未廣,策勵未切。先王留心於幷用長久之術,所以崇文敎嚴武備者勤矣,逮乎今日,選閱之方,勸課之道,徒有其名,未能着實,以致儒敎不振,武略亦踈,良可惜也。兵者貴精而不務多,則冗食之費,在所當減。況士者,國家之元氣,國之養士,所以自養其元氣,儲之賢關,將以需材,則宜皷舞而作興之,雖有矯激之行,狂率之言,宜加奬誨,而不可摧折。近來中外,章甫之疏,固爲紛紜,而斯文重典,雖不欲輕許,所宜毋留酬答,優假導誘,不容慢視也。今使此輩,意沮於峻拒之批,氣挫於鞫治之威,豈不爲盛世之累乎?先王救災恤民,猶恐不及,發倉移粟,必及其時。是以雖値水旱,民無捐瘠矣。年前大無之慘,遠近同然,任事者之於荒政,講之不豫,行之後時,兩南之民,餓莩相望,言之慘矣。目今孑遺殘民,又罹旱勞之酷,拯諸水火,不容少緩。若不趁早料度,備盡條貫,以待擧行,則事失於緩,而無救於死矣。願殿下以先王之心爲心,痛革因循之習,克勵有爲之志,本末兼擧,終始無間,期收實效也。

上優批,令廟堂議處。

○應敎李敏迪等上箚曰:

恭惟聖明,上畏天戒,下念民事,憂勞於閔雨,惻怛於求助,罪己省躬,渙發德音,凡在中外臣工,孰不欲仰承至意,思效一得?然而側聽多時,已踰旬望,而大小寥寥,無一人應旨者,未知聖明,亦嘗因是而求其故哉?聖明臨御五年,荐罹災酷,其遇災求言,旣非一二群臣之因事獻言,亦非不多,而曾未有一言一事,快賜施行者。此豈公車日奏,無一可取者耶?始求之甚勤,終置之若忘,若不以偏係之私,有所持難,則又必曰,久遠之弊,不可猝變。所謂留念者,終未見加意,所謂議處者,終未免廢閣。時雖有嘉奬之敎,畢竟爲報罷之歸矣。由是內外解體,銳精消耎,大小一意,皆以求言爲應文之虛具,而進言爲無益之空談。若殿下誠欲奮發聖志,開張聖聽,以彰虛受之實,以來四方之言,則請先以三司前日章箚之可以底行者,先賜收採,次第擧行焉。臣等掇取本館前後箚論,及近日兩司所言,先獻於左右。其於聖躬之闕遺,國家之利病,生民之休戚,略備於其中,未必無少補也。其論聖躬之闕遺曰,接見甚罕,使上下否隔,而情志不通,開筵無日,使聖學日退,而疪政隨生。號令施措,動淹時月,大小臣僚,莫不解體,志消氣餒,上下相效,大勢委靡,莫可收拾。願聖明察時事之至危,念其業之至艱,上覽古昔興亡之所判,內省聖心病根之所在,赫然發憤,惕然改圖,每日早朝,出臨視事之堂。使政院得以迭侍而奏事,筵臣得以乘間而進講,大小臣僚,有懷則入對,出入公事,無淹於裁斷。又曰:「竊觀政院文牘,率皆有司細務。只當撮其綱領,豈可更勞神觀?前日諸承旨迭奏,深得先王遺法。若使該房,各持所掌,親稟睿裁,卽爲判下,則下無滯事,上不勞神。仍賜訪問,俾盡覆逆,則下情易達,上意亦通,豈與終日矻矻,獨任文簿之間,同日語哉?又曰,竊聞春初,殿下嘗語筵臣,以雖有眼病時,令講官讀書,臥聽亦自不妨,此誠典學緝熙,無少間斷之盛心,而夫何成命旣下,而復輟也?又曰:」竊觀古昔帝王,欲王欲覇,隨其志之大小,莫不有其效,蓋其志旣立,而所事專一故也。今我聖明,臨政圖治,已過三年,未知聖志之所存,果何如也?臣等妄意,聖明,志不堅定,雖有仁心,不能因其端而擴充之,雖有善政,不能推其類而畢通之。精神之運不廣,發剛之體不立,聖心旣無執持,故群志不一,好大好小,各以其心。偸安者,欲休息,沮善者,無所憚,民日益困,國日益危。而聖明方倀倀而不知所爲,此臣等所以爲聖主惜之也。其論國家之利病曰,國之耗蠧,莫大於奢侈。奢侈之極,天必降兵荒之災,以大滌之,甚可畏也。今上自士夫,下至凡庶,奢僭逾制,罔有紀極,危亡之象,亶在於斯矣。又曰,有國有土者,必有當土之産,自足衣食,其人豈必取資於遠物哉?今若嚴立科條,先自宮中,法服之外,勿用錦繡,以及貴戚、公卿、士庶,凡用域外之物者,一切禁斷,犯者如私通禁物之律,則可以永除生民之大蠧矣。又曰,方今轂下宿兵,不下萬人,十日之費,卽十萬人一日之費也。國用安得不竭,民生安得不困也?善處之道,不可不急講也。前者以歲荒之故,已停新戶加抄,今願仍守此令,毋加毋補,稍擇見存之卒,無過半萬之數,仍修軍資別倉之制,使正供之入,不歸於養兵,則國計庶得少寬矣。又曰,臺閣引避數遞,官方因以轉動,旣無久任責成之望。請自今日,定爲條限,如非大段廉隅及應罷之事者,竝勿許遞,雖有推勘,兩司互捧推緘,如國初故事,則必無不可行之理矣。其論生民之休戚曰,公私屯庄之屬,國家每有釐正之令,而迄無其實,民不信國。宜亟革罷,以示國家至誠愛民之心。又曰,良民之役,其所苦歇,或相倍蓰,一人逃役,禍延百室。均是王民,而或安居田里,或蕩盡家産,侵及於一族切隣。先正臣李珥,嘗論此事,至爲痛切,又其經劃,皆有修理。請僉詢廟堂,擧而行之,一變弊政。又曰,訓局、御營、守御、摠戎,皆有軍府,固不可無財,各占封彊,擅稅山海,不若朝廷分割公賦,使之贍用,屯田盡歸之地部,民戶盡歸之本邑也。又曰,朱子陳救荒之策,首之以蠲免逋欠。所謂逋欠,多有其人已亡,指徵無處。國家何惜於此,而徒積生靈之怨苦乎?宜亟下明旨,一皆蕩滌。凡此十餘條,謹陳如右,而其大要,則欲望聖明,勤政講學,立志以樹本,淸心以養氣,敬畏一心而已欲望聖明,禁奢侈制禁兵,至誠招賢,收拾人才,革罷鹽盆、漁箭,歸之軍資,久任諫官、臺職,以立紀綱而已。欲望聖明,屯庄之病民者,罷之,逋欠之無徵者,蠲之,均良役除隣族,革去各衙門專封之弊而已。皆正君之事,寬民之政,若蒙聖明從容觀覽,因類推行,則豈非國家之幸也。又曰,自古論治,皆以嚴宮禁杜私逕爲第一義。此實人君正大之體,而聖人深遠之慮也。蓋宮禁不嚴,則私逕必開,私逕旣開,則漸亂治法,此必至之勢。然所謂宮禁不嚴者,非必賄賂流通,請謁公行,如昏朝時而後,方可害政也。凡所以防閑之道少弛,則私昵之端漸廣,或至於內言出外,外言入內,何莫非亂治之漸也?恭惟我朝家法甚正,內外甚嚴。臣等嘗聞,祖宗朝宮中女侍,不敢私出而久留,宮戚問謁,亦不敢無時而頻達,至於私恩之屬,皆以法度裁之,不敢爲非法泫之請,妄希度外之恩,豈非文子文孫之所當守也?今日宮完禁不嚴之說,藉藉於街巷,諸宮之所謁,或有傳說者,至於內司與諸宮家,合爲一體,微細之事,莫不關由,屈伸之際,動有憑藉,此皆祖宗朝所未有也。以此推之,悲辭甘言之託,安知其必無,害政撓公之漸,亦安知其不自於今日也?且先王之制,雖暬御之臣,朝夕陪奉者,莫不出入有時,而今之醫官等,便作宮禁私人,朝夕入侍,亦不使藥房,政院知之,留連於省內,相雜於宦寺,或有無籍而入宿,亂宮省之正法,開私昵之曲逕。李訓、鄭注立事,豈非古今至戒也?且自古論宦官,必取其忠謹,而以才辯爲可畏。人君雖以奴僕,薰腐之餘,彼何能爲不復防,而憑依城社,動藉王命,馴致於難制之境。近日宦寺,幹任漸重,名號漸隆,至有分付百司,不經政院者,威行省內,亦非一日矣。況凌轢宰臣,詬辱朝士?凡事莫不從微而至著,由小而成大,北司、南牙之分,未必不自此始也。尙膳之職,雖曰二品,《大典》不書於從二品衙門,而書於諸司之下雜職之首,祖宗微意,此亦可見。願聖上防微杜漸,訓之以忠謹,約勅嚴束,幸甚。竊聞審理之日,大臣以策勵群工爲弭災之策,此誠至論也。然策勵小官,只是奔走率職,夙夜奉公而已,策勵大臣,則獻可替否,繩愆糾謬,乃其職耳。舜命稷、契曰:「予違汝弼。」高宗命說曰:「朝夕納誨。」王、魏以諫諍自任,張九齡、韓休之徒,皆知無不言,以致貞觀、開元之治。右之大臣,其責如此。竊觀近日大臣規模,皆以無猷爲,爲至計,無可否,爲得體,國論是非,民生疾苦,朝廷闕失,措手熟視,若秦、越之不相慼,只以備局文書,爲日課之地,見聞習熟,以爲當然。況今災荒飢饉,國勢岌岌,尙可從容偃仰,玩愒度日,以爲目前苟過之計耶?非但大臣爲然。若位置稍尊,在卿宰之列,則便以軟熟含默爲能事,未聞一人,出意見論利害,此誠今日之痼弊也。然大臣之自任,亦由於君上之策勉。若相道旣得,則總領衆職,使百隷不得怠官,此自丞相事也。

上答曰:「誡誨條陳,不是循常,而勤勤惓惓之忠,溢於辭表。誡誨寡躬者,書紳惕念,而條陳之事,令廟堂議處。」其後大臣引見時,領相鄭太和等,持箚稟議於上前。太和曰:「箚中所論,勤學立志,淸心養氣,敬畏等事,顧在聖明力行何如耳,至於禁奢侈,當今奢侈之弊,日漸熾盛,禁之誠難矣。然亦在聖上躬行節儉,以導率之耳。」上不答。太和曰:「訓局見存之卒,無過五千之言,箚意蓋欲以五千爲限,而有闕勿補矣。辛丑年,以凶荒,有闕勿補矣,自上年,還爲充定,而闕額尙多。請自今至明年秋成,仍爲勿補。」上從之。太和又曰:「至誠招賢,則聖上可以體念,而至於收拾人才,則宜責之兩銓也。」左相元斗杓曰:「上如欲招賢任用,則豈無賢士?而至於宋時烈等,先王委任責成,禮遇甚隆,而今皆無意還朝。不可不以禮迎致矣。」太和曰:「時烈心有不安者,以當初議禮,被尹善道誣陷也,此則臣亦有不安者。蓋國恤初,臣猝當議禮,全昧禮經,大王大妃服制,以國典朞年之制,定行者。臣與兩臣,同議以定,若以此爲時烈之罪,則臣亦有罪也。」斗杓曰:「所謂均良役者,必先行號牌、五家統之法,而後可以行之。海澤立案,其弊最甚。至於海中,巖石亦皆折受而收稅,不可不罷矣。」上曰:「四五年來,無宮家折受事,豈宣廟朝有此事乎?禮判洪命夏曰:」祖宗朝,各司宣飯之時,有海中漁場之稅矣,宣飯罷,而諸宮家,因而各自折受矣。「其餘十餘條,諸臣互相論難,而皆無採用之實。

○掌令呂閔齊,以病辭遞。

7月27日

○壬辰,咸鏡道癘疫大熾,死亡者二百七十餘人。

○謝恩使右議政鄭維城、副使完原君李曼,復命入對言:「淸人刷南方俘虜之逃還本土者,分處於建州、瀋陽,自關內至關外,車載號咷者,日逢五六乘。比年屢登,民食粗足,自以天下旣定,不復留意於武備,不修城池,不繕館宇,又不出獵以習勞苦。戰陣可用之馬,皆歸於賃載,而甲卒等所騎,太半瘦瘠。加以淸人凌駕漢人,漢人亦侵暴平民,無所告訴。且行到撫寧縣,衙譯等傳說,知縣賣妻得官,到官後,藉官力買後妻云,政令紊亂如此。」又言:「夷齊廟有題詩曰:『苦節跡難踐,求仁心可同。』蓋薊州人李孔昭所作也。孔昭、崇禎間進士,因亂遯居山中,敎授爲業,不仕於淸國云。

○右議政鄭維城呈辭,不允批答。維城以從人犯禁,副使被論在效外,引咎屢上章請罪,至是入城復命,仍爲呈告。

7月28日

○癸巳,太白晝見。

7月29日

○甲午,大司憲金壽恒等,應旨上箚,略曰:

今日大小臣僚,玩愒悠泛,已成痼習,國事日非,職由於此。若使在廷之臣,愛君如其身,憂國如其家,則雖無自上策勵之勤,而趨事赴功,必有不能自已者,豈至如今日之爲也?此則群臣之罪,死不足以贖者也。然股肱之惰,庶事之墮,皆由於元首之叢脞。則竊恐殿下之志氣,所以奮勵振作者,亦有未盡其道也,何者?殿下之志氣,旣欠發揚,殿下之政令,率多稽滯,馴致百僚解體,萬事瓦裂,漸至於莫可收拾之地。方今艱虞溢目,顚隮迫頭,雖使上下交修,大小戮力,猶懼其不能有濟,況可以緩步徐行,而挽回旣倒之勢乎?又曰,王者之政,莫大於正經界均賦役,而其要在於損上益下而已。畿甸均田,誠是不可已之擧,而官吏奉行之際,不能無過不及之差,下戶殘民,或有田下賦上之歎。田野之間,騷然怨詛,至以爲朝家本意,在於增賦,而不在於均田。前頭定賦之時,若無別樣變通,以寬其身而慰其心,則根本之地,恐無以安集,而朝家亦無以自解於小民之疑怨也。願殿下,申飭有司,預講長策,必以損上益下爲本焉。

上奬以言辭切實,語意懃懇,量役畢後定賦事,令廟堂議處,而終不施。

○兩司停洪宇遠削黜之論。孝廟之禮陟也,禮官將議慈懿王大妃服,前持平尹鑴,獨倡當服斬衰三年之說。於是,禮曹啓曰:「慈懿王大妃,爲大行大王喪,應有服制,而或云當服三年,或云當服朞年,而未有可據禮文。請議大臣。」上從之,特令一體問議於兩贊善,卽宋時烈、宋浚吉也。領敦寧府事李景奭、領議政鄭太和、延陽府院君李時白、左議政沈之源、右議政元斗杓、完南府院君李厚源等獻議曰:「考之時王之制,似當爲朞年之制。」時烈、浚吉亦獻議曰:「古今禮律,旣有異同,帝王之制,尤難輕議。而諸大臣,旣以時王之制爲議,臣等不敢更容他說?」上命依議施行,遂定朞年之制,識禮之論,固無異言。而鑴持前論不已,士林憂之,至比於洪水、猛獸之害。其後庚子三月,掌令許穆,再上疏論朞年之非,獨斗杓,變前議從穆說。鑴乃抵穆書曰:「今長者所論,有倫有稽,固足以破今日之議矣。《註疏》中,立嫡以長之說,其義甚明。夫婦所生,受祖宗之重者,謂之非正,無義也,同之妾子,甚舛也。然愚以爲,《賈疏》所論,特士夫家禮耳,亦謂王侯家未受重,比於士者耳,非可上推於天子、諸侯者也。古云:『諸侯奪宗,聖庶奪嫡。』旣繼序爲宗廟、社稷之主,則宗在於此,長在於此,爲繼體之服爲至尊之服,又何長少、嫡庶之可論哉?武王旣爲天子,則伯邑考雖有嗣續,不得爲大王、王季之嫡矣,漢高旣爲王爲帝,則劉仲雖爲長,不得持豐沛宗祊之祀矣。武王死,太姒尙存,則當服,繼體之服不得歸重於伯邑考,漢高死,太公無恙,光武死,樊后無恙,則當與天下服至尊之服,不得以劉仲、伯升爲嫡,而降高、光之服也。然此猶爲嫡産而言,若漢文帝、武帝,皆以側室子,旣登爲帝。然則爲其父爲其母者,可論以庶子而不服繼體、至尊之服乎?繼體、至尊斬,固常經大義也。氓庶家長子斬,爲其承父祖之序也,況受宗廟社稷之重,爲天下四海之主?其爲長也,大矣,其爲宗也,尊矣,不爲之長,孰爲之長,不爲之宗,宗於何往?前代已行之典,又可考也。按《通典》,東晋孝武帝李太后,爲嗣君居重服,孝武卽簡文鄭妃子也。我朝明廟之喪,奇明彦以爲,恭懿殿當持繼體之服,退陶韙其言而從之,是謂奪宗奪嫡,事絶常倫,王朝禮,與士大夫不同者也。且禮之所論者,謂將傳重也,旣受重爲天地宗祊之主,猶曰降服云爾,則是貳其宗而卑其主也,而可乎哉?禮長子斬,視隆於父者,謂其傳祖宗之重也,不爲後比於庶子者,謂長子而不受重也,爲庶子加服者,以其爲大夫也。然則以庶子而隆服者以其受重,以其至尊也。此又義之可準者,今日之論者,至謂從第二,降從庶例,何也?禮失則昏,名失則愆,恐非細故也。又按禮,與諸侯有五屬之親者,皆服斬。天子、諸侯之喪,皆服斬衰無朞。逮晋季母后爲嗣君,猶持斬制。蓋旣爲天下之主,則是天下之父也,太后雖爲天下母,當服至尊之服,視隆於先君,不可仍服齊衰,降同於士庶也,此禮所謂不敢以親服服至尊者歟。此又如何?聖人制禮,設齊、斬五服之等,將以明人倫也,今日之議,係國家倫綱甚矣。幸吾丈昌言竭論,俾後世有考,所補非細。知吾丈所論,爲今日之朞制而發,顧此區區之言,卽欲益發講究之地爾。」又抵李惟泰書曰:「漢人之言曰:『諸侯奪宗,聖庶奪嫡。』蓋言天子、諸侯,建邦易宗,與士大夫禮不同也。程子稱之曰:『宗法天理,如樹幹然,亦有旁枝達而爲幹者。天子建國,諸侯奪宗。』說者謂諸侯爲一國之主,雖非宗子,亦得移宗於己。朱夫子又申之曰:『諸侯無二宗,大夫無二廟。』則宗廟之禮,祭祀之義,喪服之制,一準於是,禮自此作,義自此立,此實亘古今爲國家之大經大倫也。今日之議,謂孝宗大王,是第二嫡,當比於庶,大王大妃,宜爲降服朞,不知此爲果合乎?此義否也?許正所擧疏家立嫡以長,第二立者,亦爲長子之說,其義非不明也。蓋嫡妻所生,繼承宗緖,不可謂非正,而班乎庶孽,其言固有脊矣。然愚謂此亦可論士庶家禮耳。若天子、諸侯,旣受宗廟、社稷之重,體祖承父,履至尊而家邦國。尊無二上,禮絶民庶,嫡在於此,宗易於此,嫡庶不可論,況於長少乎?宗之所在,固服之所隆也,服之所降,卽宗之所替也。執長、庶之說,昧大統之重,以委巷之禮,論王朝之典,吾不知其可也。天子爲天下主,諸侯爲一國宗,至隆高而極尊貴,族人不得以其戚戚之也。如是而猶曰,以庶子降服云爾,則是亦不貳其宗夷其尊乎?此而不正,誠拂經反古,違天下之大義。悠悠之憂,不但今日名義不正,人心不服而已。聖人制禮,設五服儀數,將以正天秩明天敍也,名愆禮失,無以敍倫,顧何以有辭於來世?」惟泰答曰:「吾輩恐不免叔孫之枉死,何暇出氣,與左右上下其論也。」乃著《服制圖說》以明之。其說曰:「《儀禮》,喪服斬衰章父爲長子疏,立嫡以長者,欲見適妻所生,皆名嫡子第一子,死也,則取適妻所生第二長子立之,亦名長子。適妻所生,皆名嫡子云者,謂嫡妻子也,非傳重正嫡之謂也。第一子死也云者,下疏所謂,適子有廢疾他故,若死而無子,不受重者,不得三年者也。取適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云者,言第一子不受重者死,則取第二長,當立爲後,而惟適妻所生,爲服三年,若妾之所生,則雖立爲後,而不得爲三年云爾。適子有廢疾他故,若死而無子不受重者,曰正體不得傳重,不得傳重故,不爲三年也。立庶子爲後,庶子不得爲長子三年疏,庶子者,妾子之稱,嫡妻所生第二子,皆謂之庶子者,別於正嫡遠嫌也,當一例看。夫正嫡,一而已。適子有廢疾他故,若死而無子不受重者,不得爲三年者,不得爲正嫡也。適子死者,不得爲正嫡,不得爲三年然後,其升而爲後者,爲正嫡而應服三年者也。若嫡子死而旣爲正嫡之服三年,則其後升而爲嫡者,雖嫡妻所生,是立庶子爲後者也,不當復爲三年也。何者,無兩嫡故也。若如許憲之說,則設有大夫、士適妻所生者累十,而第一者死,爲之服三年,第二者死,爲之服三年,不幸而第三死,第四死,第五、第六死,皆可爲之服三年耶?似無是理。疏曰:『庶子,妾子之號。嫡妻所生第二者,是衆子,今同名庶子,遠別於長子,故與妾子同號。』據此嫡子死,而旣爲之三年服,則其後以第二長子,升爲適者,雖適妻所生,豈不爲庶子爲後者乎?然則疏云:『適妻所生,皆名嫡子。第一子死也,則取嫡妻所生第二長子立之,亦名長子。』此說何謂也?蓋第一子死也云者,下疏所謂,適子有廢疾他故,若死而無子不受重者,不得三年者也。取適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云者,言第一子之不受重者死,則取第二長者,當立爲後,而惟適妻所生者,爲應服三年云爾,蓋明其妾之所生,則雖立爲後,而不得爲應服三年者也。妄以淺見,手畫爲圖。或曰:『此則論長子將代己承重之服也。若帝王家,則大統爲重,雖以支子入承,而太上皇在,則爲嗣君之喪,當服三年。此說果是,則雖以弟繼兄,叔繼姪,毋論正體,非正體皆可爲三年服矣。』然此不見於經文,諸侯之禮,未之學也,無於禮者之禮,不敢妄爲之說。仁聖王后爲明宗大王服,奇高峰以爲:『應服三年。』退溪以爲:『豈有不止朞年之理?』云。」其後四月,尹善道陳大疏,論斥兩宋議禮之誤,三司竝起論罪,竄善道於荒裔。善道於安置中,又作禮說曰:「或問於余曰:『《儀禮》,喪服斬衰章曰:「父爲長子」』,傳曰:「何以三年也?正體於上,又乃傳重也,其所謂正體,何謂也?」』余曰:『正猶直也,體猶榦也,所謂上者,卽祖先也。比之樹,則祖先猶樹之本也,後世之子孫,猶樹之幹也,諸子皆猶樹之支,而獨長子直爲樹之本之幹。故傳曰:「正體於上也」。然士大夫家禮,則惟以年長爲長,天子、諸侯,則毋論年之長幼,地之貴賤,只以爲後者爲長。爲長則正體於上,一也。蓋天下者,天下之天下,國家者,國家之國家也。人君當以宗社生靈爲主,不可以一人之情,一家之私視之也。是以雖降自家天下之後,猶或有擇賢建儲之時。古公之爲文王聖而立季歷,文王捨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之捨其嫡孫腯而立其衆子衍者,是也。旣立爲太子、世子,則雖是最末之衆子,最賤之孽子,理當爲嫡爲長,而正體於上也,長少、嫡庶,不可論。漢人所謂,如有旁枝達,而爲幹云者,此也,《儀禮》疏說所謂,立次長亦爲三年云者,此也,疏釋所謂,適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云者,此也,朱夫子所謂,諸侯無二宗云者,此也。或曰:『然則所謂體而不正之說,何也?』余曰:『名之曰太子,名之曰世子,則所謂太子、世子,乃是表章著顯,且爲嫡爲長,而諸子中無所敵耦之稱也。然則爲太子爲世子,其爲長子也,明矣,又豈有體而不正之理也?釋言之謬,無疑矣,不須更辨也。愚謂疏說所謂,庶子承重,不爲三年之不字,恐是亦字之誤也。《大學》開卷,第一言新民之新字,誤爲親字。則《儀禮》許多疏說中,亦爲三年之亦字,誤爲不字,何足怪也?新之爲親,音相近而誤傳,亦之爲不字相似而誤謄也,似乎明矣。必是不字非誤,而疏意固然,則其與釋言體而不正之說,同歸於謬誤,亦明矣。疏說深衣續袵鉤邊之釋,喪禮禫祭間一月之言,數千載循訛襲謬,以至于朱夫子之末年,乃得辨正,疏說何可盡信也?孟子曰:「盡信《書》,不如無《書》者。」正謂此也。疏說所謂,立次長亦爲三年者,合於天理,而深明周公、子夏立經作傳之意,則此禮不可不信而用之也。其所謂承重不爲三年者,不合於天理,而大違於周公、子夏經傳之意,則何可盡信而用之哉?』或曰:『禮則然矣,然朝議以爲禮之行不行,少無損益於國家之安危矣,子獨何謂,此乃明大統定民志固宗社之禮也,而憂之深,言之詳也。』余曰:『噫!是何言也?』《記》曰:「禮作然後,萬物安。」非禮則少事微物,皆不得安,況天下國家之大且重者乎?毫忽節文,猶不可不辨,況父子之倫序,君臣之等威,一任紊亂而猶可得安乎?是以,《記》曰:「禮所以定親疎,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又曰:「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正。」今以承父詔爲世子,受天命承宗社,履至尊家邦國,臨御臣民,至於十年之孝宗大王,爲非嫡非長,而終必待之以庶子之禮者,何也?短喪猶之可也,論禮其可如此乎?如此則親疎定乎?嫌疑決乎,同異別乎,是非明乎,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其可謂正乎?然而大統明乎?臣民之志定乎?大統不明,民志不定,則宗社其得固乎?孔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矣。是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今之論禮者,以爲次長皆名長子而服斬,則嫡統不嚴。嗚呼!統承宗廟,君臨一國,而不謂之嫡,不爲之長乎?此不爲長,則長於何在,此不爲嫡,則嫡於何在?長在,他嫡在他,則宗亦在他乎,抑亦二宗乎?其所以夷其尊,而卑其主明矣。無乃近於貶黜君父乎?此所謂君不君,臣不臣,國?崍騝名之不正,奚過於此?如此而必可言也,必可行也乎?名不正之效,必至於民無所措手足,則民志之不定的矣,民志之不定的矣,則宗社之不固的矣。余以爲,明大統,定民志,固宗社之在此者』不爲過矣。余之所以憂之深,言之詳,何可已也?』或曰:『子之抗章,或以爲詆讒媢嫉,或以爲搆捏禍機,或以爲外托論禮,內實陷人,果有惡於大宋而欲陷之耶?何不慮人言,不避奇禍,而危言若是?』余曰:『余於大宋,有何所惡而欲陷之耶?余之本意,只欲聖明之覺悟,而使大禮得正耳,有何欲陷宋公之意耶?如有欲陷宋公之意,則余疏中,其不擧檀弓免子游衰之說乎?當初大宋收議中有曰:「《賈疏》,只言第一子死,而不言第一子死而無後,則此恐是未成人而死者?」此正緊要處。今許穆之說,似不細考立文之本意,而遽然立說,然則檀弓之免子游之衰,皆不足恤乎?檀弓之免子游之衰,見於《禮記》《檀弓篇》,考其言,則皆是立孫之說也。當昭顯旣沒,仁祖大王議建儲時,伊若不知天理之大義,聖人之大權,主常經獻此言,則猶可也,孝宗大王,君臨十年之後,豈有可爲此言之理也?脫有不悅於宋者,拈出此言,盡述《檀弓篇》兩章文字,而論宋之罪,則宋必無辭自解。余爲宋懼,故略略提起此說,而余疏中有曰:「時烈非妄則愚也。」又曰:「非不仁則不智也。」余則欲以妄發之言,歸之於見得之誤也。人必以余爲搆宋,而余言實出於護宋也。嗚呼!雨暘失度,饑饉荐臻,百穀不成,民生嗷嗷,大命近止,萬物不育,莫此時若也,抑亦孝宗大王在天之靈,陟降不寧,惟天惟祖宗,降威警動而引逸歟?』或曰:『大宋收議,自次嫡以下,則雖人君母弟,亦謂之庶子。』又曰:『孝宗大王,不害爲仁祖大王之庶子也。庶非賤稱,乃衆字之義也,考諸《禮經》此類甚多,此說何如?』余曰:『《禮經》以衆子爲庶子云者,此說固是矣。但雖本衆子,旣立爲太子、世子之後,則其稱之名,當以嫡子,當以長子,不可仍以庶子也。將傳重者如此,況已傳重而承統君臨之後,其可仍謂之庶子,而待之以庶子之禮乎?且疏說立次長,亦爲三年,而其下又曰,庶子承重,不爲三年。古文以衆子爲庶子者,固多,而以妾子爲庶子者,亦多矣。此所謂庶子,果是衆子則是卽次長也,其言何若是不同也?覽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以意逆志,則此所謂庶子,其指妾子者得矣,而宋公之以所謂庶子爲次長,疑上下之說矛盾者非也。余之愚見則,此所謂不爲三年之不字,恐是亦字之誤也。不然則疏之此說,背理背經,不可信用也。』或曰:『大宋疏言,漢文帝與南越書曰:「朕高皇帝側室子。」然而當時不以小漢文。而其後國家,雖多變故,承主統緖者,皆漢文子孫,雖稱側室子,固無害於正統之傳也,況我先大王,爲次嫡乎?此說何如?』余曰:『高皇帝側室子云者,文帝謙辭也,當時臣子,亦有高皇帝側室子之言乎?且自其初而言,則雖是高皇帝側室之子也,自旣立而視之,則是爲高皇帝之嫡也,長也。當時臣子之認之也如此,戴之也如此,故文帝能安厥位,宗廟享之,子孫保之矣。當時臣子,謂之非嫡非長,或有嫡統不嚴之說,檀弓免子游衰,果皆不足恤乎之議,而朝廷恬不爲怪,辨之不早,則天下之群志不定,而文帝其得終安厥位,宗廟享之,子孫保之乎?當初所以抗章者,舊臣不忍負先王,敢進保我子孫、黎民之說。是有何罪,惟彼三司,承望兩宋,構誣罔極,是果爲爲國之言耶?昔快山野叟耕田,力疲釋耕,假寢隴上,虎來欲咬其叟,其叟之牛,力鬪逐虎。虎卽去,而田則蹂躙,叟睡覺,不知牛之爲逐虎躙田,遂怒其牛而殺之。世稱快山冤牛。舊臣之投畀有北,豈非冤牛之比也?是非邪正,一任顚倒,至於將來國家之事,罔敢知吉,可勝寒心哉?此眞古所謂大廈一隅,火炎已熾,而處堂之燕,呴呴然不知火之將及己也,其亦可哀也已』云。」服制之論,初發於許穆,再發於尹鑴,至庚子尹善道之疏出,而其陰兇構誣之狀,畢露無餘矣。其後趙絅、洪宇遠等,相繼救善道,而滋蔓鼓煽,十年醞釀,其禍終至於燎原滔天,幾覆邦國,小人嫁禍之計,至是而果售矣。蓋其當初所論,亦有三種之別,其以《儀禮》喪服圖疏,第一子死,立第二長者,亦名長子之說爲主,而以昭顯當第一子,而孝宗爲第二長者,應服長子服云者,此許穆之說也。其以《儀禮》君臣服圖,天子、諸侯之喪,五服皆斬之文爲主,而以爲母后於嗣君,亦當爲臣服君之喪,而當斬云者,尹鑴之說也。其以將傳重者,亦爲三年,則已傳重而主宗廟、社稷者,不可降而爲朞,至以疏說,立庶子不爲三年之不字,直改以亦字者,尹善道之說也。三說相因爲終始。而鑴之以母后有臣道,至引文母事以證之,終又引元魏馮太后事。則亂倫悖理,不但爲一時之罪人而已。且當許穆之疏上也,宋時烈收議中,有曰:「第一子死者,未知其死於何時耶?謂己成人而死,其父旣爲之服斬三年然後,又立次嫡,而其次嫡死,又爲之服斬三年耶?抑以爲死在幼稚之年,而不含不贈,不作主,其父不爲之服,不成爲嫡然後,立次嫡爲嗣,而謂之次長子,死則乃服三年耶?」此其疑難辨析之意,不啻明白矣。蓋疏說,旣以第一子爲言,而不曰長子,則其死者,死於幼稚,未及封立爲世子若太子者,可知也。其下乃曰:「立第二長者,亦名長子,」長者云者,年長之謂也,長子云者,嫡嗣之稱也。今以昭顯、孝宗之事,比而同之,是果禮意乎?及至立庶子爲後,不得爲三年之文,則穆乃自下妾子故三字,夫庶子之通於衆子,穆非不知之,而必斷之以妾子,傅會立說,必欲伸其私見,尤豈非悖謬之甚也?且疏說一也,而穆欲以庶子爲妾子,則自以其意,添入妾子故三字,而不恤其害於經旨,善道必欲全鑴之說,則又自以其意,擅改不爲三年之不字,而不恤其反於經文。此其意,豈在於解釋經旨,尋究禮意,使禮制得正乎?獨其將傳重已傳重之說,一時議者,或有疑惑而未辨者。然宋浚吉所謂諸侯之禮,吾未之學。無於禮者之禮,臣不敢輕議之言,及時烈所謂不能明知疏意之如何,不得已而姑從大明之制,妄意不至於大悖者,此兩臣當初議禮之本意。則亦豈有可罪之失也?況鑴所謂諸侯奪宗,聖庶奪嫡,宗在於此,長在於此者,其言是矣,而宗嫡之所存,不在於服制之輕重。則以此爲奪宗奪嫡之罪者,豈不乖哉?蓋議禮之本末得失,不過如此,而所以爲奸賊之奇貨者,不過以昭顯孫在耳。他尙何辨哉?

八月

8月1日

○朔日丙申,以趙必達爲平安兵使。

○判尹朴長遠上疏乞郡,略曰:

臣賦命奇釁,早失所怙,只有偏母,丙、丁之亂,隨外家入江都,脫身於鋒鏑,萬死之餘,母子相依爲命,到今三十年間。臣已髮白,臣母之年衰,可不言而知也。慈闈夕照,古人所悲,況臣母氣息綿惙,莫保朝夕,只資粥飮,以延時日。而臣傳世寒素,無以備養,婦人之情,常思官廚供養之榮。而事親事君,日有長短,揆以古人之訓,以何名義,更備聖朝器使之末乎?祖宗朝,大小臣僚之爲親乞郡者,無不曲循其願。故宰臣盧禛,以禮曹判書,出爲林川郡守,仁祖朝,沈諿以刑曹判書,爲安邊府使。臣忝列卿宰,雖不敢援引故事,乞推錫類之仁,快施及老之恩,以伸便養之至願。

上,下該曹,特令依願施行。

8月2日

○丁酉,太白晝見。

○開城府儒生李文奎等上疏請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上答以莫重之典,不可輕許。

○正言李世華,陳疏辭遞。

○大司成閔鼎重,應旨上疏,略曰:

聖上遇災警懼,罪己求言,如欲敬天弭災,則莫若君臣上下,汲汲然各修其職,以答譴告。臣以無似,忝叨國子,請以臣之所職,爲殿下規之。學校,敎化之本也。三代盛治,姑捨勿論,只以當今講士之急務,言之。分敎於四學、外校,而選陞於太學者,蓋將爲國家用也。他日之登以爲卿相,下以爲百執事者,皆出於此。其所敎而養者,苟賢且才,則國家之興,可卜也。在昔祖宗朝,親臨太學,論經試藝,或召對諸儒,講問所學,拔尤奬才,以勸一世。或下勸學節目,使之申明擧行,或命師儒,別爲勉諭,或遣中官,問齋儒多少,而仍使製述,其所待遇之特異者,良以治本之在此也。至於文詞,則小技耳,無大關於治道,而猶設三旬之製,取其優等,或賜賞,或賜劃,或直赴殿試,其所以奬勸之者,亦至矣。未知此擧,廢於何時,而至於上旬、輪次之規,則猶存也。自殿下卽阼以來,凡學校奬勸之擧,幾乎盡廢矣。古人云:「學校之敎,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餘。」豈殿下典學之誠,有所未至,而其施諸學校者,自至日替乎?臣竊惜之。上之敎導者,太疎,故下之觀感者,蔑效,近來士習之偸薄,士氣之委靡,誠爲識者之寒心也。觀感之化,誠必本於殿下之躬行,而若其節目之間,則臣請試取本館學令,略加變通。仍願命禮曹,酌定焉。臣謹按學令曰:「每日學官齊坐,引諸生行庭揖禮,後各抽上下齋一人,講所讀書,通者,歲抄通考劃數,合計於式年講畫。」臣今不知此規廢於何年。而竊計日講者,只二人而已,則雖逐日如令,似未着實,且以一年所講劃數,合計於式年,則揆之今日事情,亦似有防礙難行處。臣之愚意,欲望朝廷,許令學官,每月四次,通講上下齋諸生,而所講則以三經、四書,輪回熟誦,每次換易其所誦之卷,若其通、略之分,則一從學令,以貫通文義爲主。齋生多,則或連日會講,通一年所講,爲四十八次,比及式年,則三經、四書,幾乎三四輪誦矣。每歲抄通考劃數,自二十劃以上,別書姓名入啓,而賞格高下,惟在上裁。若夫製述之規,出於特命者,固非自下所敢陳請,如上旬輪次,則自是應行之事,每以政府、六曹、館閣諸堂上有故,逐年寢廢。臣意當初設此,出於勸奬,本館輪次,與兵曹都試,參會諸官,少無異同。蓋以文武選才一體故也。今都試則年年設行,而輪次則全廢,豈無跼文之譏乎?考諸《大典》,亦有有故次日之文。

今後雖有故,必令本館啓稟,設行於無故日,要不出其月,則有何寢廢之歎乎?中旬終旬兩輪次,今雖不得更設,許令本館,每月二次設場,所出之題,則從學令之規,每場出義、疑、賦、表、頌、銘、箴、記中兩題策問,則一道必於其日考次等第。通一年所製,爲二十四次,至歲抄通考劃數,自十劃以上,別書姓名入啓,而賞格高下,惟竢上裁,則只此二事,庶或少補於激勸之道矣。然念講經、製述,各自異業,若不時賜直赴殿試,而只賜劃數而已,則其在講經之儒,固爲優幸,其在製述之儒,則旣無講業,必至落莫而無興起之望矣。議者必以直赴,爲不可輕施,抑臣愚意,則設使逐年而有直赴之命,大比之前,所賜者不過三人耳。祖宗朝,頻命製述,特賜直赴者,一年之內,或至二人,則今之歲賜一人,何可慮其濫乎?況臣之所請,在於時賜乎?且臣聞學校賜書,乃是前代例恩。而卽今本館所藏,不滿二三百卷,凡師生所閱,輒皆借之閭里,於此亦可見朝廷不崇學校之一端也。伏乞聖上,特命禮官,印出八道所刊諸本,以賜之,俾資講讀。上,下該曹稟處。禮曹啓曰:「曾在先朝,益恢振作之方,停罷輪講,別設課製,或試於泮宮,或設於禁庭,且設祭酒之任,通讀諸生,以施聳動之擧,庶有作成之效矣。近年以來,適値朝家有故,循例課製,亦未設行,多士之落莫甚矣。本館學令,乃祖宗朝已行之節目,而亦載於法典中,學官權減之後,每日儒生考講之法,又從而廢。今難猝然復古,疏中所陳考講、製述等事節目,依倣故事,略加變通,誠有意見,固當依此施行。而但事貴必成,法簡乃行,每月四次考講,二次課製,意非不好,而一朔之內,許多官員,頻數齊會,通一年不撤,其勢未易,終難免有名無實之歸。不可不參酌事勢,折衷定式,以爲必行之地。每月大司成,率本館官員,上下齋諸生,兩次考講,在家諸生願講者,亦許。所講書則以四書、三經,輪回考講,而以貫通文義爲主,通略分數,則一從學令,《周易》、《春秋》亦不倍劃。通一年所講,爲二十四次,而每年末通考劃數,二十分以上,抄報本曹,以爲書啓之地。至於中旬、終旬輪次,停廢已久,亦難復設,今後則大司成以下,每朔一次試製,而一如場屋之嚴切,勿使外人相通,所出之題,則賦、表、論、策中,每試只出一題,必於其日,考次等第。通一年所製,爲十二次,而每年末通考劃數,十分以上,抄報本曹,以爲書啓之地。考講及製述,賞格高下,隨其分劃之多少,以俟上裁。而凡儒生講製,非出於特命者,則賞格直赴會試,其次賜分,又其次紙、筆、墨,自是故例,至於直赴殿試,決不可輕議。所謂上旬輪次者,乃正月七日,七月七日也,政府、館閣堂上,進參試取,所謂春秋課試,乃三月三日,九月九日也,政府、六曹、館閣、本館堂上,一齊進參,此與兵曹都試之規,少無異同。蓋文武一體選才之意,故其日有故,則次日爲之,載在法典。今後應行之日,如有事故,則本館啓稟,設行於無故之日,要不出其月之內,似當。令本館着實擧行。」

上從之。

8月3日

○戊戌,太白晝見。

○上御熙政堂,受鍼。

8月4日

○己亥,上又受鍼。

8月5日

○庚子,上又受鍼。

○以李慶徽爲承旨。

○前府使許穆上疏曰:

臣竊惟當今國家大事,有闕而未擧者,臣竊惑焉。殿下卽阼,未有冢嗣,皇天陰祐聖躬,誕生元子,此天所以授聖子也。禮太子生,擧以成人禮,三月使士負之,有司端冕,見之南郊,諸侯之世子,誓於天子,以名徧告五祀、山川,所以嚴統重緖,令民無異望有以也。方今聖嗣誕生已三年,而未聞擧以成人禮。而儲位久空,臣愚不知殿下春秋鼎盛,以建儲大計,謂之太早乎?抑以幼穉未長,將遲之以數年乎?建儲大事,稽之於禮,其嚴如此,天之所與,人必繫焉,固不可以年穉拘之也。《保傅篇》曰:「成王爲太子,幼在襁褓,召公爲太保,周公爲太傅,太公爲太師,明孝、仁、禮、義,以導習之,成王自爲赤子,而敎已行矣。」太子之禮如此,比之古事,則雖已遲矣。須及孩提,有識委任師傅,以敎導保養,居處出入,言爲動作,皆有訓飭,令習於耳目,安於心術,敎達而德成,然後國家長久治安也。故賈誼又曰:「一國之命,繫於太子,太子之善,在於早敎,與選左右。」是也。況儲嗣國本,國本未定,危國之道也,伏願殿下,早定儲嗣,以順天心,立師傅,責以敎養之事,以從四方臣民之望。宗社幸甚。

上,下該曹。禮曹回啓曰:「元子誕生,實是宗社萬世無彊之休。誕降之初,諫院陳箚,請行古禮,考出實錄,則祖宗朝,曾無古禮遵行之事,只有元子生六歲冊封之擧。故三月徧告山川之禮,雖不得行之,人心所繫,國本自定。所未及擧行者,只是封典,許穆疏辭,以聖嗣誕生已三年,未聞擧以成人禮爲言,此則欲行古禮之意,而至於儲位久空,國本未定之說,意慮之所不到者。大槪太子提孩,有識三公、三少,明孝、仁、禮、義以導習之,乃成周之禮也。卽今元子,雖在提孩之年,亟擧封典,及時輔養,實合於早諭敎之誼。而此是大禮,請議于大臣。」上從之。大臣領中樞府事李景奭、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元斗杓以爲:「元子誕生,便是國本自定之日,告于宗廟,百僚進賀,八路同慶,設科取士,擧國人心,莫不欣戴,許穆疏中,國本未定之說,實未曉也。其所引成王,自爲赤子,敎已行矣之言,誠是至論。而冊封之禮,行之於孩提之事,雖有明朝舊例,至於我朝,未之聞焉。似當以聖祖之攸行者爲法。」上曰:「冊封之禮,姑徐可也。」時尹善道等,攻斥議禮之非者,皆以宗、嫡爲言,其所造意,隱然若大統之屬於他地者然,以爲恐動誣陷之計,穆之國本未定之言,繼此而發。先是,已有飛語,謗宋時烈者,造時烈聞元子生不喜,在外陳章,亦不賀之說,流布中外,以惎間之,而穆之疏辭,又如此,首尾相應,以爲後日基禍之端。凶人之措心積慮,吁亦慘矣。

○上御熙政堂,受鍼畢,提調金佐明進曰:「近來臺諫,逐日論啓,無一允從,臣竊悶焉。如趙徵奎之乘醉入侍,誠有其罪。未知殿下,何以持難至此乎?」上曰:「飮酒入侍,予亦惡之。罪之何難?第其乘醉入侍之說,何以傳播於外間乎?此予所以不從耳。」佐明又曰:「權大時疏中彼此之說,雖甚可惡,搢紳之間,爲黨論者亦多,而大時獨以此被罪,豈不冤乎?且崔大立,乃是先朝老宦,非不知朝家體例,而今乃如是,李尙眞素有風力,有此馳啓,梁達源,內官中固無知識,敎官之所戒飭者,雖非得宜,詬辱朝士,不爲無罪,而亦未蒙允,貽累聖朝。臣敢仰達矣。」都承旨南老星曰:「佐明言是也。」上不答。

8月6日

○辛丑,太白晝見。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領相鄭太和、左相元斗杓,以玉堂箚斥,同辭乞免,上慰諭不許。太和曰:「兩南農事,雖差勝於辛丑,必須預講賑政,不可無主管之人。」上曰:「何人可委此任耶?」太和曰:「趙復陽、兪棨,首任賑政,當任此兩人。而復陽方爲開城留守,宜移拜內職矣。」斗杓曰:「閔鼎重方爲有司堂上,亦可同管賑政矣。」上曰:「使三人,一體句管,而趙復陽移拜京職。」斗杓曰:「朝廷方講賑政,而戶判鄭致和,將爲使行度支任重,不可付之生手。」上曰:「鄭致和冬至使改差。」太和曰:「權大時彼此之說,雖甚可惡。然旣名爲儒,其疏亦意在尊賢,有何可鞫之隱情乎?」上曰:「大時放送,令該曹停擧。」禮判洪命夏曰:「玉堂箚子中,極陳奢侈之弊,其言是矣。況今匈歲,靡費尤甚,不可不痛革此習。臣頃忝本曹,婚喪節目,定式頒布,而旋卽廢閣不行,宜更申明此制,着實擧行矣。」上從之。命夏又曰:「故相臣金尙容、金尙憲書院,尙未賜額,前日院儒請額時,本曹未詳近來傳敎,故回啓不明,致勤聖敎,而未得蒙許矣。書院雖有弊,兩臣節義較著,且非疊設,宜許賜額。」上曰:「若非疊設,則賜額可也。」上謂大司憲金壽恒曰:「內司間定事,憲府久爲爭執,卿等知此爲何等事耶?」壽恒曰:「各司奴婢,諸王子、駙馬家,限己身定給也。」上曰:「不然,乃內司奴婢定給,宮家事也,此事有何關由於吏曹乎?」壽恒曰:「臣等不知而論執,今承聖敎,有論事不詳之失。請遞臣職。」上命勿辭,壽恒申前趙徵奎拿問之請,從之。戶判鄭致和曰:「裁省之事,大臣旣已定奪,請自九月,依辛丑例裁減。」上曰:「自十月爲始,而御供亦一體裁減。」江華留守權堣曰:「倉穀糶糴,專委於經歷,宜久任勿遷也。」上曰:「然則經歷,如堂下守令之例,以六期爲限,爲可耶?」大司諫李慶億曰:「江華乃保障重地,而以經歷專管,則留守必不盡心矣。」太和亦以慶億言爲然。慶億曰:「聖候久在違豫之中,引接甚罕,而上則乾文示警,災異孔棘,下則綱常之獄疊出,人心、風俗之敗壞極矣。朝廷之上,是非紛拏,邪正混淆,而聖上少無驚惕振作之意,大小恬嬉,委靡頹惰,日甚一日。自古猝値變亂者,必上下警動,奔走協力,故易於收拾,而至於積衰之國,危亡之形,醞釀於累葉,雖倍用其力,難於振起。殿下必須大段振作,策勵臣工,可圖興衰撥亂之功矣。且大臣當任國事,而今日之國事如此,此豈非大臣之責乎?殿下臨御以來,政令施措,有何失德?而只是一向因循,未有振作之心。且如遇災修省者,非謂潛心拱手面壁無爲而已。必以警動之心,推之於政令事爲之間耳。至於賞罰,人主之大柄也。斡旋變化之效,專在於此,而聖明未嘗留心於此,故群下無聳動懲懼之事矣。且國之所以維持者,紀綱,而紀綱如此,何事可爲?朱子謂紀綱不能自振。必須賢者在上,不肖者在下,有功者必賞,有罪者必罰,而宰輔秉持而無所失,臺諫補察而無所私,人主又以其大公至正之心,照臨之,此不可不體念者也。」

8月7日

○壬寅,太白晝見。

○大司憲金壽恒等,啓曰:「《大典》吏典,序列各司,區別衙門品等,而內侍府,列於各司之下,雜職之首,不言某品衙門,則祖宗朝定制之意,蓋可想矣。今乃稱爲二品衙門,通關於六曹及各道監司。雖不知此例,創於何時,而襲謬因循,以至於此。內侍官階,極於從二品,而尙膳以下,本非正職,每當付祿之際,迭相升降,高下無定,有同軍職遞兒。則其非定爲二品衙門,於此亦可見矣。況內侍府爲吏曹屬司,則何敢與六曹通關,監司立於六曹,品秩相等,以六曹屬司,通關於監司,亦安有其理哉?其爲謬僭,莫甚於此。請自今以後,內侍府凡有文移之事,依內需司例,報該曹行移,以革謬習。」上曰:「內侍府必有印信,考出某品可也。」又啓曰:「畿內山麓、海邊及久遠陳荒之野,不宜耕種之地,今番量案,鄕曲豪右之輩,以其名字載錄,恣意禁抑,使芻蕘者,不得接足,漁採者,不得下手,山林、川澤之利,盡爲私室之兼幷。甚至於京城至近之地,衆塚纍纍之處,稱以己物,徵捧其價。奸濫之狀,極可痛駭,請令左右均田廳,一一査出,嚴加禁斷。」上從之。

8月8日

○癸卯,前判書趙珩特爲敍用,仍差冬至正使。

○以災荒,停諸道點馬。

○忠淸兵使李枝遠馳啓以爲:「道內硫黃産出,已得三處,而沃川、西原,又有異石類硫黃者。請煮鍊取用,以資軍需。」廟堂請令本道,依狀啓採取,上從之。

○大司憲金壽恒等,以內侍府事申啓曰:「本府雖有印信,品秩高下,元無書塡之規,則更有何可考之端乎?」上不從曰:「有何可考之端一款,不察之甚矣?」壽恒等引避啓曰:「印信體制,雖與二品印式相似,而不可與外朝二品,比而同之。通關當否,不係於印樣之大小,臣等愚昧之見,終未曉聖意之所在。旣承不察之敎,何敢仍冒?請命遞職。」上令勿辭,諫院啓請出仕,從之。

○大司諫李慶億等啓曰:「前判書趙珩,有使臣差遣之命,臣等竊以爲不可。趙珩之罪犯輕重,今姑不論,而審理蒙宥,未免失當。今因使价之遞改,收之於罪籍之中,有若因此贖罪者然,豈非苟且之甚乎?請命還收。」上不允。

8月10日

○乙巳,太白晝見。

○禮曹以上候未寧,啓停各陵春幸之擧初。孝宗時,諸陵展謁,每以春秋定式擧行,因以爲例,故禮曹歲稟拜陵,實出於追慕之意。而孝廟之春秋必擧,蓋以出入講武爲重,故其時群議,皆以爲未安。

○正言宋昌,引避啓曰:「臣頃忝本職,論一悖倫無狀之人,而終使是非顚倒,而臣又無端被詆。其時處置之辭,以果出公心等語,恣意攻臣。臺官論事,許以風聞,設或過中,未聞遽以私意斥之也。今何敢苟冒,以辱臺閣乎?請遞。」上令勿辭。持平尹遇丁,以其時處置宋昌之故,又爲引避,請遞,上亦令勿辭。憲府請遞遇丁,出昌,上從之。

○忠淸道儒生李尙絅等、全南道儒生柳楙等,請李珥成渾從祀文廟,上不從。

8月11日

○丙午,以李有相爲獻納,李秞爲掌令,朴長遠爲開城留守,趙復陽爲吏曹參判,吳斗寅爲副修撰,呂爾載爲判尹。

8月13日

○戊申,太白晝見。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宰。領相鄭太和進曰:「今年牛疫大熾,京畿、兩西尤甚,而關西致斃之數,近千,此變異之大者。」上曰:「丁丑牛疫致斃者幾許?」太和曰:「自丙子至丁丑,牛之死者,無數,幾無遺種,國家使成釴,買來於蒙古地。今之牛畜,皆其遺種矣。」刑曹判書許積曰:「頃日弑夫女行刑之後,有行淫其屍者,刑訊取服。人皆曰可殺,而法無此律,何以處之?」上曰:「世豈有如此匈慘者乎?」太和及三司,皆請梟示,上令梟示,仍錄於受敎中,使爲定律。大司諫李慶億啓曰:「判校李䆄,素無履歷,皆稱不合銓官。以一家之人首擬,殊非爲官擇人之意,請遞李䆄,推吏曹堂上、郞廳。」上從之。副應敎李敏迪曰:「江都、南漢,所儲倉穀,緩急所恃,災荒所資,而今聞文簿雖存,而事多虛疎。請遣京官,檢覈其虛實。」上從之。遂命南九萬,往南漢,閔維重,往江都。

○典籍權震翰,以臺啓被推,三度抗拒,憲府請令本道刑推。上曰:「因推緘拒逆,刑推朝官於外方,有前例否?」憲府以爲:「朝官三拒推緘者,京中則收職牒,進來推考,啓請刑推,而移送禁府,外方則直以刑推啓聞爲請。此雖不載於法典,乃是流來恒用之規。」上不以爲然。引見時,大司憲金壽恒,陳舊例如此,領相鄭太和亦言:「臣曾在仁祖朝,爲通津縣監時,有不干臣身之推,三度抗拒,則憲府直請令本道刑推,而上特命照律矣。」上乃然之。

8月14日

○己酉,以洪萬容爲持平,金萬均爲副修撰,李䎘爲副校理。

○上於筵中,有海水折受處,已令査出之敎,諫院意漁場收稅,幷入其中,姑停漁場革罷之啓矣。其後始知所査只是海水折受處,而漁場則不與焉,大司諫李慶億,以錯認姑停引避請遞,上令勿辭。蓋上前有火田革罷之命,而柴場不罷,後有海水査出之敎,而漁場不問。內牽於諸宮,外迫於公議,一從一否,卒無實效,議者惜之。

8月15日

○庚戌,大司諫李慶億等啓曰:「近日朝家政令,常患有始無終。各道堤堰,實爲民事之本,上年別設堤堰司,使之禁冒耕修舊築,令都事按驗,成籍上送。意非偶然,而各道多不奉行,冒耕自若。況今飢饉之荐臻,恒由於旱乾,水利不可不盡力。請發遣御史巡審,罪其不奉法官吏。」上令問于廟堂處之。又啓曰:「各司奴婢,以生爲死,冒出立案,流弊已久。先朝慨然釐正,而曾未十年,奸僞如前,中外官吏,一不奉行,雖有屍帳之式,而終無檢屍之擧。請自今公賤物故者,內自政府、三司,以至外方官吏,親自檢屍,而猶踵前習者,重論。」上從之。

8月16日

○辛亥,以徐必遠爲承旨,李有相、吳始壽爲修撰李枝茂爲獻納。

○濟州歲貢馬二百匹至。

8月17日

○壬子,平安道泰川、雲山等地地震。

○太白晝見。

○遣堤堰司郞廳,巡檢諸道堤堰。

○禮曹啓曰:「頃因安國宰等陳疏,令諸道査出各邑鄕校所祀位數矣。今見諸道啓聞,則界首官鄕校與太學無異,州、府、郡、縣,或有應祀而不祀者,或有不當祀而祀者,或位次失序,或位版失而不改,或郡而無廡,或縣而有廡。宜令諸道,一依定制,及時釐正。其中郡而無廡者,或緣物力之凋弊,縣而有廡者,或以正廟之狹窄,此則有難一時修改,請稍待年豐。且文成公安裕,後名犯文宗大王御諱,而諸道位版,或有以後名書者,皆令改書。」上從之。

8月18日

○癸丑,太白晝見。

○上遣承旨,敦諭右議政鄭維城。

○訓鍊大將李浣,以病陳疏乞免,上遣內醫看病。浣累朝宿將,恩例異於諸臣,故有此命。

8月20日

○乙卯,太白晝見。

○以李泰淵、吳挺緯爲承旨,李敏叙、李䎘爲吏曹佐郞,閔點爲兵曹參議,洪重普爲左參贊,兪㯙爲刑曹參判。

○大司諫李慶億等啓曰:「獻納李枝茂,頃在憲府,有避辭措語之失,同僚引避旣遞,而不爲自列,有若等待者然,殊失臺體。請遞差,仍差敬差之任。」從之。又啓曰:「錦城縣監尹𣞒,自爲瑞山郡守,雖有善治之稱,全無實效,及到本任,人器不稱,政令旣不足彈壓,衰病又不能堪劇,請遞差。洪陽素稱劇邑,近又凋弊已極,縣監尹抃到任以後,崇飮廢事,牒訴淹滯,民多怨咨。請遞差。」上不從。

8月21日

○丙辰,咸鏡道儒生韓希益等,疏請李珥、成渾從祀文廟,不許。

○對馬島太守,以江戶執政之求,請貿四書、五經、《史記評林》、《朱子語類》,朝廷不許,只《語類》、《評林》許貿。

8月22日

○丁巳,大司諫李慶億等,以洪陽、錦城兩守論遞之啓,未能覺察,不請罷職,誤請遞差,墜落臺規,引避請遞,大司憲金壽恒等,亦以論古阜郡守崔千仞,只請遞差,墜落臺體,與諫院無異,引避請遞,玉堂竝請出仕,從之。其後尹𣞒、尹抃,更請罷職,從之。

8月23日

○戊午,以閔汝老爲獻納,李慶徽爲吏曹參議,徐必遠爲兵曹參知。

○大司諫李慶億等啓曰:「騎省、南宮郞官,爲淸望階梯,不可入人而苟充,兵曹佐郞姜時儆、禮曹正郞魚尙儁、佐郞鄭東燁,俱不愜人望。請竝汰去。」不從,後乃從之。

○大司憲金壽恒等啓曰:「晋州牧使鄭承明,爲人弛緩,衰敗已甚,決不可剸煩治劇,請遞差。」不允。

8月24日

○己未,大司諫李慶億等啓曰:「臣等聞陰竹地,尹汝徵田畓,混入於折受中,文券明白現存。宮家折受,又是免稅,元數之外,訟官之決折,該曹之覆啓,事理皆當。而殿下特令仍給宮家,反以强弱不敵,四十年未推,爲不曲之端,事雖微細,恐累聖德。況以免稅加出之數觀之,其所混入,不止此一人。請令該曹,依前覆啓施行,而前後加出結數,亦爲一一還給本主。」上不允。

○大司憲金壽恒等啓曰:「忠淸道牙山地,有奸細之輩,稱以寅平尉家啓下折受,呈狀道臣,築堰作畓,禾穀滿野,大擧掘浦,民田之割入廢業者甚多,怨詈載路。而寅平尉家,本無折受之事,他宮家亦無此事云。宮家折受之害,爲今日病民之巨弊,而奸騙無賴之徒,又從而假托宮家,侵奪民田,使國家重招民怨,其爲情狀,誠可痛駭。爲道臣者,不考啓下公事之有無,輕聽所訴,任其售奸,亦難免其失。忠淸監司李弘淵推考,仍令嚴査首倡者,摘發啓聞,以爲處置之地。」上從之。

○太白晝見。

8月26日

○辛酉,平安道咸從、永柔等邑地震。

○以尹遇丁爲持平。

8月28日

○癸亥,以凶歉,停湖西明年春操,營將自十月,至正月例行巡歷,使之間朔,兵使巡歷,只行一巡,而只點軍器,勿爲聚會軍兵。湖南沿海被災,尤甚邑與嶺南一體停操,兵使巡歷時,亦勿聚軍,只點軍器。

○兵曹判書金佐明啓:「請當番騎兵中,抄出年少丁壯者五十二人,合於舊精抄軍,通爲二百人,一百人則入直於進善門外北月廊,一百人則入直於建陽門外舊營。」精抄軍入直者,舊爲一百四十八人,今以五十二人添之。其後洪重普爲判書,大閱騎兵、戶首之丁壯者,廣精抄之額,以兵判爲大將,蓋由此而發端也。

○大司諫李慶億等啓曰:「今年水旱之災,嶺南尤慘,嶺南之民,轉徙於湖西者甚衆,湖西之民,主客俱困。按道之臣,一不啓聞,使管內民隱,不得上徹於聖聰,不可無警責。請慶尙監司李尙眞、忠淸監司李弘淵推考。邊將交印面遞之法,弛廢已久,近來邊將或遞或罷,則必先徑歸,而監、兵、水使,以其褊裨爲代將,爲代將者,乘時剝割,飽滿私欲。土卒怨苦,守備虛疎,尤可寒心。所江僉使南淑,旣以徑歸被罪,則其任其擅離之責,亦在道臣。請黃海監司姜瑜推考。自今邊將之遞罷者,一如邊倅面代。」上從之。

九月

9月1日

○朔日乙丑,右議政鄭維城,累日呈告,至是又上章,力請遞免,上優批不許。

○大司憲金壽恒等啓曰:「本府,曾以平山人曺瑗勿爲拿致京獄事論列,而引對時,聖批有姑待訟事結末推治之敎,故姑停以待矣。臣等今見本道査覈啓本,則瑗之托公營私,情狀敗露,誠極可惡。而第念朝家處置之道,雖有可治之罪,固當付諸本道,一奸民推治,不可至煩王命,拿致京獄。請還收曺瑗拿致京獄之命,令本道處置。」上不從。

9月2日

○丙寅,司諫李程引避曰:「宦寺驕習,法當嚴治。頃論達源之罪,未得請而停啓,物議固已非之。達源之詬辱士夫,明白無疑,而今聞達源照律公事下覈處之命,是渠之誣飾見信,而臺諫之論,不見信也,臣實慨然。且本院論都摠都事方振英,門地之卑微,請汰蒙允矣。其後取考摠府先生案,其父軾,曾經經歷,果爲的實。論人門地,未免失實,請遞。」上命勿辭。大司諫李慶億,亦以此引避,憲府啓請出仕,從之。臺諫數遞之弊,言者甚衆,其時三司之議,皆欲變通,有小遇則略之,有推鍼則例命蕩滌。今此諫院,論人門地而失實者,在例應遞,而啓請出仕,非舊例也。

9月3日

○丁卯,以年飢,湖南秋操,使五營分操,仍停春操,營將自十月至正月,舊有逐月點兵之例,使之間月,兵使巡歷,亦令勿爲聚兵,只點軍器。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領相鄭太和曰:「見進香使狀啓,則査事似無可憂,査使之來不來,不在於一善,而渠自要功索賂,使臣至以白金四千兩相約,此路一開,後弊無窮矣。」大司憲金壽恒曰:「得聞此事,欲請使臣之罪,而不欲形諸文字,不爲論啓矣,使臣不可不重究也。」上曰:「若如庚寅年事,禍將及於朝廷,則猶可爲也,此事不過從人犯禁,何可與之約賂也。」刑判許積曰:「此事不必待臺啓,宜令廟堂稟處。」太和及左相元斗杓,皆請拿,上曰:「此非使事所幹,而使臣如是擅斷,上、副使、書狀官及譯官等,竝拿問定罪。」斗杓以慈母山城方改築,慈山郡守柳重發,請仍任一年,從之。禮判洪命夏曰:「京畿稅米,當於九月收捧,用舊結乎?用新結乎?請問于大臣。」斗杓曰:「當用新結。」上曰:「左道量後,結數幾何?」均田使閔鼎重曰:「除諸般無稅者,實結三萬三千餘結矣。」上又問:「通左、右道幾何?」命夏曰:「七萬餘結矣。」上曰:「所捧米分給列邑,以應諸般徭役之外,所餘幾何?」命夏曰:「以十二斗捧之,則所餘八千餘石矣。」上曰:「新結倍於舊結耶?」命夏曰:「戶曹則不給復,故收稅倍舊,宣惠廳給復,故不倍於舊矣。」積曰:「今有兩議,一則曰,以十二斗收米,而不責雜役於民,如湖西大同爲便,一則曰,』以十斗收米,而雜役出定於民,如前之爲爲便。必先講此二者,便否然後,方可爲定制矣。」上曰:「舊收十六斗,減六斗而爲十斗,則雜役依十六斗時,皆當出於民耶?」命夏曰:「以十斗捧之,而雜役依前出於民,則民必不堪。無寧捧十二斗,而雜役使皆入於收米之中然後,民可蒙實惠矣。」上曰:「十二斗而雜役果能盡入於其中,則可矣,旣定此令,而若以用度不足,又有科外之斂,則必大招民怨矣。」上令諸臣,各陳便否。積曰:「十二斗而雜役盡在其中,則豈不好哉?但雜役之中,禮葬役軍及刷馬價,尤爲難處,此在該廳善爲磨鍊而已,臣有何所見?」吏曹參判趙復陽曰:「北使時刷馬一匹之價,至於一百四十斗之米,若使畿民,專出此價,則何以堪之乎?臣意則刷馬、役軍之價,皆入於收米中然後,惠澤可以及民矣。」斗杓曰:「科外之事,難以悉擧,守令亦無奈何,此等處難以一槪斷定。洪命夏之爲宣惠堂上,臣曾未聞其善爲料理也,趙復陽、閔鼎重等,在外或欲收八斗,或欲收十斗,及至上前,俱無定論,臣竊慨然。」復陽曰:「以十二斗定式,而十斗則輸之宣惠廳,二斗則留於本官,以爲夫馬、雇價』,則似可矣。」命夏曰:「十二斗,而夫馬、役軍之價,盡入於其中,如有意外不足,則常平廳餘米,可以移用矣。」戶判鄭致和曰:「此言亦不然矣。」諸臣議久不決。上曰:「立法之始,不可不審定,卿等退而詳審,且問列邑夫馬之數,後日更來稟定可也。」

9月4日

○戊辰,太白晝見。

○冬至使趙珩上章,以臺論雖停,不敢抗顔出彊,力請還寢收敍之命,上不許。

9月5日

○己巳,以金始振爲承旨,李敏迪爲舍人,李光稷爲正言,李曼爲右尹,李翊爲應敎,吳始壽爲副校理,呂聖齊爲修撰,李廷夔爲戶曹參議。

○吏曹啓曰:「內需司以壽進宮所屬各邑奴婢及庄土耕食者,及於義宮所屬信川地庄內募民等,束伍、雜役勿侵事,呈手本啓下。近來民役偏苦,比前益甚,其在一視之義,不宜以公私有異。雖內司之奴,亦許充定軍伍,則至於兩宮之屬役者,不可獨令勿許。況宮庄投入者,率皆避役奸民,此而開路,則是爲淵藪驅民也,雖有前規,國體民弊,所關甚大,不敢奉行,竝宜勿施。」上曰:「旣謂之有前規,又謂之不可開路,似涉無據也,依前擧行。」承旨金益炅,又爲陳啓,上不從曰:「此與內司奴婢有間。旣有土田,雜役勿侵,自是常事,啓辭之意,予實未曉也。」卽爲分付。國家因循舊制,各殿皆有私藏。上則有內需司,大王大妃、王大妃、中殿各私一帑,如壽進宮、於義宮、明禮宮之屬,或以無後王子之家財,或以大王潛邸時家財,別立一宮之號,分屬於各殿,以爲私財,以宦官主之,親戚恩澤及法外需用,皆出於此。其後日益增加,廣占土田,掠奪臧獲,募集奸民,州縣莫敢問,法官不能禁,言時弊者,皆以此爲首。而上所謂壽進、於義,與內司有別者,蓋屬於兩慈殿故也。上以事關慈殿,徒事掩覆,峻拒有司執法之請,此所以滋蔓益甚,不可救正者也。

○內官梁達源,以院啓被推,其緘答巧辭發明,上命覈處。憲府啓曰:「達源詬辱士夫之罪,藉藉傳播,臺啓不啻明白,而觀其緘辭,有若全無是事者然,不可以取信,更無可覈者。況因臺啓,已施罷職之罰,而又因渠之自明,命以覈處,事體未安,請依前照律施行。」上曰:「此回啓甚無據。依前判付施行。」政院啓曰:「達源詬辱士夫之狀,非但已悉於諫院啓辭,傳說藉藉,元無可覈之事。憲府粘目,深爲得體,而聖敎至以無據斥之,不料聖明,有此過擧也。」仍封還傳旨。上曰:「封還雖是本院之職,至於此啓,顚倒無據甚矣。」政院再啓曰:「達源之事,諫院備悉論列,憲府據律照斷,而因渠巧飾自明,無據之斥,又及於執法之官,事雖微細,爲累於聖德,有不可勝言。本院職在喉舌,目見君父過擧,隨事獻替,自是臣子職分。今承顚倒無據之敎,殿下卽阼之後,事涉宮家內侍,輒下未安之敎,群下之所嘗慨然者也。願聖明,更加三思焉。」上曰:「何不識予意至此也?勿煩。」大司憲金壽恒、掌令宋時喆、李秞等,以上斥以無據,請遞。大司諫李慶億、司諫李程等,亦避曰:「以一宦官事,近密臺閣之臣,相繼被斥,皆懷不安。四方聽聞,必將曰,殿下偏護內臣,有此擧措,豈不惜哉?論一宦寺,使殿下有過中之擧,臣等之罪也,請遞。」上命勿辭。其後玉堂竝請出仕,從之。

○藥房都提調李景奭等,率諸醫入診于熙政堂,景奭進曰:「今年匈歉,諸道皆然,而兩南之中,嶺南尤甚,北路亦甚荒,萬民嗷嗷,在於飢餓水火之中。國儲雖曰不敷,兩倉新造,翼翼相望,至有露積之穀,而使民飢死於野,則人謂斯何?嶺南則方有流散者,若待明春,始議賑政,則必有後時之患,湖南雖不至於嶺南之甚,亦皆遑遑,大同不可不減。北路禾穀之外,生麻亦失業,例送綿布、木花,必須加送,內奴身貢,亦宜特減。」上曰:「言于廟堂。」其後減湖南大同收米一斗,加送布一千五百匹、綿花二千斥於咸鏡北道。翌日庚午,又爲入診。都承旨南老星曰:「昨日本院啓辭,臣亦同議,蓋近來事有係於宮家、內司,則聖批多欠和平,臣不勝慨然矣。」上曰:「近日臺諫所爲,予不能知之矣。向者權震翰之先罷後推,仍有覈處之事,其餘亦多覈處。而至於梁達源事,獨不欲査覈,是何事耶?憲府旣過濫,而政院又從而陳啓,亦何意耶?」老星曰:「憲府、政院之累日煩啓者,只欲納吾君於無過之地也。」上曰:「不知此何過擧也。」老星曰:「非但此事爲過擧,如向者吏曹陳啓亦是矣,而自上至下未安之批。宮庄設屯,遍滿諸道,避役者皆爲投入,守令莫敢下手,故良民殆不能支保。若不嚴加搜括,均一使役,則是開奸民避役之淵藪,此亦今日過擧也。」上不從。

9月8日

○壬申,太白晝見。

9月9日

○癸酉,太白晝見。

○正言李光稷啓曰:「梁達源詬辱士夫之狀,本院據實論啓,則不可以其自明之辭,有所致疑,而覈處之命,出於意外,憲府粘目,實是執法之論,而又下嚴敎。宦寺之凌辱朝士,旣是前所未有,而又非暗昧難知,其誣飾發明者,尤爲駭異。如此明白之事,至於覈處,則事體所損非細,事係宦寺,而上下相持,則聽聞疑惑,請還收梁達源緘辭覈處之命。近來宮家之爲害於列邑,不可勝言。稱以屯庄而募入良民,使本官莫敢誰何。今此壽進、於義兩宮奴婢及庄民,皆是殿下之民,而民間之出役者,莫非國家之徭事,則何可遽有彼此乎?該曹陳啓,實欲革弊,而殿下抉摘而摧折之,臣恐殿下,不能打破一箇私字,有此過擧也。請依該曹啓辭施行。」上竝不從。

9月10日

○甲戌,太白見於巳地。

○以徐必遠爲承旨,南九萬爲執義,呂聖齊爲副校理,尹絳爲知經筵。

9月11日

○乙亥,太白晝見。

○執義南九萬、正言李光稷以城上所,詣臺請對,上引見於熙政堂,光稷引避曰:「臣以於義、壽進兩宮事,絻已論啓矣,今聞諸宮家,亦皆有此事,而臣未及聞,不得竝請勿施,請遞。」上曰:「勿辭。」九萬啓內侍府事,上不從。又請軍器副正安鈸汰去,上曰:「鈸曾經此職,到今汰去,不知其可也?」九萬曰:「旣知其不可,則豈可以已經而置之乎?」上不答。九萬曰:「承批然後可啓他事也。」上曰:「臺諫無一日再啓之規,意以爲所懷而不答矣。鈸何必汰去乎?」九萬又啓曰:「曺瑗事,因一奸民爭訟,至煩王命,拿致京獄,則損國體莫甚。請還收。」上曰:「此事曲折,昭然可知,拿致京獄,何不可之有?」九萬曰:「旣有監司,又有守令,何必於京獄而治之耶?況事係宮家,遠外聽聞,必曰聖明因宮家事有此拿命,其爲累聖德何如耶?」上曰:「雖拿致京獄,豈卽殺之?臺啓初以曲直未知之事,不可徑先拿致爲言,今又曰,一奸民爭訟之事,不必煩王命者,何哉?」九萬曰:「前後臺啓措語之參差,固不足論也。瑗若與凡民爭訟,則殿下其果有是命乎?只以事係宮家,故殿下必欲拿致重究,此豈示群下之道哉?事理若是昭然,而殿下一向堅執,此臣之未解聖意者也。」上厲聲曰:「爾欲知予意,將欲何爲耶?」九萬曰:「瑗之罪狀可殺,則自本道殺之,亦足矣,若曰,本道不足以治其罪云爾,則臣決知其事體不可也。」且拜且啓,爭之甚力,上益怒曰:「初啓之後,如有所懷,則稱以所懷而言之可也。今乃不然,啓辭與所懷,混陳無別,强聒如此,聽之亦甚苦矣。雖百啓,予豈從之?」左右無不震慄,九萬獨無懼色曰:「臣之今日請對,非有他意,蓋以一張文字傳啓,不允之後,則不得再有所達,殿下亦不明示聖意,故臣欲於咫尺之前,反覆陳達,以悉事理之當否,而聖敎嚴峻,使不得畢其說,此無非不見信於君父之致也。請遞。」上曰:「勿辭。九萬又啓曰:」梁達源推緘覈處事,本府陳其不可,而聖明不從,又下未安之敎,臣竊惜之。以內官自明之辭,反疑廷臣之言,豈不大損於事體乎?請還收覈處之命。「上曰:」予未曉此事也。朝士與內官,事無相干,而至被詬辱,則商翼亦似有所失,故臺諫之初啓也,予以相鬨答之,而亦以達源爲有罪,又命罷推矣。「九萬曰:」設令商翼有所失,閹竪自是人主家奴,豈可與朝士比竝?在殿下處置,惟當深罪達源而已。若於此輩,有假借之色,則後弊有不可勝言。「上曰:」如使予欲偏護達源,則其緘答判付,當直分揀,何必覈處爲哉。「九萬曰:」大凡宦寺之中,豈無可信之人,作事之際,豈無理直之事哉?若但以其人信其事,直有所假借,則後弊難防。漢之鄭衆,忠烈人也,唐之高力士,善取舍將相,此等人,不可以內侍待之,故漢、唐之君,信任之,以啓宦寺用事之患,此其明驗也。宦寺與朝士相鬨,則殿下重究達源,是爲處置得宜也。「上曰:」以理推之,達源豈得詬辱於無故自在之人耶?故予以商翼,亦非無失。而終無罪商翼之擧,則是爲偏護於彼乎?「九萬又啓:」壽進、於義兩宮事,吏曹防啓,政院陳辨,而聖明終不聽,臣竊憫焉。請諸宮家奴婢、田土作者勿侵事,一切革罷。「上曰:」吏曹旣云有例,又曰:「不可開路,故不從矣。」九萬曰:「凡聽言之道,宜取其大指,何可摘抉誤下文字,斥之而不許乎?且殿下曰:『何以利宮庄』,士大夫亦曰:『何以利吾家』,朝廷將何以禁之乎?殿下歷觀載籍,英君誼辟,亦有如此事耶?殿下當以堯、舜爲法,何乃以庸主自處乎?殿下之私利宮庄者,不過得其租石而已,宮家雖無租石,其將不能保乎?祖宗之付托於殿下者,其重何如,而何不念及於此耶?臣每一念至,不但流涕而痛哭也。」上不答。九萬曰:「諸宮家、內司事,臺臣論執,政院覆逆,而皆未蒙許。固知如臣齟齬之說,必不能格天,而只以一張啓辭,每承不允二字而退者,旣不誠實,亦甚泄泄,故唐突請對,敢有所達。而六事之中,其四卽宮家、內司事也,殿下皆不允許,此由於臣之言拙誠薄,今雖退出,而明日論啓,不過此事。瀝血面陳,旣未得請,則況可以文字,望其允許乎?只是虛帶職名而已,請罷斥臣職。」上,作色曰:「事有是非,豈可以爾之逼迫而從之耶?勿辭。」退待而出。史臣書之,上目送之,顧謂注書曰:「只書初啓,再啓以後,勿書之。」蓋上甚怒九萬,且惡其言之直,不欲宣泄於外也。承旨金益炅曰:「古之人臣,有牽裾而極諫者,今此南九萬之盡言,實出於忠愛之誠,而聖上非但不賜聽納,太無假借之色,待臺臣之道,似不當如是。臣恐有累於聖德也。」上曰:「古之所謂牽裾者,豈指此等事也?」九萬縷縷數百言,意欲回天,辭甚剴切。屢觸上怒,而辭氣不屈,眞所謂極諫之士。而終不省納,惜哉。光稷啓曰:「兩湖白綿紙,大同給價甚少,而紙品漸加,還退改備,至於累次,而輸運馬駄,一番給價。紙價旣倍於前,馬價又無出處,此是列邑之巨弊。合有變通。」上曰:「問于該廳處之。」光稷又申前諸宮家柴場、漁場革罷,壽進、於義兩宮奴婢及田畓作者,一體定役事,及請還收梁達源緘辭覈處之啓,上皆不允。又啓曰:「前興德縣監李𦸲,春分後赴任,故新迎人馬,有未盡上來者。及其遭喪而歸也,以新迎未上來之刷馬率還,而徵捧舊馬價,自爲載來,其數多至綿布八百餘匹。請令本道,明査啓聞處置。」從之。光稷引避曰:「九萬引避,臣當處置,而九萬所陳之事,皆本院已發之論,雖有先後,其所爭執,與九萬無異,何敢晏然處置?請遞。」上命勿辭。其後憲府,請南九萬、李光稷竝出仕曰:「不爲文字塞責之計,欲效面對回天之誠,咫尺天威,盡言不諱,臺閣風采,澟然可尙。而終靳一兪,反下嚴敎,今此引避,實出於不敢晏然,少無可避之嫌。」上從之。承旨金益炅進曰:「元子名字,直自差備,書下於宗親府,事體不可。宜由於政院。」上曰:「有前例矣。」

○慶尙監司李尙眞,上疏辭職曰:

臣曾見內侍府關文頭辭,稱以差奴下送,末端使之成冊上送,草書大署,有若上司分付。臣實駭憤,考諸法典,則內侍府不列於印信行用之衙門,亦無奴婢之錄於刷案。率意馳啓,見侮宦官,實爲朝紳之羞,而又見聖上答憲府之批,則臣之作事,不審之失著矣。

上以賑政方殷,不許辭遞。

○右贊成宋時烈上疏,略曰:「宗統、嫡統之說,究其極而成其罪,則無將不道之律,亦且惟輕,人臣負此罪名,何可一日容於覆載間乎?」上答曰:「嗚呼!卿之去國,于今三載,予之思卿,殆無虛時。而未聞上來之期,又見辭疏之上,予心之缺然,當作何如懷也?噫!人心世道之不淑,日以益甚,匈言之極,固有其然,不足介意,而何卿之不諒予心至此耶?深用慨然,不知所以爲喩也。今日之事,於卿斷無爲嫌之理,安心勿辭,速圖幡然,以輔寡躬,以安生民,無負予日夕企望之意。」

○以歲匈,命減御供,又減百官祿俸各一石。時三南大飢,設賑恤廳,以趙復陽、兪棨、閔鼎重爲堂上,又令戶曹判書鄭致和,同爲句管,御供裁減,及百官受祿者,頒料受料者減數,皆如辛丑之例,以湖南、嶺南爲尤甚,減大同收米之數,身役納布者,隨其被災輕重,或全減或減捧。賣爵給帖,以貿粟,老職爲通政者,六十以上,納米四石,七十以上,三石,八十以上,二石,以通政而陞嘉善者,二石。加設實職之類,察訪、別坐、主簿,納米十石,判官十一石,僉正十三石,副正十四石,通禮及正十五石,僉知三十石,同知四十石,謝恩、封贈,一如正官。而只許士族追贈者,直長、參軍、都事、別坐,納米二石,正郞、佐郞、監察,納米三石,通禮、僉正已上,四石,判決事,五石,參議、同知,六石,左、右尹、參判,七石,參下而陞五六品者,五六品而陞三品者,皆一石,自三四品而陞秩者,二石,庶孽許通者,良妾子,四石,賤妾子,六石。已受賞職而陞受加設同知者,二十五石,僧人通政,八石,校生免講十年者,四石,終身免講者,八石,補充隊男,則布四匹,女則二匹。各司貢物之價,裁減移用於賑廳者,典牲署五百六十石十斗,豐儲倉八百四十五石五斗,長興庫二千五百八十四石,尙衣院布一千九十八匹,校書館七百九十八石九斗,觀象監一百四十七石,禮賓寺九十七石,濟用監一千九百十六石十斗,工曹三百五十九石五斗,繕工監六百五十三石四斗,造紙署四十三石五斗,司䆃寺一百九十三石十斗,尙衣院一百五十一石一斗,義盈庫八十六石十斗,內贍寺一百四十六石七斗,司宰監一千九百十三石,典醫監七百七石六斗,惠民署一千三百九十八石十一斗,瓦署四百六十一石十四斗,歸厚署五十三石十斗,軍器寺四千八十二石七斗,計米一萬七千二百石。又減其人價布八百四十匹,又減全南道監營、兵、水營及各邑官需米七千八百五十八石,忠淸道六千二百九十一石,各衙門、各營銀布取用者,忠翊府布一千二百五十匹,司僕寺白金一千五百兩、布一千二百五十匹,尙衣院布一千二百五十匹、白金二百兩,工曹布三百十五匹,司饔院布二百六十八匹,常平廳白金五千兩,兵曹餘丁布五千匹,全南監營軍布二千五百匹,兵營一千二百五十匹,左、右水營各五百匹,慶尙監營二千五百匹,統營二千五百匹,左、右兵營各一千匹,平安兵營一千五百匹,備邊司句管布五千匹,黃海監營一千五百匹,兵營一千匹,忠淸監營新選布五百匹,兵營七百五十匹,水營五百匹,州縣儲置米所減及帖價之米留儲其道,分賑飢民,以米布之自諸司、各道來者,代給被災諸道貢物之價及各樣需用之費。此其賑恤規模大略也。

9月13日

○丁丑,以宋浚吉爲大司憲、閔維重爲司諫,金益廉、尹元擧爲掌令,李慶徽爲兵曹參議,吳挺垣爲判決事,趙壽益爲兵曹參判。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上謂禮曹判書洪命夏曰:「前日引見時,所議客使時夫馬價多少,其已査得實數耶?」命夏曰:「一巡之價,幾二千七百餘石,再巡則當爲五千四百石矣。」上曰:「然則捧以十二斗何如?」領相鄭太和、左相元斗杓曰:「此乃量後新役,國之大政也。自量田始事之後,民情皆望其大變通,臣等欲只捧十斗矣,洪命夏、金佐明等,以主管之人,欲捧十二斗,而各樣民役,盡入於其中,苟能如此,則實爲便當,故臣等亦不固守前見也。」命夏曰:「今此新結,只捧十斗,大小徭役,竝責於民間,則畿民必不能支保。臣意欲捧十二斗,而客使時人夫、刷馬及官中行用刷馬、禮葬軍、京營主人添價一路積草等各樣雜役,皆就十二斗中,磨鍊似當矣。」上曰:「然則以十二斗定式,善爲料理,可也。」太和請議于原任大臣,命夏又請,與許積、趙復陽、閔鼎重等,同議磨鍊,上竝許之。太和又以年匈,請減太僕廐馬之數,上許之。承旨吳挺緯曰:「右相鄭維城,承召命來待于闕門外,昨日疏批未下,不得入來矣。」上使承旨書批答,使史官往諭,仍命召入。維城乃入對,備陳奉使辱國,副使被罪,不敢自安之意,上慰諭。命夏曰:「九日課製,旣已定奪,士子上來者甚多,宜設庭試,以爲聳動之地。」上問太和,太和曰:「所謂庭試取人者,必因有事而設。祖宗朝或有設庭試取其居首者,追後唱榜之時矣,至於無端庭試取人,則臣未知其可也。」上然之。戶判鄭致和曰:「司䆃寺供上黃豆,自本曹給價於本寺貢物主人,使之備進,而今聞主人輩,皆不能支堪云矣。」上曰:「在前黃豆,何以備納耶?」太和曰:「兩湖應納黃豆,以價米收捧,而量減京畿田稅,以兩湖應納之黃豆,分定於京畿各邑。供上之豆,其品異於常豆,或有當納五升,則主人捧以五斗,當納一升,則捧以一斗,故主人樂爲之。今自戶曹給價,而使主人備納,旣無取贏之路,故皆不悅矣。所供之豆,品色自別,自今宜區別進排,申明定式矣。」上從之。應敎閔維重曰:「臣忝經幄,雖無所補益,而區區賤誠,只願聖上,無過擧也。昨日執義南九萬等,請對入侍,縷縷面陳,實出於憂愛之誠,而聖上不少假借,待臺臣太薄,臣恐有累於聖德也。」上曰:「所懷與啓辭,錯雜無別,故予有所云云矣。」維重曰:「言雖錯雜,在聖上聽受之道,只觀其言之是非而已,啓辭與所懷,何必區別,而遽加摧折哉?殿下卽阼之後,累下求言之敎,而三司之外,無一人應旨者,言路將絶,豈不大可憂哉?臺諫以言爲職,不得不言,而輒加摧折,誰肯爲殿下盡言?梁達源事,元無可覈,而殿下必欲覈處,蓋出於不信臺諫之致,不勝未安。」上曰:「頃者權震翰,臺諫論以削去仕版,而先罷後推之後,更令査覈,則憲府依例査覈矣。今於達源推考覈處之事,以爲不信諫院,而不爲査覈,無所據矣。」維重曰:「宦寺乃僕隷也。殿下必欲覈處,臺諫爭執,久不允從,群下安得不以偏護內竪,致疑於殿下乎?承旨吳挺緯曰:」聽言之道,言雖荒雜,必容受然後,言路可廣也。外人若曰,兩司請對,竟遭嚴旨而退,豈不爲累於聖德乎?「維重曰:」昔在祖宗朝,先正臣趙光祖,請罷昭格署,一日屢啓,至於鷄鳴終乃得請而退,古人爲國之誠,若是矣。臣聞世宗朝,玉堂之官,因嚴旨不安,相率而退,世宗招相臣黃喜,問何以處之乎?喜請下敎政院,使之敦諭還入,世宗從其言。伏願聖明,以世宗爲法。「上不答。維重曰:」西川府院君鄭崑壽,乃宣祖朝宰臣也,鰲城府院君李恒福,亦一世名臣也,子孫零替,久未請諡,今始請諡。而賜諡之日,例有迎諡之禮,而其家貧不能請客,事甚埋沒矣。「上曰:」令掌樂院賜樂,該曹給米布。「

9月15日

○己卯,持平尹遇丁啓曰:「今年牛疫之慘,餘存無幾,屠殺猶前,將有絶種之患。曾在丁丑牛疫之餘,殺牛者如殺人之罪,著爲令甲,今亦依此痛禁。」上曰:「依啓。

○前監役兪枋等上疏曰:

臣外祖父,故文肅公鄭曄,早事宣祖,爲名臣,逮至仁祖反正之初,倚毗眷注,逈出尋常,德望經術,模範士林。及其卒也,仁祖大王下敎嗟悼,特贈議政,以示平日欲命之意,君臣知遇之際,死生哀榮之典,可謂盛矣。不幸嗣屬零替,子元奭孫援,相繼而逝,只有元奭妻沈氏,八十婦人,率養援之十歲兒子,今又夭沒,祀事無托,不得已將以同宗弟抃之子,爲援之子,以承其祀,而沈氏年老,不能陳情。乞副情願,以續賢臣旣絶之嗣。

上,下禮曹。禮曹以爲:「鄭曄名臣,不可不繼絶,似當依願,」上許之。

9月16日

○庚辰,太白晝見。

○以李惟泰爲吏曹參議,李慶徽爲大司諫,郭聖龜爲獻納,孟冑瑞爲正言。

○執義南九萬,牌不進引避遞。

○司諫閔維重,申論梁達源事曰:「李商翼訓誨生徒之說,反爲達源詬辱之階,此則所遭之不幸,於商翼何有也?益可見宦寺之驕橫無忌憚也。達源巧辭誣飾,欲免己罪,乃敢歸咎於商翼,殿下又不能無惑,必欲覈處而後已,達源之緘辭,猶可信也,則臺臣之論奏,獨不可信乎?信宦寺而不信臺臣,事理乖舛,無甚於此。昔唐太宗時,閹竪使還,妄有奏陳,太宗甚怒,魏徵仍進言曰:『閹竪雖微,狎近左右,時有言語,輕而易信,浸潤之譖,爲患特深。不可不杜絶其源。』太宗笑曰:『非卿,朕安得聞此言?』及憲宗朝,東臺御史元稹,召至敷水驛,有內侍破驛門入,擊傷稹面,憲宗復引稹前過貶之。李絳、崔群,言稹無罪,白居易言:『中使凌辱朝士,中使不問,而稹先貶,恐自今,中使出外益暴橫,人無敢言者。』憲宗不聽,前史譏之,今日達源之事,頗類於是。殿下豈可不以太宗爲法,而憲宗爲戒也哉?」上不允。

9月18日

○壬午,成均館儒生,九日課製,居首進士李夏鎭直赴殿試,其下賞格有差。

○司諫閔維重啓曰:「水原有私奴,劫奪士族裵貴賢在室之妹,貴賢呈狀於本府,則府使洪處厚,推諉於南陽,趁不聽理,以致正犯逃失。請洪處厚先罷後推。」從之。

○宮家免稅,大君、王子、公主、翁主,已定結數,而上特命麟坪大君家,則不限結數如舊。

9月19日

○癸未,月食畢大星。

○以金壽興爲承旨,金萬均爲執義,南九萬爲副應敎,李殷相爲兵曹參議,兪棨爲副提學,吳始壽爲吏曹佐郞。

○戶曹請百官祿裁減,一如辛丑年,自十月爲始,罷給祿爲散料,受料者十五斗以上,減一斗,二十斗以上,減二斗,從之。

9月20日

○甲申,陳慰兼進香使朗善君俁、副使李後山、書狀官沈梓,回自淸國,下三使臣於禁府,按治私與通官約賂四千金之罪。上使俁以爲,副使所爲,上命釋俁,副使李後山、書狀官沈梓,奪告身,譯官等,論罪有差。

○江原、忠淸兩道,牛疫大熾。

○咸鏡道德源、慶興等邑大水,人多渰死,命擧恤典。

9月21日

○乙酉,右議政鄭維城,連上章辭職曰:

禮部題本謄草,廟堂曾已入啓,想經睿覽矣。觀其措語,則向我嘖言,不一其辭,無非臣奉使無狀,不能檢下之致,到今若論臣罪,則雖萬死有餘矣。負此重罪,仍據鼎席,斷無是理,況査使出來之期已迫,應在論罪之中者,尙帶重任,無所處分,上下公議,皆以此爲慮。乞賜遞免。

上終不許。

○月八東井星。

9月22日

○丙戌,正言李光稷,陳疏辭職,且曰:

向者臣與南九萬,唐突請對,幸許引接,九萬之所陳於榻前者,俱是語涉宮家,事係宦寺,極言竭論縷縷不已,眞所謂不避忌諱者也。殿下以節目間微細之事,遽加呵責,至有聽之甚苦之敎。若使九萬所達之言,不逆於殿下之耳,則必不至如是摧折,而乃以劘切之危言,仰激厭聞之聖心,故其所以發於辭氣者,不得其平。夫人臣不計其身之利害,敢效獻替之微誠,而乃曰:「吾聽之甚苦,則不幾於一言而喪邦乎?至於逼迫之敎,尤非大聖人平心之言也。古之人,或有牽裾而諫者,或有伏閤而請者,其意只在於回天,何嘗故爲之逼迫哉?殿下於偏着之心,不能如以一刀快斷,故凡於群臣之言,無不如水投石,每見章奏之進,必生厭苦之意。以此君臣之間,情志不通,上下相疑,轉成睽阻,是豈國家之福乎?

上使之勿辭曰:」爾之陳戒之言,予深嘉焉。「

9月24日

○戊子,太白晝見。

9月25日

○己丑,執義金萬均等啓曰:「臣等伏見全南監司趙龜錫啓本,則今秋收米,請以新結出定,該曹以爲,本道失稔,不至於庚、辛兩年之甚,而覆審未畢之前,災實難知,依事目仍用舊結云。今年亢旱,適當夏秋之交,被災之慘,兩南尤甚,若諉之已定之事目,而仍用上年稍豐之結,則山郡猶或可堪,而海澤全棄之地,民必重困,不可不急急變通。請全南道秋收米,從覆審後結數,磨鍊收捧。」上令該廳更爲稟處。

9月26日

○庚寅,吏曹啓曰:「臺諫方以山海折受,幷皆革罷爭執,今者內需司收稅差人,下送定州鬱每島,公事不得成給,敢啓。」上曰:「雖或革罷,此則不可擧論之處,依前擧行。」

9月27日

○辛卯,太白晝見。

○賊船二雙,出入海西沿邊,劫掠我商船,及漁船,賊皆剃頭著胡巾,言語亦類胡人,蓋海浪賊云。

○宣惠廳啓曰:「大同收米,秋等則用舊結,春等則用新結,乃是事目,而往在庚子,辛丑兩年,匈荒最甚,以新結收捧,出於不得已之擧也。今年湖南農事,雖曰失稔,不至於庚、辛兩年,而本道監司趙龜錫,請用新結,本廳之不許者,蓋欲觀各邑災實之如何,被災之處,則自當分輕重,臨時變通,而憲府不待本廳,畢竟處置,徑先論啓,似是不解本廳本意也。請田結摠數上來後,別爲變通。」上許之。

9月28日

○壬辰,藥房都提調李景奭等,率醫官入診于熙政堂,以核患也。

9月29日

○癸巳,以李慶徽爲吏曹參議,吳斗寅爲修撰,李廷夔爲水原府使,洪處亮爲大司諫,元萬石爲戶曹參議,賜贈右議政李景稷諡曰孝敏,贈左議政南以興曰忠壯,龜川君晬曰:「忠肅,戶曹判書兪絳曰肅敏,以興,當丁卯之亂,死於安州,朝廷旣已褒贈,晬,當光海斁倫之日,率宗班數十人,上章請斬奸臣爾瞻,故得此諡。

9月30日

○甲午,行副護軍宋浚吉上疏曰:

當初喪服之論,臣與宋時烈,果得參聞於廟議,以國制爲定矣,厥後許穆上疏,引古禮論之甚力。臣之愚意以爲,設令古禮之意,果如穆疏所論,我朝自有典禮,遵用難變,況古意未保其必然乎?略以短箚,承命獻議矣,及侍前席,聖明置穆疏於案上,令承旨金壽恒讀之,今臣逐段論辨。臣於禮學,固未能博攷而詳說之。然亦不無一二窺斑之見。威顔咫尺之地,密勿詢問之際,瞻顧畏忌,不盡其所懷者,非人臣也,臣雖不侫,不忍爲此態,凡見聞所及,知思所逮,竭盡論奏,更無餘蘊。若其言之是非得失,則自有今與後之平心公議者在焉,臣何敢自以爲必是也。仰承玉音,酬酢問辨,洞見禮經大原,超出常情之外,臣於是不勝感歎,以爲大聖人達識高見如此,胡辭亂說,雖百車,必無見售之理矣。不料世道好乖,人情多險,一時論禮之言,轉作陷人之禍,駭機危浪,疊出層加,方生之勢,愈去愈奇,噫亦甚矣。日者洪宇遠之疏,持時烈益急而猶不擧臣名,以時烈費辭於收議中,故人皆見之,臣則陳達於榻前爲多,記註之外,人不及聞知耶?臣與時烈,毁譽榮辱,義無獨殊。今時烈旣上自劾之章,臣何敢晏然?乞先治臣罪,以肅刑章,以謝人言。

上答曰:「噫!世道人心之不淑,卿已想矣,匈言之作,何用掛意耶?且卿之去國,今三載有餘,戀戀之懷,耿耿于中,嗚呼!卿心能若是否,何惜乎一幡然,而不爲之恤乎,予心缺然,無以爲懷,卿若念予至望,遐心之回,不甚難矣,而卿之辭疏又至,予深爲歎。卿其體予如渴之意,速圖幡然,以副至望。」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日乙未,右議政鄭維城,上箚乞免,上不許,遣內醫看病。

○兵曹參判趙壽益,在驪州上疏辭職,不許。壽益乃柳成龍之外孫,素有時望,歷敭淸顯。置老母於驪江,往來從宦,及疏救趙絅,臺諫論壽益,稱有母病,不赴國祥,公議方張,伸救私交。其後不復造朝,斂跡在鄕。至是,又力辭不赴。

10月3日

○丁酉,以李一相爲大司憲,李堥爲掌令,李敏迪爲應敎,吳斗寅爲副校理,吳始壽爲副修撰,南九萬爲舍人。

○執義金萬均,以妻父大司憲李一相,相避引嫌遞。

10月5日

○己亥,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領相鄭太和曰:「前日使臣之來,云査使不來,今見齎咨官所報,似當有査使矣。聞彼國南方有土賊,調送兵馬,且聞瀋陽有急報,若曰哈〈曰哈,乃北夷別種。〉侵犯,則必徵兵於我,而尙無聲息,不足慮也。」左相元斗杓曰:「牛疫甚熾,耕牛盡斃,秋耕多以人耕,故播種亦難入土,誠非小慮。」禮判洪命夏曰:「牛疫如此,乳牛多斃,駝酪不可進御也。」吏曹參判趙復陽曰:「非獨牛疫,魚鱉皆死,至於城中,烏鵲亦稀少。此乃非常之災,人心疑懼矣。」上曰:「嘗見宗廟後苑,烏鵲甚多,近來不見矣。」太和曰:「非但禁苑無鳥,城中亦絶無矣。」斗杓曰:「禽鳥,得氣之先者也,以其去來,可占吉凶。聖上臨御,于今五載,歲運連凶,百姓愁怨。今雖姑息無事,安知無外寇他變乎?」斗杓又曰:「賑恤廳堂上,欲移用關西之米矣。」上曰:「群議如何?」太和曰:「臣以西民受困爲難,而亦必及今講定,方可料理賑政,不可不先定石數矣。」上曰:「當用幾石?」大司成閔鼎重曰:「當用一萬五千石。」太和曰:「雖不得已取用餉穀,不可過一萬石矣。」上許之。鼎重曰:「餉穀雖許取用,各衙門銀布及平安道渡遼布,兵營所儲軍布,皆當量宜取用。」上皆許之。上問諸臣曰:「領中樞府事〈卽李景奭也。〉曾言,洪錫範削科之冤,事當如何?」太和曰:「臣亦以削科爲冤矣,其後聞其叔父,死纔十三日,而赴擧得科。今若復科,則非所以奬勵風敎也。」命夏亦以爲,不可復科,上曰:「然則置之。」兵判金佐明曰:「禁軍之所授國馬,多體小,不合戰馬。聞諸處牧場,多有可合戰馬者,今後宜以牧場馬分給矣。」上許之。佐明又曰:「禁軍中衣裝單薄者,請自本曹,給其衣資,以遵先朝故事。」上亦許之。司諫閔維重曰:「故統制使忠武公李舜臣祠宇,在於南海之露梁者,曾已賜額忠烈矣,今聞統營,亦舜臣所創,故將士亦已立祠尊奉云。請依露梁例,竝賜忠烈之額。」上許之。維重又啓曰:「石室書院〈石室,卽金尙容、尙憲書院。〉賜額致祭時,監司不以守令差送,執事以本州境內前銜官差定,已極無據,而本官亦不定送前銜官,以諸生充備執事,至於祭文,乃是王言,亦使儒生宣讀,求之典禮,豈容如是?況祭物、儀物之不備,尤見其怠慢,請京畿監司吳挺一推考,楊州牧使閔熙罷職。」上從之。副提學兪棨曰:「在先朝,議均田之時,下敎曰:『量田後,新結雖倍於舊,民役之用,當以舊結。』臣以此聖敎,亦嘗對人而言,則畿民聞而鼓舞矣。今聞以十二斗爲定云,失信於民大矣。新結雖不倍舊,民間出米,當近五萬石,民必曰,國家爲得穀之多,爲量田,將何以解其謗乎?」上曰:「此言何如?」太和、斗杓曰:「臣等之意,亦如此。而任事之臣,皆以十二斗爲便,故臣等亦從之矣。」佐明曰:「十二斗收米,而雜役竝入其中,則民情庶可爲便,故臣等請以十二斗爲定,今棨以失信爲言。在先朝,請爲量田者,臣父也,以十斗爲便者,亦臣父也。今臣不當以十二斗爲言,而只爲便民,乃爲此說矣。」上曰:「第以副學之言,更爲相議。」

10月7日

○辛丑,夜,西方天際流星,大如鉢,色白,暉然有光。

○以南九萬爲執義。

○司諫閔維重等啓曰:「獒樹察訪孫湍,以大丘人,因一鄕私鬨,稱以四館,其所憎怨者,皆自停擧,鄕里騷然,其時府使李守綱,囚其父禁斷,而怪悖之擧,不一其端。請削去仕。」版上不從。其後從之。

○上御熙政堂,受鍼。

○備邊司啓曰:「城內老弱之病死者甚多。或曳棄於東西道傍,或架置於松間,而不卽掩埋,所見慘然,故分付京兆,令四部埋之矣,不埋者六十餘處。請罷其該郞,以懲他人。」上從之。

10月8日

○壬寅,上受鍼。

○大司諫洪處亮,在積城陳疏遞。處亮引疾下鄕,前後屢辭除命,世頗以恬退許之。其後一來,年益衰而官益高,久而不歸,未遂初服,人多譏之。

○禮曹判書洪命夏上疏,乞遞宣惠、備局提調曰:

臣昨於筵中,以嶺南賑恤事詢問之時,臣獨以爲,田稅及貢物價米,留置本道,以爲飢民賑救之資,則本道田稅,其數數萬餘石,賑恤餘米,可以償之。各司貢物價米,裁減之外,自賑恤廳,當爲備給者,將至七千餘石,雖不給其價,足以推移用之,故以此陳達。則聖明以不解爲敎,大臣力言其不可,諸臣皆以爲怪,臣言辭拙訥,泯默而退矣。旣有所懷,請畢其說。今年三南,雖皆失稔,而有輕重之別,廟堂裁省,一遵辛丑已行之例。辛丑年則三南匈荒,別無異同,今年則嶺南之匈荒最甚,而裁省之數,湖南五千九百石,湖西五千四百石,嶺南所減,只是三千二百五十餘石,臣未知其故也。今日朝家,專力可救者,最荒之嶺南也。湖西雖有若干失稔之處,今秋等收米,將以舊結收捧,本道收米,不當裁減。而混被裁減,其收米之餘者,可當嶺南所減物種之價,各司足以推移進排,賑恤廳亦無虛費其價之弊,貢物主人,無失本之冤。嶺南貢物,元數不多,而其人價布,最爲緊切,司䆃寺粳米,係是御供,不可不給價,而其人木價,不過一萬二千五百匹,此則戶曹可以償其價,如不足則各衙門銀布,可以繼給,粳米數少,其價不難辦矣。田稅二萬餘石,因災蠲減者,令該曹從容拮据,以充其數,各邑軍丁身役,亦爲權減,而應納價布,則以當該衙門所儲銀布償之,舟師、防軍之價,則本道各營見存之布,可以雇立。至於貿穀賑救,專責於道臣與守令然後,可救嶺南之甚荒矣。賑恤廳之意,以爲諸道被災,雖有輕重之別,貢物一體裁減,然後各司主人,別無偏苦之怨,臣竊以爲不然也。貢物主人,當此匈歲,只給其役價,何至於怨?賑恤廳欲以兩湖裁減之價米,移給於嶺南主人者,大有所不可。若以兩湖所減之價米,直給於嶺南之飢民,則可,不然而只借移粟之名,欲用於不當用之地,不亦苟乎?臣之本意,大略如斯,旣不見施,勢難兼察劇務。

上,下其疏于廟堂。廟堂以爲:「三南被災,雖有輕重,擧未免匈,賑救之擧,不可獨施於嶺南。兩湖所減之米,似當停留於其邑,以爲賑資,不可移用於嶺南,各司遺在之數,皆非見存之實,如欲以此充給所減貢物之數,則各司必有難支之勢。請於登對時熟議。」上從之。

○全羅道儒生裵紀等上疏曰:

國家之設大同,實欲爲民均役,爲國足用,而湖南之有不可行者三焉,有不可堪者五焉。何者,丁酉經亂後,癸卯始爲量田,其時兵燹之餘,孑遺之民,偸生於山藪間,故山邑先墾,而沿海荒棄。量田之官,恤其經費,故以墾田從高等,憫其廢棄,故以沿海從寬政,是以海邑則地大卜輕,山邑則地小卜重。甲戌之量,仍舊案而不改,以致高者轉高,卑者轉卑。山海田案之相懸如是,而今乃逐結而同其所收,則山邑重於海邑,不啻倍蓰,此其不可行者一也。當初大同作布之時,以米六斗五升,作布一匹,其布以三十五尺爲式矣,其後布品漸好,品至六七升,長至三十九尺,市人之受貢物者,必欲增其品,而該曹不敢拒其願。失信於民如此,從古以來,未有失其民而保其國者,此其不可行者二也。禹貢五服之制,有秸𥠡粟米之異,所以量遠近均勞逸。而今則湖西之一結十斗,湖南之一結十三斗,若是不均,近者反輕,遠者反重,各邑贏米,經費之外,餘存者以累萬計,而必欲多置贏餘,此其不可行者三也。米則升斗有限,布則品色無定,故易致刀,奸民夤緣,低昻進退,遠路運駄之價,又出於民力,一結所出,多至二十五六斗,其視海邑之只納十三斗者,苦歇懸絶,此其不可堪者一也。作布之數,邑邑不同,或有一二結一匹者,或有四五結一匹者,至有七八結一匹者,不從田結之多少,而參差不齊,此其不可堪者二也。已往賦役,雖曰煩重,而上納雜物,多以本色,故猶可以隨得隨納,不費米布矣。今則土産至賤之物,皆從京市高價而論之,收聚銖兩,合成鉅萬,許多米布,混徵於一時,譬如行路之人,一日之內,雖十涉揭厲之水,猶可以間關經過,而合衆小水,成一大江,其深沒頂,而强使之徒涉,則其溺死也,必矣,此其不可堪者三也。南方山邑,一年之役,例以田稅爲半役,而雜役又居其半,今則田稅六斗零之外,大同十三斗,特加於田稅之外,又有一半作布,增費三倍之價。春夏則與田稅而幷督,秋冬則與收糴而俱徵,手足莫措,喘息難定,此其不可堪者四也。此法之初行於沿海,雖稱良法,而日漸生弊,雜役之不得出於民結者,移責於烟戶,故大戶旣敗於米貴,小戶又疲於烟役,此其不可堪者五也。先王所制,惟正之供,豈有弊哉?特以中間世亂,有以壞敗,而百弊之興,漸滋而滔天故也。率舊章,除苛政而已,豈必新法異政之別設哉?請命有司之臣,停罷山邑大同,使數十邑生靈,得脫塗炭之中。

上,下其疏于該曹及廟堂,廟堂請更問便否於本道。其後道臣金始振、閔維重等,不能詳究利病,承朝旨稱便遂竝行於山郡。大同之法,本爲不得已而似宋之雇役,諸道之便否不同,而至於法久而弊生,民乃有不可堪者。烟戶之役,又出於大同本役之外,頭會箕斂,而不能給。至於不均之弊,則大戶男丁數十,而爲一算,殘戶鰥寡孫獨,亦爲一算。其弊如此,而世皆以爲良法,不知變,裵紀等之疏,雖指陳頗詳,亦何望其見施也?

○慶尙監司李尙眞,以本道弊瘼十條啓聞:

其一,各司奴婢,釐正虛錄,頉下逃亡,而隨其被災輕重,當年身貢,或全減或半減。其二,內奴婢身貢,倍於寺奴婢,或減升尺,或減匹數,或換作各種,俾無偏苦之弊。其三,鹽夫案付之後,逃者死者,船腐而不改者,令該曹竝皆頉下,俾無隣族之弊。其四,諸宮家、各衙門設屯處,民田混占者甚多,投入避役者亦多,革罷雖難,宜有裁損,且擇其中丁壯,許充軍額。其五,南海錦山牧場新設之後,官屯、民田,混入其中,宜有變通,以除民瘼。其六,罪人之定配絶島者,其數甚多,主客俱困,先以輕罪移配,自今勿爲定配。其七,豐基、榮川兩邑田稅,運置於丹陽水邊,以水路直納,醴泉田稅,亦令一體水路直納爲便。其八,巨濟縣漆川島祭享牛』司僕牛五百二十餘首,而地甚瘠薄,草不茂盛,每年春夏,繼以藁草,男負女戴,輸入島中,其弊不貲,司僕牛則或移放或發賣,以省民弊。其九,束伍給保,他道所無,或父爲元軍,子爲保,或子爲元軍,父爲保,有害於官與民最大,宜爲變通,一如他道。其十,各邑及鄕校,奴婢最少,無以成樣者,以各司奴婢若干口劃給。

上以其狀,下備局。備局請皆施行,而寺奴婢虛實難辨,不許釐正,束伍給保事,使之與兵使通議更啓,寺奴婢劃給各邑及鄕校事,姑觀勢處之,上從之。

10月9日

○癸卯,以兪㯙爲大司諫,金萬均爲修撰,賜贈左贊成李安訥諡曰,文惠。

○上受鍼。

○行大司憲李一相,陳疏辭遞。一相自持平李之翼,劾其受全羅右水使李東顯賂船之後,朝廷究問其證左梁穎南等,終未能覈實,而一相不自安,凡有除命,皆力辭不出。

○海州幼學金瑜妻具氏,夜有賊,焚其家,斫其夫,具氏見瑜幾死,跳入烈火中,抱瑜共焚死。監司姜瑜,具其狀以聞,禮曹啓請旌表其閭。

10月10日

○甲辰,淸使二人出來。以許積爲遠接使,宋昌爲問禮官。

10月11日

○乙巳,上受鍼。

○掌令金益廉等啓曰:「今初八日夜,化主、居士輩,稱以修改橋梁,招會僧人,設行佛事於宗廟大門外至近之地,至有設幕植花擊磬、錚打皷誦法之擧,而其夜宗廟署入直官,不爲禁戢,請先罷後推。」上從之。

10月12日

○丙午,上受鍼。

○以金壽恒爲大司憲,李翊漢爲刑曹參判,李行進爲兵曹參判,李一相爲左參贊,李敏叙爲副修撰。

○夜二更,雷電雨雹。

○大司成閔鼎重上疏曰:

伏見禮曹判書洪命夏箚本,其所陳辨,專在於兩湖貢物之裁省,而至以嶺南最少,未知其故爲言。諸道匈荒,固有輕重,而以藩臣狀聞者見之,無處不荒,無民不飢,而謂之專力可救者,嶺南而已云者,何其不詳也?其意以爲,兩湖已行大同之政,故歲匈而所收減縮,則京司之所供給,自當視此爲減,何復爲裁省爲也,若爾則嶺南亦然?何者,嶺南一道上納諸賦,旣皆停留本道,移作賑救之用,而將自賑廳,別具其數,償之地部,則其所關於裁省,與兩湖均也。命夏方管兩湖,不欲以兩湖裁省餘米,移之賑廳,以償他道之費,其意固已偏而不周。況兩湖賑救,旣無儲穀,終亦以此爲兩湖救飢之用,而猶不覺悟,豈非思之不審乎?今之所謂裁省,異於古之所謂裁省。古所謂裁省者,使民不納而已也,今之裁省,則國無儲蓄,出於無術,只省各司之用度,以其所餘,以爲減賦之償。賑民之資,其間曲折,雖甚苟且,若舍此則更無容手之處,循此以往,直到來春,民皆飢死。而主宣惠者,恤其費如此,其他各衙門,亦且云然,而擧皆泛觀,則亦豈聖上任使之本意哉?仍辭職。

上命勿辭察職。

○黃海道牛疫大熾,牛斃者千餘頭,官猪亦斃。

○停嶺南、湖南秋操。

10月13日

○丁未,雨雹微雪。

○上受鍼。

10月14日

○戊申,以金始振爲承旨,鄭萬和爲刑曹參議,南九萬爲應敎,尹宣擧爲執義。

○右議政鄭維城,連上箚乞遞,至是免。

10月15日

○己酉,以鄭維城爲判中樞,兪棨爲都承旨,李慶億爲承旨,南老星爲禮曹參判,李時楳爲右尹。

○司諫閔維重等啓曰:「都城內橋梁修治,有司存焉,而無知施舍之徒,私自改造,始役之初,告於備局,則備局利其便省,許之,又爲之添助其費,使左道徼利之輩,得以藉口,其損國體大矣。請備局堂上,從重推考。」又啓曰:「今此橋梁修治之輩,持其勸緣文,請印於備局,而備局許之。左道誘民之事,州縣之吏,猶且恥之,況備局何等衙門,而乃爲此事耶?頃年已有此擧,今又援以爲例云,聽聞可駭。請前後備局堂上竝推考。」上皆不從,翌日從之。

10月16日

○庚戌,上受鍼。

○盜竊南別殿祭用銀器,當該官拿問。

○吏曹參判趙復陽,上疏辭職,且曰:

近來天災物怪,無非可驚可愕,變不虛生,必有所應。牛畜盡死,春耕望絶,秋旱太甚,土脈盡枯,於此之時,客使又至,此誠君臣上下焦思積慮,一心共濟之不暇,而顧瞻朝著,殊欠和平,凡有云爲,動歸紛鬧,似此氣象,良可慨然。願聖上,奮發大有爲之志,策勵群工,雖在靜攝,勉加警省,建極于上,孜孜不懈,克祛己私,廓然大公。洞開言路,以盡下情,頻接臣隣,虛心講究,以施不忍人之政。則民心胥悅,天意可感,消弭災孽之道,其不在此乎?

上優批,不許辭遞。

10月17日

○辛亥,上受鍼。

○掌令金益廉等啓曰:「近來士夫之冒法畜妓,已成痼弊。況關西、北路,邦禁尤嚴,前義州府尹李𡐔,曾爲定州牧使時,潛奸邑妓,貽笑旣多,及授義州,率置衙中,遞歸之時,仍爲載來,不有國法,無所顧忌,請李𡐔罷職不敍。此外士夫間,如有所畜官妓,幷令諸道監司嚴明査出,盡爲刷還。」從之。

○訓局卒,以會飮,被執於刑曹禁吏,同隊卒,縳禁吏亂擊,奪取其犯禁卒。中軍大將,知其爲禁吏,使之放釋,而環住路中,一向敺打,刑曹使刑吏使令,推捉其首倡,則又敺其使令,頭目破碎,流血遍身。刑曹啓以爲:「驕兵悍卒,不可不依法科罪。」上曰:「事極驚駭。首倡人,令訓局科罪。」其後承旨李慶億啓曰:「訓局軍士之橫恣已久,曾未聞抗衡朝士,違拒將令。若使大將,居常禁戢,隨犯重治,則寧有此變?積此不已,則日後之患,有進於此者,其治軍無法,縱軍作弊之罪,不可不懲。請訓局大將李浣,從重推考,中軍及將官,令大將從重決罪。」上從之。

○江原監司李𥘼,請停閑丁歲抄及北民刷還,以除飢民侵擾之弊,許之。

10月18日

○壬子,流星出南方天中濁氣,入東方濁氣中,長一二尺,色蒼赤。

○司諫閔維重等啓曰:「新除授尙州牧使李時萬,失身坐廢,不齒朝班久矣,驟除雄州,物議大駭。請李時萬罷職。」從之。

10月19日

○癸丑,承旨李泰淵上疏曰:

今我殿下春秋鼎盛,志氣方强,此政群臣憂勇敢戒嚴督,奔走不暇之秋。而今乃弛緩舒泰,有同久御倦勤之世,五年治效,漸至頹惰,徒事姑息,少無奮發之意。自下啓達者,豈盡合宜,而只以依啓依允等數三字,爲酬應之具,有若不宜經意隨問隨答者然,至於章奏,留中不下,凡干文簿,無不淹滯。此必玉候違豫,妨於省覽之致,而遠外聽聞,豈能盡知曲折,而不爲鬱抑也哉?試以今日事,言之,則臺諫所論,實是宮、府一體之意,而論執閱月,天聽愈邈,若是而求其振作,必無之理也。諸臣所爭,只一公場可否之事,而互上疏章,務相詆斥,若是而望其共濟,亦理外之事也。

上答曰:「爾之憂愛之誠,願忠之意,予甚感歎。」

○上受鍼,畢,藥房都提調李景奭曰:「臣頃聞湖南民事之罔極,欲爲蠲役,敢有所達,蓋欲恩出於上。而今見備局覆啓,先恤經費。若聖上渙發德音,特令減數,又敎以經費若不足,則內府所儲,當盡出捐,以補用度,則千里外濱死之民,豈不感朝廷德意哉?」上曰:「湖南郡邑之被災,重者減二斗,輕者減一斗。」景奭曰:「嶺南,國之根本,亦不可不優恤也。道臣條陳之啓,誠得體,而此外道臣之所不敢請,而所未及思者,與大臣講究,以爲賑活之地也。聖上常思懷保之道,以民之死生,爲國之存亡,則仁愛之天,豈無感回之理乎?」上然之。

○減咸鏡道田稅米斗及寺奴婢、內奴婢,私賤身貢,且以常平廳耗穀,白給飢民,又發一半留庫穀,以賑飢民。

10月20日

○甲寅,藥房都提調李景奭等,率諸醫入診于熙政堂。

○以李敏叙爲獻納,任義伯爲左尹。

○湖南大饑,初監司趙龜錫狀啓,請以新結捧秋收米,廟堂覆啓防之。龜錫又馳啓曰:「今年仍用舊結,徵米於赤地之處,則實有乖於聖明如傷之化。」上令宣惠廳更議。宣惠廳回啓曰:「請勿論被災與否,許以新結收米,俾遐遠之氓,知朝廷德意。」上從之。又下敎曰:「本道之事,誠爲矜惻。雖已減大同一斗,尤甚邑則又減二斗,次邑則減一斗,俾知朝廷軫恤之意。」

10月21日

○乙卯,大司憲金壽恒,以承召不進,遞。

○備邊司以各司銀布,依辛丑年例,折半取用於賑恤廳事,啓請蒙允,而尙衣院以爲:「本院事體,異於他司,且庫儲已盡。」防啓不許,備局更啓曰:「尙衣院御用所貿之價,取用於該曹,奴婢貢布,及匠人價布餘儲頗優,今若因本院啓辭,終不取用,則他司必將爭相效尤,事體不當。請依前啓下數取用,以給嶺南貢物價。」上許之。

○以年凶,命停諸處營繕。

○領議政鄭太和,上箚乞免,上優批不許。

10月22日

○丙辰,月犯軒轅星。

10月23日

○丁巳,通官李一善,以提督隨淸使到鳳城,以勑使自處,接待等事,令依韓巨源爲勑使時例,且以禮部咨文示之,其咨亦令以巨源例待之。遠接使許積,言於一善曰:「咨文無陞爲勑使之語,提督之自居以勑使,事理不當。向者巨源雖稱勑使,決非受命,而其時接待,未免見欺,今不可遵行謬例也。」一善又藉勑使言强之,積爭之甚力,積狀聞其事,且上其咨文。承旨金壽興啓曰:「咨文中,別無陞差勑使之語,儐臣爭執實爲得體。前送御帖,使之勿呈,接待式例,宜令都監更稟以處。」上許之。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上謂諸臣曰:「前者,韓巨源出來時,亦有牌文耶?」禮判洪命夏曰:「其時則無咨文。而列書牌文,故我國不知,乃以勑使待之。」左相元斗杓曰:「勑書中提起使臣事,將必有置對之擧。自瀋陽時,雖或有大臣査問之事,未嘗有置對之辱,今若不免庭中査問之擧,不幸甚矣。」命夏曰:「前日硫黃被執査問時,大君則在於依幕,金南重以下,則坐西宴廳越臺而問之矣。」斗杓曰:「卽今諸道飢荒,賑政方急,而亦當以諸道失稔之輕重,爲之緩急,槪聞嶺南,甚於湖南,湖南甚於湖西,俱不至於辛丑之太甚。其中亦當先救嶺南,而湖南大同,特旨減捧太多,其餘兩道,一體裁減,則無賑救之資,不減則反爲不均,此甚難處矣。」大司成閔鼎重曰:「嶺南被災亦甚,不可不均減矣。」斗杓曰:「常平廳所儲白金,多至數三萬兩。今年嶺南應納其人〈其人,進排柴炭之人。〉價布、砲保價布,量減之以常平銀,移送戶曹,換戶曹所儲木綿,移充其價可矣。」鼎重曰:「嶺南賑政,當一依辛丑例爲之,貢物物種,減其一半,自賑恤廳料理防納。而移用常平廳銀貨事,已議于大臣矣。」斗杓曰:「賑恤廳欲用五千兩,而洪命夏以主管之人,欲先送三千兩矣。」上然之。吏曹參判趙復陽曰:「慶尙、江原兩道,軍兵歲抄,皆以年匈停止,兩湖災邑,亦當依此停止。」上從之。復陽又曰:「災邑軍士之上番者,亦當從自願納布,以除飢民上來之弊。」兵判金佐明曰:「如是則固有利於兵曹矣,但如有意外變亂,則將用何兵乎?」上曰:「被災尤甚邑,使之納布,而亦爲定數可也。」應敎南九萬曰:「卽今天時人事,無一可恃。臣職在近密,豈無所欲言者,而臣等前日所達之言,皆不聽納,兩司所請,亦不允從,則徒言無施,反不如含默之爲得也。兩司之啓,上必以爲尋常連啓之事,目今修省之實,無大於從兩司之啓也。」上不答,其所達,但曰:「災異荐臻,皆由否德,遑遑慙懼,無以爲喩矣。」上謂承旨金壽興曰:「再昨有虹見之變,而觀象監不爲書啓。政院何不致察耶?」壽興請推治測候官,上從之。斗杓曰:「以訓局軍士歐打禁吏事,刑曹、訓局啓辭相反,若使李浣獨査,則李翊漢不無後言,故乃有此啓矣。政院偏護刑吏,至以臣啓,謂有偏係而不之信,事體豈容如是?」壽興曰:「此事有曲折。大將以訓局不可獨査之意,再三送言,故臣等以移送法府爲請矣。」斗杓曰:「政院之當初請罪中軍以下,尤極不當。訓局體面尊重,中軍亦非他將官之比,而今若以此事決棍,則軍情必不悅矣。」上曰:「大將勿推,中軍將官勿爲治罪。」

10月24日

○戊午,右副承旨李泰淵,上疏辭職曰:

近來訓局與刑曹爭辨之事,旣有査出之命,公議皆以爲,宜移送法府査治,故率爾啓稟矣,引見命下之後,臣將爲入侍,進詣閤門外,則大臣招臣於前,責以失體,使之退去,故逡巡還出。其時顚倒之狀,諸臣之所目見也。況聞榻前陳達,辭意亦峻,臣不可在職。請遞臣職。

上不許。訓局卒坐食厚廩。皆以市井無賴者,充其伍,前後大將,以勳宰、重臣有氣勢者爲之,不知師律之當嚴,驕兵之不可用,特以其所領而偏護之,養成驕悍之習。橫挐都市,凌轢朝士,姦猾恣行而莫之治,人皆以爲憂。今此與刑吏相鬨,事極細微,査治正法,不過一法官事,而大將之啓,都提調之面對,不顧事體,紛爭於上前,必欲護驕卒而罪刑吏,終至叱斥近臣,壞損國體,吁亦異矣。

10月25日

○己未,日暈左珥,暈上有背,色內赤外靑。

○完山府夫人崔氏卒。大王大妃在春暉殿擧哀,上特賜長生殿棺材,遣中使護喪。大王大妃終日哭泣,至夜猝然氣塞,上下驚遑,上露坐庭中,親進藥物,仍寢養志堂侍疾。上自在東邸,事大王大妃如慈殿,誠孝備至,及卽位,待完山府夫人,無異於待永嘉府夫人,中外感悅。

10月26日

○庚申,成均館啓曰:「祖宗朝,以靈巖楸子島,賜給本館,今聞監營,設爲營屯,事體不當。請令該曹,分付本道,別加禁斷,仍前自本館收稅,以爲養士之需。」上從之。

10月27日

○辛酉,掌令金益廉等啓曰:「靈豐君㵓,逐娼夜入於寅平尉家,怒其走匿,扣門喧號,與宮奴相鬨,聞者莫不驚駭。請拿問定罪。」上令罷推,翌日從之。

○左承旨徐必遠,上疏辭職曰:

近日僉議,皆以請推大將爲非,至令該房,被斥於閤門外公坐之中。無前之擧,實由臣妄言,臣雖擢髮,何得以贖臣罪乎?且斥退該房,臣爲大臣惜之。設令該房有失,偕至榻前,枚擧論罪,無所不可,而何乃叱退於公坐,有若奴隷乎?臣一發口,釁咎隨至,請削臣職。

上不許。

10月28日

○壬戌,都承旨兪棨、右承旨吳挺緯、左副承旨李慶億、同副承旨金壽興等,以與李泰淵同事,上疏辭職曰:

本院之請推訓局大將,不過爲因事警責,而令法府査啓者,亦慮彼此事勢之難便。自古軍兵聚會,必有橫暴階亂之患,雖古之智士、良將,未嘗不嚴明約束,過慮周防,其或不能者,恒致末抄之難制,歷代龜鑑,不啻昭昭。今者驕卒之驅迫禁吏,不有將令,事雖微細,其漸不可長,爲大將者,所當引咎之不暇。而肆然陳啓,反持刑曹之曲直,爲軍卒分疏,致有大臣陳達於榻前,收還推勘,臣等竊惜之。且不意大臣之呵責至此也。本院處喉舌之地,雖君上命令,有所不允,則爭執、覆逆,乃其職耳,若事出大臣,而便不敢開口,則豈不爲日後無窮之弊乎?

上令勿辭察職。

○兩司請對,上引見於熙政堂。大司諫兪㯙曰:「謹天戒振頹綱,正心修德,雖是陳腐之談,若聖上於此,務行實事,豈不可以回天怒乎?」掌令金益廉曰:「天變之作,實由於人事之所召,而國事委靡,日甚一日,上下之間,情志不孚,兩司所爭,若是持久,而天聽逾邈,臣竊悶焉。」撤曰:「殿下之每以不允勿煩爲敎者,聖心以爲,無與於存亡之幾而然耶?抑不察細民之疾苦而然耶?臣等實未知聖意也。」上曰:「予意已諭於前日登對時,而諸臣不知耳。祖宗所嘗賜給者,至于予身而盡罷,心所不安。至於海水折受,已令査覈,豈必盡革山海折受,然後快於心乎?」正言李光稷曰:「國家之事,弊生之後,雖祖宗法制,不可膠守,而不爲更張,況諸宮家之少得失乎?」掌令李堥曰:「諸宮家庄奴,勿侵雜役,固爲有弊,而至於假稱募入,爲逃賦役之淵藪者,其害尤甚也。」益廉曰:「聖上一視之仁,寧有彼此,而每於宮家,視若私人,曲庇偏護,乃至於此,群情悶鬱矣。」上曰:「非爲私也,所謂雜役勿侵,其來久矣。」兩司因極陳諸宮之弊,上終不允。益廉曰:「古人因災進戒者,未嘗不以收拾人才爲言。往在癸巳年,有雌鷄化雄之變,其時因諸臣陳達,令大臣及二品以上,各薦人才。今亦當依先朝已行之例,令二品以上三司官,各薦進人才矣。」上曰:「雖非災異,人才收用最急。而但今之人才,不如古矣。」益廉曰:「天生一代之才,足了一代之事。聖上豈能獨運萬機乎?必須得人,然後可以共理,收用人才,豈非今日之急務乎?」上曰:「爾言是矣。其令各薦人才。」益廉又曰:「近來大臣,全不擔當國事。姑以一事言之,水原府使,自先朝別爲擇送,而近來多不擇人,軍政怠慢,軍兵不可用云,甚可惜也。向者南漢軍兵,遣御史點閱,水原亦可使御史,一番點閱也。」上曰:「過客使後,發遣點閱可也。」光稷曰:「天心仁愛人君,災異之作,安如非警動玉成之地?古人曰:『血氣方强,戒之在色。』此實至當之論。小臣愚妄,不得不以此憂慮聖躬,敢此冒達矣。」上笑曰:「爾言甚善矣。」光稷又曰:「臣有所懷,不得不盡達。竊聞宮禁不嚴,宗室、駙馬等,出入無節,且聞頃日,招會駙馬、王子、王孫於禁中,以諸宮家妓樂隨入云,果有此事,恐非遇災修省之意也。」上曰:「公主、駙馬,有時入見,丘史輩,或有隨公主出入,而張樂之事,則無之矣。」光稷曰:「臣誤聞而妄達,不勝惶恐矣。」上曰:「有聞卽陳,有何所嫌乎?」光稷又曰:「駙馬多留宿於宮中云,未知然否?」上曰:「自先朝,駙馬出入時多,而今則未嘗頻數出入矣。」益廉等啓曰:「見慶尙監司狀啓,則釜山僉使李廷沃,當館倭作挐之時,恇怯失措,取侮辱國甚矣,不可罷黜而止。請拿問定罪。」上曰:「觀其狀啓,別無拿問之罪矣。」又啓曰:「近來各衙門,不念國體,各私管下,事有相干,輒先務勝,終至上煩天聽,有若相訟,此亦朝廷不尊,紀綱不立之致也。李浣身爲大將,不能檢束軍卒,有此駭異之擧,而不知自反,乃爲分疏,其驕蹇自恣之習,不可不懲。請罷推。」上曰:「所失不專在於大將。」不允。又啓曰:「中軍不能檢束管下之罪,與大將無異,請鄭傅賢罷推。」不允。又啓曰:「刑曹參判李翊漢,互相爭辨,有若相訟,事體不當。請推考。」上曰:「已令査覈,姑勿推考。」又曰:「不有將令,益肆橫挐,則便是亂卒,揆以軍法,自有其律,不可泛然推治。請首倡軍士崔景弼,依律處斷,其餘結黨作亂人等及刑曹書吏、使令之亂打訓局下人者,令付有司,依法科罪。」上曰:「景弼則今己囚繫,其他作亂軍卒及刑曹下人等,依啓科罪。」又啓曰:「宗廟石橋修改之後,化主輩,刻立下馬碑云,請令漢城府撤去。」上從之。正言尹遇丁請中外罪囚,令該曹及諸道監司,卽爲疏決,特用曠蕩之典。「上曰:」纔經審理,只時囚罪人,趁卽疏決。「持平李叔達曰:」敎養官之設,諸道皆無實效,而咸鏡南道尤甚。爲敎養官者,地望素輕,勸課全廢,今若依居山、輸城例,以高山察訪兼敎養官,巡歷勸課,則不無實效矣。「上曰:」分付該曹。「

10月29日

○癸亥,上命招領、左相,卜相。領相鄭太和,詣賓廳啓曰:「臣承命來詣,而左相元斗杓,以病不進,必以訓局事不安故也。臣不敢獨爲卜相。」上曰:「云云之說,不必爲嫌。」遣史官傳諭,更爲命招。

○左相元斗杓,上箚引咎,仍陳訓局事,請削職名,上答曰:「纔諭予意於史官之行,安心勿辭。」

○以兪㯙爲大司憲,金錫冑爲正言,許積兼判義禁,鄭萬和爲承旨,洪重普爲禮曹判書,南龍翼爲大司諫,金壽恒爲刑曹判書,盧錠爲釜山僉使,洪命夏爲右議政。命夏少有時望,晩登科第,驟歷淸要,終至公宰,而淸愼一節,至老不變,好善愛士,體國盡誠,朝臣中罕有其比,故兩朝眷遇特隆,輿論歸重,然才識不逮,而好擔當世務,是其蔽也,至是大拜。

○掌令金益廉,以修省之意,獻箴,上優批嘉尙,特賜虎皮一令,以褒之。

〈顯宗純文肅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實錄卷之九〉

十一月

11月1日

○朔日乙丑,掌令金益廉等,引避曰:「臣等向請靈豐君㵓拿問,而今聞㵓蠱惑娼女,屢招不至,故送其弟率來,而致有悖擧。㵓是首罪,則拿問之啓,未爲不可,而親往作拏者,則㵓之弟靈恩君涵、靈愼君濙也。臣等論事,未免失漏,何敢晏然乎?請遞。」上令勿辭。仍啓曰:「靈豐君㵓蠱惑娼物,至送其兩弟,致有悖擧。㵓當爲首罪,而其弟涵、濙身犯主家作亂之罪,理難獨免。請竝拿問定罪。」上從之。又啓曰:「百役之中,鷹師之役最苦。春三朔及冬三朔應役者,如就死地,司饔院日供之雉,猶進於出宮之公、翁主,大違祖宗朝舊例。先朝或未及罷,而因循到今,則亦非先朝之意。國法至重,防限且嚴,請速罷諸公、翁主家鷹師供雉之例,其一年再度應役之弊,亦令該曹從長變通。」上令該曹,考例處置,後竟不施。

11月2日

○丙寅,左相元斗杓,以被徐必遠之張皇攻斥,上章乞罷,上答曰:「巳悉予意於箚批之諭矣,卿必想予意,而今乃引嫌至此,予甚愧慙。勿爲煩瀆,速出論道。」

○鏡城判官郭齊華,月課,連三次不作,法當罷職,政院啓以爲:「齊華外補,出於特命,義不當故犯求罷。」上命用厭避邊守之律,本邑充軍。

○承旨金壽興啓曰:「諸宮家、各衙門海水、巖石立案折受處査覈之擧,實出於聖上矯弊之盛意。而全南監司趙龜錫,以道內沿海邑,皆無折受,馳啓,實未知其由。難免不察之失,請推考,令該曹更査稟處。」上許之。

11月3日

○丁卯,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司諫閔維重亦請對偕入。維重曰:「前後北行之犯禁者,皆由於譯輩,而今行之事,不得詳聞矣。今聞判府事鄭維城之言,生事之由,亦譯輩之所爲云。李馨長被誅之後,譯輩頗知畏戢矣,近來則漸弛,終至如此,首譯輩依法重究,而此後有犯禁者,則亦宜嚴治也。」上曰:「今後重罪之意,嚴飭可也。」大司成閔鼎重曰:「頃者臺臣,以堤堰古尺爲准之弊,啓請變通,而此事甚難。欲儲水,則民田不得不入,不用古尺而民之冒占者,皆盡出給,則亦何以儲水乎?」左相元斗杓曰:「古者築堰,豈用今尺之短者乎?臺啓不可從也。」上從之。鼎重曰:「賑政當自開春始設,三南監司,其前或有瓜滿者,宜仍任,使之措置賑政矣。」上曰:「春前瓜滿者,何道監司耶?」鼎重對曰:「忠淸、慶尙兩道監司也。」上曰:「賑政完畢間,仍任可也。」大司諫南龍翼,申前釜山僉使李廷沃拿問定罪之啓,上從之。又啓曰:「近日銓衡之地,請託頗行。臨政注擬之際,政官或言某人求某官,至於私札往來於政席。纔有一窠,皆已指點。初入仕之窠,亦不精選,若不責勵,則無以振肅頹綱。請吏曹堂上竝命遞差。」上從之。司諫閔維重曰:「天災時變,何代無之,而未有如今日之甚者。自五六年來,飢饉連仍,生類將盡,危亡之禍,莫急於此,其他可愕之變,不可勝數,今又有冬雷之異。古人云:『冬雷憂在嗣歲。』殿下豈無遇災恐懼之心,而然於政事之間,未見有警動奮發之擧。上下恬然,無異平常安泰之時,臣竊慨然。堯、湯遇災亦必責己,況德不及堯、湯者乎?古語云:『人君事天如父,視民如子。』今殿下上奉慈殿,下撫元子,孝敬慈愛之心,曷有窮已,臣不敢知殿下之事天,果能如事慈聖乎,殿下之憂民,果能如愛元子乎。殿下若以此自量,則當知天怒民怨之所在矣。」上曰:「災變之作,皆由涼德。安敢曰畏天恤民,能盡其實乎?」維重曰:「應天之道無他,唯在恤民而已。如欲恤民,則凡所以爲民之害者,不可不一切蠲除。近者臣等所論諸宮家山海折受之弊,爲今日生民之大瘼,所當快斷痛革。而殿下每諉以先朝賜與,尙不允從,使冒占之弊,愈往愈甚,利歸私門,怨歸國家。今若不罷,則終必至於亡國而後已。」上曰:「火田、海水,國家所當禁,故使之査出。至於柴場、漁場,豈必盡罷?」維重曰:「火田、海水,旣命査出,則柴場、漁場,亦宜一倂革罷,而今者去其小,而遺其大,有其名而無其實,豈臣等請罷之意哉?然臣之所大憂者,不但在此。聖志不立,無深遠之慮,而以姑息爲計。凡人有志,然後其事隨之。故古之人君,欲王則王,欲伯則伯,事業之大小,莫不係於其志之高下。今殿下,無奮發有爲之氣象,則何事可爲?且殿下乾剛不足,凡大小奏事,不審其得失,而泛然酬應。紀綱不立,風俗頹敗,此由於朝廷所爲,委靡不振,故其弊至此耳。且奢侈之害,甚於天災,不可不禁。而閭巷間,衣服、飮食,若有新制,則必曰,闕內制度,竊恐殿下不能節儉率下而然也。」上曰:「今此所言,皆是寡昧闕失,可不體念焉。」維重又曰:「乙未推刷,初不詳盡,或有虛錄者,或有無依而保授者。其後虛錄者,徵貢無處,無依者,流散莫尋,侵及隣族之弊,不可勝言。臣以爲,姑先蕩滌未捧之類,待明秋,釐正虛實,可也。」領相鄭太和曰:「蕩滌,則虛僞之弊,亦必多矣。」維重曰:「虛僞之弊,誠可慮也,然不得徵貢,則雖不蕩滌,無實一也』寧不如特命蕩滌之爲愈也。」上曰:「姑先査出。」維重又曰:「殿牌見失之邑,限十年革罷,故卽今郡邑之見革者甚多。民不堪其苦,荒政亦不專一,奸民作變,其心只在於逐其守令。而從而革之,正中其意,宜詢于大臣變通。」大臣及諸臣,皆以爲宜勿革,上曰:「今後殿牌見失之邑,竝皆勿問,已革者錄其年數書入。」維重又曰:「北路逖遠,未霑王化。一道之內,只有若干武出身,而皆是庚申萬科也。蓋北路多有可用之材,而居在絶塞,自阻於科擧、仕宦之事,不爲上京觀光,誠爲憐惜。宜別遣近臣,設科取人,收拾人才,慰悅民心矣。」上曰:「前例有否。」太和對曰:「有之。」上曰:「明春,令該曹稟處。」維重以山海折受及壽進、於義兩宮庄奴事,縷縷陳達,而未得請。引避曰:「臣聞,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臣之失職多矣,請遞。」龍翼及大司憲兪㯙,亦以此引避,上竝令勿辭。

○持平尹遇丁上疏,略曰:

方今兩司所論啓者,皆是損國體之大者也,每以不允勿煩爲酬應文字。誠願聖上,自今大警動大奮發,克盡誠實之道,以爲修省之本,頻接臣僚,毋拘常規,如家人父子,假以顔色,導之盡言,使一言一事,得以底行,其於敬天恤民之道,皆有實效,而不歸於虛文。此實轉災爲祥之一機也。且申飭銓曹,守令之選,益加難愼,雖在侍從,亦皆循環外補,則彈壓列邑,且習知民事,庶幾文學、錢穀,不爲二塗。而其中有聲績者,不必盡其瓜限,別爲陞擢,以示褒奬之意,如漢朝故事,則可致共理之效,而稍紓民生之困矣。又請,留意軍政,閫帥、守令,以軍伍之精不精,器械之利不利,爲黜陟,以示勸懲,則庶可得力於緩急。

上答曰:「請對之外,退陳所懷,可見憂愛之誠。予甚嘉之,所陳事,當令攸司議處。」

○吏曹三堂上,皆論遞。上問故例,令大臣直爲擬薦,以金壽恒爲吏曹判書。

11月4日

○戊辰,右議政洪命夏,三上章辭職,上不許。

○冬至使趙珩、副使權坽、書狀官丁昌燾,如淸國。

○應敎南九萬等,請兩司竝命出仕曰:「子之事親,諫若不入,則起敬起孝,悅則復諫,三諫而不聽,則號泣而隨之,期於感動其親心而後已,臣之於君,亦何異焉?今兩司諸臣,惟當更積誠意,必期允許,不宜徑自辭退,更傷國體。」上從之。

○應敎南九萬等上箚曰:

《易》之震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蓋恐懼者,內所以敬天威,而修省者,外所以盡人事也。是以,自古人君之遇災,能盡其恐懼之實者,必於修省之道觀之,所謂修省,亦必有其事。或進賢而退不肖,或尙德而緩刑辟,或輕徭而薄賦,或釋冤而申枉,或杜私而恢公,或興利而除害,凡可以上答天意,下慰民心者,皆是也。若使此等諸事,廢而不擧,則雖憂遑煎迫,夙夜靡寧,其所以恐懼者,祗爲自貽伊蹙而已,抑何補於弭災之道乎?且或就其末務,略加處分,以爲應文之具,至於爲國之巨蠧,爲民之大瘼,安危之所由判,治亂之所以分者,姑且倚閣,無所變通,則尤見其不誠於應天,亦豈所以修省之道哉?今此兩司諸臣,同聲請對,合辭陳達者,實在於折受、屯庄,而聖志以久遠賜與,到今盡削爲難。臣等請明其不然也。今國家之所守者,無過於《大典》,而《大典》曰:「諸道鹽盆、漁箭,分等成籍,藏於本曹,濫籍私占者,杖而沒官。」云。然則山海之利,不使歸於私家者,國制固然,此豈非今日可行之規乎?殿下縱以此爲遠代之事,獨不念我先王之遺意乎?我先王於己亥春,命諸道監司,盡査諸處公私鹽盆、漁箭,將有以大加釐正也。臣似聞其後諸處査籍,屢上屢改,畢竟處置,歸於前套,我先王之微意,不啻若弁髦之棄矣。所謂折受等事,雖有祖宗之成憲,及至今日,猶宜變而通之,以祛積弊,而況私占之有罪者乎?雖出於我先王之立法,及至今日,亦當更而張之,以濟民生,而況末年遺意,若是其丁寧切至者乎?今殿下旣不能遵祖宗之制,又不能繼先王之志,而獨取喪亂之後,苟且因仍之規,膠守固執,有若金石之典,推波助瀾,一任其滔滔,坐失邦賦之太半,而曾莫之恤者,抑又何哉?今於此事,旣不能是正,則臣等不敢知,今日遇災恐懼者,將惡乎見之?修省者,將惡乎施之乎。誠願殿下,深思長慮,廓揮乾斷,斬截私意之纏繞,洗滌積年之沈疾,凡山田、海澤立案折受之處,屯庄募民雜役勿侵之類,一倂革罷,以示殿下正大之德,以昭朝廷平明之治,幸甚,仍陳經筵久廢之失。

其翌日,九萬入對,歷陳箚意,上曉以祖宗賜與者,則仍置,自今新受者,則禁絶之意,而終不聽。山林、川澤,古者虞衡所掌,而至於魚鹽之利,管仲所以富齊,漢制亦屬於水衡少府,以佐國用。而我國旣不修虞衡之職,又使魚鹽之利,盡歸私室,山林則以火田而皆入諸宮之設屯,沿海魚鹽,則盡歸有勢之折受。論時瘼者,莫不以此爲言,實是蠧國病民之大弊。兩司爭執,逾年,上終於牽制而不能斷。或始罷而卒仍舊,致使積弊日滋,民産日窮,良民日縮,公法不行,可勝歎哉?

11月5日

○己巳,以洪處大爲刑曹參議,李泰淵爲兵曹參議,崔商翼爲注書,李敏迪爲執義,金萬均爲副修撰,兪棨爲吏曺,參判洪處亮爲吏曹參議,呂爾載爲刑曹判書,南龍翼爲都承旨,金始振爲大司諫。

○前吏曹判書尹絳,被劾之後,棄官歸鄕,累召不至,時議皆多其能保晩節。

11月6日

○庚午,上出臨慕華館,迎淸使,引見領相鄭太和、左相元斗杓、右相洪命夏、遠接使許積於幕次。上問許積曰:「一善在途中,遇事生怒,何故耶?積對曰:」始則怒於待之不以勑使,到弘濟院,以不設椅子,甚怒。蓋瞷其意,欲聞約賂之言,而我若不知。故節節生梗矣。且每言右相,官高年老,革職則不以爲悶云。語意欲加等而索賂也。「太和曰:」館伴未習於接待彼人可慮矣。「斗杓曰:」宜以許積代之。「上許之。上迎勑訖,由敦義門入,至仁政殿幕次,承旨吳挺緯進曰:」一善所持咨文中,有許坐椅子之言,接見時許坐椅子乎?「上曰:」承旨往問於領相。「挺緯以領相言入告曰:」設椅雖僭,一善託以皇命,特令設椅,則一善必喜,而渠若辭之,則不必强也。「上令設椅于二使之左而差後之。上旣還宮,接見淸使相揖,一善亦竝立,對上而揖,淸使就坐椅子,一善又不待上命,直坐椅子,凡動止一如正使,無不敢當之意,群臣見者,莫不憤痛。

○修撰金萬均,以其祖母死於江都之亂,淸使時,不可以近侍陪從出入,陳疏入啓矣。承旨徐必遠,自外入院中啓曰:「金萬均之疏,已爲捧入,目丁丑亂後,若非父母被禍者,則不許辭免。蓋在父母,則人子之情,不忍强迫,而其他,則比父母,差間故也。今若捧入此疏,則從前有此情勢,而不敢陳疏者,皆將相繼辭免,若一從其請,則行公者無幾。金萬均疏請還爲出給,使之行公,今後則非事在父母者,則勿捧辭疏,以爲後例。」上從之。必遠又於院中,大言萬均辭疏之非,因責捧入承旨,承旨李慶億、金壽興,以僚議甚峻待罪。

○司諫閔維重,承召不進,引避曰:「臣之不職之罪,難進之義,備陳於榻前,自劾。臣竊念天道難知,人事易見,故善觀天者,必有驗於人。方今生民失業,重以飢饉,而山海之利,盡入私門,愁歎怨鬱之氣,上干於天。夫山海折受之事,非祖宗朝舊典,蓋緣壬辰喪亂之後,土地未闢,稅入縮少,不得盡復職田、常祿之舊,一時賜與,計出於不得已,累朝因循,未之更改,聖考末年,斷自宸衷,特命査出,將有以大行釐革矣。玆事未就,遽遭臣民之痛,今日殿下之所當繼而成之者,非我先王之遺志乎?況今冒占之弊,剝割之害,逐歲增滋,有不可勝言者。今若一依《大典》,王子、公、翁主,各以職次,受其職田,而此外山海折受之處,無名不法之事,盡令革罷,則無歉於愛欲其富之意,而有光於王者無私之政,其所以去痼弊除巨瘼,大慰民望者,又何如哉?臣誠無顔面冒入臺閣,旣犯臣子不俟駕之義,乞削臣職。」上命勿辭。諫院處置遞。

11月7日

○辛未,大司諫金始振、正言李光稷、金錫冑,申前壽進、於義兩宮屯庄募民事曰:「臣始振,前任全羅監司時,因憲臣上疏,有命査諸宮家、各衙門屯庄投屬之民,臣以爲,無統之民,若欲一一査覈,徒爲紛擾。請令本官,依他編戶之例,閑丁則充定正軍,不入束伍者,充定束伍,可合能櫓者,充定能櫓之意,馳啓。則備局又以勿論有役無役公賤、私賤,一依凡民,差定應行之役,外方守令,或拘於形勢,不得遵行,則令道臣,常加嚴飭,着實擧行,覆啓蒙允,分付於內司及各衙門,則此卽前日已定之令甲也。特以其時備局,不卽行文八路,以致諸道官吏,不能盡知朝家之已有成命,至於內需司,則因備局分付,知委諸宮,啓下回牒。而及至今日,乃以黃海、京畿兩宮屯庄作者,束伍雜役勿侵,又爲啓下,移文吏曹,致有今日爭執之端。爲有司者,何敢廢閣成命,復踵旣革之弊哉?苟如是,則雖日頒良法,終亦歸於虛文而已。其在朝家事體,寧有是理?請一依前日備局覆啓,壽進宮奴婢及田畓作者,於義宮屯庄募民雜役勿侵之類,竝爲勿施,更以備局覆啓之意,知會於諸道。」上不從。

11月8日

○壬申,備邊司欲取嶺南留軍布,以補賑資,而列邑無捧留者,只存虛簿,請監司推考,守令査治,上許之。留軍布者,各堡所屬正兵,每年十二朔分防外一番餘軍收布,留置其邑,其數歲至萬餘匹,朝廷每取之,爲不時之用。

○大司諫金始振等,申前還收宮家屯庄募民雜役勿侵之啓,上答曰:「明禮、於義、壽進三宮外,竝依前備局覆啓施行。」又啓曰:「子孫之於父祖,情義固有所漸殺。故死亂之家,只許其子之不與儐禮,而其孫則至有差遣使命者。朝廷處置,可謂斟酌適宜,公私無弊矣,是豈强臣子以人理之所無哉?近者,副修撰金萬均,不念猥越,敢陳不當陳之疏,而政院不之退却,偃然捧入。其在事體,俱涉無據,金萬均及當該承旨,請推考。」上從之。始振力主此論,嘗言於右相洪命夏曰:「朝廷必差遣萬均於北京,然後國綱可立,」命夏曰:「君何爲此言耶?」始振與徐必遠,相厚昵,凡有詭激之論,兩人必相唱和助成,時議病之。

○大司憲兪㯙等啓曰:「諸宮家、各衙門屯庄募民等事,已有稟定之事。而今乃以兩宮奴婢募民等雜役勿侵事,敢爲先啓,至於移文吏曹,其廢閣成命,猶踵前習,誠極痛駭。請內需司當該官從重推治。」上不從,只命推考。是日,兩宮奴婢事,停啓。

○吏曹因金益廉別薦人才之請,請令大臣及二品以上三司之官、從二品,曾經六曹參判、左、右尹、閫帥以上者,曾經三司有職人員,各薦人才,而毋過三員。都承旨南龍翼啓曰:「曾經三司者,無薦人之規。若是,則應薦人員,至於一百八十八人之多。凡薦人,務精不務多。況別薦異於例薦,尤宜遴選,時任三司外,曾經人員,請竝刪去。」上從之。

11月9日

○癸酉,上詣南別宮淸使館所,御西宴廳門外帳殿,召見館伴許積、戶曹判書鄭致和。積曰:「査問時,爭以革職降資與否,宜召大臣議定。」上召三公議之。領相鄭太和曰:「此有已行之規,當以降資爭之。」積曰:「若不得降資,則當以革職定之矣。」上曰:「犯禁兩人,當以處斬議之耶?」太和曰:「彼雖不論以處斬,上宜爭以處斬。」承旨吳挺緯曰:「行査時,侍衛之臣,皆令入侍乎?」上曰:「摠府堂上,侍於堂上,郞廳在階下。」呈御帖後,上入西宴廳,領相鄭太和、左相元斗杓、右相洪命夏、都承旨南龍翼、左承旨徐必遠、右承旨吳挺緯、左副承旨鄭萬和、右副承旨李慶億、同副承旨金壽興及翰注各二人入侍。上與淸使相揖就坐後,上謂淸使曰:「請行査事。」仍招判義禁許積、刑曹判書呂爾載入。引硫黃犯禁人許龍、彦男等,推問取供後,出置門外,一善與刑曹、禁府堂上,同出栲訊,以其供辭入報。又引使臣鄭維城、李曼及犯禁人帶去者梁孝元、李翊臣,坐於階上,以次置對後,淸使請辟左右勘罪,上令留承旨、史官各一人,餘退出。一善以兩使言勘罪,白上曰:「許龍等盜買禁物,當處斬,翊臣、孝元,其帶率人犯禁,當革職,邊遠充軍,正、副使不能檢飭,當革職。」因問上曰:「擬律有不當者否。」上謝曰:「勑書但令同査,而不令同議勘罪,子何敢與焉?」因與兩使相揖而罷,卽爲還宮。

○前大司憲閔應協卒。應協歷揚淸顯,位至亞卿,持身頗簡約,無數畝之宮,其視諸子貪淫放縱,樂勢嗜利,昵附賊臣,悖亂世敎者,不啻相遠矣。

○遣內侍,致祭于完山府夫人。

11月10日

○甲戌,大司諫金始振等啓曰:「臣等再昨,伏奉聖批,以明禮、於義、壽進三宮,不可比於諸宮,此三處外,竝依備局覆啓施行爲敎。聽其細,而不許其大,捨其一,而猶執其二,臣等竊不勝悶鬱,而繼之以嗟惜也。私庄之不宜偏護,公役之不可獨免,三宮之與諸宮家,理無異同,而今殿下之必欲區別而特庇之者,其不瑕有害於聖治耶?殿下若以爲慈宮所屬,而猶有所不得以專斷者,則極人主之孝,殫一國之奉,豈無可以承順旨意,而必爲此非義之義然後,始可以爲養志之道乎?請明禮、壽進、於義三宮奴婢及田庄作者,竝命一依他宮家例施行。」上不從。

○大司憲兪㯙等啓曰:「當初備局,旣以諸宮家、各衙門屯庄募民等,一依凡民應役事,定奪蒙允,而無壽進、於義等宮區別之語。況諸宮家、各衙門屯庄,不獨在於湖南,則所當一體知會於各道,俾遠外之民,咸知聖上一視之盛意,而只爲循例回移於本道,終不行文於諸道,請其時備局當該堂上推考。」上從之。又啓曰:「諫院批答,以壽進、明禮、於義三宮外,依備局覆啓施行爲敎,當初備局覆啓中,旣無三宮區別之語。殿下必以三宮係干兩殿,有所持難,而殿下臨御一國,子視萬民,則以一國萬民,承奉兩殿,乃是人君尊養之孝。若偏護私庄,不與凡民均役,豈不有歉於王者無私之德乎?請三宮屯庄募民等,一依凡民應役事,與諸宮一體施行。」上不允。

○以閔維重爲執義,李程爲司諫,尹絳爲判尹,沈世鼎爲承旨,趙復陽爲右尹,李慶徽爲兵曹參知,吳始壽爲副修撰。「

11月11日

○乙亥,司饔都提調鄭太和啓曰:「王子、公、翁主,出閤之後,則除日供雉,故例也。仁祖朝,下別敎,限十五歲供給。今者臺諫論啓,聖批如此,自今當罷。」上曰:「今亦限年,仍令限十年供給。」

○應敎南九萬等上箚曰:

昨因政院啓辭,有副修撰金萬均拿推之命,臣等竊以爲過也。蓋父子、祖孫,情理有別,而萬均欲遂私情,越例投疏,再承牌召,終不就直,誠有罪矣,然察其情理,則容有可恕者。亡父之言,不敢遽棄,則不得不陳疏,以俟朝命,再進闕下,露章乞免,則與終不赴命有間。且近侍下理,實是非常之擧,苟非難貸之罪,則固當以禮進退之也。

上曰:「箚辭如此,罷職放送。」

11月12日

○丙子,淸使促出謝恩使,又求見回奏文書,使譯官持草本入示之,淸使會坐,招館伴許積、大提學金壽恒,相議勘定。

○大司諫金始振等啓曰:「東萊府使李星徵,狀聞倭人作變事,而全掩李廷沃走避之狀。此而置之,則此後雖有大段事,必將有用意遮掩之弊,不可不嚴杜其漸。請東萊府使李星徵罷職。」只命推考。

○掌令金益廉等啓曰:「臣等頃論司饔院法外供雉之弊,今聞限十年仍給爲敎。祖宗朝王子、公主之出閤者,何限,而曾不以國人供進之物,仍給私家。蓋公室、私門,防限至嚴,越法循私,斷無是理,雖一日,決不可仍給,況十年之久乎?請亟罷黜閤公、翁主家鷹師供雉之例。」上不允。又啓曰:「宮禁內外之限,上下名分之嚴,非臣子所可踰越者,頃者崇善君澂、樂善君潚,敢以便服,出入禁中,其僭猥之罪,不可置之。請竝罷職。」不允。又啓曰:「邊守幕官之厭避,已成近弊。咸鏡監司金徽,罷黜吉州牧使任翰伯、都事安後昌也,旣知諸邑以災爲實之弊,不爲明査處置,而徑先罷黜,循私蔑公,顯有其跡。請金徽罷職。」上不允,只推考。

11月13日

○丁丑,司諫李程,以被推引避遞。

11月14日

○戊寅,夜,月入畢星。

○摠戎廳二番壯抄軍三百三十八名來點,依舊例入直於廣智營,前番軍罷送。國朝兵制,摠於五衛,兵曹爲本兵,都摠府領之。更休上番,則爲宿衛之卒,有事興發,則爲戰陣之卒,其中羡卒,有衣冠而陪衛者,有納布而資給正軍者,此外無他兵矣。壬辰兵燹之後,五衛凋弊,皆不堪戰,仁祖時,搆釁北虜,邊境戒嚴,以至丙子,兵禍尤慘。前後謀國者,懲於無兵,廣置召募之兵,聚於京師,各立衙門,各專旗鼓,五六十年之間,軍門名數日加,而兵額日增,內耗國廩,外竭民力,殖穀征利,供給調度之費,罔有紀極。不量國力,而唯務兵多,京師坐食之卒,至於萬餘人。耗蠧多端,禍原寢開,此是國之巨弊,而亦他日安危興喪之所由出也。今皆備錄其沿革制置之本末,以爲後考。訓鍊都監,宣祖癸巳年,相臣柳成龍,以天兵撤回時,留置浙兵,技藝精絶,建議聚京師游卒數百人,傳習其技,團束作隊,敎之以砲、殺、射,及戚繼光陣法。三手之號,昉於此。其後使各道,每式年抄擇精壯戶首二百人,名之以束伍砲手,治裝上送,以備各哨之闕額,使地部加出三手糧于各道田結元稅之外,以爲廩資,仁祖朝以後,日漸增加,至於元額三千,後至四千又置馬兵左右領,其數二百餘人,申景禛爲大將,加馬兵三百餘人,分作五哨,且加步軍一司五哨,合爲三十五哨,馬、步軍都數五千餘人。孝宗朝李浣爲大將,又加馬兵一哨,戊戌又加步軍十哨,號前部,其後辛亥,柳赫然爲大將,新創別隊之制,罷前部十哨,而置於標下,名雖減額,實則仍存也。馬兵每戶四保,步軍每戶三保,人各納布三匹,資給戶首。其後又加步軍一保,今現在卒月給糧,米四千七十七石,豆五百六石。設糧餉廳,廣置屯田,蓄積販賣,以資軍中用度,器械、旗皷之備,皆出其中。別隊,自己酉初置,以各道閑丁之投屬他役者,充之,初爲七千,後加至一萬三千七百,分爲四部,夏秋除番,冬春立番。每戶三保,人各納米十二斗,以給番卒。每以十哨上番,其數一千三百七十餘人,如御營軍之制。蓋元軍六千,各給四保,合爲保二萬四千,別隊一萬三千七百,各給三保,合爲保四萬一千一百餘人。御營廳,仁祖甲子初置,延平府院君李貴爲御營使,召集京中業砲者數百,敎習之。駕幸公山,又募山郡山尺之精於砲者,大邑七名,中邑四名,小邑二名,合爲六百餘人。還都後,復屬摠戎使,數年團束,成就有效,以完豐君李曙爲提調,綾川君具仁垕爲大將,領率敎訓。其後上令限三千加募,於是,京外丁壯,勿論良賤,召募招集,軍額漸加。射、砲手二萬八十人,編作五部,別三司分爲十四番,每番十哨,其數一千四百四十餘人。孝宗戊戌,加置別馬隊,以海西軍保及良丁有武藝者抄選,分爲十四番,輪回上番。又有別破陣五百十一人,分爲十五番,輪回立番,所謂別破陣,專習大砲者也。京案雜色軍四百七十人、牙兵一百十四人,皆以工匠,入屬開城府,各差備軍一百六十人,屬於別左司立番,開城府及黃州,有馬駄載卒二百二十三人,非正軍而亦給保。壬辰,李浣爲大將,元軍始給三保,一保爲戶首資裝,二保收布收米,山郡則以布,沿海則以米,合爲布二萬餘匹、米一萬七十餘石,米則以給上番稍廩,布則以爲軍中用度。軍、保合爲八萬餘人,摠戎廳,仁祖甲子始置。以代京畿兵使將畿兵,其後廣州、竹山、楊州三營,移屬於守禦廳,本廳所屬水原、南陽、通津、坡州、長湍等五營,而軍兵合爲一萬四千八百九十一人。壯抄軍又十哨,冬三朔輪回立番於宮墻外,松都束伍一千人,各納米一石,以給番卒。牙兵十五哨,後存六哨,其餘降爲保收米。守御廳,仁祖時,完豐府院君李曙,以虜釁日深,都城單弱難守,且以江都無應援,廣州近治,有南漢山城,乃溫祚舊築,形勢險絶,可以入保,獻議設鎭。移府治于城中,大起城堞,置倉舍、宮闕,團束兵伍,積聚財穀,以備不虞矣。丙子,上入城被圍,解兵之後,益加修繕蓄聚,守禦使皆以勳戚重臣爲之。廣州府尹爲副使,廣州、楊州、竹山、原州等四營,屬焉。鐵原、忠州兩鎭,舊屬本廳,李浣爲使,以忠州應防鳥嶺、鐵原應防北路,不屬山城,只存四營,所屬束伍軍一萬一千九人。牙兵一千八百八十七人、守禦軍四千四百四十人。其後金錫冑爲守禦使,上請曰:「山城周遭廣闊,非二萬人,莫可守禦,本城所屬畿左三營、嶺西一營,兵數不過萬餘。今以左道各邑所在,牙兵屬之左部,湖西近邑所在牙兵,屬之右部,以當鐵原、忠州兩鎭之代。嶺西諸邑,新募其習砲者,己得七八百人,又有洪川、橫城、砥平舊牙兵三百餘人,以四屯,又作一司,以屬中部。」朝廷許之。於是,守城卒合爲二萬餘人,又置僧將於山城,摠攝諸道僧軍,分城守堞。雖無事,亦令僧徒,分番入守,其數甚多。器械、火砲之具,累年積聚,視京中諸軍府,最多,軍餉米穀,八萬八千三百五十三石。精抄軍,舊以騎兵中抄擇,輪直於闕內,僅百餘人矣。金佐明爲兵曹判書,加至數百,其後庚戌,兵判洪重普建議,仍舊制廣擇騎兵戶、保中精壯者,增其額,至四千四百八十人。每人給資裝保一人,其後以資裝保,陞戶作隊,又增至八千九百六十人。分爲八番,每以五哨,輪回上番,使其保納米,以給番糧。初置都提調,未幾罷之,號爲精抄廳,以兵曹判書爲大將,與禁軍分作左右隊,每月習操,如兩局之制。其後丁巳,因大臣議,去精抄廳之號,以其兵還屬兵曹,而兵額及他規制,依舊。

○上將親行上馬宴於館所,淸使送言止之。

11月15日

○己卯,虹見艮方。

○大王大妃有不安節,內醫提調入直藥房。

○淸使去。上當送於郊外,淸使力止之。前後以舊例應爲館所親行者,皆許以宰臣替行。

○上以太常官吏推考,事係祭享,而憲府以公罪勘律,責政院捧入,大司憲兪㯙、掌令金益廉、持平李叔達,皆以誤勘引避遞。

11月16日

○庚辰,月入東井星。

○大司諫金始振等啓曰:「今之注書,卽古之起居注也。參下地望,亞於翰苑,而新薦宋最,最稱不才。遽玷淸選,實出循私,請削薦,當該薦主罷職。」上不允,翌日從之。

○掌令李堥,陳疏遞。

11月18日

○壬午,以宋浚吉爲大司憲,吳斗寅爲司諫,李枝茂、尹元擧爲掌令,李柙、張善澂爲持平,李有相爲副修撰。

11月19日

○癸未,執義閔維重,與大司憲宋浚吉,相避遞。

11月20日

○甲申,持平李柙等啓曰:「近來赴燕之行,譯胥輩、率人等,貪利犯禁,貽患國家,前後相續,今此行査,受侮取辱,有不可勝言。朝廷若不一大懲治,則日後之弊,將無以防禁,犯禁人帶去者梁孝元、李翊臣及首譯,請竝拿問定罪。」上不允,翌日,首譯使之罷推。

○承旨金壽興啓曰:「兵曹以咸鏡中軍崔鳴後論賞啓本,回啓以爲:『合有酬勞之典。』監司金徽啓本中,所謂改作隊操鍊,自是中軍職分內事,不必擧論,軍器改備,不無其勞。而至於本郡堤防修築之役,以改作隊六千餘人赴役,臣竊以爲不可。軍兵操鍊、試才之外,不稟朝命,擅自移用於他役,累日赴役,獨不爲軍兵之大弊乎?金徽不此之思,歸功於鳴後,以徼賞,已極無據,而該曹不辨,有此回啓,臣敢陳所懷。」上命還出給,令兵曹更爲稟處。兵曹以粘目還入曰:「賞與不賞,罪與不罪,以俟睿裁。」其後上命賜馬。

○慶尙道儒生李坡等,疏陳金鋼等誣辱先正臣李珥、成渾之罪,上答曰:「不必紛擾,而後可勝。」

11月24日

○戊子,上遣承旨於典獄,放釋輕囚。

○以任有後爲承旨,徐必遠爲兵曹參議,李程爲執義,許積爲判尹,洪柱三爲修撰,李元禎爲義州府尹。

11月25日

○己丑,執義李程,以被推未勘,引避遞。

○諫院停諸宮家山海折受之啓,應敎南九萬等,箚論其非曰:

上以累聖德,下以斲邦本,國不得爲國,民不得爲民,州縣不得爲州縣,官吏不得爲官吏,使國家靡靡,終必至於滅亡而後已者,諸宮家山海折受之弊,是已非若一事之失,一時之弊者比也。臺啓二年,汔未得請,雖於天地之大,不能無憾。抑亦由於臺臣不能以誠心實意,感動天衷之故也。昨日諫院,遽爾停之,使閱歲爭執之論,終歸於一場浪事,殊非論事之體,匡救之道。請諫院停啓之官,竝命遞差。

上答曰:「固滯之見,終始無變,則所爭之論,雖閱數歲,斷無其效。然箚辭如此,依啓。」

○正言金錫冑,以病在告,及諫官被遞,引避曰:「同僚簡通,不得可否,而私書問答,臣亦初無異辭,不可獨免,請遞。」正言李光稷,亦引避曰:「臣以病,方在請急中,同參之啓,如欲停止,則私書通問,自是臺規,再昨停啓兩件事,而曾無相問之事,臣竊訝之。金錫冑避辭,有私書相問之語,一問一不問,無非臣見輕之致,請遞。」上竝命勿辭,憲府請出光稷,遞錫冑,上許之。

○獻納李敏叙,引避啓曰:「臣曾於夏間,忝叨是職,與同僚妄陳畿甸量後平賦之意,聖批許令畢役後更議,故姑爲停論,以待處分矣。卽今該廳定奪,與當初陳啓之意,大有不同,大小群情,莫不駭惑。顧惟此擧,所關至大,民命死生,係此低昻,日後利害,動關百年,不可不詳愼博訪而處得其當也。況今聖明,御位日夕講治,凡所以整理庶事,更張積弊,以爲固國保民之本者,臣僚、百姓,莫不延頸傾耳,以聽作爲,而只此一事,乃反失信取怨如此,此臣之所大恐也。臣久在言地,未卽救正,不職之罪,到此難逭,而議處之後,本院所以仍爲停啓者,臣實未曉其何意。無非臣之言事,不足取信之致,不可苟冒臺閣,請遞。」上命勿辭。

○備邊司啓曰:「咸鏡監司金徽,啓罷吉州牧使與都事,殊甚不當,臺論之發,固宜也。今雖停啓,決不可仍察其任,且荒政方急,請金徽遞差。監司受任方面,旣寄黜陟之權,罷黜管下,而朝廷不用其言,本非法例,且有後弊。吉州牧使任翰伯、都事安後昌,幷依本道狀啓罷黜,新監司到任後,使之更査處置。」上從之。

11月26日

○庚寅,右議政洪命夏,上章辭職曰:

臣聞楊萬里告宋帝曰,有爲之君,其志銳,天下之所甚喜,不爲之君,其心遲,天下之所不快。今殿下卽阼以來,勵政圖治,非不切矣。而不幸求治之心,反爲疾患所沮撓,聖德雖無疵累,發於外者,未免乎遲,與不爲之君,同道,群情之所不快者,在於是矣。以臣誠意之淺薄,何敢感格聖心,能銳於有爲乎?古人曰,君臣聚精會神,與天無間「,此言寅協之美也。雖在治平無事之日,苟不寅協,則無以修擧庶事,況國家危急存亡之秋乎?近日朝廷,論議携貳,大小群工,各執己見,隨事掣肘,百爲潰裂,以臣力量,其能坐鎭浮俗,保合士心,共濟艱虞乎?胡寅七策,其一曰,存紀綱以立國體。今體統壞敗,政令解弛,虛僞成習,上下凌犯,不相承屬,以臣疲軟,其能振擧頹綱,修明庶政乎?國以簡賢爲務,而今日之人才眇然,從諫者興,拒諫者亡,而臺臣爭執,亦有經年而不得請者。凡此數者,莫非急務切憂。以殿下之明聖,豈不知臣不能堪此時宰輔之責乎?乞賜遞免。

上優批不許。

○廣州府尹兪瑒,疏陳山城居民難保之狀,請城東十里內饔院柴場,依前折給本府,使城內居民耕食,而免其稅。又請每年各邑,待變積草一萬五千束,勿爲如前減捧,以資居民防納,而取其利,募民復戶之價,雖不可盡復,前日百斗之租,量加其數,使之收取於村民。下備局及守禦廳覈啓,許給十里內柴場,增積草四束米一升之價。

11月27日

○辛卯,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右相洪命夏辭職曰:「臣上不足以補君德,下不足以安黎庶。而今日國家綱紀已紊,以臣無能,最居人下者,其不能有補於萬一決矣。」上曰:「卿才有何不及於人者耶?」領相鄭太和曰:「國家不幸,連値凶歉,民生乏食,不能自保,而變怪沓至,中外憂遑,禍亂之機,不朝則夕,聖上深居九重,必未詳知時勢之如此也。」戶判鄭致和曰:「年凶如此,天變又慘,人心日離,國勢日危,而上下皆懷姑息,萬無振作之期。聖上或奮發大志,則猶有可爲也。」太和曰:「輔君德,乃大臣之責,而臣等庸愚,無所補益。然上如有激發策勵之志,則雖如臣無才,亦當磨勵矣。願自今,留意警省如何?」太和又曰:「近來乏人尤甚。祖宗朝用人之規,無以賞加資之例,只觀其人才而拔擢之,今則只循資格而用之,乏人宜矣。」左相元斗杓曰:「臣之不似,只欲以人事君,敏發薦人之說,曾被徐必遠之斥,而今又妄發。願聖上觀群臣可用者,次第擢用也。」獻納李敏叙曰:「自古用人,有德望者有才能者,必着實擧用,以責實效矣,今則考績不明,黜陟不公,入仕之人,率多夤緣僥倖之類,何可得人也?大臣雖陳達如此,常時每漠然不以爲意,臨政則循例薦擬,誰能以誠心求用幽遠側微之人乎?」又曰:「外人皆曰:『朝家不恤民隱,故不罷山海折受。』百姓不見朝廷德意之及民,故皆以爲朝廷忘已也。古人曰:『殺一不辜,行一不義,得天下不爲。』人君若以此爲心,則民豈有不蒙惠澤者乎?今當陽復之月,一陽初動,萬物潛滋,古人所謂,不遠而復者,其義大矣。自今日,天心奮發,警責大臣,有所講究,以施惠澤,則豈非社稷之福乎?」命夏曰:「民怨之興,由於守令之非人,宜遣御史廉問。」太和曰:「臣意亦然。」敏叙曰:「命御史治裝,則守令親知,無不飛通各邑,皆送人跟逐御史,誠可痛也。臣聞成宗朝,或以入直之官,或以館儒,不意發遣,如是則善矣。」上曰:「右相之意,欲廉問八道乎?」命夏曰:「宜先廉問畿甸、兩西。」諸臣或以爲,宜待賑畢後發送,或以爲,無益,上姑令置之。兵判金佐明曰:「嶺東災邑中,江陵、襄陽尤甚。兩邑騎兵,今皆上番,而衣裝單薄,凍死可慮,宜減番一朔,其代以軍布雇立也。」上從之。大司成閔鼎重曰:「頃者極寒之日,有一小兒,盛以藁薦,棄於道傍,今方救活,而聞如此者甚多。如有收養者,許令爲奴婢,則遺棄之兒,見活者多矣,請令京兆,成給公文。」上許之。鼎重又曰:「聞全羅道山城會付之米,雖以米爲名,而其實雜以皮穀云。請發遣京官,摘奸重治也。」斗杓曰:「此言是矣。」太和曰:「鼎重旣有所聞,使之指告某處。」鼎重曰:「笠巖也。」上曰:「發遣京官,摘奸。」鼎重又曰:「藏氷之役最鉅,前日各司,例費三千石之米。自賑恤廳爲之,則所費大減,只用七百餘石。今若令各司,量出其價,付主掌諸司,使自藏氷,則可省其濫費矣。」上許之。持平李柙,申前明禮等三宮庄民應役,與諸宮一體施行之啓,上不允。又啓,出閤公、翁主,不當供雉,上不允,又啓,首譯及梁孝元、李翊臣,請拿問定罪,上從之。獻納李敏叙,申前諸宮家柴場、漁場折受處,査出革罷之請,上不允曰:「諸宮家柴場使之査覈。」鼎重曰:「諸宮家漁箭,雖不能革罷,使之査出定數如何?」敏叙曰:「本院方請漁場革罷,而鼎重遽以定數爲請,事體不當,請推考。」上不允。又啓明禮等三宮事,上不從。又啓曰:「京畿量田,當初朝議,非欲加稅,蓋欲均役。及今收米,乃以一結十二斗爲定,今之新結,倍於舊結,則舊之一結,應出二十四斗,又有田稅八斗,民所出米之數,據此可知。且畿甸,王都咫尺,百役咸聚,土瘠民貧,尤當優恤,而收米之數,視湖西,又加二斗,此又何等法制也?且湖西大同十斗之外,漸生科外之役,小民呼怨,有不可言。況此畿甸,雜役尤繁,日後生弊,又如前日之宣惠,則元定旣多,決難支堪。且以今番客使時夫馬言之,雖曰給價,而州縣皆以烟家,籍其有馬者,臨時勒遣,民情之不願,亦可知矣。及今善處之道,莫若減捧八斗,客使時夫馬,則依前均定,科外雜役,曾前侵及於十六斗之外者,別樣區處。請以此等事件,令廟堂速爲變通。」上從之。又啓曰:「吉州牧使任翰伯,自到任以來,惟以遞歸爲計,飮酒廢事,至於災傷踏驗,不爲盡心。今若罷推而止,則適中其願,請任翰伯拿問定罪。」上從之。又啓曰:「義州府尹李元禎,曾爲長城府使時,有濫用官穀之罪,及爲東萊,處事失當,至於罪罷。如此已試見敗之人,不可起廢復授邊上重任,請李元禎罷職。」上從之。副校理呂聖齊曰:「頃因憲府之啓,屠牛者,與殺人同罪,此必不可行之事,而貴人賤畜之義,亦不當如是。宜還收成命,申明本律,以爲痛禁之地也。」上以纔令旋收爲難。太和曰:「諸臣之言如此,變通宜矣。」上從之。聖齊曰:「聞禁軍入番者,逢點於內官云,甚不可也。」上曰:「非今創始,自先朝有此事矣。」太和曰:「先朝時禁軍之新入番者,命會于差備門外,使內官閱視軍裝,因以饋酒,此出於優待之意,初非爲點閱。而今則仍成點閱矣。」上不答。

○以趙啓遠爲刑曹判書,閔維重爲司諫,南二星爲正言,吳始壽爲校理,徐必遠爲咸鏡監司,宋時喆爲執義,李殷相爲兵曹參議,李慶徽爲吏曹參議,洪處亮爲大司諫,姜裕後爲義州府尹,金佐明爲守禦使。

11月28日

○壬辰,正言李光稷,引避啓曰:「臣伏見獻納李敏叙避辭,不勝瞿然。今此畿甸改量,果是均賦布德之機會也。同僚所謂量後收米,視湖西爲準,而減其斗數者,又是好議論也。蓋同僚之意,則欲減於湖西十斗之制,而盡以站上夫馬及一應烟戶之役,不入於其中,主事之臣,亦欲以凡百雜役,盡入於收米之中,而爲十二斗之制。臣竊惟畿甸形勢,異於湖西,出役踈數,客使往來,俱不可預度。今該廳以逐年支過客行磨鍊,而客行則或有終年不來之時。夫然則取於民者,較若畫一,而國家自取其剩餘,固已不便於民矣。惟當快降明旨,減其一半,如凡百雜役,姑仍舊貫,而嚴飭各邑,使不得橫侵。則雜役之應,無異於前,而所納之米,減其太半,如此則其事簡,而其惠普矣。臣欲停其前啓,別爲論執,而爲有所待,遲延至此矣。今者同僚,旣以此引避,臣不可晏然,且有召牌不進之罪,請遞。」司諫閔維重,亦引避曰:「臣於畿甸賦民之制,每謂多取之不可,區區愚見,屢陳於前席,言其要旨,則不過今日李敏叙陳啓之意。臣初非不欲言,蓋有所待而然也。同僚以停啓咎臣,不可仍冒臺席,請遞。」上竝命勿辭。李敏叙亦以嫌難處置,引避,玉堂請光稷遞差,敏叙、維重出仕,上從之。

○持平李柙,以榻前所啓,不爲簡通於同僚,引避遞。

11月29日

○癸巳,以李䎘爲副修撰,金始振爲承旨,陞李廷機爲江界府使,兪㯙爲刑曹參判。

十二月

12月1日

○朔日甲子,備邊司以江界府使李廷機,未經三司,超授堂上邊倅,啓遞,仍任前職瑞興府使。

○右尹趙復陽,在銓曹被劾之後,出在江外,辭職曰:「士夫守身,莫大於廉恥。苟無是物,將何以自立?臣不能顧惜身名,都沒廉隅,坐受晻昧,耐彈不去,甘心溷穢,抗顔於世,下壞名義,上辱朝廷。理窮勢極,終不得自安於京輦,以爲退伏田里,少贖愆尤之計。」上答曰:「卿無可去之義。」

12月2日

○乙未,掌令李枝茂,以啓本中落字,引避遞。

○持平張善瀓啓曰:「江都留守權堣,狠愎鄙瑣,大失民心,決不可一日仍畀。請罷職。黃海監司姜瑜,年衰病痼,且乏風稜,政多茅靡。見悔守宰,澄淸之責,決非可堪。請遞差。延安府使安後說,爲人輕佻,處事怪妄。監司過府,因事杖吏,以此恚怒,終不出見,體統所關,殊極可惡。請罷職不敍。」上竝不從,翌日從之。

○訓鍊大將李浣以病辭職,上答曰:「今日國事,可謂安乎?國之所倚者,惟卿,而卿之引入至此,予將何恃?須體至意,速出行公。」

史臣曰:「大將重任也,浣亦世稱奉公之臣也。然上至以國之安危,專恃於一武臣,則朝無倚仗之臣可知,而聖敎,於是乎亦失言矣。然其時將兵者之權動一世,亦可見也,可勝歎哉。」

○右相洪命夏上箚曰:

畿內均田之後,每結收米,以十二斗磨鍊者,卽臣建請,而論議紛紜,迄今未已。蓋以新結之數,視舊結未滿一倍,必以十二斗磨鍊,然後內外需用,可以復舊,各樣徭役,可入其中故也。若如諫臣今日之論,每結只捧八斗,其他雜役,專責民結,一如前日,則各邑有決不可支之勢,民生有決不可保之患。何者,丙子亂後,各邑官需,擧皆減半,僅爲五十石,均田之後,無一隱結,而只給五十石,則各邑不可支矣。畿民之役,本重於他道,站上夫馬之役,煩重莫甚,均田之後,無一漏卜,而差役如前,則畿民不可保矣。必以十二斗收捧,然後內而各司貢物之價,外而營官、使客之需,與夫夫馬雜役,皆入其中,一番收米之後,可無更侵民結之患。臣之主意,如是而。已臺諫又曰:「收米之規,湖西與畿甸不同,亦不可云。」湖西結數多,而民役輕,畿甸結數少,而民役重,收米之不齊,勢所使然。命令纔下,旋又改之,則擧措顚倒,將無以號令於國中。

上令廟堂議處,其後諫臣之議,終不行。畿甸百役所聚,雖行大同科外之役,日漸增加者,此事勢之自不得不爾。至於山陵、詔使,亦不在於宣惠廳當初定制之中,雖以十二斗爲定制,猶不禁雜役之橫侵,則無寧減定元數,而雜役之在科外者,可變者變之,不可變者則不過如前日之支撑也。大臣必欲使雜役,皆入其中,而不出數年,雜役猶前,安在其多取而無後弊也?且所謂湖西與畿甸,出米不同,事勢所然云者,亦甚異矣。爲政者,必於不同者而均一整齊之,使無輕重之相懸然後,可施一視之仁。畿甸之土瘠民貧,而多取,湖西之土饒役少,而寡取,賦法有戾,苦歇不同,而諉之於事勢,則亦安在其平其政也哉。「

12月3日

○丙申,太白晝見。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領相鄭太和曰:「京畿收米事,今當會議變通矣。臺諫之言,則欲捧八斗,臣則欲捧十斗,洪命夏及金佐明,則以十二斗爲定式。主事之臣,論議如此,故臣等亦從其議,今亦別無異意矣。」左相元斗杓曰:「湖南、湖西、畿甸,皆行大同,而道道各異,寧有是理?」上曰:「八斗則決不可爲,當以十斗、十二斗商確矣。」太和曰:「臣問于原任大臣領敦寧李景奭,初以十斗爲便,而後從右相之言,判府事鄭維城,則其意以爲,旣以十二斗出令,今難猝改矣。」獻納李敏叙曰:「今此量田之擧,民皆想望,而及至今日,大與始望相左。且畿甸役煩者,皆是貢物多種故也。貢案,乃燕山弊政,若改定貢案,則雖捧八斗,必無不足之患。此事不可不詳定於初矣。且十二斗,則雖十全無弊,決非均賦之道也。」上曰:「十二斗,當事者之言也,八斗,局外之言也,無寧以十二斗已定之法,試行之可也。」太和曰:「笠巖城穀摘奸事,已有上命,待日後廉問時,兼行摘奸乎?抑別遣御史摘奸乎?」上曰:「別遣御史。」大司成閔鼎重曰:「各邑倉穀,亦宜令本道監司,一體摘奸矣。」上從之。鼎重又曰:「頃日遺棄兒收養者,已令許爲奴婢矣,如此之類,只限己身,至於子孫,則不可仍爲奴婢,舊規然也。今亦當依此例爲之也。」上從之。持平張善瀓曰:「京畿收米之捧,決不可加於湖西。宜早變通。」上不悅曰:「主議者一何多也。」敏叙曰:「京畿收米事,廟堂旣已議定,而臣意則終有所不然者。國家統理衆庶,雖地有遠近,而理無異同,王者議事定制,必求事理之當,況弊在目前,皆謂不可行,難堪之勢,不待日後而可知也。今若强而行之,欲待弊生而後,爲之變通,則法制已定之後,豈易變通乎?今若半減,而以若干不足爲言,則臣亦有一說。國家如有至誠恤民之意,則不足者八百餘石,豈無推移充足之道乎?且爲國者,必立中正可行之制,用度贏縮,則視此出入。古人年飢用不足,而乃對以盍徹,蓋以此也。請依前啓辭,減捧八斗,夫馬則因舊定役。」上曰:「已諭廟堂定奪之時矣。」敏叙又曰:「諸宮家柴場、漁場事,爭執經年,尙未允從,臣欲知此事究竟而退矣。今日大臣、諸臣入侍,請下詢而夬斷也。」上曰:「釐正則可,盡爲革罷則不可。」命夏曰:「柴場事,臺諫爭執至此,蓋雖罷火田,不罷柴場,則柴場之內,便是火田。宜詢領、左相而變通之也,太和曰:」今若査覈酌定,則可以釐正矣。「敏叙曰:」査覈終歸無實矣。「太和曰:」然則不必査覈柴場,折受文書,在於內司,可以考出矣。「上曰:」令廟堂問于內司而處之可也。「敏叙曰:」士大夫柴場,亦不可不禁斷,且海水折受之弊,亦當一體變通矣。「上曰:」海水折受,已令査出矣。「戶判鄭致和曰:」漁場,與漁箭有異,海中漁採之處,是爲漁場,結箭捉魚之處,是爲漁箭也。「應敎南九萬曰:」漁場之弊,甚於柴場,不可不一倂査正。「上曰:」事當從容處之,凡柴場、漁場、網場、漁箭等處,欲爲査正者,蓋以此也。査出之後,可存者存之,可罷者罷之,如有未盡之事,則更論可也。「鼎重曰:」湖南、湖西凶歉,不至大異,而湖南減米三斗,湖西則不減,施惠不均矣。「上特命減湖西一斗。右相洪命夏曰:」郭齊華以月課不製,至於充軍,李世華則杖殺三人,而罪止永不敍用,輕重顚倒矣。「斗杓曰:」監司啓聞後,三人又斃云,事極驚駭。「上曰:」定配於本道邊地可也。「

12月5日

○戊戌,慶尙道踏驗實結,左道比辛丑,減六千二百六十九結,右道減八千五百五十結。戶曹啓,推都事尹深、敬差官李枝茂。

12月7日

○庚子,太白晝見。

○以閔鼎重爲吏曹參議。時吏曹判書金壽恒、參議洪處亮,皆在外,參判兪棨病重,吏曹無堂上,累日不得開政。政院以聞,上命遞參議,使大臣差出,牌招開政。故鼎重爲之卽日爲政,以南九萬爲舍人,權大運爲承旨,李嵆爲正言,金益廉爲掌令,尹遇丁爲持平,柳坦然爲江界府使,吳挺垣爲黃海監司,李慶徽爲大司諫,趙復陽爲江華留守。

12月8日

○辛丑,正言李嵆,以其同生姊夫司諫閔維重相避,引嫌遞。

12月9日

○壬寅,太白晝見。

12月10日

○癸卯,持平尹遇丁,曾爲本職時,以牛疫爲慮,啓屠牛者與殺人者同罪,其後引見時,諸臣皆以爲比畜於人,甚不可。至是遇丁復入憲府,以此引避。憲府啓請出仕,從之,其後承召不進遞。

○嶺東大饑,民以橡實、菜食爲命,騎兵上番,無以持糧。監司李𥘼,請退番收布,上許之。

○開城府及海州地震。

12月11日

○甲辰,太白晝見。

○賑恤廳以慶尙監司李尙眞之請啓,送通政帖三百張,募栗賑饑。

○以洪命夏爲內醫都提調,孟冑瑞爲正言,金始振爲判決事。

○兵曹啓曰:「嶺南諸上納之布,上番之役,自賑恤廳幷皆停減,而上番騎兵及步兵價布,皆入於其中,今聞安東等十一邑,自明年正月,至八月,當番騎兵九百六十七人,皆停番,尙州等十六邑,步兵布六千八百餘匹,皆捧留備賑。停番者,當爲雇立,應下軍布,當爲充給,請自賑恤廳料理,移送於本曹。」上從之。

○執義宋時喆等啓曰:「近年以來,獄訟淹滯之弊,京外同然,民生呼冤。仁祖朝癸亥受敎,有曰:『撿飭之責,都在法府,凡決訟三朔內,漢城府、掌隷院,小事則三十度,大事則二十度,刑曹小事二十度,大事三十度。』而凡決獄訟,大事則限三十日,死罪中事,二十日,徒配等事,十日內決折後,移報憲府事,不趐明白。而近來漢城府、掌隷院,則時或有報,而亦不着實,至於刑曹,全無是事,廢棄先王受敎。請自今申明奉行,外方亦依此限,決折後啓聞,以爲法府糾檢之地。」上從之。

12月12日

○乙巳,大司諫李慶徽,以在銓被彈,引避,憲府請出仕,後承召不進遞。

12月13日

○丙午,持平張善瀓,申啓公、翁主供雉事曰:「仁祖朝,十五歲仍給之敎,卽公、翁主年歲之謂也,聖明之限以十年,不論年歲之幾何,而惟以從今以後爲準,則豈不違於仁祖定限耶?」上不從。

○江原道牛疫大熾,牛斃者一千七百七十餘頭。

12月14日

○丁未,以李慶徽爲承旨,李柙爲持平,李慶億爲大司諫,李浣爲刑曹判書。

○日有兩珥。白氣如虹,出自兩珥,長各十餘丈,上有背,色內赤外靑。

○大司憲宋浚吉上疏曰:

臣平生寡與,回顧一世,未有許以知心者。今聖明,乃以知心爲期,臣何以得此於聖明也?抑臣於此,又有所懷者。臣之受知於聖明,旣如此,如使後世,持淸議者,操筆而評之曰:「某也,進不能盡忠,退不能補過,徒竊寵榮,使其君頹惰不振,終未免亂亡之歸。」云爾,則此臣所以不敢以恩私爲幸者也。仍念臣昔侍經幄,每以廣大公平無偏無私之義,縷縷陳戒,卽今天災時變,物怪人妖,無所不有,人心危懼,若不保朝暮,殿下之所以應之者,未見有以合於天心,宜於人情。臺閣所論,實出公議,而經年閱歲,未蒙允兪,中外之人,皆以私之一字,爲殿下痼疾。臣竊傷痛憂歎也,仍乞免。

上優批慰諭,使之待春上來,本職則許遞。

12月15日

○戊申,禮曹啓請退司寒祭及藏氷之役。時日氣甚暖,天又雨,江氷不合,故禮曹有是請。

12月16日

○己酉,以洪重普爲大司憲,趙壽益爲右尹。

12月17日

○庚戌,太白晝見。

○以金始振爲承旨,吳挺一爲刑曹判書。刑判有闕,上命議于大臣,從二品中擬望,大臣以挺一首擬,有是命。挺一兄弟,俱以大君夫人之同産,賊臣楨、柟之舅,前後榮顯,兩朝眷遇,若私人。迭爲卿宰,以及子姪、宗族,盤據權要,布滿朝著。聲勢相倚,內外相應,卒以養成逆柟之變。挺昌、始壽,以逆誅,挺緯被竄,而挺一、挺垣,皆先死,不與於逆亂之誅。然皆淫邪娬媚,行若狗彘,爲一世所不齒,而大臣及持政柄者,或怵其氣勢,或悅其諂附,凡陞擢之際,每居人先,世道之變,人心之陷溺,固已久矣。於其人,又何誅焉。

○大司憲洪重普,以推勘,引避遞。

○獻納李敏叙等,申啓三宮事曰:「三宮事體得失,上關兩慈殿,則聖明尤當委曲承順,使不害於法義,無一毫招議之端然後,東朝之至德益彰,殿下之聖孝愈光,豈可以姑息爲禮,上累聖德乎?且臣等所大恐者,殿下於處事接物之際,私意根柢,未盡克去,隨事發見之,其所辟,便失其正,意必固我之私,相因而爲病,公平廣大之禮,由是而破壞。若此不已,日漸滋長,則使殿下,不能成大有爲之志者。必此之爲也,非特一事一政之害而已。」上不允。又啓曰:「山林、藪澤,國之所庇,虞衡之政,歷代所重,近來火田之弊,靡有紀極,無深不到,無處不有。至於高山、大藪,任意焚赭,百年長養,一火盡之。山童川渴,萬寶俱絶。識者以爲連年旱乾,未必不由於此,誠有見之言也。今雖不可畫一嚴禁,如山藪之高大有名者,國家祀典所載,及州縣鎭望,《輿地勝覽》所錄之處,尤當先加封植。請令戶曹、工曹,別爲事目,嚴飭各道,定其標限,峻其防禁,本道都事,每年親檢啓聞,如有弛禁而啓奸者,守令論以重罪。」上答曰:「令廟堂稟處。」其後備局,請依此禁斷,上從之。

12月18日

○辛亥,太白晝見。

○以兪㯙爲大司憲,李行進爲京畿監司,洪柱三爲掌令,洪重普爲禮曹判書,尹遇丁爲正言,尹元擧爲司業,李時楳爲刑曹參判。

○開城留守朴長遠馳啓曰:「今番勑行,通官輩求請,比前倍蓰,罔有紀極,各種物件,難以悉擧。舊都孑遺之民,萬無保存之理,請得本府所在湖西皮穀數千石,散給民間,以解倒懸之急。」朝廷只許一千石。

12月19日

○壬子,持平李柙以與掌令洪柱三爲從母兄弟,應避引嫌遞。

○正言孟冑瑞啓曰:「兵曹佐郞金時郁,地望素輕,不合騎省,請遞。」從之。

12月20日

○癸丑,太白晝見。

○備邊司啓曰:「藏氷最爲各司及坊民之大弊。故別爲變通,而坊民又爲稱冤。蓋五部民戶,三萬一千四百九十九,免役者多,應役者少,出米之數,五部中或一戶至十餘斗,少或至五六升。京城之內,民役不均,若此之甚,誠可寒心。令漢城府,一從戶籍,盡爲收米。」上從之。國制籍於漢城者,自朝士、士庶至於市井商買,皆無出役之民。都城內外,雖有累萬戶,而官不得一卒之用,一石之收,此蓋古今所無之弊政也。藏氷爲歲終大役,故廟堂變通,始令坊民出米,而民猶巧避不役。故備局有此啓,其後戶出米僅數三升云。

○執義宋時喆等啓曰:「士大夫私囑監司、守令,設庄害民,弊已痼矣。頃者牙山掘浦處,假托寅平尉家者,乃進士李萬慶也。圖囑本縣,縣監瞞報監司,掘破民田,誠極痛駭,而身爲邑宰,聽囑營私之罪,不可置之,請牙山縣監尹弼殷,罷職不敍,進士李萬慶,令本道監司,嚴囚重治。」上從之。

12月21日

○甲寅,大司諫李慶億等啓曰:「江都、南漢,俱是國家保障,經營積聚,費盡十年功力,而及至今日,所儲穀物,虛簿過半,事極寒心。頃因筵臣之請,命遣京官摘奸,而尙未奉行,請備局有司堂上推考,速遣御史摘奸,各樣軍器,亦令一一點看,從實啓聞。」上從之。

12月22日

○乙卯,太白晝見。

○行司寒祭,始藏氷。

○以李敏叙爲吏曹佐郞,洪萬容爲持平,洪柱國爲注書,趙壽益爲兵曹參判,金益炅爲判決事,尹文擧爲吏曹參判,尹順之爲工曹判書,閔宗道爲待敎,吳始壽爲獻納,柳赫然爲右尹。

○杖流進士曹瑗于義州。瑗,平山人,呈狀于訓局,稱平山長水坪無主陳荒,請設屯。其後淑靜公主家,折受設庄,民田混入,民多怨者。臺諫累啓,令本道覈之,瑗變前辭,謂有主陳田,瑗姦民也。前後異辭者,蓋爲藉公營私,而上必欲拿至京獄者,亦出於事係宮家,先入偏辭。故臺諫累爭,至是流于邊。

12月23日

○丙辰,上,下敎曰:「麟坪大君女兒喪出不意。追念先朝顧念之意,予甚慘悼。其令該曹,給擔持、助墓等軍。」孝宗悼麟坪之早歿,養其幼女於宮內,撫愛與公主等,及上卽位,始還其家。至是病不起,故有是命。

12月24日

○丁巳,太白晝見。

○賜薄衣軍士襦衣。

12月25日

○戊午,太白晝見。

○掌令金益廉、執義宋時喆,以李萬慶請罪之啓失實,引避遞。

12月26日

○己未,太白晝見。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宰。領相鄭太和曰:「諸宮家柴場事,曾有抄啓稟定之敎,今當定其里數矣。臣取見諸宮家柴場折受成冊,則其所折受,有多少之別,里數有遠近之殊,宜一體均定矣。」上曰:「折受不可過大,以十里爲限何如?」左相元斗杓曰:「十里亦不可一槪言之。方十里則便四十里,宜以周廻十里爲限也。」上曰:「使諸宮家,自擇一處,而自公家打量里數而給之。」太和曰:「漁場、網場,僉議皆以爲當罷云,何以爲之?」斗杓曰:「壬辰亂前,有宣飯之擧,故諸處漁場禮賓寺收稅,經亂之後,物力不逮,宣飯遂廢,漁場亦不收稅,作一閑地,宣祖大王,仍命賜給宮家。此折受之所以創,而至于今日,其弊無窮矣。」上曰:「革罷亦無不可,而但宣祖朝王子、公、翁主,時存者無幾,先朝所賜,一朝革罷,非但情有所不忍,顧諸宮家,餘日無多,姑存一處,以終其身,不亦可乎?漁場、網場各留先朝所賜一處,限其身在世,身後則革罷可也。」命夏曰:「諸宮家外,各衙門及士大夫、土豪,有更占之弊,則其害無異於諸宮,折受時,令該曹嚴禁,如有犯者,請各衙門,則罪其官員,士大夫、土豪,則重論。」上許之。太和又曰:「頃因湖南儒生裵紀等疏,以大同便否,問于本道監司,欲見民情矣,今見趙龜錫啓本,則井邑、求禮、龍潭三邑之外,皆以爲不便矣。」右相洪命夏曰:「龜錫狀啓有曰:『山郡之民,猶恐其不罷,海邑之民,猶恐其或罷。』云,山海民情,不同如是,二者之中,何所適從?」上曰:「凡有變法,不免有悅者,有不悅者,山郡之不願,何可顧也?」斗杓曰:「大同之意,將欲以便民,民不便,則罷之可也。若曰旋行旋罷,有同兒戲,則昔者漢祖刻印銷印於頃刻之內,而終不失爲善策,唯觀事之當否而已。」命夏曰:「臣初以大同爲不便,及參宣惠廳堂上之後,始知均役莫善於大同也。山郡雖不願,而海邑皆願,則於此亦可見其山海賦役之不均也。若欲均役,舍大同何以哉?若不行於山郡,而只行於海邑,則所謂半邊大同,豈可謂之均役也。」太和曰:「今之議者,多以爲旣已爲之,則山海不可分也,此論似是。蓋山郡不願者,可見平日賦役之輕歇,海邑之自願者,可見平日賦役之偏苦也。雖然山郡之不便者,亦有所以,蓋山郡之米,該廳不能取用,使之作布,作布之際,布價貴而米價賤,該廳所定六斗五升之米,不能償一匹之價,必添價而買之。此所以靡費多於海邑者也。」判尹許積曰:「厥布升品不甚細,尺度不甚長,以十五六斗,換得一匹之說,似不近理,而亦不無添給之弊矣。」太和曰:「山郡之不願者,專在作布,作布價米,似當變通增加矣。」上曰:「山郡作布處,加給價米。」咸鏡監司徐必遠請對,偕入進曰:「北路凋弊,人所共知。祖宗朝,勞民動衆,開拓邊境,募民實邊,若是其勤苦,以啓廣漠之地,而今欲經營北方者,所當爲之事,不能半於祖宗之時,殿下於此,亦不勉焉。古之人君,曾有巡狩邊境者,此則古今異宜,不可猝行。若遣大臣,巡視邊境,訪問民瘼,與道臣相議變通,則豈不可也?臣赴任之後,當以此啓聞,殿下其能許之乎?」上曰:「卿下去啓聞,則當用卿策也。」

○京畿均田畢。畿甸田結,亂後多縮,行用之數,僅七萬二千九百八十餘結,至是增於舊結者,合左右道,凡二萬五千四百十結。

○高城郡漁船二十一隻,入海猝遇狂風,十五船敗沒,渰死四十七人,監司以聞,命擧恤典。

12月27日

○庚申,海西康翎縣地震。有聲如雷,屋宇皆動,白川、延安亦地震。

12月29日

○壬戌,大司諫李慶億,以不參陳賀習儀,引避遞。

○慶尙道終歲大旱,洛東江船路阻絶不行。

12月30日

○癸亥,太白晝見。

○以李慶徽爲大司諫,吳斗寅爲執義,張善瀓爲掌令,吳始壽爲吏曹佐郞,任有後爲禮曹參議,閔鼎重爲兼大司成,兪棨爲右尹,朴世堂爲持平,李枝茂爲獻納,洪柱三爲修撰,柳赫然爲左尹,睦來善爲濟用監正。來善始出身爲翰林,歷臺閣,有入銓之議。尹善道凶疏之始上也,臺閣請罪之論方張,來善以獻納用意規避,情態畢露,公議惡之。出爲慶尙都事,當孝廟國恤,與監司爭妓,貽笑道內,遂見棄於時,仍阻淸選之望,至是,爲濟用正。

○漢原府院君趙昌遠遷葬。上命如西平府院君韓浚謙故事,禮葬,賜石灰三百石。

○兵曹參議李泰淵,以母年八十一歲,乞解官終養。該曹以爲,法典歸養云者,乃指遠方之人,離親從仕而言,泰淵則家在京中,仕宦奉養,可以兼行,不必許其解職,上,下敎曰:「觀泰淵之疏,語意甚懇,有足感動。雖京鄕有異,不得準許,亦不可無軫恤之道,其令該曹,優給衣資、食物。」戶曹乃給米十石、大豆五石、紬十匹、綿布五十匹,人皆榮之。

○慶尙道儒生裵行矩等上疏,略曰:

贈吏曹參判曺好益,永川郡人,自少往來於李滉之門,孜孜發憤,至忘寢食,尤邃於易象、四禮,多有發揮前聖之微言,指示後學之迷塗者。後以非罪,謫配江東。壬辰之亂,宣廟西狩,召詣行在,好益募兵於傍近列邑,每於朔望,建牙布陣,西望痛哭,見者莫不感動。嘗率兵往來,擊賊於中和、祥原之間,兵勢日强,賊甚憚之,至爲假像而加刃。北踰永興,以躡淸正,南下梁山,以援經理,賊退之後,不就除命,卜居永川,未久而卒。仁祖反正,命贈吏曹參判,其後關西士子,建祠以祀,故相臣柳成龍,嘗服其誠忠,常曰:「好益,儒士,不習弓馬,而猶以忠義,激勵士心,故多有克捷。」故副提學李埈,亦嘗稱好益充養之厚,操履之實,表裏無間,夷險如一。請加贈崇秩,仍賜易名之典。

禮曹以爲:「好益果有篤學之工,徇國之誠,褒崇宜矣,至於加贈易名之典,事體重大,有難輕許。」上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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