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紝说》

昔黄帝命伯馀制帛作布，织紝之功，因之而始，衣冠文物之所出也。传曰：「一女不织，天下必有受其寒者。」由是观之，织紝之系于民重矣。故王后亲织玄紞，公侯夫人自制紘綖，命妇成祭服，庶士以下各衣其夫。富贵家务之，不惟重本防佚，又使知服被之所自，不敢易也。故农家春秋绩织，必有其具，秦中桑蚕久废，织紝之具尽失，所以衣被不敷，日蹙两艰。予屡事桑蚕，已获实效，若织紝不讲，终属无衣。因而询及纺络经纬之法，梭繀机杼之具，穿丝贯绪，莫不留意，提综蹑交，思之精勤。自制平机、绢机、提花绫机，俱有成式；织为绫、绢、纱、等物，不减南工。爰将纺络织紝诸法，绘其图形，解以尺寸，详述作法，备载于后，庶使资生者一见了然云尔。

《○脚踏纺车》

缲王纺车，乃织具之先，上缲王已备，方可以言纺车矣。凡茧子头破者，缲丝不利者，并出蛾之空茧，俱宜制造上纺车成线，然后可授机杼。今西安近地亦有纺车，乃纺木棉之车，不可以纺丝绵也。盖木棉芒短易扯，故一手搅轮，一手扯棉筒，（俗名捻子。）便可成线。若茧绵力劲芒长，扯之不利，必须用脚踏转车，一手执茧，一手扯丝，方能成线。（此车若纺木棉更好，上并安二定，以两手并扯棉筒，则成二繀，功加一倍。若纺绩成麻缕，上并安三定，以麻缕夹三指缝中纺之，并上三繀，功加二倍。）其制用木造成地平方架，长二尺五寸，阔一尺五寸。于二尺五寸中间，安一方木桩，高三尺，径二寸半。于近上三寸处，安一横木，长五寸，径一寸五分。（此是安定处，若欲纺棉安二定者，横木宜阔三寸，立桩亦宜阔三寸；若欲安三定，横木当阔六寸，桩亦阔六寸。）梢头留寸许，安一立木牌，高二寸，厚七分，阔与横木齐，上刻一小口如豆大，（如欲安二定者刻二口。）以容铁定项，对牌口后桩上钻一孔，内栖细铁筒，（约深三分。）以容定尾。定长一尺，中间硬安一木毂辘子，（长二寸，径一寸。）周围刻渠子二道，以承转弦。桩下离地八寸，安一铁轴，（长九寸，大如小指。）轴上贯以车轮。（轮制用木版六个，俱长一尺四寸，厚七分，阔一寸二分，以三版正中斜锯扣子，硬安成轮子，以二轮相去四寸，中安木撑桄六个，便相合成一轮，周围用皮弦攀紧，以承转弦。）弦用棉线绳一条，（用蜡扌律过，壮如贯钱绳。）将轮与定攀住，令其活转。又在前面地平木上复安一横桄，（长与地平木等，阔二寸半，厚一寸半，两头用立柱，高二寸。）桄中间安一铁橛，大如小指，长六七分，以承脚踏版。（形如鞋底，厚一寸，中间刻一小窠，如指顶大，深二分，活安在铁橛上，令其活动。）版一头中间安一铁搅杖，（壮如细笔，干长六寸。）撺于轮版近轴处孔内，（孔系轮上预先钻下，去轴寸半。）脚踏纺之。

《○绵茧蒸法纺法（俗呼为蛾空子）》

绵茧以出蛾者为最，缲之不利，盆中捞出者次之，薄茧并血蚕茧俱不堪用。其法将蛾空子扯净蒙戎，称足一斤，温水泡一日，握洗去浊水，盛筛中，以水四升，入蒲硷四两，煎滚泼之数十次，（硷汤仍淋锅内。）以手试扯丝开为度，将筛安锅内蒸之，（如水将乾，再添水一升。）约一锺茶时，（如蒸之不及，则生而难纺；如蒸之太过，则丝腐而无筋。）取出翻于箸头上，（每箸可套二十个。）温水中手握洗去黄水，乘湿纺之。其法以苇筒带节安于铁定上令紧，露出定尖二、三分，右脚踏转搅版，脚稍向下一踏，轮自转动，又脚跟在版后一踏，自然一上一下，其快如风，习之三、五日自熟。左手执茧箸，右手轻轻横扯丝头纺之，指缝夹一箸以上线。如女人脚小，须两脚踏版，右脚在前，左脚在后，亦甚顺便。纺成繀子，约重一两可卸。如蒸之太多，纺之不及，或在夏月恐腐坏者，可将空子晒乾收藏，临翻然后湿之，如翻在箸上太多，纺之不及者，亦可晒乾收藏，纺时再以温水泡洗更好。又煮成张绵，亦可乾纺，其法将好蛾空子，温水浸湿，翻在箸头上，（口小难翻者剪破。）厚者二、三个一套，稍薄者三、四个一套，随翻随卸，浸温水盆中数日，换水数次，揉洗令净，每斤用蒲硷四两，滚水三、四升化开，煮之两锺茶时取出，再用清水淋去硷气，悬乾收贮。临纺逐个揉扯，令薄如纸，张于绵竿上，左手执之，右手扯纺。凡欲作绵糸庄衣者不必翻，只将茧子入锅内煮如上法，取出用清水淋去硷气，晒乾槌过用。（凡血蚕茧及最薄茧，俱不堪纺，只宜作绵糸庄衣。）欲织绵 者，如以生丝作经，以所纺者纬之，既省功，且光平，亦更耐久。（炼法：每生丝经绵一筋，用蒲硷三两，水五大碗化开，入绵在内提掇，煮两锺茶时，以柔软色变为度，取出，将猪胰子用稻草裹揉成腻汁，将浸入胰汁内一半时，但看上发光明亮即取出，再用清水洗数次，上卷轴轻碾卸下，即光平坚韧，远胜他省所织。）

《○解丝图说》

解丝惟络车最便，为理丝先具，南人皆掉籰解之，终不若络车之安且速也。其制用二木桩，径一寸，一长一尺五寸，近顶凿一通槽，长三寸，以容络轴之大头。（络轴俗名络尖。）一长一尺一寸，近顶向里凿一孔勿透，以容络轴之末。二桩下截连安二桄，相去二寸，长一尺二寸，套安板凳一头，以楔逼紧。将络轴穿籰令紧，贯于两柱之间，大头略高于小头。大头桩顶锭一铁钉，系一细皮条，（麻绳亦可，长二尺馀。）缠于络轴，从里面自下绞上，以右手牵扯，一纵一扯，则轴籰忽上忽下，随手旋转如风，丝自上籰。解时先将王丝张于四柱，（柱用木竹，长三尺馀，各安大砖上，四方分立，将王丝绷紧。）又另置二柱以分交，最易寻头。（二柱亦用竹棍同安于一砖，相去五寸。分交法：二人将丝两边信手中分，自有交出，安于二柱之中，倘头绪断时，只从交中一提自得。）上作悬钩，（以竹竿为之，如遏竿样，下硾以砖块，挂丝时将竿绳一扯，头自下垂，挂毕丢脱，竿自竖立，竿梢锭一铁丝钩。）以引丝上下，缠于籰上，然后可排籰经缕矣。

《○经丝图说》

丝已上籰，方可经缕，而经必有其具，先造经牙一副。（用方木桩二根，长八尺，密锭二寸长木橛一行，相去寸馀，每根可锭橛六七十。上下安撑桄二道，阔一丈。左边木桩外侧近顶五寸，锭一木橛，下去地五寸，亦锭一木橛。）用时倚墙斜立，经牙之下，近右桩一尺五六寸地上，置交橔一个。（用木板一块，长一尺二寸，阔五寸，中安竹棍一行五根，俱高一尺，以左三根编大交，以右二根挂小交。）对经牙相去五尺，用绳悬经竿，（长一丈，上锭小铁环五十个。）略与人肩齐，下置丝籰五十个，密摆二行。将籰上丝头提起，贯入经竿环内，总收一处，挽成一结，挂在交橔右边第一竹棍上。一人手牵丝绺，又挂在右边桩下第一木橛上，复牵挂在左边桩下第一橛上，如此往来牵挂，层层至顶橛尽处。（如经缕只有二三十丈，当间一挂之。）又将丝绺牵在左桩外侧木橛之外边，引至桩下橛上，复牵往右行至中间，以左手提住丝绺，以右手大指食指向上，将丝头在二指虎口内，一左一右拾成交，挂在交橔竹竿上，（以左边三竹棍编大交，以右边二棍挂拾下的小交。）复挂在右桩下第一橛上，如前层层经挂，44拾交，周而复始，以足数而止。（丝头或一千五百，或二千、三千，酌量所织之轻重以为多少。）经毕，在交橔外右边空处剪断，将交用丝绳贯在两边拴紧，（若绳脱交乱，则满架经缕无用矣。）将两头俱挽一结，再用绳拴紧。然后用缠籰一个，（用木四根，各长二尺，造成方架，阔一尺八寸，内锭一钉。）将有交一头，以壮绳子拴系钉上，一人执定缠籰，缓缓将经牙上丝绺，旋卸旋缠，缠讫再上紖床。

《○紖床图说》

紖床之制，用木四根，径三寸。后二根高二尺六寸，前二根高三尺四寸，从二尺六寸处，顺安二大平桄。（径三寸，长三尺五寸。）下用撑桄四道，安成方架。（长三尺五寸，阔二尺五寸。）于前桩平桄以上高出八寸，勒成扁榫，钻一大孔，以套压天籰的架子。二大平桄上中间相去三寸，各安二擒齿，以承天籰。（天籰者，至大之籰也。将缠籰上经缕复缠于此，然后可以紖刷。其制用木一根，长二尺五寸，径六寸，削为八面，每面安辐二条，高八寸，辐上安顺桄一道，共八桄十六辐，凑成轮子，放在擒齿内。又于轴上中间，锭一铁钉子，系麻绳一条，以拴经缕。）将缠籰上收下经缕，无交的一头，拴系天籰钉上。一人搬转天籰，一人两手执住缠籰，旋放旋缠，紧紧又缠在天籰上，至有交处方止。然后将压天籰架子，（制用木二根，长三尺五寸，于一头并安二撑桄，成一方架，阔与紖床齐，一头凿四寸长卯，用时套在勒成扁榫上。）套在前桩扁榫上，横贯一细棍，使不上脱，又以石版压住架尾，方不浮起。交用二竹棍，（长二尺，壮如大指。）从交两边贯过，将交夹在二竹棍之中，竹棍两头用绳子系住，不可令脱。一人拨交，（从交棍中，将丝头一上一下分清白，挂在绳钩之上。）一人执绳贯头。（绳即竹篾缚成，齿眼或八百、或一千、或千五，随轻重，酌量多少。）贯法：用薄竹篾刻一钩搭子，从绳齿眼透过，一人将丝头二根，（如丝绫有用四根五根者，缎有用八根者，惟人所便。）挂在绳钩上，扯过齿眼，收住挽一结，齿齿贯毕，用棬梯一个，（其制用木二根，长二尺三寸，一头子六寸处，安撑桄二道，阔二尺六寸，桩顶刻二圆口。）将棬子横担其上。（棬子用木一根，径四寸，长二尺七寸，两头各安搬橛，四齿长七寸。）令棬梯去紖床三丈，将底桄以绳系住，再将贯过经缕，以数十丝挽一结，用一竹棍贯住，牵紖至棬梯，将竹棍横架棬子上。一人搬转棬子，一人手执拨簪，（用扇子边股将一头削光如扁簪形。）往来在经缕上拨挑，如有粘绺、结丝，俱用拨簪排开。绳齿一过，遂搬转棬子，须将经缕绷紧。如有漫处，下面用纸一垫，务要平紧一样，随拨随卷，尽卷在棬子上，可以言织矣。

《○织紝图说》

经缕卷在棬子上，可授之机杼矣。机制甚多，不能尽述，只就馀家用过简便机言之，亦能织提花绫绢纱。但其制难以笔罄，故列图于后，就图详解尺寸，业织者自能一见了然。织时将经缕根根穿过综环，（综俗呼为缯，综制用木五根，径六分，造成方架，阔长各二尺，中安一梁，二人对坐，以综线二环相套，缚于架上，或一千、或千五、或二千，足数而止。再用细竹竿二根，大如小指，长二尺二寸，将综线两边领起，卸去综架，挂在机顶罗8桄之上。每综一付，下用脚竿棍一根，安在机之中间，以便蹑交。若织无花绢缣，只用综二付；若织提花绫缎，将综线缚于范架之上，用十付，下用脚竿棍十根，又将渠线从花样中穿过，挂于花楼之上。花之式样，随人所便，乃江南织工以丝线盘结而成者，其价上好花样三两有馀，其馀小花不过一两有馀。织时一人坐在花楼之上，手提渠线，一人坐在卷幅之后，以脚次第蹑竿，旋提旋织，自然成花。）又将经缕前后二根，相并穿过绳齿，以数丝拴一结，复贯在小竹棍子上。（长与卷幅齐。）牵引经缕，缚在卷辐之上，两边再拴边线十二根。（织不另挂边线，纬束经线窄小，必不能织，须用双丝合成壮线，经挂拾交如上法，收在边籰之上，在后边左桩外侧锭一铁环，将边线从环中穿过，牵引至前棬子，对高梁上再定一环，复穿过引下，将边线停分开，用竹片二个，长六寸，上各钻六孔，将线复穿过孔中，引至综环，分左右各贯六环，复穿过绳边齿三眼内，紧系卷幅上。织时用砖一块约重斤馀，用绳子挂在边籰之上，自然边线绷紧，纬不能束边，易织。）再面用撑幅二根，（用竹片二个，阔二指，长与辐等，厚二三分，两头各锭半截钉三根，长二分。）紧撑在幅上。机制经纬，安顿停当，然后推撞抛梭，自然成幅。织具无他奇，惟人自便，智者斟酌损益而为之，自见其妙。若肯亲身经历，未有不能者，事虽琐细，实系资生要务，能耕能织，衣食两有，世不求人，治生者不可忽焉。

《○纬车图说》

织必用纬，其法用细竹筒，壮如箸子，长三寸，贯在纬车铁定之上。用丝籰二个，以水润湿，将二头提起，穿过竿上铁环。以右手搅轮，左手捻摇丝头，缠在纬筒上，约如大指壮，便可卸下。纬车之制，兹不详解，见图自明，但轮径一尺二寸为则。（前图脚踏纺车，亦可用之。）纬筒已就，然后贯在铁梭内，穿经往来，自成锦绣。

《○附养槲蚕法》

槲蚕始自明末，即今之织茧蚕也。此蚕本生于槲树之上，古人未有知而养之者。至明洪武中，河南确山县野蚕成茧，群臣表贺，始知有此蚕。又至永乐十一年十一月，山东有民献野蚕茧者，群臣奏贺瑞应，上特命织帛制衾以荐，以为瑞降自天，未有知人力能广布而为之者，故古书未载此法。后明末之时，有神人在山东教民始牧养此蚕，至今率土受益。蚕虽生于槲树，而青刚、橡叶皆食之，其结茧一也。今山东此蚕甚盛，秦中终南山亦多有槲、橡、青刚树，但人不知养此蚕之利，鲜有留心者。馀于雍正乙巳年，买得山东蚕种，并招致养蚕之人，因得其法。立春日于山根之下密室中，将茧厚摊于大筐内，闭其门窗，勿使通风，以乾硬柴然火，常令室中暖如三月。至春分前五日，共四旬，昼夜不可间断，天寒加火，天暖减火。若室中大热，则生子焦黑；暖气若微，则出不及日。凡四十日则蛾出，于辰巳时令雌雄相配，申时摘去雄蛾。以挽儿稍或圪麦条编成大筐几个，径三尺，深一尺，又编一盖，将雌蛾百馀放筐内，以盖合定，令其下子于筐内。三五日后去蛾不用，将筐别悬于无烟凉房内，待山中阳坡槲、橡等树叶长寸许，便将前温室中，仍以硬柴烧令温暖，须闭门窗，以炭火继之，亦不可太热。将蚕子筐悬于室中，（亦不可近火。）凡五六日，时时温暖，蚕自生于筐内。于辰巳时将筐（或七八筐，或十数筐。）安置峪口，拣宽平处一方在水渠中，（筐底支以石，勿令水湿。）取槲树枝梢，插于筐之周围水中。（若非插在水中，片时叶即乾。）蚕闻槲气，自出筐上叶，馀未出者，至午后将筐取回，仍悬暖室中。次日又出，仍如上法，以筐中子皆尽出，方弃筐不用。常常插换新槲叶，勿令蚕饥。插梢时须令新梢挨著旧梢，待蚕上新梢，然后拔去旧梢。又在蚕傍搭一草庵，日夜看守，（须防鸟、雀、蜂、虫伤害。）时时换叶。待槲叶稍大，阴坡叶亦生，此时方可转移上树，使自食叶。移时将蚕带著槲梢，款款放在提篮［］子内，（或竹或树条皆可编，径二、三尺，深三寸，上有筐系，跨于臂上，以便提携。）提至山中有叶槲树下，量树大小，（高不过五、六尺。）斟酌将蚕连梢放于树上，令其自然上叶。时常看蚕食叶将尽，又用极利大钢剪，即将蚕连枝剪下，放于［］中，移置有叶树上。（或橡树或青刚皆可。）若此处叶尽，更移放他处。但此蚕亦三眠三起，眠时不可移动，须要昼夜看守，以防白日飞禽啄食，夜间蝙蝠伤害。弹弓、鸟枪，时常击打，如一朝无人看守，满坡尽为乌有矣。此蚕亦耐风寒，三月间有雪，蚕亦不至冻死。（昔日养此蚕，三月大雪，蚕冻成硬冰，人皆以为死矣，次日雪消，蚕竟复活。）但怕久雨，多不旺盛。到夏至后，自结茧于树上，摘来摊于凉房内箔上，数日蛾自生。寅卯时，令雌雄相配，午后析开，摘去雄蛾不用，将雌蛾以麻线缚一腿，拴一槲树上。（线须放长。）量树之大小，以为多少，或拴数十，或拴数个，次日自下子于树上。待入伏后五日，其蚕自生，便能食叶。至于看守转移，俱如前法。待白露后，自能结茧，一一结成摘取收贮，至次年立春日，温养如前法。岁岁养之，生发不穷，其利不可胜言。此茧不能缲丝，必须于出蛾后，制而纺之。

《○纺槲茧法》

先将木炭灰，以滚水泼之，淋得极酽，以舌试餂，螫舌甚烈为度。将茧子盛于竹筛内一斤许，将灰水入锅内烧滚，匀泼茧上数遍，将茧筛置锅上，淋入锅中，再取泼数次，手试扯之，以丝开为度。又将筛置锅内，蒸少顷取出，翻于箸头上，层层相套，一箸可套十数个。浸于净水盆内，以手握洗十馀次，以去其烟垢灰水之气。于茧外横扯起丝头，用前所图纺丝绵脚踏纺车上纺之，层层扯纺，不可乱了色道，若或扯乱，则织成茧，遂无色道可观矣。其法将苇筒贯于铁定上，以线缠纺于苇筒之上，既成糸崇取下，候纺数十糸崇，贯于经板之上，来往牵引经之。经成经缕，收于紖床之上，撒放二丈馀，中架一梁；如四丈长者，架二梁。将经缕匀摆梁上，手执纑刷，（缕刷乃疏布器也，束黄白菅根为上，或硬草根皆可为之，缚如大锅刷样、柄可长尺许，围尺馀，其形扁。）蘸稀糨水或糯米汁刷之令匀，务要经缕条条疏通。或日晒，或风吹，将乾，须要绳过一遍，庶无糊绺，不至粘连。后用油水相合，（芝麻油最好，菜油次之，每水一斤，用油四两。）搅打百馀次，使油水相混不分，用缕刷轻轻蘸而刷于经上，不可太多，多则油大，不堪用矣，但使光滑易织可也。待乾，卷于机棬之上，或平机，或高机，或机皆可织，惟人所便。

又有糨线一法更稳：将纺成的繀子，用拐子拐成把子，重四五两卸下，用糯米熬汁，无糯米用8糨子亦可，将线揉糨令匀，挂在椽上，再用石杵子挂在线把一头，旋扭旋扌律，令线乾散为度，再上络车，缠在籰子之上，经同上经法。

《○畜牧说》

昔先王之教民也，用天之道，因地之利，尽人之力，始事农桑，继勤孕字。若农桑已举，而畜牧之道阙焉不讲，则衣帛之老者，何由食肉乎？予将畜牧之法，附于桑蚕之后，使资生者树畜兼营，自然衣帛食肉，成一丰亨景象。但畜牧甚夥，秦中人稠地狭，开垦无馀，又无湖泊水滩闲旷之土，即有其法，而无其地，畜牧之道，亦难周详而悉备。莫若取其切于日用，家家可畜，人人易牧者，力举而行之，则亦可驯致富饶而无难。孟子曰：五母鸡、二母彘，无失其时，老者可以食肉。夫孟子以亚圣之才，经天纬地，而其留心王政，无过养民数大端。利民之术，养老之典，亦惟母鸡母彘，无失其时而已。后世畜牧不讲，孕字失时，无怪乎弃本有之良图，事规画之末技，往往力倍功半，罕睹实效，反视王政大务为平淡无奇，其亦弗思之甚矣！馀因悉农书，究心法制，只将畜牧：猪、羊、鸡、鸭四条，已亲经实效，有裨农家日用者，一一详述而备载之。愿我同志共相从事，不但奉高堂而享肥甘，亦足佐蚕桑而滋馀利，其益于人世，宁既有乎！为列其条如左：

《○畜牧大略》

畜者养也，牧者守也。养而守之，如郡县之亲民，慈爱之，珍惜之，以身测其寒热，以腹节其饥饱，自然生息日蕃，资财渐广。昔陶朱公语人曰：欲速富，畜五牸。五牸者，牛、马、猪、羊，驴之牝者也。西安诸州县，无山泽旷土，不便杂畜，（五畜家户皆有，但地狭不便广畜耳。）舍三畜而专言猪、羊、鸡、鸭，亦资生之一法也。大约不过用二万钱之资，而数年之间，其利百倍。惟多种苜蓿，广畜四牝，使二人掌管，遵法饲养，谨慎守护，必致蕃息。仍量其所能，而授以便业，或拈绵，或编竹，为饮食之资，又多得粪壤以为肥田之本。所有猪、羊、鸡、鸭之名义饲法，开列于左：

《○论猪类》

猪类甚多，各处不同，称名亦异。牡曰猳、亦曰牙猪、牝曰彘、亦曰豝猪，去势曰豶、四蹄白曰豥，猪高五尺曰<豕厄>、猪之子曰豚、一子曰特、二子曰师、三子曰豵、末子曰庅生，其实一种也。生于青兖徐淮者耳大，生于燕冀者皮厚，生于辽东者头白，生于江南者耳小，生于岭南者白而肥，生于雍梁者足短，猪乃水畜，性趋下而喜秽，在天应室，在卦属坎，乃北方之兽也。南方之猪味酸冷而有小毒，食之动风、生痰、弱筋骨、虚人肌，不可久食；北方水深土厚，风气高燥，其肉味甘、性平、无毒，大能补肾气虚损、壮筋骨、健气血；而秦中之猪甲天下，尤非他处可比；此皆不可不知者也。

《○论择种法》

母猪惟取身长、皮松、耳大、嘴短、无柔毛者良。嘴长则牙多，饲之难肥，猪以三牙为上，有柔毛者治难净。猪孕四月而生，母猪怀子时，不可喂以细食，恐猪肥油大，则生子难活。猪忌五月配圈，恐九月生子，少脑难成。生子后，母猪当喂以细食，生乳以奶豚子。

《○养猪有七宜八忌》

一宜冬暖、（卧处宜向阳，严冬宜遮蔽。）夏凉；（夏日圈中，常积水池，使得避暑。再圈中傍墙多栽树木亦好。）一宜窝棚小厂，以避风雨；一宜饮食臭浊；（和食不可用生水、清水，常宜盦令酸臭。）一宜细筛拣柴；（凡草末糠秕一切食料，务宜细筛拣柴乾净，食粗者宜碾令极细。）一宜除虱、去贼牙；（猪身生虱者，用菸筋或菸干泡水刷之即除，槽牙后有贼牙者，即打去之。）一宜药饵避瘟。（猪惟有瘟症最恶，往往有净圈者，须预防之。宜苍术、贯众捣为细末，三五日和入食中一饲，足以避瘟。）一忌牝牡同圈；（牝牡同圈则乱闹，憙聚不食，豚子六十日，即可择出雄者另饲。雄猪不必多留，一雄可配群雌。）一忌圈内泥泞；（泥泞则多疾不长。）一忌猛惊挠乱；一忌急骤驱奔；一忌饲喂失时；一忌重击鞭打；一忌狼犬入圈；一忌悮饲酒毒。（猪脏最软，喂酒酵时有酒味，厚者便能毒死；或种乌药、南星、半夏处，不可牧放，往往悮食毒死，不可不知。）

《○饲豚子法》

豚子初生，宜煮谷饲之，或大麦屑，或豆屑、荞麦、穄秫屑，务宜煮熟，少加草末、糠麸饲之，不可与母猪同食。或置木栅栏，留空只容豚子出入；或圈墙下开一小窦，令豚子出外饲之亦可。六十日后阉之，（俗呼为锹猪。）阉了则骨细肉多，易长易肥；必须截去尾尖，阉不截尾，则前大后小。豚子阉后，待疮口平复，取巴豆两粒去壳捣烂，和食中饲之，半日后当大泻，其后则易长肥大。十二月生子者，必须置温暖处，常以火烘之；或将地下掘空如炕样，下煨以火，不然则脑冻不合，出旬便死。欲养肥猪者，须于豚子中择长大、皮、嘴短、牙少、毛稀者，其共食乳时居下者最佳，拣取别饲之。宜将碎小、不堪、牙多、食少者早卖之。

《○收食料法》

养猪以食为本，若纯买麸糠饲之则无利。大凡水陆草叶根皮无毒者，猪皆食之，唯苜蓿最善，后复生，一岁数剪，以此饲猪，其利甚广，当约量多寡种之。春夏之间，长及尺许，割来细切，以米泔水或酒糟豆粉水，浸入大砖窖内或大蓝瓮内令酸黄，拌麸杂物饲之。（亦可生喂。）欲积冬月食料，须于春夏之间，待苜蓿长尺许，俟天气晴明，将苜蓿割倒，载入场中，摊开晒极乾，用碌碡碾为细末，密筛筛过收贮。待冬月合糠麸之类，量猪之大小肥瘦，或二八相合，或三七相合，或四六，或停对，斟酌损益而饲之。且饲牧之人，宜常杂物以代麸糠，拾得一分遂省一分食。稍有空闲之处，即可牧放，放得一日，即省一日之费。总要殷勤细心掌管，自然其利百倍矣。

《○饲肥猪法》

欲喂肥猪，先择佳种。至三、五十斤者，猪多则总设一大圈，内又分小圈，每一小圈止容一猪，使不得闹转，则易长肥。饲法：用贯众三两、苍术四两、黄豆炒一斗、芝麻炒一升共为末，拌入细食内饲之，食后每猪再喂生大麦一升，不过半月即肥。又方：用麻子二升捣烂，盐一升和糠三升，煮熟杂入细食内，饲之即肥。

《○治猪病方》

猪有病时，割去尾尖及耳，出血即愈。若瘟疫，用萝葡及梓树叶与食之即愈，不食者死。又猪才病不食，即用滚汤一椀沃其头，半日即食。又猪将肥时，内生水铃，每食数口，即游走不食，用锻下磨子的石渣子为细末，罗过拌食中饲之，不过数顿即愈。

《○论羊》

羊祥也，故吉礼用之。在畜属火，故易繁而性热，在卦属兑，故外柔而内刚。其性喜燥恶湿，其味甘美丰厚，内则谓之柔毛，又曰少牢。五方所产不同，而种类甚多：哈密一种大尾羊，（尾重一二十斤。）大食一种胡羊，（高三尺馀，尾大如扇，土人岁取其脂，不久复满。）临洮一种洮羊，（重六七十斤，尾小。）江南一种吴羊，（头身相等，面毛短。）英州一种乳羊，（身肥而无血肉之分。）我秦中一种绵羊，（头小、身大、尾长、多脂、最美，其毛柔软，一岁三剪，以为毡物，临渭两岸，其毛更细，可作缎、氆氇、衣衫等物，绝佳。）一种羖历羊，（俗名驹历羊，项下有须，毛粗长，作沙毡，避湿气，性捷善缘屋壁，其味亦美。）同华之间一种同羊。（甚大，供馔又胜诸羊。）大抵南方之羊少味发病，北方之羊味厚大补，盖土地使然也。羊之牡曰羖、曰羝，牝曰孚、曰牂，白曰分，黑曰俞，去势曰羯，羊子曰羔，羔五月宁，六月羊，七月羍，未卒岁曰兆。诸羊孕四月而生，其目无神，其肠薄而萦曲。食钧吻而肥，食仙茅而肪，食仙灵脾而淫，食羊踯躅而死。物理之宜忌，不可不知者也。

《○一择种》

羊种以十二月、正月生者为上，十一月、二月生者次之，其馀之月生羔，则皮毛焦卷，骨髓细小，不堪为种。欲畜羊者，须在九、十月间，于羊市上拣买肥大、毛粗、尾长、怀羔母羊一、二十口，（同州者为上，西北山者次之。）羝羊一口，（羝少则不孕，羝多则乱群，不孕者必瘦，瘦则非惟不蕃息，经冬则死，羝以无角者更佳。）依法牧养，冬月渐次生羔。（若值严寒，夜间必须然火，不然多冻死。绵羊二、三日即母子俱放，羖历羊一、二日即放，初生之羔宜煮谷豆饲之。）及至春月，可得羊五、六十口，便成群矣。（羊之生息易蕃，获利甚速，但我处无湖滩旷土，不能广畜，为可惜耳。）

《○一治圈法》

圈与人居相连，必须开窗向圈。（羊性最弱，不能御物，往往狼犬入圈，咬伤殆尽。）其性恶湿，利居高燥，作棚宜高。（架北墙为厂，宜寒凉，热则生疥癣。冬月入田，尤不耐寒。）圈内常撒乾土，积粪以为膏腴之本，无令停水，勿使粪污。（秽则污毛，停水则挟蹄，眠湿则腹胀。）圈内须并墙树柴栅令周匝。（不树柴者，羊揩墙土，毛皆成毡，若不揩土，毛长自净。又竖栅出墙，虎狼犬俱不敢逾。）

《○一牧放法》

羊必须老人及心性婉顺者放之，方得起居以时，调其宜适。卜式云：牧民何异于是者。（若使急性人及小儿拦约不得，必有打伤之灾，或嬉戏不看，则有狼犬之害，懒不驱行，无肥充之理，将息失所，有羔死之患。）惟远水为良，二日一饮。（俗云水马旱羊，西北缺水处羊甚多，或十日半月不饮亦无妨，若频饮则伤水而鼻脓，今近水之羊甚瘦者，多以此故。）缓驱行，勿停息。（息则不食而羊瘦，急行坌尘而羊颡也。）春夏宜早放，秋冬宜晚出。（二月以后气热，所以宜早。夏月盛暑须得阴凉，若日中不避热，则尘汗相滞，秋冬之间必致疥癣。八月以后霜露气降，必须日出晞解，然后出放，不尔则逢毒气，令羊口疮腹胀。又绿蜘蛛在露草上，羊食之多死，日照则匿去。）每于羊群之中，择其肱而大者立之主，一出一入，使之倡先，则鱼贯而行，免践害路旁禾稼。又在春月羊食青草时，将盐碾末，薄撒于砖石上，令羊出入少食，则易肥而少病。

《○一收食料》

畜羊必积食料，若不预算，以至冬雪满地，或大雨连绵，不能出放，无物饲养，以致饿损，不惟不孳息，往往有断种者。须在三四月间以羊之多少，预种大豆，或小黑豆、杂谷，并草留之。不须锄治，八九月间带青色获取晒乾，多积苜蓿亦好。或山中黄白菅，并一切路旁河滩诸色杂草羊能食者，于春夏之间草正嫩时，收取晒乾，以备冬用。若值羊不能出放之日，须于高燥处竖立杂木作数圆栅，各五六步许，将草堆积栅中，虽高一丈亦无妨，任羊绕栅而食，竟日通夜，口常不住，终冬过春，无不肥充。若不作栅，假有一车草掷与十羊，口亦不得饱，群羊践蹑而已。圆栅之制所费有限，所得甚多，不可不知。

《○一铰毛法》

绵羊三月得草力，毛壮劲则铰之。铰时先将羊用水洗净晒乾，以铁抓子抓之，令毛和软，然后铰。铰毕，将羊又以水洗之，则生白净之毛。六月毛长复铰，仍如上法。至八月初，胡葈子未成时，又铰如上法。（若天气觉寒，不用洗。若胡葈子成，然后铰者，非值著毛难净，又岁稍晚，至冬寒毛长不足，令羊冻损。）

《○一饲肥羊法》

羊须骟过最美。（羊生十馀日便骟，名曰羯羊。）饲时不拘多少，初饲时将乾草细切，少用槽水拌过。饲五六日后，渐次加磨破黑豆或诸豆，并杂谷、烧酒、糟子、稠糟水拌。每羊少饲，不可多与，与多则不食，浪弃草料，又不得肥。勿与水，与水则溺多退脿，当一日上草六、七次，勿令太饱，亦不可使饥。拦圈常要洁净，勿喂青草，否则减脿破腹，不肯食枯草矣。亦间饲食盐少许，不过一两月即肥。

《○一治羊病法羊有疥者，另置一处，否则相染，以致合群俱病，不可不知。》

治羊疥方：疥先著口者，难治多死。用藜芦根捣碎，以米泔水浸入瓶内，塞其口，置于灶边，常令温暖，数日瓶内泔发变酸便可用。先以砖瓦片刮疥令赤，再用葱白汤刮洗令净，拭乾，以药汁涂之，再上即愈。若多者，不可通身尽涂，须节节治，若通身尽涂，羊皮不堪药力则死矣。又方：用腊月猪脂，调熏黄末涂之即愈。（熏黄即雄黄，色黑气臭者。）凡羊经疥得瘥者，至夏后肥时便卖，不然来年再发必死。治羊脾胀方：其症来时，肚胀眼大乱跑，用大针一个，在左边前夹第二根肋枝缝中，以针刺入一二寸即愈。

治羊脓鼻眼不净者，以汤和盐研之极咸，涂眼鼻，再将清盐水，用小铁灌角，灌入两鼻内，半锺不瘥，再灌，五日勿见水。

凡羊倒圈者，乃瘟症。用獮猴一个，置圈中高竿上头，以避恶气。又用雄黄、藜芦、苍术、乳香、火硝、细辛、甘松、川芎，降真香等分为末，不论有病无病，凡羊两鼻中，用竹筒各吹一遍。

治羊儿风，用艾在头中旋内炙五六次即愈。

治羊漏蹄方：羖历羊脂煎熟去渣，取铁箭头一个，烧大热，将羊脂油涂箭头烙患上，勿令见水。治之不愈者，兆刂出蹄甲内毛虫两个，再烙即愈。

一羊肉食忌：天行热，病人新愈，勿食羊；独角者勿食，食之生痈；不可用铜锅煮肉，能损人；又不可同荞8、豆酱食，食之发痼疾。

《○论鸡》

鸡类甚多，称名亦异。鸡者稽也，能稽时也。大者曰蜀，小者曰荆，初生曰雏，一名鸟。今处处人家畜养，五方所产，大小形色各殊：朝鲜一种长尾鸡，尾长三四尺；辽阳一种食鸡，一种角鸡，味俱肥美；南越一种长呜鸡，昼夜啼叫；南海一种石鸡，潮至即鸣；蜀中一种鶤鸡；楚中一种伧鸡，并高三四尺；江南一种矮鸡，脚高二寸许；江西一种太和鸡，按时而鸣；我秦中一种边鸡，一名斗鸡，脚高而形大，重有十馀斤者，不杷屋，不暴园，生卵甚稀，欲供饘者多养之；又有一种柴鸡，形小而身轻，重一二斤，能飞，善暴园，生卵甚多，欲生卵者多养之。鸡在卦属巽，在星应昴，无外肾而亏小肠膀胱，所以便而不溺。凡鸡有五色者、玄身白首者、六指者、四距者，死而足不伸者，并不可食，食之伤人，食菢卵母鸡，令人作痈；小儿五岁以下者，不可食鸡肉，食之多生寸白虫成积；有风病之人不可食，能动风也；此皆不可不知。

《○菢鸡雏法》

菢母鸡一只，（母鸡须用数年者，菢之方工，新鸡不堪伏卵，数起者不任为菢，食卵者易之，或常常喂之。）大者可覆二十二卵，小者可覆十八卵。（卵须用雌雄相配而生者，方能出雏。）窠忌近打鼓、纺车、砧杵、脚蹈、罗、舂、捣，及振动有声之处，（卵被震荡，雏形多不成。）窠不宜低，低则恐有虫害。母鸡伏四、五日，令起与之食饮，（久不起者，饥嬴身冷，虽伏无热气，卵难出，且往往有饿死者。）伏至二十一日而雏出。（亦视乎凉暖，暖则生速，凉则生迟。）雏出之时，不可用手剥取，须听其自出。（若用手剥壳，则形未定而多死。）既出之后，饲以小米乾饭一顿，（若饲以湿饭，则脐脓多死。）次后饲以小米，饮以温水，候五、七日方可下窠，任食无妨。一岁可菢数次，晚菢者形小而多肯生卵，欲广雏而取利者，后有火菢之法。

《○火菢法》

菢时用密室一间，内分左右盘二大炕，炕上周围泥小墙，里面镶稻草或麦菅编子一匝，炕上铺捣烂软麦菅一层，厚三五寸，将炕用粪煨至温，不可热。（热则卵坏矣。若夏至之时，不用煨炕，只用热温糠暖，亦自能生。）将雌雄配过所生之卵，或鸡蛋、或鸭蛋，须得一千或五六百方可，少则易冷难成。先将稻糠皮或粗谷糠，（若鸭蛋，用乾牛粪为末，焙温暖菢，更胜于糠，乃物性相宜。）锅内烘热。（不可大热，只用温热。）先铺于右边炕上一层，厚二三寸，次将卵密密排一层，又铺热糠三四寸，又铺卵一层，如此相间，或八千一万皆可。铺毕，上再用热糠厚盖一层，糠上再厚覆稻草或麦菅一层，时常以手探试，不可令内热，亦不可令内寒，常要里面温温有和气方好；或二、三日觉上面及中间有凉意，如前法复倒于左边炕上，将上面要倒在下面，二、三日之间，如觉又凉，复倒于右边炕上，如此六、七遍，是雏成形之时。大约鸡在二十一日，鸭在二十八日，将卵或放罗底上，或放温水内试之，见卵自动摇不定者，是雏将出之时也，分于两炕之上，温养如上法。俟雏有一、二出者，将卵用热糠单排温室中，（此时室中宜放炭火，令其温暖。）不过一半日之间，皆可出矣。（火菢莫巧，只要人殷勤看守，温和之气不绝，不惟出齐，亦且速而无坏卵；若乍寒乍热，不惟出之不齐，卵亦多腐坏不成。）出齐时，（忌烧柳柴，烟熏之则死。）用小米蒸成乾饭，不可粘了，饲二、三顿，不可令出房外，室中常须用火温暖，不可使冷，以致冻死新雏，或置之炕上，日饲以生小米，饮以温水，十馀日后，置园中放之，令其自食。

《○园放之法》

园阔六、七丈或十馀丈，上用葛条或苇子作绳，或树皮作绳，在墙上斜绷如网样，以防鸟鸢。将园中间，顺界短墙一道，分为两院。先将穈子磨8，或穄、秫、8皆可，煮成稀糊，泼于右边园内，以散草覆之，不过三四日，便可生虫，驱雏食之。又如上法，泼于左边，俟右尽而驱左，如此周而复始，不过一两月，便可货卖。夜防猫鼠，须收入密室温暖处。及鸡大时，或用苜蓿煮熟，拌以麦麸或穈8、秫8皆可，或粟豆，或农忙之月，场边扫积五谷草子，皆可饲之。中用长槽盛水，令其便饮，若生卵时，在墙周围离地尺馀，凿墙为窠，内铺软草，令生卵其中，日日收取，周围竖架，令栖其上。冬月宜棚下，以避霜雪，若遇大寒，多冻瘦损，不可不知。园内粪宜常扫，壅田极肥，土百合更妙。内有善飞者，剪去六翮。（不可剪深，深则不旺，只剪去六根长翎，则不能飞矣。）

《○又谷产鸡子法》

欲供常食者，将雄鸡择去另笼，单饲群雌，令足其食料，一鸡一次能生百卵，只不能出雏，食之亦能益人。

《○又饲鸡易肥法》

欲鸡易肥者，以油和8捻成指尖大小，日与数枚食之；又以小米蒸饭，拌以硫黄细末四、五分，饲数日即肥；又将小麦水浸蒸熟饲之，三、七日即肥。

《○饲鸡不菢法（菢，俗呼为罩窠）》

欲鸡不罩窠，于下卵时，食内加麻子喂之，则常生卵不菢。若有菢而不起者，冷水中猛淹之，则迷其菢。

《○治鸡病方》

凡鸡有杂病者，以真麻油灌之立愈。若有瘟疫者，预用吴茱萸为末，以少许拌乾饭上喂之。又以雄黄末拌饭喂之。皆能不病。若已病者，以蒜瓣一粒喂之。

《○论鸭》

鸭类不繁，只有家野之别，近来有西洋一种洋鸭，鸡头鸭身，善斗，其馀各处皆同，但称名则异：一名舒凫、一名家凫、一名未鴄、一名鹜。鹜者木也，鹜性质木，而无他心，故庶人以为鸷。故《曲礼》云：庶人执匹，匹者双鹜也，匹夫卑末，故《广雅》谓鸭为未鴄。《禽经》云：鸭鸣呷呷，其名自呼，故谓之鸭。《格物论》云：鸭雄者绿头文翅，雌者黄斑，色有纯黑、纯白，又有白而乌骨者，药食更佳。鸭皆雄喑雌鸣，重阳后乃肥腯味美，清明后生卵，伏二十八日而雏生。鸭乃水禽也，治水病、利小便最宜，故水肿人多食之。卵不宜炒食，多食发冷气，小儿多食令足软，惟盐奄食之益人。生疮毒者不可食，食则冷，恶肉突出。

《○养鸭法》

菢鸭雏与鸡同，卵用五雌一雄者，菢之能成。原来是鸭菢鸭卵，但窠须平地，护持难密，故后人以鸡菢之最稳。欲广雏取利者，用前火菢法。（用乾牛粪末，俱胜他物。）鸭雏出时，头一顿用粳米煮粥，令饱食之，名曰填膆。（以后食物则无伤。）然后以小米饭切苦菜、蔓菁、苜蓿饲之，饮以清水，浊则易之，不易恐泥浊塞鼻则死，一二十日之后，靡不食矣。于初出下窠时，看尾尖下有硬毛一根，须拔去，不然则自刺而死。至于草、菜、鱼、虫、青泥皆食之。雏出窠之时，便可驱入水中，少刻宜驱出。（鸭既水禽，不得水则死，但雏脐未合，在水中久冷亦死。）夜收于温暖处，下厚铺软草。（恐脐冷则多死。）

饲鸭与鸡同，用粟豆饲鸭，其利有限，不若细锉苜蓿，煮熟拌糠麸饲之，价省功速，亦善法也。

《○相鸭生卵法》

鸭头欲小，口上齕有小珠满五者生卵多，满三者生卵少，择其多者养之。

《○又谷生卵法》

纯饲雌鸭，无令雄鸭入内，足其食料，常令肥饱，一次便生百卵。

《○卵不遗失法》

鸭喜浪生，每常游走，生卵遗失在外。每至生卵之时，按每日所生之候，驱至园内，多用软草就地作窠，先将白木刻成鸭卵形，每窠中各置一枚以诳之，鸭遂上窠无疑矣。

《○养素园序》

园圃之制，昉自上古，帝王以之养圣聪而同民乐；富贵家以之识稼穑而为游息之所；文人学士以之畅达襟怀，焕发神采；高人逸哲以之作助道之资，讬为隐处；农家以之树桑麻，布果蔬，为衣帛之薮，且逍遥其中，故称田园之乐。古者，人皆有园，以为乐利之本，奈我秦中久废其制，士失为学之资，农乏日用之需。予尝阅太史公《治生论》：曰居之一岁，种之以谷，十岁树之以木。百岁来之以德，今有无秩禄之奉、爵邑之入而乐与之比者，命曰素封；故曰陆地牧马二百蹄，（五十匹也。）牛蹄角千，（一百六十七头也。）千足羊，泽中千足彘，（二百五十头也。）水居千石鱼，陂山居千章之材，安邑千树枣，燕秦千树栗，蜀汉江陵千树橘，淮北常山河济之间千树梨，陈夏千树漆，齐鲁千树桑，渭川千亩竹，及千锺之田，千亩卮茜，千畦韭，此其人皆与千户侯等。言耕桑树畜布置得法，岁获大利；白衣无爵禄之位，而有封邑之入，故称素封。园林之益。载诸史册，昭然可考，后人何得弃而不复哉！试观古之贤哲隐君子，皆藉园田以为养素之资，所以成其高，若从事岐途，则物欲扰杂，机械萦心，乌能涵育天和，求志乐道，为洁身立德之士乎！是以曾子有三省园，（曾子居鲁食力养志，躬耕亲桑，常耘瓜莳蔬而歌，声若出金石，鲁君闻而致邑焉，固辞不受，曰：吾闻受人者常畏人，与人者常骄人，君即不我骄，乌得无畏乎！自是甘贫乐道，力食以养亲，每饭必有酒肉。然日三省其身，于圣人之道，每事精察力行，以求至乎其极。故孔门一贯之传，惟曾子独得其要，养亲明道。皆赖此园之力也。）颜子有屡空园，（孔子谓颜子曰：家贫居卑，胡不仕乎？对曰：回有郭外之田五十亩，足以给饘粥，郭内之田十亩，足以为桑麻，鼓琴足以为娱，所学于夫子足以自乐，回不愿仕也。回愿贫如富，贱如贵，无勇而威，终身无患难，不亦可乎！孔子曰：善哉回也！夫贫而如富，其知足而无欲也。贱而如贵，其让而有礼也。无勇而威，恭敬而不失于人也。终身无患难，其择言而出也。若回者其至矣乎。观颜子开口先道田园二事，足知田园乃养道之本也。颜子得保全圣德，育养天和，已臻圣人之域者，皆赖屡空园之力也。）邵子有安乐园，（邵子名雍，字尧夫，河南人，游历四方，定居于洛。初至洛蓬荜环堵，不庇风雨。富弼司马光吕公著诸贤，退居洛中，皆制园自娱，雅敬尧夫，恒相从游，为市园宅。自名其园曰安乐园，名其居曰安乐窝，自号曰安乐先生。与其子亲耕躬桑，种蔬莳药，食力自养，四十年来未尝皱眉。尝读书至夜深，命子煮莱卜、芥辛，食之甘美。叹曰味含土膏，甚可人口，膏粱者岂能知此味也，遂有莱卜生儿芥生孙之句。尝作诗曰：梧桐月向怀中照，杨柳风来面上吹。分明写出浩然之气、天然之趣。嘉佑熙宁中，屡诏称疾不之官。智虑绝人，遇事能前知。其心虚明，自能知之。观其所学至诚之道也，惟赖安乐园修养之力也。）汉阴之独力灌畦，河阳之闲居卖蔬，德操之 桑饲蚕，（昔司马德操桑，庞士元见而问之，曰：大丈夫生于斯世，尝怀金衣紫，焉有屈洪流之量，而作丝妇之事哉。德操曰：居、吾语汝，子适知捷径之速，而不虑失道之迷。昔伯成耦耕不慕诸侯之荣，原宪桑枢不易有官之宅，何有坐则华屋，出则肥马，侍妾数十，然后为奇，此许父所以慷慨，夷齐所以长叹息者也。虽有窃秦之爵，千驷之富，不足贵也。士元曰：某生处边陲，寡见大义，若不叩洪锺伐雷鼓，则不知其音响也。）林逋之计日树梅，（林公乐道独善，终世不娶，尝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植梅三百六十，计一梅所出，约足一日之用，随梅子所收之丰歉，以为自养之厚薄，终身坦然自得，略无营求世利之意。）皆取自然之衣食，作养德之实具，超然物表，淡然象外，养素之道，诚无有加于此者。他如韩康之鬻药，老莱之织屦，君平之卖卜，常常交易，日日营物，以之养素，岂能纯白乃衷。何如园圃之事，得之分内，无欲自足。盖共制田少而易办，功倍而业精，古云务广田者荒。《诗》曰：「无田甫田，维莠骄骄。」后稷为田一亩三畎，伊尹作区田负水浇稼，尽力尽法不务于多。人得丰衣足食，先世成效，难以尽述。予感慕兴起实践其事，自制一园名曰养素。用田十馀亩，依法培植，比之常田岁利十倍，数十年之后，岁利百倍，不惟资身，乐亦在其中矣。外周以桑，课之蚕利，内树杂果，滋殖无穷，中造水车，灌溉蔬药，井养不穷，少布花石，点染园林，景色幽然，后造大窑，冬暖夏凉，上构一亭，四时登眺，前接长厦，旁开大牖，内积诗书图史，以广博览。每集良朋嘉友，畅叙幽怀，使令有童子奔走，经理有园丁效力。至于繁荫绮绣，堪为乐赏，春花秋实，亦可娱目；一草一木，物物会我天机；一饮一食，在在安吾素位，得性情之本，乐资生之正务，虽有瀛洲阆苑，莫之易也。予已早获其益，不欲自私，谨列园制于左，以公同志。凡我寒素之士，各制一园，不过一夫之力，可以代百亩之耕，不惟衣食有赖，亦可教授生徒，为储学育才之一藉。鄙意原欲谋养助学，非徒悦目赏心，但有春花而无秋实，近于浮伪者，皆阙而不录。其叮咛周至，无非出息之物，每事直指，不尚浮词，览者无或嗤焉。

《○园制》

负郭之间，得田十馀亩，若去城市稍远者更益其数，田多者可作素封，（负郭之间易于得粪，果蔬便于发卖，而且价高，故园田不待多，若离城市远者粪不可多得，果蔬之价又贱，故田不可少。若田更广，能树千株桑果者，即为素封，可享利如千户侯矣，若水深不便灌溉蔬菜者，多植桑果，夏则积水担浇，冬则扫雪拥根，亦能大茂成林。）田少者缭以垣墙，（务使西北之墙高，以遮蔽西北之风。）园大者培植柘墙，（其种法详种柘门中，行之宽窄，树之稀稠，科编之法，与枳墙同。南方汝颖间，桑园有大十馀亩者，纵横成行，整齐可观。行间尽种杂豆，肥壮异常，而周围种柘编为篱墙，以荆为门，司园者守之，名为柘墙。盖柘身有刺，盗不易。而一切畜牲不得入内，既为桑障，又益春蚕，且易生倍于桑，惜乎北人不知树之。）或棘墙。（须十亩以上或二十亩者，周围耕作三垄，相去各一尺五寸，八九月酸枣熟时，用背笼一个，以木杈将酸枣梢杈入背笼内，用杖一振，则枣自落入背笼中，收来种于垄中须稠，次年春生苗，秋高三尺许，掘去恶者，只留身端茂盛者，每八寸一根，务要匀停，但直行贵直如矢，横须相错以斜视成行为佳，若三根正对便觉稀疏。至明年春用利刀科去近地旁枝，但须留距，不可削之太平，侵伤其身，不然逢大寒即枯，此科树常法，不特酸枣为然也。科讫，即编为笆篱，内外以夹干夹之，务使舒缓，急则不复得长。又至明年春，更科去旁枝，又编又夹，可高六七尺，欲再高者亦任人意，如此联为一片，即砍断数根亦仍如故。玄扈先生赞曰：匪直奸人惭笑而返，狐狼亦息望而4，行人见者莫不嗟叹，不觉红日西移，遂忘前途尚远，盘桓瞻瞩，久而不能去。枳棘之篱，折柳樊圃，斯其意也。俟二年之后，秋月酸枣熟时，收如前法，堆聚一处，以柔草覆之，窝数日遂烂，春去烂皮晒乾，将炕烧大热，铺酸枣炕至极乾，以薄石磨子擂破，以数升置水缸中，枣仁大半浮于水面，壳沉缸底，以笊篱掉取枣仁，再扬再掉，以取尽为度，晾乾收藏，如已编笆，不能以背笼收取，当以长棍挝下，扫而取之。十亩周围，每岁可得枣仁石馀，能值银十馀两，足一岁雇觅园夫之费，并田之正赋。况棘墙又能避霜，花果以棘围之更茂。）或枳墙。（秦俗呼为梣子，种植法、科法、编法、夹法，俱与棘墙相同。九月间取熟者剖开，取子种之，三垄相去各二尺，每根相去一尺五寸，旋科旋编，寻常不科编者甚繁乱，且近地人能设法钻过，不然或砍去数株便无遮拦。其结实亦可作药品，于枳子大如指头时，劈成两半晒乾为枳实，稍大切两半晒乾为枳壳，每斤亦可值银数分。秋后黄熟以两版压去其子，晾去水气，以砂糖厚拌捺缸中数月，食之亦能利气消痰，如无砂糖可用蜂蜜。）中设总门，上起门楼，外悬园名扁额。（任意起名，不必拘定。）门楼内作园夫夜间了望之所，以防小人盗窃蔬果，靠后棘墙中间向南造连三大窑，（砖石箍成者固好，但贫者力不能为，只造土窑，寻常以土墼箍成者不能坚久，不若纯以土泥筑之，方成一块，自无倾圮破裂之患。其法：先以湿土筑成四道土墩，南北长二丈，先筑一尺高或尺馀，极坚实，晒二三日不湿不乾，再筑一层，仍晒数日再筑，层层须极其坚实，至八尺高，方命匠人箍成券子，以椽顺铺于四道土墩上，以硬泥填厚尺许，晒次日𧾷柴实，又晒又𧾷柴，至将乾再如此筑之，至与券平，通填硬泥筑之，徐徐筑至四五尺厚方住。动工以后如有雨，须苫盖之，无力作亭者，顶作鏊背形，雨亦不能深入，中窰阔九尺，两旁窰各阔八尺，中窰近后东西各开一门，以通左右二窰，二窰口各安大揭窗，窗下盘大炕，窰口外接盖小短椽厦房，前面布置冬月花草菜蔬，俱要有出息之物，下雪时撑起揭窗，炕上拥炉赏雪，亦作冬时逍遣，中窰下陈列诗书文具。造此窰贵在二、三月九、十月，方能冬暖夏凉。若在五、六、七月造者，夏虽凉而冬则冷。）上构一亭，窰前接盖厦房三间，门前作甬路，两旁置四时花木，（俱要有出息。）前堆假山，山下造莲池，池前造台级一方，有力者构四明讲亭一所，无力者培植葡萄架一所，下设瓦座石桌或砖桌亦可，（此处焚香啜茗，月夜会谈。）左右两旁多结草庐，有力者瓦房更胜，以为厨灶茶司之所。中造水车，以备灌溉，多收粪壤，以为膏腴之本。（多取牛、马、猪、羊、人粪，务要合土盦过，造成熟粪，油渣更好，上油渣时不可拥著果树菜根，不然则烂伤。如菜地须上底粪，菜出二、三寸高，须上浮粪，如桑果之类，上粪须在冬月或正二月，盖三、四月间嫩芽发生，粪气能伤，不如浇肥一次可旺数年。浇肥者，将煮肉汤带油气晾冷浇之也。园以积粪为首务，语曰积粪如积金，不可有忽。）雇觅园夫，经理桑果蔬菜，（须要殷勤朴实之人，或合夥亦可，勿惜人工之费，总在主人运筹之妙，用得其法，业精而出产亦广，所得自倍于所费，利即在其中矣。）觅一童子，以给手下使令。（焚香煮茗，割菜缯韭之类。）墙内树桑一周，以收蚕利，（相去五尺一株，一周可树二百株，科如伞样，或再种地桑一亩，岁可收丝一、二十斤，能给一岁之衣，树桑法已见前。）中可植梨树三、四十株，（秦地甚宜梨，通省皆有，其栽法接法，与桑无异，梨乃百果之宗，古云园植千树梨与千户侯等。而种类甚多，有一种大梨，形大而味美，但不能久放，有一种小梨，味木而实繁，日久不坏，能放至次年三、四月，二梨间植可也。三年之后便可开花，头一次开花尽行打落，以后结果不歇，四、五年便可获利，每株能卖钱一、二百文，十数年后每株可卖钱千文，二十年之后每株可卖钱七、八千文，至于年久树老，有每株得钱万馀者，不可心急。往往有十五、六年后，方能结果大繁。但易生虫，看树身上有斑痕虫孔，用壮铁丝追取之，或灌以百部浓汁，或灌桐油。若树老皮粗厚者，冬月用镰刮去外面粗皮，勿伤里肉。若树茂而不结者，于元日五更以斧背乱砧斑点，则子繁而不落，谓之嫁果。又十二月晦日，以石块安树丫中亦结。又有雄树不结者，将身凿方寸孔，以雌木填之令实，即结。元日五更并清明五更，用大火把照树下，则不生虫灾。又法将不结实的树旁掘一坑，深尺馀，寻见正中主根凿去，谓之骟树，留周围乱根勿动，仍用土坚筑如故，则结实遂肥大。有十分不结实者掘去可也。若众雌中留一雄树更妙，谚云：群雌间一雄，结实饱蓬蓬。取阴阳相感之义。此果最美，诸虫飞鸟皆食，临熟时常常看守，用弹弓鸟枪打死飞鸟挂在树上，则群鸟不敢来。又有金巴牛咬梨，数十攒聚一窠。先将地下掘一小坑，用接长柄钳子夹取梨蒂，轻轻勿使虫知，即置坑内急以土填之。处暑以后便可摘卖。先摘二三同蒂者，只留一枚。若高枝远扬手摘不便者，用长竹竿一根，梢头劈开成杈，阔一二寸，中间横安刃片如推殳刂状，缚紧下接一铁圈麻络，认定梨蒂一推，则梨自坠于麻络内。欲久贮者轻轻摘下，堆聚一处，以草覆之，数日出汗勿打动，动则烂，俟至水乾遂变黄色，方有香气，若不盦亦不能香，须在秋社后摘取经霜者可久。贮法：用麦糠或谷糠，与梨层层相间，至五六日一倒，拣有斑痕者随即货卖，如用白莱菔皮包裹，能藏至次年四、五月。）又植频果、槟子二、三十株，（频果用白果树接，槟子用海棠树接，二果皆北果也，秦中处处皆成，但不可另栽一处，必须与梨树相间栽之，以防日后虫蛀树死及雄不结实者，于树大时自显地窄，可掘去恶者，数年之后便可获利。树大时一株能卖钱七、八千文，欲久放者须在八、九月间轻轻摘下，勿致撞损，于屋下掘作深阴坑，内作小窰，铺耎草置频果、槟子于其上，不须覆盖，至过年二、三月亦能不坏。以上三果花开甚早，须防春霜，预于九、十月间，将树上落下叶子或稍柴烂草，皆可收积一处，次年花将开时，如有雨后值西北风，可知次早必然有霜，夜深时将年前所积树叶，堆聚果树之下，上风头更多堆，五更时放火，以烟火之气熏之。如寒甚，再续火火把，命园夫绕林燎之，待天明而后止，连防一二夜，则免霜害，桃李诸果皆如此法。）植葡萄十数架，（树未成荫，隙中先种葡萄十数架，三年之后便可获利，十年以后成树荫时，葡萄已老可掘去矣。种须用土尔番白葡萄，味甚甘美，能得重价，但经雨则烂，须于将雨时以芦席苫之。次以山西漫朵黑葡萄，经雨不烂，二者可兼种之。盘时须在九、十月间。用当年大条盘入地中，外少露其梢，冬月用柴草盖之，勿致冻损，俟惊蛰后揭去柴草，时常浇之即活，年年冬月落架用土埋合，春月上架即旺，不然冬月冻损，便不结子矣。用架引蔓易长，若无架则不长，三四月叶旺时，恐叶厚不通风日，以致结子甚少，即多结亦多坏烂，须将厚叶剪去几分，以通天气。七、八月熟时随摘随卖，欲久收者，俟霜下时，将地下掘一坑，深三尺，阔三尺，长一丈，用新斫来柳棍，大如锺口，截长四尺，周身用大钻左右钻成孔窍，将葡萄蒂用刀削圆，插入孔中，横悬地坑，覆以草，上盖以土，俟年终或正月遂卖鲜葡萄，可得重价。欲作乾葡萄者，用密室一间，内作层架，将葡萄悬至屋顶，下作地炉，以蓝炭火熏之数十日，以乾为度，收藏可久。）盘栽石榴数株，（此果无风虫之灾，十栽九成，但用者甚少，不必多植，惟择大耎子并白玉子者方佳。盘须在九、十月之间最易生活，次年以苇箔遮蔽烈日，处暑后去之，甚喜水浇，且日中浇之易旺，不结实者用斧将丫中劈破，次年即结。）间种红果、白果之类，（恐梨、频、葡萄不收之年，须用此等常果以补岁计。）种韭一、二百畦，（二月下旬种子，六月分栽，其畦须深，每岁可剪三、四次，最忌日中，每剪过一次即上粪一层。至正月扫除畦中陈叶，以铁杷耧起，地皮如乾，即浇一水，再加熟粪，又八、九月间将老韭根掘出，擘去老根，每五六枝栽为一撮，深二、三寸，次年可用。至于养韭黄之法，园夫皆知，无容复赘。）百合三、四分，（真百合其叶短而阔，微似竹叶，白花四垂，根似莲花，其中只一心者百合也。叶细花红者山丹也。花红黄而四垂，上有黑斑点，其子先结在枝间者，卷丹也。其根似百合而中有数心，非如百合止一心也。秋分时先将地耕一遍，加鸡粪甚妙，或杂粪亦可，再耕极熟，耧成畦之阔二尺深七八寸，顺畦两边棱下耧小渠两道，深三寸。用大百合一个，将瓣子零取下，相去四寸一瓣，种小渠内，埋实，再上粪一层。过年三月发芽，苗渐生，又次年便可开花，清香可食，九、十月其根可用。予初疑瓣子无心，不能生芽，及苗出时，掘瓣视之，生小百合，大抵生意与山药同。每分可出数十斤，药品蔬菜皆须之。此物始终不喜浇灌，浇则败，如遇甚旱，只于行间正中耧一小渠，徐徐令水渐渍，不可直浇其根。）山药四、五分，（春分时治地，种法与百合同，冬月掘出山药，将根上芦头，折取五、七寸长，埋坑内，次年栽时取出，鱼鳞相次卧种畦内，如无芦头，即将山药折二、三寸长，卧栽畦内埋实，上粪一、二寸厚，十日以后便可浇灌，个个可活，且每截只出一苗，三月蔓生畦中，插树梢一行，以引蔓上出，自然易长，若无枝引蔓，则山药不成。八、九月叶间生子如豆大，煮粥食之，或蜜蒸最佳，甚益人。亦可作种，当年苗生，次年移栽，即可成大山药。掘法从畦中间剜一长渠深二、三尺，剥取其根不难矣，乘时浇锄上粪，其长甚速。）春种豇豆、刀豆、瓜茄，秋种蔢菜、（种蔢菜须七月下旬，未种之时，三浸三晒；将种之时，昼浸，夜摊于地上，候芽生，将地用肥粪上厚，耕治甚熟，耧成畦子，将子撒于畦内，勿用土盖，只用水一浇，自然生根，时常灌溉，勿使地乾，常常锄之，冬月可食，若八月种者则迟而不长，冬月不得食矣。）麦、葱、莴笋、蒝荽、莱卜、白菜，（种白菜须在中伏，要托人在安肃带来者，为真京白菜子，六月将地用肥粪上厚，耕六、七次，耧作深畦种之。苗长三、四寸，再上油渣一遍，即用水浇过。数日之间，再上猪粪一遍，浇一次，锄一次，至九月能长一二十斤。如生虫用灰撒之。今西安一带所卖菜子，俱非安肃真种，是滻河一带所出者，名矬老汉，颇类京白菜，但有丝，且草气，其重亦不过三、五斤，此馀所亲手经历者。）如有河水，种莲亩馀。（藕花子蕊，皆可货卖，如无河水，用砖水磨之，砌小池丈许，内实淤泥一二尺，正月用水车戽水浸之，候春分前去水，将淤泥耧成渠子，拣取大藕三节无损者，卧于渠内，头向南，芽朝上，用猪毛盖一层，上再盖淤泥五六寸，七日勿下水，七日之后，用水车戽水浸渍，勿令水乾，当年花开甚茂，常上猪毛油渣更旺。无藕处，八九月收取莲子坚黑者，于瓦上磨其大头令薄，春月置水泥中，令蒲头向上，易于生芽，次年方能开花，方丈之池，虽不能取利，然一以增助园林之景，一以实根花叶，皆不可缺少之物也。）如地多者，更可莳药，春种草决明、青箱子、胡芦、巴紫苏、牵牛之类，秋种益母、荆芥、（耕地甚熟，耧成畦子，八月将荆芥子撒于畦内，轻轻微拨，不可深埋，深则不得出。又子须用新者，陈亦不出。次年五、六月间，俟穗生方可收晒乾卖之。寻常每分可卖钱数百，如逢缺时可卖数两。）白芷，（每亩用子二升，须新者，若隔年则不出。宜下湿油沙地，八月间将地耕二、三次，上粪一层，俟寒露后，将子以温水浸湿灰拚之，一夜，次日将地耕平，浮撒耱之，深则难出。过年二月，手薅草一遍，三月上粪锄之，相去七、八寸一苗，秋社后，殳刂其叶，掘出根，去芦头，切寸许，摊场中，晒八分乾，收贮，置楼版上更好。每亩地肥者，可得四百斤。留数十苗勿掘，次年七月，开花结子，秋社后黄色，折来晒乾，收入葫芦内。）又于僻处作一小圈，岁饲猪一、二口。（园中所叶菜根、菜叶、坏瓜、老茄，或生喂，或以水盦缸中，每年可喂一、二口肥猪，一岁肉食不用钱买矣，其饲法见上畜牧门。）以上诸物，皆秦中之所生者，至风土之异，燥湿之宜，方所之用，在智者斟酌而损益之。即如黄壤宜桃，（桃以连桃种者为上，不惟长速荣旺，而且早实肥大，不失原味。种时拣桃中熟肥大圆满甘美者数百枚，蘸以粪汁，免人窃食，治畦种之。相去七、八寸埋一枚，上用粪盖，次年春月苗生，数日一浇，常上熟粪，及至冬月，长高五、六尺，再上粪四、五寸，又至次年春发更旺，时常浇灌，及至冬月，长高七、八尺，遂可移栽，纵横成行，相去二丈馀，行间宜种杂豆诸瓜，勿种麦谷，使桃不旺，常耘草净，冬月亦宜上粪，旱则浇之，惟结果时不可多浇。三年后便可开花结果，如用核种成果，味不佳者，俱用美枝接过，更大更美，接如接桑法，或根接，或靥接，皆可活。冬月斫去梢枝，则气脉上连而旺，至于花开时，须防春霜，燎熏同梨花。）硗田宜李，（李可根分，亦可连果种，如种桃法。一法将李根掘来，不拘大小，截长二、三寸，畦种皆活，粪浇如养桃法，三年可移栽，亦可接，接过更美。亦可接桃，桃亦可接李，名曰李光桃，更佳。此果摘下食之最美，若放二、三日，香味皆失，至于修治防霜法同桃树。）白坟宜麻，（俗谓线麻，古人作布，皆绩麻为之，其衣被之功，惟亚于丝。今秦人尽废之，麻种以韩城为上，其馀皆油麻子，不堪为种。地须肥熟，每亩先上底粪五、六车，后耕五、七次，清明后得雨即种，无雨则浇过，俟土散耕之，以耧摆种，一畦一耧，种后未出遇雨，急宜用栬轻搔一遍，使地活易出，不过三、四日苗便生，须防麻雀啄食，每日看逐，待三、五日叶生，则不畏矣。俟苗高三寸，用手拔拨，相去三寸一苗，候长一尺五、六寸，每亩再上油渣八、九十斤，常浇灌，勿令地乾。至百日，见麻头，用长木刀删去枝叶，斫来困把如簋碗大，不可停留，即入净砖池内，设法压定，然后放水，勿令浮起，以淹过数寸为度，不过一、二日，池泛小水泡，渐渐泡密，及至麻熟，泡渐减少。若在伏天，不过三日，若七月内，须沤至五、六日，总要不时照看，以手试剥其节皮，如利骨节取出，去大头困绳，留上梢困绳，撒晒湿地，日晒夜露，总要晴明无风，不时拨晒，俟尽乾，收房内，闲时剥之。）沙土宜棉之类。（木棉始自海南诸国，至宋末始入江南，今则遍及宇内，不蚕而绵，不麻而布，衣被天下，其益大哉。惜秦地多不宜，艺之少成，惟在沙土下湿，亦能有收。其法先将地深耕四、五次，精治土细，俟谷雨前后，天气温和，得雨便种，种时先取中熟青白好棉子，置滚水缸内，急翻转数次，即投以冷水，搅令温和，如有浮起轻秕不实棉子，务要捞净，只取沉底好子，漉出以柴灰揉拌，灌田畦种，旱田漫种，每亩约种净棉子六、七升。待苗出三十日后方可锄，初锄只去草并稠簇，次锄则稍密，以备死伤，三锄则定苗，宜疏不宜密，大约地薄者每苗相去七、八寸，地肥者相去一尺五、六寸，更有甚肥者相去二尺五、六寸，断不可以两苗相并，并则直起而无旁枝，中下无棉桃。种不宜晚，晚则秋寒，棉桃不开，亦不可早，早则棉桃不成。打尖时须在伏中晴日巳午时，搯去中央心及旁枝长大者，若值雨暗打尖，则灌聋而多空干，若旱则宜浇，不然久旱得雨，则棉桃脱落。种棉花大法，总要地肥稀种，稠则有四害：苗长不作蓓蕾，花开不结棉桃一也。花开结子，雨后郁蒸，一时脱落二也。行根浅近，不耐风旱三也。生虫暗蛀四也。今人往往于肥田密种，苗长四、五尺，枝冗叶破，花子脱落，棉桃虫蛀，皆责之地肥之弊，而不知其是稠之弊也。若地肥稀种，则四面通透风日，根株自实，花收倍常，不可不知。又有四病：一秕、二密、三瘠、四芜，秕者种子不实，密者留苗太稠，瘠者上粪不多，芜者锄除不数。除须七、八遍。苗高七、八寸，再上粪一层，自然桃大子坚，花多绒长。故先儒有种花四言真诀，人能遵依，未有不成之理。诀曰：精拣核，时下种，深根短干，稀科肥壅。此至言也。）若天道大旱，改菜畦而种麦谷，所收更倍寻常，相其宜而消息之，皆可资身助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