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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九 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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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元徴君書

請韓文公配饗太學書請孟子為學科書

移成均博士書

鹿門隱書六十篇

移元徴君書

徴君足下行竒操峻捨明天子賢宰相退隱于陵陽踞見青山傲視白雲得䘮不可揺其心榮辱不能動其志挃拲冠冕泥滓禄位甚善甚善苟與足下同道者必汲汲自退名惟恐聞行惟恐顯老死為山谷人矣或名欲遺千載利欲及當今者聞足下之道可以不進其說耶日休聞古之聖賢無不欲有意於民也苟或退者是時弊不可正主惽不可曉進則禍退則安斯或隱矣有是者世不可知其名俗不能得其尚懼來世聖人責乎無意於民也此謂之道隱其次者行不端於巳名不聞於人欲乎仕則懼禍欲乎退則思進必為怪行以動俗詼言以矯物上則邀天子再三之命下則取列侯殷勤之禮甚有百世之風次有當時之譽此之謂名隱其次者行有過僻志有深傲飾身不由乎禮樂行已不在乎是非入其室者惟清風穿其牖者惟明月木石然麋鹿然期夫道家之用以全彼生此之謂性隐然而道隐者賢人也名隐者小人也性隱者野人也有夫堯舜救世湯禹拯亂之心者視道隐之人由夫樵蘇之民耳况名與性哉今天下雖無事河湟有黠虜之患嶺徼有逋蠻之虞主上焦心灼思晏詢夜謀宰相戰慄於巖廊百執事犇走於朝右然尚未復貞觀開元之大治有致君於唐虞躋民於仁夀者其人則鮮其求則勤𤣥纁之聘屢降於山林少微之星但明於霄漢此真足下之所髙視也嗚呼斯時也山林之間宜倒衣以接禮重跡以應命赴明天子千年之運成大丈夫萬世之業勲銘於鍾鼎徳著於油素可不盛哉夫主上知足下之道乆矣加以郡守薦之宰相譽之雖錫命屢煩而髙風轉固接物日簡入山益深且足下將為道隱乎則道隱者世不可知其名俗不能得其尚足下之名尚也丹青於世矣豈謂道隱哉將為名隐哉則名隱者以怪行動俗以詼言矯物足下之道伸之而伊䕫屈之而夷齊豈謂名隱哉將為性隱乎則性隱者飾身不由乎禮樂行已不在乎是非足下須薦名於有司客位於侯伯豈謂性隱乎然三隐者足下皆出其表復何為而髙卧哉如終卧陵陽而不起是廢乎古人之道者也仲尼曰素隐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之為也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廢吾弗能也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乎夫前三者聖人之所不為足下之學楊墨乎申韓乎何其悖於道也如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則舜不為髙蹈也舜不為真隐也足下其亦有意乎如納僕之言翻然而起醒然而用朝廷必處足下於大諫次用足下於宰輔其在大諫也以直氣吹日月之翳以正道立天地之根先黜陟於朝廷次按察於侯國其在宰輔也外以道寧四夷内以法提百揆俾天地反妖為瑞使隂陽易愆為穰然後以𤣥莬樂浪為持節之州崐崘崦嵫作駐驆之地又不知房杜姚宋何人也果行是道罄南山之竹不足以書足下之功窮百谷之波不足以注足下之善以足下之風可以知僕之志以僕之道可以發足下之文故不逺千里授書於御者用以吐僕臆中之竒貯也僕之取捨自有方寸異時無望於足下發函之後但起無疑不宣日休再拜

請韓文公配饗太學書

於戲聖人之道不過乎用用於生前則一時可知也用於死後則百世可知也故孔子之封賞自漢至隋其爵不過乎公侯至于吾唐乃筞王號七十子之爵命自漢至隋或卿大夫至于吾唐乃封公侯曾參之孝道動天地感鬼神自漢至隋不過乎諸子至于吾唐乃旌入十哲噫天地乆否忽泰則平日月乆昏忽開則明雷震乆息忽震則驚雲霧乆鬱忽廓則清仲尼之道否於周秦而昏於漢魏息於晉宋而鬱於陳隋遇於吾唐萬世之憤一朝而釋儻死者可作其志可知也今有人身行聖人之道口吐聖人之言行如顔閔文若游夏死不得配食於夫子之側愚又不知尊先聖之道也夫孟子荀卿翼傳孔道以至於文中子文中子之末降及貞觀開元其傳者醨其繼者淺或引刑名以為文或援縱横以為理或作詞賦以為雅文中之道曠百祀而得室授者唯昌黎文公之文蹴楊墨於不毛之地蹂釋老於無人之境故得孔道巍然而自正夫今之文千百士之作釋其巻觀其詞無不禆造化補時政繄公之力也公之文曰僕自度若世無孔子僕不當在弟子之列設使公生孔子之世公未必不在四科焉國家以二十賢者代用其書垂於國胄並配饗於孔聖廟堂者其為典禮也大矣美矣苟以代用其書不能以釋聖人之辭箋聖人之義哉况有身行其道口傳其文吾唐以來一人而已不得在二十一賢之列則未巳乎典禮為備伏請命有司定其配饗之位則自兹已後天下以文化未必不由夫是也

請孟子為學科書

聖人之道不過乎經經之降者不過乎史史之降者不過乎子子不異乎道者孟子也捨是子者必戾乎經史又率于子者則聖人之盗也夫孟子之文粲若經傳天惜其道不燼於秦自漢氏得之常置博士以專其學故其文繼乎六藝光乎百氏真聖人之微㫖也若然者何其道曄曄於前其書汲汲於後得非道拘乎正文極乎奥有好邪者憚正而不舉嗜淺者鄙奥而無稱耶葢仲尼愛文王嗜昌歜以取味後之人將愛仲尼者其嗜在孟子矣嗚呼古之士以湯武為逆取者其不讀孟子乎以楊墨為逹智者其不讀孟子乎由是觀之孟子功利於人亦不輕矣今有司除茂才明經外其次有熟莊周列子書者亦登于科其誘善也雖深而懸科也未正夫莊列之文荒唐之文也讀之可以為方外之士習之可以為鴻荒之民有能汲汲以救時補敎為志哉伏請命有司去莊列之書以孟子為主有能精通其義者其科選視明經苟若是也不謝漢之博士矣既遂之如儒道不行聖化無補則可刑其言者

移成均博士書

夫居位而愧道者上則荒其業下則偷其言業而可荒文弊也言而可偷訓薄也故聖人懼是𥧲移其化上自天子下至子男必立庠以化之設序以教之猶歉然不足士有業髙訓深必詘禮以延之越爵以貴之俾庠聲序音玲瓏於珩珮鏘訇於金石此聖人之至治也今國家立成均之業其禮盛於周其品廣於漢其詘禮越爵又甚於世而未免乎愧道者何哉夫聖人之為文也為經約乎史賛易近乎象詩書止乎刪禮樂止乎定春秋止乎修然六籍儀形乎千萬世百王更命迭號莫不由是大也其幽幽於鬼神其妙妙於𤣥造後之人苟不能行【胡郎】决句釋者猶萬物但被𤣥造之化者耶故萬物但化而已不知𤣥造之源也夫六藝之於人文何異於是故詩得毛公書得伏生易得楊何禮得二戴周官得鄭康成摫其微言鈲其大義幽者明於日月奥者廓於天地然則今之講習之功與决釋之功不啻半矣其文得不弊乎其訓得不薄乎嗚呼西域氏之教其徒日以講習决釋其法為事吾之視大學又足為西域氏之羞矣足下出文閫生學世業精前古言髙當今洸洸乎洋洋乎為諸生之蓍龜作後來之綿蕝得不思居其位者不愧其道處於職者不墮其業乎否則市大易負乗之譏招詩人伐檀之刺矣奚不日誠其屬月勵其徒年持六籍日决百氏俾諸生於聖决也洞知大曉猶駕車者必知康莊操舟者必知河海既若是矣執其業者精者進而隋者退公者得而私者失非惟大發於儒風抑亦不苟於禄位足下之道被於太學也其利可知矣果行是說則太華之石峨峨於成均之門者吾不頌於他人矣足下聴之無忽日休再拜

鹿門隱書六十篇【并序】

醉士隱於鹿門不醉則游不游則息息於道思其所未至息於文慙其所未周故復草隱書焉嗚呼古聖王能旌夫山谷民之善者意在斯乎

或曰仲尼思春秋紀災異近乎怪言虎賁之勇近乎力行衰國之政近乎亂立祠祭之禮近乎神將聖人之道多岐而難通也奚有不語之義也曰夫山鳴鬼哭天裂地拆怪甚也聖人謂一君之暴災延天地故諱耳然後世之君猶有窮凶以召災極暴以示異者矣夫桀紂之君握鈎伸銕撫梁易柱手格熊羆走及虎兕力甚也聖人隱而不言懼尚力以虐物貪勇而喪生然後世之君猶有喜角觝而忘政受拔拒而過賢者寒浞竊室子頑通母亂甚也聖人隱而不言懼來世之君為虵豕民為淫蜮然後世之君猶有易内以亂國通室以亂邦者夏啓畜乗龍周穆讌瑶池神甚也聖人隱而不言懼來世之君以幻化致其物以左道成其樂後世之君猶有黷封禪以求生恣祠禮以祈欲者嗚呼聖人發一言為當世師行一行為來世軌豈容易而傳哉當仲尼之時苟語怪力亂神也吾恐後世之君怪者不在於妖祥而在於政教也力者不在於角觝而在於侵凌也亂者不在於袵席而在於天下也神者不在於機鬼而在於宗廟也若然者其道也豈多岐哉

民性多暴聖人導之以其仁民性多逆聖人導之以其義民性多縱聖人導之以其禮民性多愚聖人導之以其智民性多妄聖人導之以其信若然者聖人導之以天下賢人導之於國衆人導之於家後之人反導為取反取為奪故取天下以仁得天下而不仁矣取國以義得國而不義矣取名位以禮得名位而不禮矣取權勢以智得權勢而不智矣取朋友以信得朋友而不信矣堯舜導而得也非取也得之而仁殷周取而得也得之亦仁吾謂自巨君孟德已後行仁義禮智者皆奪而得者也悲夫

文學之於人也譬乎藥善服有濟不善服反為害或曰聖人見一善必汲汲慕之夫丹朱商均雖曰不肖豈便毒於豺虎哉何其嗣之逺也且善足以保身不足以保天下噫丹朱商均苟非堯舜之子一身且不保况天下哉

毁人者自毁之譽人者自譽之夫毀人者人亦毁之不曰自毁乎譽人者人亦譽之不曰自譽乎

或曰神農牛首蜚仲鳥身信乎哉曰非形也象也夫梟羊䝟貐尚猶類人况聖賢也哉

或曰夏禹為黄熊信乎哉曰非也感也夫簡狄吞鳥卵而生契姜嫄履大迹而産稷是也當禹之母夢熊而生耳不然者禹誠是熊吾以聖人為罔象也

或曰孟子云予何人也舜何人也是聖人皆可修而至乎曰聖人天也非修而至者也夫知道然後能修能修然後能聖且堯為唐侯二十而德盛舜為鰥民二十以孝聞焉在乎修哉后稷之戲必以蓺殖仲尼之戲必以爼豆焉在乎修哉蓋修而至者顔子也孟軻也若聖人者天資也非修而至也

窮山人盡行也大江人盡渉也然而不幸者有遇虎兕之暴蛟龍之患者矣豈以是而止者哉夫途有遇是患而死者繼其踵者惟恐其行之不速也今之士為名與勢苟刑禍及流竄至是監刀鋸者必名人司流竄者必勢士繼其踵者惟恐其位之不逺也嗚呼名與勢然也吾患其内虎兕乎蛟龍乎是天不為人幸也非人也其或披林逐虎兕入水嬰蛟龍遇其患也是人不為天幸也非天也若是以遇禍則終身所為心之駔儈焉君子不為其所不為小人為其所不為

可以威而不威可以殺而不殺難也

潔者不觀其窮觀其富也慎者不觀其危觀其勢也苟當窮能潔當危能慎戒也非真也

古之官人也以天下為己累故已憂之今之官人也以巳為天下累故人憂之今道有赤子將為牛馬所踐見之者無問賢不肖皆惕惕然皆欲驅牛馬以活之至夫國有弱君室有色婦有謀其國欲其室者惟恨其君與夫不罹赤子之禍也噫是復何心哉

孟子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伊尹五就湯五就桀皮子採廉於伯夷廉於天下不為隘矣擇和於下惠和於天下不為不恭矣取志於伊尹志於天下不為不大矣天有造化聖人以教化禆之地有生育聖人以養育禆之四時有信聖人以誠信禆之兩曜有明聖人以文明禆之噫禆於天地者何獨聖人雖禽獸昆虫雲物亦不能自順其化麟鳯禆於祥瑞也蛟龍禆於潤澤也昆虫禆於地氣也雲物禆於天𠉀也而况於聖人乎况於鬼神乎故紆大君之組綬食生人之膏血苟不仁而位是不禆於禄食也况能禆於天地乎吾乃知是禽獸昆虫雲物不竊於天地之覆幬也

舟之有柂猶人之有道也柂不安也舟之行匪柂不進是不安而安也人之行也猶舟之有柂匪道不行是不行而行也夫秦失柂於項項遺柂於漢是聖人之道不安其所安小人之道安其所不安也

伊尹之道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諸人吾得志弗為也與之以道取之以道天下可也况一介哉伊尹之道近乎執吾去執而取廉者也伯夷弗仕非君弗治非民治則進亂則退吾得志弗為也不仕非君孰行其道不治非民孰急天下以非君乎湯不當事桀文王不當事紂也以非民乎桀民不赴殷紂士不歸周矣故伯夷之道過乎髙吾去髙而取介者也

柳下惠何事非君何使非民與惡人言雖袒裼裸裎於我側爾焉能浼我哉吾得志弗為也夫蚍蜉豈過人而有禮哉民之下者亦若是而已柳下惠之道過乎溷吾去溷而取辯者也

於戲黄巻之内聖賢者皆在焉慕而不可及愛而不可必鬱鬱於厲夫至乎是者為心乎為身乎心則勞身則憊嗚呼道果不在於自用

古之奢也吾不奢古之儉也吾不儉適管晏之中或可矣噫古之奢也僣今之奢也濫古之儉也性今之儉也名

學而廢者不若不學而廢者學而廢者恃學而有驕驕必辱不學而廢者愧已而自卑卑則全勇多於人謂之暴才多於德謂之妖

小善亂德小才耗道

以有善而不進以有才而修孔門之徒耻也

古之隱也志在其中今之隱也爵在其中

吏不與姦罔期而姦罔自至賈豎不與不仁期而不仁自至嗚呼吏非被重刑不知姦罔之䘮已賈豎非遭極禍不知不仁之害躬也夫易化而善者齊民也唯吏與賈豎難哉

人之肆其志者其如後患何

聖人能與人道不能與人志

嗚呼才望顯於時者殆哉一君子愛之百小人妬之一愛固不勝於百妬其為進也難

不以堯舜之心為君者具君也不以伊尹周公之心為臣者具臣也

造父善御不能御駑駘公輸善匠不能匠散木吾知夫不教之民也豈易御而易匠者哉陽貨者仲尼之駑駘也牙卿者仲尼之散木也

或曰子之道有以邁千人子之貌固不足加於衆噫何哉曰亦何異哉伊臯亦人耳孔顔亦人耳

不思而立言不知而定交吾其憚也

知道而不行知賢而不舉甚乎穿窬也夫盗也者不能盡一室如不行道足以䘮身不舉賢足以亡國

金貝珠璣非能言而利物者也至夫有國者寳之甚乎賢惜之過乎聖如失道而有亂國且輸人况夫金貝珠璣哉

聖人行道而守法賢人行法而守道衆人侮道而貨法古之决獄得民情也哀今之决獄得民情也喜哀之者哀其化之不行喜之者喜其賞之必至周公為天子下白屋之士今觀於一命之士接白屋之士斯禮遂亡悲夫

幸君之急而見懲糺已之讐而為直因躬不好者而為廉因人不樂者以為正大人不由也

聖人之道猶坦途諸子之道猶斜逕坦途無不之也斜逕亦無不之也然適坦途者有津梁之斜逕者苦荆棘三王之世民知生而不知化五帝之世民知化而不知德

毁人者失其直譽人者失其實近於鄉原之人哉憚勢而交人勢劣而交道息希利而友人利薄而友道退明君善全臣者不狎哲士善全友者不暱

或曰我善治苑囿我善視禽獸我善用兵我善聚賦古之謂賊民今之所謂賊臣

虸蚄能害稼不能害人姦邪善害人害稼者有時而稔是不害也雖有祝鮀之佞宋朝之美其害人也可勝道哉

或問君子之道何如則可以常行矣曰去四蔽用四正則可以常行矣曰何以言之見賢不能親聞義不能伏當亂不能正當利不能節此之謂四蔽道不正不言禮不正不行文不正不修人不正不見此之謂四正鵷鸞不常見君子慕焉鸎鳩常見小人捕焉噫君子之出處亦猶夫鵷鸞而已矣

不位而尊者曰道不貨而富者曰文噫吾將謂得時乎尊而驕者不為矣吾將謂失時乎富而安者吾為矣或曰將處乎世如何則可以免乎謗曰去六邪用四尊則可矣曰何以言曰諫未深而謗君交未至而責友居未安而罪國家不儉而罪歲道不髙而凌貴志不定而羡富此之謂六邪也自尊其道堯舜不得而卑也自尊其親天下不得而詘也自尊其已孩孺不得而娛也自尊其志刀鋸不得而威也此之謂四尊也

愛雖至而不媟讐巳危而不擠勢方盛而知足利正中而識已豈小人之能哉

以儉而獲罪猶逺乎奢以退而遇謗尚愈乎進弓箕之家生子而捨乎弓箕陶旊之家生子而捨乎陶旊噫吾之道猶弓箕陶旊乎

自漢至今民産半入乎公者其唯桑宏羊孔僅乎衛青霍去病乎設遇聖天子吾知乎桑孔不過乎賈竪衛霍不過乎士伍

古之殺人也怒今之殺人也笑

古之用賢也為國今之用賢也為家

古之酗醟也為酒今之酗醟也為人

古之置吏也將以逐盗今之置吏也將以為盗

或曰楊墨有道乎曰噫錢格簺皆有道也何啻乎楊墨哉吾知夫今之人嗜楊墨之道者其一夫之族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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