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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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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尸祭讀韓詩外傳

題叔孫通傳題後魏釋老志

題安昌侯傳趙女傳

何武傳鄙孝議上篇

鄙孝議下篇内辯

正尸祭

聖人知生足其事事之知死不足其思制之生象其死窮其思也尸象其生極其敬也夫禮者足以守不以加加則弊足以加不以闕闕則怠足以闕不以廢廢則亂故祀享立尸于廟王則迎有拜有酳尸有酢所以立象生之敬也今視唐禮皇帝神降而拜象乎妥尸受福于神象乎酢尸嗚呼唐有天下化乎三百年其禮典赫然可以蠛漢蠓魏豈不能守周孔禮制哉故曰不以加加則弊禮無𠤷盥之文漢魏以来加之是也以加不以闕者周官射人祭祀則賛射牲王親射也自漢魏以来惟以毛血為薦是也足以闕不以廢古者屈到嗜艾屈建薦之謂乎非禮梁氏祀以蔬食是也嗚呼讀漢魏及梁書代無其人忍使其禮弊怠廢闕相接至此耶豈天使之然俟吾唐之人補其逸典哉是宗廟祭尸不當廢也已

讀韓詩外傳

韓詩外傳曰韶用干戚非至樂也舜兼二女非達禮也封黄帝之子十九非法義也往田號泣未盡命也日休曰甚哉韓詩之文悖夫大教夫堯舜之世但務以道化天下天下嘻嘻如一家室其化雖至其制未備豈可罪以越禮哉如以韶用干戚非至樂則顓頊之八風髙辛之六筮不可作矣如以舜兼二女非達禮也則堯之世其禮未定不當責也又冝矣以封黄帝之子非法義也則丹朱商君無封邑是庶人也傳曰賢者子孫必有土又曰公侯之子孫必復其始夫賢者與公侯其子孫尚不廢况有熊氏道冠扵五帝化施于千世哉如以往田號泣未盡命也則舜之孝道匪天也其誰知之不號泣則吾恐舜之命不及于堯用嗚呼韓氏之書抑百家崇吾道至矣夫是者吾將闕然

題叔孫通傳

古之所謂禮不相襲樂不相㳂者何哉非乎彼聖人也此聖人也不相襲者角其功利之深淺爾不相㳂者眀其文武之優劣爾故三王迭作五帝更制夏殷易置文武逓述其禮文昭昭然若兩曜争眀百川之注潰者矣然猶周公刋之仲尼正之以周公之才之美謂後世無其人乎乃有仲尼仲尼之後迄今望其道如顔閔文如㳺夏者鮮矣况聖人哉是後之制禮作樂冝取周書孔筞為標凖也漢氏受命禮壊文毁時無聖人苟措其儀立其禮不㳂襲扵聖制者妄也夫國之大祭不過乎郊祀宗廟也漢之既命其郊止扵五畤之祀者禮不曰兆五帝之郊者乎止扵昭靈之園者禮不曰天子七廟者乎而叔孫生不為之正郊祀立宗廟去秦時之非制議昭靈之非禮汲汲扵朝㑹之儀俾漢天子為髙祖身不得郊見享不及七廟噫生其制物刋厥式非不標凖扵聖人乎將以漢新去水火方弭兵械為改作乎將不眀壇墠之位禘祫之儀者乎若然者湯伐桀周伐紂其制可知也嗚呼不眀扵古制樂通扵時變君子不由也其叔孫生之謂矣

題後魏釋老志

魏収為後魏書大夸西域氏之教以為漢獲休屠王金人乃釋氏之漸也秦始皇聚天下兵鑄金人十二扵咸陽漢復置之豈可復為釋氏哉夫仲尼脩春秋君有僣乎號者皆削爵為子况戎狄之道不能少抑其説耶孟子曰能以言拒楊墨者逺矣不能以言抑者収也亦聖徒之罪人矣謂史必直歟則春秋為賢者諱之為尊者諱之筆削與奪在手則収之為是媚扵偽齊之君耶不然何不經之如是

題安昌侯傳

安昌侯禹見時變異若上體不安常擇日潔齊露蓍扵星宿正衣冠筮得吉卦則獻其占如有不吉禹為感慟日休讀漢史至是未嘗不為之動心因書曰夫宰相之節以已道輔上天地平則致扵君夷狄服則致扵君風教行則致扵君苟天地有災則歸扵已兵戈屢動則歸扵已此真大宰輔之軄也禹也為漢名相居師傅之尊處輔導之位見災異屢發上不能匡扵君下不能稱其軄孜孜扵卜筮為事斯不足以為賢相之業也嗚呼當漢帝之重禹禹之有言如師訓門人未有門人可違師之㫖也依違在位竟無所發誠伊周之罪人也大凡國有災異⿰穰占筮之事自有司存【古人大祝之官】為宰相者當提大政之綱振百司之領握天下之樞而已不空以處斯位也以直論之近乎佞以誠論之近乎偽為宰相其名儒之恥耶嗚呼漢之尊禹崇師道也禹若此者即非崇師道之過矣

趙女傳

趙氏女山陽之鹽山人其父貿鹽出其息不納有司賦官捕得法當死簿伏就刑有日矣趙氏女求見鹽鐡官泣愬于庭曰某七嵗而母亡蒙父私盜官利衣食某身為生厚矣今父罪根露某當隨坐法若不可官能原乎原之不能請隨坐之法官清河崔據義之因為减死論趙氏大泣曰某之身前則父所育今則官所賜願去髪學釋氏以報官徳自以女子之言難信因出利刃扵懐立截其耳以盟必然崔益義之竟全其父命趙氏侍父刑疾愈因請歸浮屠氏舍日休曰古者救危拯禍必先示信至夫家全國完則隨而乖其盟如趙氏一乳臭女子耳繼死請父命孝也自刑以盟言信也秉孝植信髙蹈扵世潔乎瑾瑜不足為其貞芬乎茝蘭不足為其秀與夫古之救危拯禍者逺矣今之士見難不立其節見安不償其信者其趙女之刑人乎噫後之脩女史者幸無㤀邪

何武傳

何武者壽之驍卒也故為歩卒将戍隣霍岳岳生名荈有負其販者多強暴民民不便必愬扵將武之至矣責其強暴者盡擒而械之俟簿圎將申夀守請殺之強暴之黨懼且死乃誣愬武于夀守且曰不順守命擅生殺于外夀之守嚴悍不可犯苟聞不便扵民雖劇寮貴吏得皆辱殺之至是聞武罪如乳虎遇觸怒蝮遭傷其將害也可知乃命勁卒將命拲武至府武已知理可申不奈守嚴悍必當受枉乃樂而俟死矣至則守怒而責武以其過武善媚對又肢體魁然乃投石狀枉之事守雅愛是類翻然釋之黜其軄一級武曰吾今日不歸地下真守之賜也請得以命報居未久夀之指邑曰樅陽野冦四起其邑將危武請扵守曰此真畢命之秋守壯之復其故軄奉命為貳將領偏師自間道入樅陽不意伏盜發扵叢翳間兵盡駭逃武獨鬭死日休曰武之受謗不當其刑况其死乎如非武心者縱免死其心不能無憤也况感分用命哉嗚呼古之事上遇謗當軄遭辱苟其君免之必以憤報破家亡國者可勝道哉春秋弑君三十六其中未必不由是而致者也武一卒也獨有是心嗚呼今之士事上當軄苟遇謗遭辱無是心者吾又不知武一卒也

鄙孝議上篇

有天地来言乎孝者大曰舜小曰參舜承順父母之道無不為也雖俾食于䙝噐寢于厠竇猶将順之况夫脩廪浚井哉然猶避乎大杖世雖嘗以小杖為順則舜脩廪可也浚井可也設死于大杖誰養瞽叟哉參承順父母之道無不至也鋤𤓰傷根曾晳杖之㡬至于死是以仲尼不以為孝也何哉有參則晳安無參則晳孤參順鋤𤓰之罪設死于杖誰養夫晳哉夫以二孝之不受重責恐夫糜骨節隳肢體有辱于先人也豈有操其刃剸已肉以為孝哉夫人之身者父母之遺體也剸已之肉由父母之肉也言一不順色一不怡情尚以為不孝况剸父母之肉哉故樂正子春傷足不下堂漢景不吮孝文之癕二賢卒成大孝猶傷足不下堂吮癕有難色何者傷已之足傷父母之足也吮父之癕吮已之㿈也傷之者不敬吮之者過媟是以聖賢不為也今之愚民謂已肉可以愈父母之病必剸而飼之大者邀縣官之賞小者市鄉黨之譽訛風習習扇成厥俗通儒不以言執政不以禁昔墨氏摩頂至踵斷指存脛謂之兼愛今之愚民如是其兼愛邪設使虞舜糜骨節曽參隳肢體樂正子春傷足不憂漢景吮癕無難今之有是者吾猶以為不可况無是理哉或執事者嚴令以禁之則天下之民保其身皆父母之身也欲民為不孝也難矣哉

鄙孝議下篇

人之心也仁者孝有餘兇者暴不足故聖人之制禮非所以懲其不足抑亦戒其有餘由是節之以哀戚定之以封域制之以斬衰仁者之䘮滿其哀也不足扵心而不能有餘扵禮兇者之䘮滿其怠也有餘扵心而不能不足扵禮此由民之心必有嗜欲必知飢渴自開闢而至于今未能改也魯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爾責扵人終無已夫三年之䘮亦以久矣又孔子既合葬扵防曰吾聞之古也墓而不墳今丘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識矣扵是封之崇四尺孔子先反門人後雨甚至孔子問焉曰爾来何遲也曰防墓崩孔子不應三【以其三言之自以非禮不聞也】孔子泫然流涕曰吾聞之古不修墓以三年之䘮天下之通制也古不脩墓聖人之格言也以朝祥而暮歌聖人尚不笑之以經雨而防墓崩聖人尚泣而怪之况廬之扵其側朝夕而哭哉故合葬扵防孔子先反者尚修虞事也今之愚民既葬不掩謂乎不忍也既掩不虞謂乎廬墓也傷者必過毁甚者必越禮上者要天子之旌表次者受諸侯之褒賛自漢魏以降厥風逾甚愚民蚩蚩過毁者謂得儀越禮者謂大孝姦者慿之以避征徭偽者扇之以収名譽所在之州鄙礱石峩然問所從来曰有至孝也廬墓三年孝感至瑞郡守聞扵天子天子為之旌表焉嗚呼夫古之廬墓至畜妻子扵宅兆之前其波流弊至今褻嫚焉有守正者雖大孝不録為非者雖小道必旌則聖人之制後何法焉或曰子貢居扵夫子墓側六年乃去非廬墓之自邪曰子貢之罪大矣口受聖人之言身違聖人之禮嘻甚矣夫子曰事師無犯無隠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心䘮三年又曰師吾哭諸寢是師之䘮也心䘮止扵三年哭泣至扵寢室未有倍其年而哭扵墓者斯子貢之罪也今執事者見愚民之有是者冝責而不貢鄙而不旌則民必依禮而行矣苟若是則隳教之風息毁制之道壅傳曰辛有適伊川見被髪而祭扵野者今之有是被髪而哭扵野者㡬何不為戎之扵宅兆乎有心扵是道者得斯説而存之禁之可也令之可也

内辯

日休自布衣受九江之薦與計偕寓止永崇里居浃旬有来𠉀者曰子㡬退于有司㡬孰于執事其譽與名曄曄于京師矣致是也者孰自曰偶與計偕者曽未識咸陽城闕所贄者未及卿相之門所趍者未入勢利之地其譽與名反不知其自矣曰聞子受今小司徒河東公知素矣公當時之望溟渤扵文塲嵩華扵朝右子之上第不足慿他門曰公之為前達接後進今人之中古人也愚欲自知其道干之以其文以名臣之威絀賤士之禮其為知大矣所謂干之以其道知之亦以其道遇其人則宣之扵口不遇其人則貯之扵心非妄傳媚說者也或者不懌而退居一日又有来者曰喋喋之人謂子頼其知欲一舉扵有司信哉曰於戲聖天子之世文教如膏雨儒風如扶搖草茅之士得以達市井之子可以進名塲大闢豁若廣路千百人各負累能時執事各立用譽如日休之才處扵塲中若放鯤鮞扵東溟逐麞麛扵五嶽以小入大以微混衆其汩汨沒沒昭然可知矣豈能一舉扵有司哉或練窮物態曉盡時機一二十舉扵有司儻處之下列行其道也上可以布大知下可以存祿利而已矣曰若能者謗歟子冝黙處梁上第防其萌曰大聖者不過周孔然猶管蔡謗扵前叔孫毁扵後何由處勢而然亦由登髙者必望臨深者必窺矣詩曰讒言罔極交亂四國夫四國且亂况一士哉雖然敢不防其萌嗚呼防而免者人歟防而不免者天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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