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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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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佑,太仓稊米集>

钦定四库全书

太仓稊米集卷六十四  宋 周紫芝 撰偈四首

松林道人施绣观音

蓬莱夫人以欢喜心而作佛事於是刺绣为观音像极诸相好施松林师庄严奇丽非世所能如五色云未尝彩绘自然成文烂然盈月如虚空日不加磨礲自然光明照耀十方如西蜀锦文与质成以文名锦是锦非文孰知因文而以名锦如出水莲华干俱生以华名莲是莲非华孰知因华而以名莲则是菩萨以幻而成诸着相者亦以幻想孰知因想以名菩萨维观世音以大慈悲随现说法变化无穷满恒河沙界不应此施留恋执着使彼见者愿乐工巧双谿道人作是语已松林老师释然而喜还以此施回施道人於是稽首而作偈言菩萨变化如虚空云何得此虚空相我观无碍大慈悲无刹不现如水月八万四千母陁臂能援世间一切衆八万四千清净眼能照五浊诸有情是故神通不思议而欲妄以色相求譬如狂人逐四方四方无尽力无竭况以丹青绘缯彩更复刺绣为仪形丝毫缣素相假合妙技巧借金十奴若人捐弃钋与丝亦无五色可资藉瞑目默相不可得毕竟无有是菩萨吾愿世人舍色相当时未有钋丝时蓬莱观妙本无心以粗即妙作是念松林无心受此施以施居士作礼言我当还亦以此施此施有尽法无穷普愿世间诸佛子凡瞻此相悉欢喜若见菩萨非菩萨即知是我非是妄妄见除灭无复然吾与佛子等无二

梦礼僧伽大士

岁在丁酉冬至後一日某西游大梁取道泗滨翌日礼僧伽大士塔而行明年春东归复过之以故廹於亟去不复作礼私心怏怏常若慊然其後百二十有六日夜梦拜塔下瞻望圣像而祷焉曰顷以故不能来今以何力而至大士笑而不言於是既寤叹曰菩萨以无心而应物居士以无心而作礼初无分於寤寐有缘而来无缘而去等为一梦有何差殊人能以一切无心付诸缘於幻化斋寤寐於俄顷则我菩萨与诸佛子皆得成佛是无难者於是乃始稽首懴悔而作偈言 我观诸佛子皆以妄自冥不知有无想一切俱是妄认有以为实夫岂识无有如人具诸欲耳目与鼻舌百体俱动作动作皆有相耳欲以听声有耳言可闻弦匏与笙箫皆具诸宫羽虽然始一奏有耳悉皆闻衆生於是时知声不知耳衆音始一阕寂静无有声倾耳而听之无一可闻者衆生於是时知耳不知声至於目视色亦复如耳根知色为有形乃以色为有宁知本无色何况於目睫乃至鼻闻臭口舌所啖食百体诸毛发意有所为者行步与坐卧喘息及呼吸方其有为时无一不为有诸为悉皆空了无有一存心惟昨所为恍惚如梦事我昔礼菩萨是为真见者譬如闻衆声认声为有响比其不及礼菩萨那得见譬如衆声灭初不闻余音始缘以妄情乃复有见否亦如今所梦见否理不殊大士笑不言吾亦无所说有如舍利佛默默对天女稽首作偈言犹以言为痛云何两无言而入不二门我与诸佛子究竟得成道

宗演师金书妙法莲经

昔泾水西有大道场赐号崇庆中有苾刍名曰宗演具善知识受具出家以清净心降伏诸魔以精进书萨达磨奔茶利迦素咀缆文成一大部缄以缥囊贮以宝函具诸庄严供养受持尔时南方羣盗徧起诸比邱衆悉皆惊怖逃难云散不知是经复在何处及诸盗已一切诸有悉皆坏灭独是经典或在地上或在他方得是经者各持所得而以来献如是者三经大火聚度无量厄究竟不坏诸所染污及所漫阙毫发无有於是比邱欢喜踊跃叹未曾有吾时避难在泾水西目见是事同一赞叹而说偈言 稽首无上尊为世大慈父为悯一切衆流浪诸苦海滋无碍辨才广为衆生说譬如大火宅随念得清凉又令诸穷子获此大宝珠是真秘密藏故名妙法华非思量分别而以得解悟虽诸大菩萨有所不能知况於声闻衆岂复闻妙义如来广开示一一令悟入衆生悉皆晓而况於声闻我佛出现世了此一大缘当如佛所说是最为第一今此大比邱舍所甚爱者百炼真黄金销铄为书写具诸大宝贝更以为庄严偷儿甚魁侩如飞天药叉诸所经过处悉为尸陁林大火所藏灭毫发无遗余龙天诸善神悉力来加护究竟不得坏我今同赞叹普告诸佛子凡所见闻者信心自坚固各各普授持

金刚般若波罗密经

佛以甚深微妙法广为一切衆生说有能悉发菩提心究竟得成无上道彼有受持读诵者其福不可更称量七宝满尔河沙数以用布施得福德而比福德犹为多况吾大慈大愿师常悯衆生堕恶道假此持经功德海能免世间一切苦有大长者号宰官书写读诵不少懈旃檀香及薝卜花供养恭敬常作礼忽遇黑风吹船舫将随那刹诸鬼国仓惶取是受持经投诸江流没巨浪须臾风定夜色霁达旦悉得大快乐平明篙师有妇妻忽言汲水得巨轴金书贝叶与巾绣无一毫毛有坏相有如金刚不坏身经大水聚性不灭拾尘数刼有时尽而是功德终无穷衆生信心不坚固未尝闻此殊胜事用是稽首无上尊愿我诸佛常加护

复州司法参军大梁杨奉觌尝手书曹谿六祖大师所说金刚般若波罗密经解义将来内心了见自性而其持经功德亦复胜妙不可思议岁在癸酉冬十有二月杨侯以事至钱塘舟至长卢忽遇大风几不得济亟取是经投之江中而风恬浪止因得免焉明日篙师之妇汲水得经经不沾濡字画如故呜呼异哉世所未闻也杨侯归自钱塘语余以此余心固异之其後出经以示信然於是稽首归依合掌恭敬而说偈言无亦将使闻者为之动心知如来说是经利益一切是真实语非诳语者而六祖大士传佛正教契佛心宗重为宣说秘密章句驱除世人邪见妄解如云雾月出光明自现又能降服一切使江河海岳天龙夜又皆大欢喜况杨侯归依佛法信受不疑心不退转未尝蹔舍宜有是事以传永久越明年秋九月竹坡居士书於妙香寮

史断六首

唐文宗出宗女二人

昔老顔叔子独处於室隣之?妇人亦独处於室夜暴风雨至而室坏妇人趋而至叔子纳之束屋而照之放乎旦鲁有男子独处於室隣之?妇又独处於室夜暴风雨至而室坏妇人趋而托之男子闭户不纳妇人曰子何不学柳下惠男子曰柳下惠则可吾固不可古人处嫌疑之地如此犹未免於谤至於无兄而得盗嫂之名况以天子之尊匿女子於深宫之中蹈纳履之嫌乖束屋之义下惠之风不着而袵席床第之疑易污此魏謩所以未免於言也文宗纳謩之谏而出之固善矣又从而为之言曰备洒扫於内非曰声妓恤宗女之幼不为渔猎此欺天下之言也御史中丞李孝本宗室子弟坐李训事诛死二女没入宫而魏謩以谓宗姓不育宠幸为累伤治本速秽嫌则文宗固不免於谤而曰备洒扫之职恤宗女之幼非欺天下而何唐室帷箔之恶世世不修自是其家风如此太宗杀元吉而纳其妃又欲立以为后赖魏徵之言而止玄宗连杀三子又纳寿王之妃而宠嬖之书之简策尤不可读况可言乎以二帝之事言之文宗犹未可以深责也

褚遂良对飞雉

唐太宗时有飞雉集宫中上以问褚遂良遂良对以秦文公之事太宗以谓人固不可无学昔鸿嘉中博士行大射礼有飞雉集於堂陛间已而又集於诸府间已而又集於未央宫承明殿当时左右大臣无能言者独车骑将军王音能言之其後成帝遣人问音得无人为之乎音对曰安得亡国之言天尚不能感悟陛下臣子何望以张禹相成帝无状朱云欲断其首几至杀身庭辱师傅帝怒若此况亲斥其主乎方王凤用事权倾天下王章以忠直刺凤为凤所杀当时灾异数见羣下莫敢言而音能言之可谓汉比干矣野鸟入室安得为祥遂良不以高宗肜日之事告太宗而反以为瑞亦焉用多学为哉遂良可谓王音之罪人矣

太宗得秘?

太宗得秘?言唐中弱有女主代王以问李淳风曰其兆既成已在宫中又四十年而王王而夷唐子孙且尽帝欲求杀之淳风以谓天命不可去而止又明皇时有郑相如者师事郑?曰开元尽二十年当改元十五年天下乱贼臣僭位公当污为官?念其言终不附贼唐之大变惟武后之簒禄山之反而二事皆已肇於数十年前使太宗明皇不闻是说则可其或闻之当思修德弭变以治易乱苟为不然则惑於符?前定之言且得以为之辞一抵於乱而曰是有数焉非我罪也则我生不有命在天所以开人主自寛之路也由是知符?荒唐之说人主所不当信史亦当削而不书惟汉光武即位之二十年羣臣上言宜封禅泰山光武诏若郡县遣使上寿盛称虚美必髠令屯田可谓聪明谦厚之主矣至中元间因读河图会昌符遂有封禅意竟伸玉牒之仪於是醴泉赤草之奏纷然而羣臣遂有宜令太史撰集之请以光武之英睿沉勇举无过事殆无毫发不满羣议而桓谭以不喜?流亡郑兴以逊辞仅免贾逵能附会文致最先贵显范晔之论以谓世主以此论学悲哉乃知图?之说其能眩惑主听非特昏庸之君虽贤若世祖者其失犹且如此也可不戒哉

周昌相赵王如意

高皇帝以赵王如意属周昌而使为之相其筹之甚熟其委之甚重非昌之鲠亮刚介高帝当不以是付之非高帝之诚意恳到则昌亦不能受其所托也盖父子之爱君臣之义情动於中而义形於色其势然也高帝崩惠帝少吕氏戚姬之衅作必欲杀赵王而後已昌於是时不念高帝付托之意而为之深虑乎然则为昌计当如之何必抗危言极正论免冠顿首伏地涴血力陈母子大义使之知天地之道祸福之理彼虽女子之不孙幸而一悟其非则自怨自解而危难遂平王既不死昌亦能全此上策也昌不能为此计焉得为无过哉始太后使人召昌使者三反而昌不往亦已壮矣及太后怒又使人召之则昌当为之辞曰高皇帝以赵王属臣今太后欲杀赵王而召臣臣为赵王相义不当往万一臣既往而王畏祸且自尽则责在臣臣焉敢舍王而为自全之计乎昌不能为此辞使太后脇而往固已失策然尚有可及焉及见太后太后骂曰汝岂不知我之怨戚氏乎则昌当为之辞曰高帝以赵王属臣太后欲杀赵王而召臣臣舍王而来是臣不忠请先杀我以明臣节臣死後幸赦王使臣不羞高帝於地下足矣如是则是臣能死节於其主而太后不失慈母之名也唯太后裁之昌又不能为此辞使太后卒召王而鸩之则昌之罪不可逃矣高帝策安刘氏者以为全至於属赵王於周昌固尝断以已意以谓昌之可以保王於百年之後矣而卒失之何邪岂亦生死之数自有定分非人力之所能为欤抑亦吕氏之暴甚於乳虎羣臣畏之而不敢言欤以为非人力之所能为则昌未尝有一言而赵王死以谓畏太后而不敢言则为人臣者固不当畏死而自全也然则昌之罪为不可逃抑又明矣

韦见素助杨国忠

唐明皇使杨国忠物色朝臣以为宰相韦见素以雅饬见知於国忠遂白於上由是得用安禄山素怀反侧至是请以汉将三十二人愿易蕃将反状益明见素屡以为言议者犹以为非先知可谓失言矣夫禄山未反而见素知其必反朝臣不言而见素倡言之得不谓之先知乎见素知禄山之将叛不得不言言而不听惟有一去耳而不去此其所以可罪也作史者乃从而贬之曰见素言禄山之反而不言其所以反是助国忠以败王室也意若责见素以不言禄山之所以反者以国忠也而不以此告明皇使斥而去之易蕃将见素言之国忠国忠不应已而又言之明皇明皇不纳察其心盖非助国忠者禄山之所以反以明皇之昏惑国忠之奸邪而已然其宠任之固有如山岳决非一言可得而回欲怒螳螂之臂而摇之往即碎耳何补於唐哉为见素计独有一去为策最高而不为是可惜也况见素用不由於正而得宰相言不行於朝而享厚禄在贤者为可羞为见素计则当去作史者不责见素以此而责其非先知可谓失言者矣

魏主不杀高允

崔浩既撰魏史刋石衢路议者以为暴扬国恶魏主大怒召高允问曰书皆浩所为乎允对以臣与浩共为之而臣多於浩帝顾谓太子曰直哉此人宜除其罪余皆就戮夷五族者至百有余人初辽东公翟黑子有宠於帝奉使并州受布千疋事发黑子谋於允曰主上问我当以实吿唯当讳之允曰公帷幄宠臣有罪首实庶几见原不可重为欺罔也已而黑子入见帝不以实对帝怒杀之呜呼允自为之谋及为人谋未尝敢为一毫欺虽鼎镬在前不为少变卒能脱命虎狼之口宠冠一时名埀万世可谓贤矣孔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若允者可谓无负於孔子之言也後世之士身在朝廷而行为欺罔岂特得罪於名教而已哉其有愧於允多矣

太仓稊米集卷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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