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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集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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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部,传记类,总录之属,宋名臣言行录>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言行录外集卷十

宋 李幼武 纂集

胡安国 武夷先生文定公

字康侯建之崇安人绍圣四年中进士第授常州判官改江陵推未赴如荆门道出江陵帅守监职司一见合奏乞除荆南教报可赴阙除太学录丐外除提举湖南学事崇寜五年例罢学事倅成德军以举遗逸获谴除名大观四年复官改正元断宣和元年提举江东学事寻挂冠末年侍臣合荐经学可用旨落致仕除尚书员外郎三辞不允寻除中舍赐三品服宰臣挤之除殿撰知通州中兴初召为给事中三辞建炎三年再召固辞主祠绍兴初除中舍兼侍讲辞不允二年就职吕颐浩言公屡诏偃蹇落我主祠五年除徽猷待制知永州辞诏依差提举太平观寻除宝文直学士八年殁於书堂正寝

少长入太学昼夜刻励同舍有颖昌靳裁之尝闻程氏之学与公论经史大义公以是学益强识日明

登第时策问大要欲复熙丰之政公推言大学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以平天下之道辞几万言考官得之定为第一将唱名宰执以策中无诋元佑语欲降其等哲宗亲擢为第三

靖康初至京师方以疾在告一日午枕上急召公入见奏曰明君以务学为急圣学以正心为要心者事物之宗正心者揆事宰物之权也若分章析句牵制文义无益於心术者非帝王之学也愿择名儒明於治国平天下之本者虚怀访问以深发独智

又奏为天下国家者必有一定不可易之计谋议既定君臣固守虽浮言异说沮毁摇动而初计不移故有志必成治功可立

渊圣一日问中丞许翰识安国否对曰臣虽未识其面然久闻其名自蔡京得政以来天下士大夫无不受其笼络超然远迹不为所污者惟胡某一人耳渊圣嗟异焉

何?建议天下之势治平则宜重内遭变则宜重外乞分置四道帅臣以都总管为名各付一面为卫王室御狂寇之计公奏曰内外之势适平则安偏重则危今州郡太轻理宜通变然一旦据以数百州之地二十三路之广分为四道则权复太重假令万一抗衡跋扈号召不至又何以待之乎欲乞据见今所置帅司选择重臣付以都总管之权专治军旅每岁一按察其部内或有警急京师戒严即各帅所属守将应援如此则既有拥卫京师之势又无尾大不掉之虞一举两得矣

枢密张浚荐公可大用再以给事中召公辞因致书宰相吕颐浩曰夫嘉佑政事之大要本於爱民始於审谋成於果断今朝廷欲理兵政以强国而官吏不知恤民以养兵是欲稼之长而涸其水欲木之茂而去其根则与嘉佑爱民之意异矣至於衆谋纷纭而国是未定命令交错而民听未孚法制数更而下不知其所守其於嘉佑审谋能断亦异矣

定计论曰拨乱兴衰必有前定不移之计而後功可就陛下履极六年以建都则未有必守不移之居以讨贼则未有必操不变之术以立政则未有必行不反之令以任官则未有必信不疑之臣舍今不图後悔何及

设险论曰设险以得人为本保险以智计为先人胜险为上险胜人为下人与险均才得中策方今所患在於徒险而人谋未善尔今欲固上流必保汉沔欲固下流必守淮泗欲固中流必以重兵镇安陆此守江常势虽有小变而大槩不可易者也

正心论曰心者身之本也正心之道先致其知而诚意故人主不可不学也盖戡定祸乱虽急於戎务必本於方寸不学以致知则方寸乱矣何以成帝王之业乎

养气论曰用兵之胜负系军旅之强弱军旅之强弱系将帅之勇怯将帅之勇怯系人主所养之气曲直如何耳盖人主将将也以直养气自反而缩则孟子所谓约而狐偃所谓壮也壮则强以曲丧气自反而不缩则孟子所谓馁而狐偃所谓老也老则弱凡曲直者兵家制胜之先几也陛下勇於为善益新厥德使无有曲之可议则守为刚气可塞乎两间震为怒气可以安天下矣

宏度论曰人主以天下为度者也所好当遵王道不可以私劳行赏所恶当遵王路不可以私怨用刑其喜怒则当发必中节和气絪緼而育万物也陛下圣度虚明天心广大固当不以私喜亲近谀佞亦当不以私怒?远正直赏而必当是谓天命罚而必当是谓天讨施诸一人而千万人悦以畏矣

寛隐论曰君遇臣下恩礼虽一而崇高严恪常行於介胄爪牙之夫以折其骄悍难使之气柔逊谦屈必施於林壑退藏之士以厉其亷靖无求之节乃能驾驭人才表正风俗威有所当加势有所可屈加於所当加以立威则强屈於所可屈以忘势则昌望降诏申明凡被诏有不能赴者悉从其欲不强致之独以威刑外施暴横之戎内拂贪残之贼与悍骄不可使之将谗说殄行之臣则治道成矣

上谓曰闻卿奥於春秋方欲讲论遂以左氏传付公点句正音公奏曰春秋乃仲尼亲笔实经世之大典见诸行事非空言比也陛下必欲削平僭叛克复宝图使乱臣贼子惧而不作莫若储心仲尼之经则南面之术尽在是矣除兼侍讲专以春秋进讲

会除朱胜非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公奏沿江都督用人得失系国安危恐胜非不足倚仗诏胜非赴召时吕颐浩都督还朝欲倾右相秦桧指公为党魁力引胜非为助而据公奏拟进责命曰安国屡召不至今始造朝又数有请其自为谋则善矣百官象之如国计何遂落职宫观

公登舟稍稍泝流三日而後行次衢梁访医留再旬至丰城寓居又半岁乃渡南江而休於衡岳买地结庐名曰书堂为终焉计颓然当世之念矣

初荆公以字学训经义自谓千圣一致之妙而於春秋不可偏旁点画通也则诋以为断烂朝报直废弃之不列於学官下逮崇寜防禁益甚故家遗俗或存三传旧本见者抚叹或遂指以为春秋而仲尼经世之心几於熄矣公自壮年即有服膺之志尝曰六籍惟此书出於先圣之手乃使人主不得闻讲说学者不得相传习乱伦灭理用夷变夏殆由此乎於是潜心刻意裒古今诸儒所着述无虑百家片言之善采拾靡遗害义切深必加辨正或去或取无一毫好恶之偏盖准则之以语孟权衡之以五经证据之以历代之史穷研玩味游咏沈酣者三十年及得伊川所作传其间精义十余条若合符节益以自信探索愈勤至是年六十一而书始就慨然叹曰此传心之要典也盖於克已修德之方尊君父讨乱贼攘夷狄存天理正人心之术未尝不屡书而致详焉

公负杰出絶异之资见善必为为必要其成知恶必去去必絶其根自幼少时巳有出尘之趣登科後同年宴集饮酒过量是後终身不复醉尝好奕棋先令人责乏曰得一第德业竟止是奕耶後不复奕为学官京师同僚多劝之买妾事既集慨然叹曰吾亲待养千里之外曾是以为急遽寝其议亦终身不复买妾也在长沙日行部过衡岳爱其雄秀欲一登览巳戒行矣俄而思曰非职事所在也即止罢官荆南僚旧饯行於渚宫呼乐戏以待而交代杨龟山具朝膳留公鲑菜萧然引觞徐酌置语孟案间清坐讲论不觉日晷之暮也壬子赴阙过上饶有从臣家居者治馔延公饰姬妾请令出奉巵酒为夀公蹙然曰二帝蒙尘国步阢隍岂吾徒为燕乐之日敢辞其人赧而止

辞受取舍一介之微必度於义恬静简默寡於言动虽在宴闲独处未尝释手每晨昬子弟定省必问何所业有合意则曰士当志於圣人勿临深以为高见怠慢不虔必嚬蹙曰流光可惜无为小人之归子弟或近出燕集虽夜已深犹未寝必俟其归验其醉否且问其所集何客所论何事有益无益以是为常士子有自远来学者公随其资性而接之大抵以立志为先忠信为本以致知为穷理之渐以敬为持养之要每诵曾子之言曰君子之爱人以德小人之爱人以姑息故不以辞色假借子弟与学者亦未尝降志孙言苟为唯诺以祈人之悦也

壮年尝观释氏书後遂屏絶尝答贑川曾几书云穷理尽性乃圣门事业物物而察知之始也一以贯之知之至也来书以五典四端每事充扩亦未免物物致察非一以贯之之要是欲不举足而登泰山也四端固有非外铄五典天叙不可违充四端惇五典则性成而伦尽矣释氏虽有了心之说然其未了者为其不先穷理反以为障而於用处不复究竟也故其说流遁莫可致诘接物应事颠倒差缪不堪点检圣门之学则以致知为始穷理为要知至理得不迷本心如日方中万象皆见则不疑所行而内外合也故自修身至於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矣来书又谓充良知良能而至於尽与宗门要妙两不相妨何必舍彼而取此夫良知良能爱亲敬长之本心也儒者则广而充之达於天下释氏则以为前尘为妄想批根拔本而殄灭之正相反也而以为不相妨何哉

公於出处由道?义行心之所安其欲出也非由劝勉其欲去也不可挽留朱震被召问出处之宜公曰某谓世间惟讲学论政则当切切询究至於行巳大致去就语默之几如人饮食其饥饱寒温必自斟酌不可决之於人亦非人所能决也某出处自崇寜以来皆内断於心虽定夫显道诸丈人行皆不以此谋之也

游杨谢皆二程高弟公不及二程之门而三君子皆以斯文之任期公谢公尝语朱震曰康侯正如大冬严雪百草萎死而松栢挺然独秀也使其困厄如此乃天将降大任焉耳

公尚论古人则以诸葛武侯为首於本朝卿相则以韩忠献公为冠慕用乡仰言必称之

公性本刚急及其老也气宇冲澹容貌雍穆於和乐中有毅然不可犯之象於严正中有薰然可亲近之意年浸高矣加以疾病而谨饬於礼无异平时

家世至贫转徙流寓遂至空乏然贫之一字於亲故间非惟口所不道故亦手所不书尝戒子弟曰对人言贫者其意将何求汝曹志之

公风度凝远萧然尘表视天下无一物足以婴其心者取舍一介必度於义饥不可得而食寒不可得而衣自登第逮休致凡四十年在实历之日不登六载虽数以罪去而爱君之心远而愈笃每被召即置家事不问或通夕不寐思所以告君者然宦情如寄所好不在焉

上蔡曰闻公进道甚笃德业日美所到岂可涯涘真足畏也更以其大者移於小物作日用工夫尤佳

南轩曰公虽不及河南之门然与游杨谢游而讲於其说其自得之奥在於春秋被遇明时执经入侍正大之论竦动当世所以扶三纲明大义抑邪说正人心亦可谓有功於斯文矣【建寜祠记】

晦庵曰公传道伊洛志在春秋着书立言格君埀後所以明天理正人心扶三纲叙九法者深切着明体用该贯而其正色危言据经论事刚大正直之气亦无所媿於古人【以後并朱子语】

跋公与吕尚书帖曰朋友之交责善所以尽吾诚取善所以益吾德非以相为赐也然各尽其道而无所苟焉则丽泽之益自有不能巳者读此帖使人凛然起敬若严师畏友之在其前後左右也呜呼是数君子者其可谓尽朋友之道而无所苟矣其卓然有以自立於当年而遗风余列可传於世者岂徒然哉

文定春秋传却只以执辕涛涂一事为器小此大拘泥因言管仲相威公以伐楚只去问他包茅与昭王南廵不反二事寻些年代久远巳冷底罪过只此小不供贡事想他见无大利害决不深较此亦是器小之故

胡春秋传有牵强处然议论有开合精神

熹亲见文定家说文定春秋说夫子以夏时冠月以周正纪事谓如公即位依旧是十一月只是孔子改正作春正月某便不敢信恁地时二百四十二年夫子只证得个行夏之时四个字?今周礼有正月有正岁则周实是元改作春正月夫子所谓行夏之时只是为他不顺欲改从建寅

胡说公即位终是不通且踰年即位凶服如何入庙渠说是冢宰摄行他事可摄即位亦可摄且如十一月乙丑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惟十有三祀却是除服了康王之诰东坡道是召公失礼处想古时是这般大事必有个权宜如借吉例

胡春秋说得太深又曰大义正

他所说尽是正理但不知圣人当初是恁地不是恁地今皆见不得所以熹於春秋不敢措一辞正谓不敢臆度了

胡谓春秋絶笔於获麟为志壹则动气意思说得也甚好

解经而通世务者无如文定然教他做经筵官又却不肯一向辞去要做春秋解不知是甚意思盖他有退而着书立言以埀後世底意思

胡春秋非不好却不合这件事圣人意是如何下字那件事圣人意又如何下字要之圣人只是直笔据见在而书岂有许多忉怛

胡春秋末论义理且看其文字亦便见此老胸中间架规模不草草也

问胡春秋止说归忠孝处便为经疑不知果得孔子意否曰否尝说诗书是隔一重两重说易春秋是隔三重四重说春秋义例易爻象虽是圣人立下今说者用之各信已见然於人伦大纲皆通但未知曾得圣人意当初本说否且不如让渠如此说且存取大意得三纲五常不至废坠足矣今欲直得圣人本意不差未须理会他经先须於论孟中专意看他切不可忙虚心观之不须先自立见识徐徐以俟之莫立课程

胡传家录议论极有力可以立贪起懦但以上工夫不到

问文定却是卓然有立所谓非文王犹兴者曰固是资质好然在太学多闻先生师友之训所以能然

文定之学後来得之上蔡者为多

文定说较踈然较好五峯说密然有病

问文定与秦桧厚善之故曰秦尝为密教翟公巽知密州荐试宏词游定夫过密与之同饭于翟奇之後康侯问人才於定夫首以秦为对云其人类文若又云无事不会後京城破金欲立张邦昌执政而下无敢有异议惟秦抗论以为不可康侯益义其所为力言於张德远诸侯之前後秦自金而归与闻国政康侯属望尤切尝有书疏往还讲论国政康侯有词掖天筵之召则秦之荐也然其雅意坚不欲就是时巳窥见其隐微一二有难处故以老病辞後来秦做出大踈脱则康侯巳谢世矣

宋名臣言行录外集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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