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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清的入主及其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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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清的统一

(一)南明的灭亡

清室入北京后,立即遣将追击流寇,李自成率众西窜,由山西至陕西,据潼关以自保。清以英亲王阿济格及豫亲王多铎分途追击,先定畿南及山西地。顺治二年(1645),多铎等攻破潼关,自成弃西安,逃往湖北。清室命多铎移师征江南,而以阿济格、吴三桂追讨余寇。自成至武昌,部众尚有五十余万,但不久为清兵所迫,部众星散,自成率十余骑逃至九宫山(今湖北通山县南),为乡民所杀。张献忠自入四川后,即大肆屠杀,川中百姓几乎被他杀光。次年,他焚毁成都,率众北走,谋窥西安。是时清肃亲王豪格方定汉中,献忠部将刘进忠降清,为清军向导;清军与献忠遇于西充(今四川西充县),献忠为清军射杀,余党溃入川南。至此,猖獗二十年的流寇,大体平定。

崇祯十七年(即顺治元年,1644)三月北京陷落后,明福王由崧(神宗孙,福王常洵子),避难至淮安(今江苏淮安市),因凤阳总督马士英等的拥戴,于五月即位于南京,并于次年改元弘光。士英以功入理机务,他握权后,一味排斥正人,于是阁臣姜日广等引去,兵部尚书史可法也被迫赴江北督师。他并起用魏忠贤余党阮大铖,以致朝政日非。而福王昏愚无知,犹一味修治宫室,纵情声色,置军国大事于不顾。顺治二年(1645),多铎率兵南侵。当时长江上游,赖左良玉坐镇武昌,以为捍蔽;下游则仗史可法督师江北,分江北为四镇,规划战守。但四镇守将,相互争斗,不听可法节制;而左良玉又痛恨马、阮,时思起兵,因此局势毫无转机。同年,良玉以“清君侧”为名,统军东下。至九江(今江西九江市),良玉病死,其子梦庚继续东进,为明所败,后降清。这时清兵已渡淮水,史可法急檄诸镇入援,无一至者。四月,扬州陷落,可法殉国,清军屠杀极惨。可法为督师,行不张盖,食不重味,夏不执扇,冬不衣裘,寝不解衣。为人廉信,能与下均劳苦。军行士不饱不先食,衣未授不先御,以是能得士卒死力。可法既殉,因时值盛暑,其遗骸与众尸蒸变,至于不可辨识。自古忠臣义士,为国牺牲,甚少如可法的惨烈。[参看《明史》卷二七四《史可法传》]接着清军渡江,五月,陷南京,福王逃至芜湖(今安徽芜湖市),为清军所擒。马士英、阮大铖逃至浙江,其后士英为清军所杀,大铖投降。

多铎入南京图,清人绘。顺治二年(1645)五月,多铎率军自镇江进抵南京,当时南京尚有守军二十三万,但南明皇帝朱由崧不敢抵抗,清军遂不血刃进入南京。至此,仅存一年的弘光政权宣告覆灭。图为豫亲王多铎入南京后,接受南明将领投降。

南京陷落后,明臣张国维等奉鲁王以海(太祖九世孙),称监国于绍兴(今浙江绍兴)。而明唐王聿键(太祖八世孙)走福建,依总兵郑芝龙,为明臣黄道周等拥立,称帝于福州(今福建福州市),并改元隆武。道周虽力谋恢复,但政在郑氏,不能有为。芝龙不久通款于清,唐王仅拥虚位。当时局势极危,而鲁王又与唐王冲突,互不合作。顺治三年(1646),清兵陷绍兴,鲁王逃入海中,闽中大震。既而清兵攻入福建,擒唐王于汀州(今福建长汀县),王不屈而死。郑芝龙降清,其子成功不从,据厦门以抗清。鲁王与其臣下,流徙海上,屡以水军犯浙闽等地,后至舟山,与郑成功相呼应。

唐王死后不久,明臣瞿式耜等又拥立桂王由榔(神宗孙)于肇庆(今广东肇庆市),以明年为永历元年。而阁臣苏观生别立唐王弟聿于广州,桂王遣师伐之,为观生所败。既而清将李成栋自福建南下,进攻广州,城陷之日,聿、观生均自杀。成栋继攻肇庆,是时桂王信任太监王坤,政事不理,及清军将至,乃出奔梧州(今广西梧州市)。顺治四年(1647),清兵下肇庆,桂王奔桂林(今广西桂林市),既而又奔全州(今广西全州县),桂林赖瞿式耜坚守,得以不陷。这时明降将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等已攻陷湖南,进攻全州,为守将何腾蛟所败。次年,明降将金声桓以江西、李成栋以广东,先后叛清,何腾蛟也分兵夺回湖南的大部,桂王复至肇庆,兵势渐振。这时桂王的号令,至于云南、贵州、广东、广西、湖南、江西、四川七省,一时颇有中兴的希望。但明室诸臣,不识大体,仍然各树朋党,互作权利的争夺,因此国事终不可为。

顺治六年(1649),清廷以尚可喜、耿仲明等攻江西、广东,郑亲王济尔哈朗、孔有德等攻湖南、广西;金声桓、李成栋、何腾蛟相继战死,湖南、江西复为清有。次年,孔有德攻陷桂林,瞿式耜亦死,桂王逃往南宁(今广西南宁市)。八年,清军攻舟山,鲁王走依郑成功,后死于金门。明室的海上势力,也因而大见削弱。桂王至南宁后,招降盘踞贵州的张献忠余党孙可望,封为秦王。同年,广西诸府多陷,桂王奔广南(今云南广南县)。次年,可望劫迁桂王于安隆(今广西隆林县),并遣其将刘文秀、李定国等分道出师伐清。文秀入四川,袭陷成都;定国攻湖南、下桂林,孔有德自杀。此后二三年间,李定国转战两广,苦撑危局;桂王愤孙可望跋扈,遣使与李定国联络。十二年(1655),定国兵败,两广悉为清有。次年,定国奉桂王奔云南。十四年(1657),孙可望攻桂王于云南,为李定国所败,投降清室,桂王的势力益弱。

这时四川已大部失去,桂王号令所及,不过云、贵及四川东南之地,而清自孙可望投降后,尽知明室虚实。顺治十五年(1658),清以罗托、洪承畴自湖南,吴三桂自四川,赵布泰等自广西,三路攻明,并以信郡王多尼为三路统帅,明不能抗,清军遂会师于贵州。次年,云南不守,永历帝自腾越(今云南腾冲县)逃入缅甸。十八年(1661),吴三桂率师攻缅,缅人执桂王送三桂军前。康熙元年(1662),桂王为三桂所害,李定国亦走死于猛腊(今云南思茅市东南)。这时除郑氏据台湾,继续抗清外,明室在中国大陆上的残余势力,业已完全消灭。自福王即位南京,到桂王被害,前后凡十八年,史书把这段时间明室在南方所建的政权,称为“南明”。

(二)三藩的戡定

清兵入关后,剿灭流贼,征服南方,多赖明降将之力,因此清室最初不惜以高爵厚禄,来笼络他们。清兵初入关,便封吴三桂为平西王。及至定鼎北京,以大学士洪承畴督率若干降将,经略南方,又封了一批降将为王,计孔有德为定南王,尚可喜为平南王,耿仲明为靖南王,他们都是于顺治六年(1649)受封的。同年,耿仲明死,子继茂袭爵。既而继茂与可喜入广东,有德入广西,两广渐平。九年(1652),孔有德为明军所败,自杀于桂林,广东震动,朝命可喜与继茂同镇广州。至十七年(1660),郑成功自台湾攻福建,清廷乃移继茂镇福州。吴三桂奉命攻云南,逐桂王入缅甸,洪承畴以边疆未靖,请以三桂移藩久镇,于是清室命三桂镇云南(驻今云南昆明市)。吴与耿尚号称“三藩”,他们同是清室统治下汉人的实力派,他们的辖地,也是清帝国中的特殊势力范围。

三藩之中,以吴三桂的兵力最强,也最跋扈。当他进攻桂王时,清廷予以便宜行事之权,云贵的督抚,须听他节制。他并且可以自由委任文武官员,不受吏兵两部的调度,号称“西选”;用财也不受户部的稽核。他夙有野心,镇云南后,便积极扩充实力,内则开矿榷盐,广征关市之税;外则通使联络西藏的达赖喇嘛,购买蒙古及西番名马,并与耿尚二藩相交通,互为声援。同时他驭下得法,兵民对他都甚亲附,因此势力日张,颇为清廷侧目。顺治十八年(1661),清世祖死,太子玄烨继位,是为圣祖,年仅八岁。圣祖初年,清室对三藩仍采羁縻政策;直至圣祖成年,才决心改正这种局面,因而有撤藩之举,激起了为时八年的“三藩之乱”。

三藩之乱,由尚可喜引起。可喜子女众多,但因不善教育,大都骄恣不法,其长子之信,尤酗酒嗜杀。而可喜属下兵丁,又多扰害地方。圣祖康熙十年(1671),可喜有疾,请令长子代理军事,清室从之。十二年(1673),可喜因为之信所制,上书请归老辽东,清室又许其撤藩。这时耿继茂已死,子精忠袭爵,与吴三桂均不自安,也疏请撤藩,以探朝旨。当时朝臣多恐撤藩激起事变,惟户部尚书米思翰等力请徙藩。圣祖本人,也决心加以整顿,因此特允三桂、精忠之请,徙藩于山海关外。同年冬,吴三桂反,以复明为号召,数月之间,贵州、四川、湖南、广西等地,皆叛应三桂。次年,耿精忠亦反,陷福建全境,惟尚可喜犹为清守。

清室闻吴三桂叛,立遣大军至湖北守御。其时三桂势强,清大军在湖北省,不敢渡江。而三桂亦以年老,过于持重,不欲轻去其云贵老巢,只想清室裂土以和,造成划江分立的局面。因此既得湖南,便不肯全力北进,也不肯东下取南京,清军乃得以从容布置。他曾讬达赖喇嘛(五世)与清室洽和,但清不许。继而清以重兵攻湖南,三桂分兵两路,一由长沙出江西,与耿精忠合势;一由四川进窥陕西,陕西提督王辅臣叛应三桂。康熙十四年(1675),辅臣陷甘肃。耿精忠自叛变后,分兵攻浙江、江西,与清军相持于浙东,互有胜负。这时的形势,显然有利于吴三桂。

康熙十五年(1676),尚之信亦叛,三桂的声势益震。清以大学士图海率军讨王辅臣,辅臣穷蹙乞降,陕甘全定。江西的清兵,也连克要地,三桂在湖南与清军相持,无以取胜,败象渐露。而耿精忠与台湾郑经(成功子)交恶,经遣师攻福建,精忠无法兼顾,于是渐东、江西之师,均告挫败,福建又多入于郑氏。精忠知大势已去,遂降清。次年,郑经退守厦门,福建复为清所有。既而尚之信亦降,广东平定,尚可喜则于之信降清后不久死去。至此三藩之中,只剩吴三桂犹倔强于湖南,他虽据有湖南、云南、贵州及四川、广西的一部,但在清大军的重压下,已没有北伐中原的能力。

蔡毓荣南征图卷(局部),清人绘。图为清廷水师与吴三桂水师大战于洞庭湖时的情形。

吴三桂势既不振,乃思称帝以维系人心。康熙十七年(1678)三月,他称帝于衡州(今湖南衡阳市),国号曰周,并颁布新历,举行乡试,以为号召。八月,三桂病死,其孙世璠继立。世璠退居贵阳(今贵州贵阳市),兵势益衰。次年,清军攻湖南,连下长沙、衡阳等要地。其时三桂从孙世琮守广西,清军攻之,世琮战死。十九年(1680),清将赵良栋等略定四川,清军分别自湖南攻贵州,自广西攻云南;吴世璠自贵阳奔云南,贵州遂为清军收复。次年,清大军会于曲靖(今云南曲靖市),进逼云南城(今云南昆明市)。世璠遣将出战不胜,调川南军队入援,而赵良栋亦跟踪而至。世璠以援绝自杀,四川、贵州、云南皆定,总计这场乱事,前后达八年之久。耿精忠、尚之信虽已降清,但不甚听驱遣,圣祖乃召他们至京师。之信于十九年赐死,精忠则于二十一年(1682)伏诛,于是三藩完全消灭。

三藩平定后,清室收没三藩的产业,所部藩兵也都撤回京师;并遣满洲旗兵,驻防福建、广州、荆州(今湖北江陵县)等地,以防再乱。这时除了台湾郑氏犹抗清不屈外,整个中国本部,都为清室所直接统治,其政权也较前大见稳固。此后不久,清室又吞灭了台湾的郑氏。

(三)台湾的平服

台湾也就是隋代的琉求(亦作瑠求、流求或琉球),自隋炀帝于大业三年(607)遣陈稜伐琉求,其后数百年,琉求不再见于中国的史书。南宋孝宗时,琉求人曾猝至泉州(今福建晋江市)若干村落杀掠。元世祖至元二十九年(1292),遣杨祥招谕琉求,不得达而还。其后成宗大德元年(1297),又遣张浩等击琉求,擒其生口一百三十一人而归。顺帝时,于澎湖置巡检使,属同安县(今福建厦门同安区)。到明太祖时,琉求乃是指现在的冲绳岛(okinawa)。太祖洪武五年(1372),遣使诏谕之,从此向中国朝贡,明并封其王察度为中山王。至于台湾,明时则称“东番”或“小琉求”。明神宗初,葡萄牙航船途经台湾,名之曰“科摩沙”(formosa),译言“美丽”。也大致在此时,台湾的名称正式出现。台湾土著民族的来源,唐以前已不可考;唐以后,其中一部可能自马来群岛及菲律宾群岛移来。[参看连横《台湾通史》上册卷一“开辟记”]

明朝后期,台湾北部成为倭寇窟穴之地,汉人也以国内政治紊乱,大量移殖于台湾。汉人最初多寄居南部,其后渐向北移,追逐土著入深山,而占据平地。南洋各国的商船,也纷纷前来贸易。熹宗时,海盗郑芝龙曾经盘踞台湾南部。思宗时,芝龙受抚离台,而荷兰人的势力日大。当时国内不靖,汉人来台者益多,荷兰人乃广加招纳,并与土著联络。崇祯末,荷兰人驱逐台湾北部的西班牙人,声势益盛,俨然成一独立国。清兵南下,郑芝龙曾拥立唐王于福州,但不久降清。芝龙子成功不从,据厦门、金门以抗清,并与鲁王残部张煌言等合力,以图恢复。明桂王封成功为延平郡王,许其便宜封拜。顺治十六年(1659),成功乘清兵攻云南,统兵溯江而上,直抵南京城外,既而为清军所败,复回厦门。十八年(1661),成功率兵二万五千人攻台湾,自鹿耳门(在今台南市西北)登陆,先取荷人所筑的普罗民遮城(即赤嵌楼,在今台南市),继围热兰遮城(今安平,在今台南市西)。荷兰人不敌而降,成功悉逐之,于是台湾复为郑氏所有。

郑成功收复台湾作战经过示意图。顺治十六年(1659),郑成功率兵进攻南京失败后,清兵乘势南下进逼,郑成功孤守金门、厦门,地狭难以久持,遂决意驱逐荷兰殖民者,收复台湾,以资继续抗清。十八年(1661)三月初一,郑成功出师金门,于二十四日进占澎湖。四月初一,郑军出彭湖南下,避开一鲲身北、北线尾岛南侵略军重兵把守的南航道,乘潮渡狭窄难行的鹿耳门,南下进入台江,在禾寮港登陆。并命一部控制鹿耳门海口,以接应后续部队;一部防守北线尾,保障主力侧后;一部进入台江,切断赤嵌楼与台湾城联系。当晚,敌海军与郑军在北线尾附近海域展开激战,被郑军歼灭。初三,敌派一部向北线尾进攻,郑军一部迎击,一部向南迂回至敌侧后,敌大部被歼;一部自台湾城渡海东进增援赤嵌楼,被郑军大刀队击退;主力随后围攻赤嵌楼。初四,赤嵌楼守军投降,明师正面进逼台湾城,又命一部自七鲲身迂回从侧翼进围台湾城。七月,荷兰自雅加达派海军一部北进援台湾城,在一鲲身附近海域被郑军击败,十二月,郑全军向台湾城发起总攻,侵略军再难支持,向郑军投降,台湾光复。

成功入台后,清廷以其难制,乃严禁通海,并勒令沿海居民,内徙三十里,列兵戍守,防其侵扰。成功既有台湾,置承天府(今台南市),驻居其地,并以兵戍守金门、厦门二岛,监视大陆。成功士众精强,号令明肃,他颇思南取吕宋,惜因病未能如愿。康熙元年(1662),成功死,年三十九。长子经自厦门入台嗣位,仍奉永历年号,但势力渐衰。十三年(1674),三藩乱起,郑经与耿精忠联合。既而发生嫌隙,乃乘精忠后方空虚,夺其漳(今福建漳州市)、泉(今福建晋江市)等州地,精忠两面受敌,遂于十五年(1676)降清。郑经也无力独抗清军,于次年退守厦门,所得之地,旋入清手。十八年(1679),郑经遣部将刘国轩等分道攻闽,击败清总督朗廷相,攻下海澄(今福建龙海市东南海澄镇),清军死者甚众,清廷以姚启圣代廷相,当时吴三桂已死,清并调湖南水师赴闽,与启圣合师。次年,清军克海澄,逼厦门,郑经、刘国轩等无力抵御,遂弃金、厦归台湾。二十年(1681),郑经死。

招抚郑成功部下诏书。诏书上部为汉文,款署“顺治十八年闰七月十三日”,钤“皇帝之宝”朱印。1659年,郑成功、张煌言合师北入长江,破瓜州、镇江,围困南京,声势浩大,朝廷震惊,因此颁发这一“招抚”诏书,拟招降郑成功部下。

郑经生前,因连年用兵大陆,听其部将陈永华之言,以其长子克为监国。克临事明达,但系庶出,群小畏其明察,阴谋去之。经既死,侍卫冯锡范等先以计罢除陈永华兵柄,永华郁闷死;继而袭杀克,而立次子克塽。克塽幼弱,一切取决于锡范,于是政事大乱。清总督姚启圣奏郑氏主少国乱,时不可失,并荐水师提督施琅(郑氏降将)主持征台军事。启圣复乘间贿赂郑氏臣僚,因此颇有为清作内应的。康熙二十二年(1683),施琅率军攻台,郑氏将刘国轩守澎湖,琅攻下之,台湾大震,刘国轩、冯锡范乃以克塽降清。台湾自为郑成功所据,至克塽前后凡二十三年而亡。清定台湾后,以其地置台湾府及诸罗(今台湾嘉义市)、台湾(今台湾台南市)、凤山(今台湾高雄及屏东县)三县,并于澎湖设厅,驻军守之。台湾平定后,沿海居民虽复理旧业,但犹禁商舶出洋。施琅屡请解禁,荷兰及其他西洋各国商人,也纷请互市,于是海禁始开。

二、清前期的政治

(一)清室的统驭策略

这里所说的清朝前期,是指清世祖初年,经圣祖、世宗,直至高宗末年的一段时间,共一百五十二年。除去世祖一代的十八年,圣祖、世宗、高宗三朝的一百三十四年,是清朝的盛世。这自然是个大致的分法,因为圣祖初年,国内尚未完全平靖,而高宗末年,国内已渐有乱象。但这三朝至少有一百年以上,是富强治安的。在中国历史上,只有汉唐盛世,可以与之媲美。圣祖的年号曰康熙,世宗的年号曰雍正,高宗的年号曰乾隆,因此史书又称这段时间为“康雍乾时代”。

清室以外族入主中国,统治极难驾驭的汉人,其国祚能长达二百六十八年,更能造成一百年以上的盛世,这种成就,绝不是偶然的。满族是一个具有颇多优点的民族,它的最大长处,是勇武善战而又有政治才能,并有高度的模仿能力,肯虚心吸收外来的文化和人才。这些地方,与蒙古人大不相同。中国历史上促成改朝换代的内在因素,不外四端,即:外戚、宦官、权臣和藩镇,但满人能使这四种因素的危险性,减到最低的程度。对外方面,在清的前期,曾建立多次彪炳的武功,对边疆民族也能施以有效的统治。但满族也有它的缺点,它缺乏创造力,一味吸收汉人的文化,结果沾染了汉人的性格,成为汉化的极端崇拜者。清代后期,遇见西洋的强国,但它仍以中国传统对待外族的办法,来对待西洋人,而且几乎毫无变通,虽屡遭败创而不悟。因此它的政权,终于在内忧外患中倾覆,甚至整个满族,几乎完全与汉人同化。这里先谈谈清初满人统治中国的若干策略。

清室统治中国的手段,可以说是宽猛相济,也就是怀柔与高压并行。无论清室的手段或宽或猛,其对汉人的基本态度,是十分猜防的。清太祖虽为明室大患,但他本人尚无吞并中国的野心,也不知笼络汉人,因此他所俘获的汉人,大部充作奴隶,对儒生更恣意杀戮。到太宗,才改用怀柔政策,命汉满分居,另设官吏治理汉人,从此汉人得以稍免满人的欺凌。他对于明室降臣,尤能加意利用,清的入主中国,大部得力于他们的帮助。世祖入关之初,仍继续这种政策,其实际执行者是多尔衮。政策的内容,大体可归纳为下列数点:一、礼遇明室君臣,为明思宗发丧,以礼改葬;明臣的死难者,均予题谥,生存者仍予以录用;明遗民为清望所归的,也都加以征辟。二、举行科举,以笼络汉族的士人。考试办法,仍沿用明代的“八股文”,使士子的精力,消耗于空洞形式的文体及口头禅中,而无暇想到其他。三、对于汉人百姓,也做了几件收买人心的事,如废除明末的苛捐杂税,撤销东西厂、锦衣卫一类的特务机关等。

与怀柔政策并行的,便是高压政策,其目的在于消灭汉人的民族意识以及仇清复明的思想。这种政策的主要对象,则是怀念故国,义不与清廷合作的士大夫阶层。明代士风,崇尚节义,清入关后,南方的文人书生,愤极而起兵者,比比皆是。南明颠覆后,明朝的遗老如顾炎武、黄宗羲等,都力谋恢复,屡次企图举兵,但因清廷防范严密,皆无所成。此外一般文人,多喜结盟社,把民族的悲哀,寄托于诗文的吟咏,这类文社遍于东南,以复社最为有名,其分子有许多是明末的东林党人。这种举动,也是对清室的一种消极抵抗。士大夫仇清复明的思想不去,自然有害于清廷的统治,因此清室采取严厉的手段,以对付那些科举与征辟无法网罗的士大夫。其办法也可以归纳为下列几点:一、禁结盟社。顺治九年(1652),由礼部颁布条例,禁士子立盟结社及建白军民利病等,其后更屡伸禁令。二、摧抑绅权。明代士绅的社会地位甚高,经常干预地方政务,清室于大局平定后,即着手摧抑绅权。顺治十八年(1661),江宁巡抚朱国治奏报江南欠粮士绅一万三千人,清室皆治以抗粮之罪。世祖死后,苏州诸生以不满吴县知县,聚哭于文庙,结果诸生以“大不敬”而被杀者十七人。三、兴文字狱。文字狱是清室摧残士气的一种利器,士大夫往往为了片语只字,身遭屠戮,同时任意株连,极其冤滥。文字狱在康、雍、乾时代为最盛,但顺治时已开其端。顺治十七年(1660),朝臣张晋彦为已革职的阁臣刘正宗序诗,中有“将明之材”等语,世祖以其言“诡谲不可解”,绞正宗而斩晋彦。四、下剃发令。顺治二年(1645),开始下令剃发,令汉人剃发留辫,不准蓄发,并限于旬日内实行,违者格杀勿论,汉人死者甚众。这个命令虽是对全体汉人而发,但主要目的仍是在摧折汉人的士大夫,因为士大夫民族意识较浓,自尊心也较强,而剃发令也就是对这两种性格最残酷的打击。

怀柔与高压政策并用的结果,清初的士大夫,大多数为清室所用。因为自唐宋以来,中国的士大夫便以应举做官为惟一的出路,也只有应举做官,才能维持其优越的生活和社会地位。至于一小部分仇清的,在严密的法网下,也无法反抗,最多只能不入仕途,以求良心之所安。他们过着出家、行医、务农、教书、隐居、游幕、经商一类的生活,而这类生活也大都及身而止,到他们的子孙,仍然大部分以应举出仕为业。因为清初的政治社会机构,大体仍沿袭明代,并无剧烈的变动,士大夫自然无法完全变更其传统的生活方式。但明末遗民坚贞不拔的志操,以及他们综博笃实的学风,对后世却有极大的影响。[参看钱穆《国史大纲》下册,页六一二至六一三]

(二)康雍时期的政绩

圣祖即位时,以年龄幼小,不能亲政,由鳌拜、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共同辅政。鳌拜凶险好杀,对汉人厉行高压政策,因此康熙初年,曾发生大文字狱。浙江人庄廷鑨刊行《明史》,其中有涉及满洲史事者,皆直书无讳,于康熙三年(1664)为人告发,清廷乃乘机屠戮士类。时延鑨已死,诏戮其尸,并杀其弟廷钺,其余为此案株连而死者七十余人。五年(1666),鳌拜诬杀苏克萨哈,独揽政权。八年(1669),圣祖囚禁鳌拜,开始亲政。当时三藩形同割据,局势甚为不稳,但圣祖毅然撤藩,终平大难,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他的胆略。三藩乱起时,他极力笼络明末遗民和知识分子。他于十二年(1673)下诏全国,荐举山林隐逸。十七年(1678),诏征博学鸿儒,授翰林者五十人。次年,开明史馆,命他们纂修《明史》。从这些地方,又可看出他的政治手腕。五十年(1711),有戴名世之狱。名世著《南山集》,叙述明朝史事,触犯忌讳,结果名世论斩,受牵连而被杀者甚众。但大体说来,圣祖的政治作风,较之他的子孙,还算是宽和的。

康熙皇帝,清人绘。

圣祖亲政后,颇能节俭爱民,除因灾荒蠲免租税外,末年更屡次普免钱粮。对民事也很留心,康熙二十三年(1684)以后,他曾经六次南巡,亲查黄河及淮水工程,自然其中也含有对汉民示威市惠的意思。清人自入关后,政府特许宗室及八旗将士,占有百姓田地,谓之“圈地”,这种秕政,也为圣祖取消。五十年(1711),更规定百姓虽添丁而永不加赋。此外明代蓄奴之风,也在圣祖时大致戢止。元代蒙古将吏横暴,竞掠中国良民为奴,又以大兵之后,贫弱百姓,依附豪强,岁久乃变为家奴。这种风气,以江南为最盛,豪富有蓄奴至万家的。明承其敝,未尝积极革正,中叶以后,政治黑暗,百姓多自鬻于达官豪门,以求全活,谓之“投靠”。自北宋以后,经济文化重心南移,因此明代江南宦族最多,投靠之风也最盛。明末清初,江南奴仆,纷起为变。清室对江南豪绅,复加意打击,绅权既衰,蓄奴之风也渐趋消灭,但卖女为婢的习俗,依然存在。

雍正帝,选自《雍正帝行乐图》,清宫廷画家绘,故宫博物院藏。

圣祖虽然励精图治,但他的宽大政策,对当时的政风,反有坏的影响。朝中大臣,多结为朋党,相互倾轧;地方官吏,也多玩法舞弊。诸皇子则各招党羽,作皇位继承的斗争,终致在他的身后,演出骨肉相杀的惨剧。圣祖有子三十五人,长子胤禔,但非嫡出;次子胤礽为嫡出,因而得立为皇太子。胤礽性情暴戾,所为多不法。康熙四十七年(1708),圣祖下诏废之,并幽禁于宫中。此后诸王多营求为太子,尤以胤禔及胤禩(圣祖第八子)图谋最力。圣祖以诸子纷争,乃于次年复立胤礽,但胤礽顽恶如故,又于五十一年(1712)废之,从此储位虚悬。六十一年(1722),圣祖死,四子胤祯继位,是为世宗。世宗的继统,传说是用非法手段取得的,宫廷隐秘,现已无法究其真相。但世宗为皇子时,即与大臣隆科多等相结,与胤禩等暗斗甚烈。即位后,胤禩及其同党胤禟(圣祖第九子),皆因罪削去宗籍,加以幽禁,旋即死去(传为世宗所害)。世宗并更胤禩、胤禟名为“阿其那”、“塞思黑”(猪、狗之意),以示不齿于人类。胤禔及世宗诸弟胤、胤禵等,也遭禁锢。从这些地方,却也不无蛛丝马迹可寻。[参看孟森《清世宗入承大统考实》(载《明清史论著集刊》)]

世宗为人精明刻薄,即位后,对宗室痛加裁抑,并以严厉的手段,整饬吏治,清理财政,因此臣下莫不奉公守法,至于弊绝风清。他在位仅十三年,但为后世奠立良好的政治基础,虽然屡次用兵,而财用不虞匮乏。内政方面,也颇有值得称述的。明代蓄奴之风,虽在康熙时已大为戢止,但若干地区,仍有所谓贱民阶级。贱民的起源,不得而知,以南方为最多,例如浙江绍兴的“惰民”,常熟(今江苏常熟市)的“丐户”,都世执贱役,不得与平民为伍。雍正时,屡次下诏废除贱民,许其入籍为良民。

另一方面,世宗对知识分子的钳制,较前更变本加厉,由他所兴起的文字狱,也较康熙时为多。雍正二年(1724),有浙人汪景祺、查嗣庭之狱。景祺曾为大将军年羹尧记室,著有《西征随笔》,称誉羹尧,及羹尧得罪赐死,景祺也因而被诛。嗣庭曾为江西考官,考试出题为“维民所止”,世宗以“维止”二字,暗射“雍正无头”,因而杀之。四年(1726),有浙人吕留良之狱。留良为明末遗民,著书排满,湖南人曾静服膺其说,劝川陕总督岳钟琪叛清,为钟琪告发。时吕留良已死,与已故长子葆中、弟子严鸿逵均戮尸;次子毅中处斩;曾静免死,至乾隆时始被杀。七年(1729),又有广西陆生枬之狱。生枬著《通鉴论》,主复封建,并论及立太子、兵制、君权等问题,为人告发,世宗以其借古非今而杀之。世宗以后,这类吹毛求疵的冤狱,仍然层出不穷。

(三)乾隆时期的文治

雍正十三年(1735),世宗死,子弘历即位,是为高宗。高宗在位六十年,是清室的全盛时期。虽然这时汉人的反满心理,业已消失殆尽,但高宗仍采用高压与怀柔并行的政策,并加以巧妙的运用。他对汉人的摧抑玩弄,较之他的父祖,更胜一筹。

高宗高压政策的要点,是对朝臣恣意摧辱,使臣下丧失自尊心,务使其绝对成为君主的奴才而后已。清代朝臣的地位,还较明代为低。明代臣僚朝见皇帝,不过四拜或五拜;清则必须三跪九叩首。明代大臣奏对,尚可侍立,清则官无论大小,奏对时必须下跪。明代皇帝对六部首长的答诏,均称为“卿”;清则一律称之为“尔”。[参看柳诒徵《中国文化史》下册,页七一至七二]但高宗对此仍嫌不够,他对朝臣的奏章,寻瑕觅疵,恣意谩骂,出言的丑恶,有时较市井为尤甚。此外他对大臣任意贬斥,乾隆一代,大学士、尚书、侍郎一类的大员,无不遭受黜辱。至于他所兴的文字狱,较之雍正时期更为琐碎,可以胡中藻、王锡侯、徐述夔三案为例。中藻曾任内阁学士,著有《坚磨生诗钞》,其中有“一把心肠论浊清”等句,高宗以其加“浊”字于国号之上,有意讥刺,因而杀之。锡侯著《字贯》一书,高宗指其凡例中直书圣祖、世宗庙讳及高宗御名为大不敬,锡侯也因而被杀。述夔著《一柱楼诗》,其中《咏正德杯》一首,有句云:“大明天子重相见,且把壶儿搁一边”;又有“明朝期振翮,一举去清都”句。高宗以其诋毁清朝,其时述夔已死,诏戮述夔及其子尸,其孙及校对者皆坐死。

至于怀柔政策,从康熙时起,不外一方面利用科举功名为诱饵,以牢笼士大夫;一方面以奖励学术为名,召集文人,编纂卷帙浩繁的巨书,以消磨其精力。康熙时,除开馆修《明史》外,并编成《佩文韵府》、《渊鉴类函》、《康熙字典》等书数十部。此外纂辑《古今图书集成》一书,至雍正初始成,共一万卷。圣祖并提倡理学,刊行《朱子全书》及《性理大全》,借宋儒的伦理学说,来控制士大夫的思想行动。他所用的大臣,也有不少理学家。至于乾隆时所纂修的书籍,其数量更远过于康雍时期。

乾隆时代编书的盛举,要算修《四库全书》。乾隆三十八年(1773),因安徽学政朱筠的奏请,特开四库全书馆,以纪昀、孙士毅等为总纂官,分任编纂的有戴震、邵晋涵、姚鼐等人,皆当时著名学者,由政府搜集古今已刊未刊的书籍,命他们加以校订。四十七年(1782),全书告成,凡包罗书籍三千四百五十七部,七万九千七十卷。缮写七部,分藏各地。每书并作提要,述其内容,评其得失。但高宗修《四库全书》的另一目的,是借修书的机会,大规模的搜求遗书,以根绝汉人的排满思想。修书的十年间,先后销毁违碍的书籍共五百八十三种,一万三千六百八十二卷。收入《四库全书》的书籍,其中不但对有关明清之际的事实,任意窜改,甚至关涉辽金元史事的记载,也多所删削。

清的乾隆,正如唐的开元、天宝一样,是由极盛转趋衰落的时期。乾隆时,国库的充裕,远胜于康雍时代,国势也到达巅峰状态。但高宗为人好大喜功,因务立边功,消耗了庞大的军费。此外他奢侈多欲,巡游的频繁,寿典的铺张,也虚靡了无数的库帑。虽然当时国家的财富,足以支持他的挥霍,但对政治和社会的风气,则有非常恶劣的影响。他的行为,象征着清室甚至整个满族奋发精神的消失,也象征着清帝国的国运开始走下坡路。由于清政权的日趋稳固,满人自身的缺点也逐渐显露,满族官僚的贪污,日甚一日,高宗晚年的宰辅和珅,便是当时最大的政蠹。和珅为高宗所宠信凡二十年,擅权纳贿,私产多至数万万两,由于他的倡导,内外官吏也贪黩成风。而国家因长期安定,户口激增,民间的经济情形已不如前,再加上政治败坏,社会乃渐趋凋敝。乾隆末,国内已开始发生叛乱。

乾隆时代的变乱,由苗民首先发动。苗民自改土归流以后,地方官的贪污者,经常对之敲诈剥削。加以移殖苗区的汉民,因言语习惯的不同,与苗民时生冲突,苗民反感日深,乃发起驱逐汉民的运动。乾隆六十年(1795),贵州省东部及湖南省西部的苗民,先后叛变,四川、湖南、贵州三省边境,同时戒严。清室派兵进剿,历久无功,而调兵转饷,数省骚动;各地失业者增多,人心浮动,因此苗事未平,白莲教的叛乱又起。明熹宗时,曾有白莲教徐鸿儒之乱,虽经平定,但其党徒仍秘密传教。乾隆四十年(1775),白莲教首领安徽刘松被捕,其党刘之协、宋之清等,分赴四川湖北等省传教,煽动百姓,准备乘机起事。五十八年(1793)事觉,其党全被捕获,惟刘之协逃逸。清廷严缉之协,河南、湖北等省,按户搜缉,各地汹汹者数岁。六十一年(1796)正月,高宗禅位于皇子颙琰,自为太上皇。颙琰即位,是为仁宗,并改元嘉庆。就在这一年,湖北荆州(今湖北江陵县)、宜昌(今湖北宜昌市)一带的白莲教徒,公开叛变。满洲的旗兵,因累世养尊处优,渐流于骄奢颓靡,早已于三藩之乱时,失去战斗力;其后汉人组成的绿营代之而兴,至此也渐趋腐败。乱事一起,军队毫无削平的能力,战争动辄蔓延数省。乾隆以后,清帝国便在一连串的内乱下,步入衰运。

惠龄关于镇压白莲教起义奏折(局部)。奏折记载湖北巡抚惠龄等清军大将采取围堵的战术清剿义军,其中夹有嘉庆帝的朱批。

三、清前期的武功

(一)蒙族及回部的征服

明末蒙古族势力蔓延的地区,共分为四大部:一、漠南蒙古,又称内蒙古,分布于今内蒙古境内。二、漠北蒙古,又称喀尔喀蒙古,分布于今蒙古国境内。三、漠西蒙古,又称厄鲁特蒙古,分布于天山北路。四、青海蒙古,分布于今青海境内。漠南蒙古,早于明末为清室所吞并,其余三大部,是在清室统一中国后,经康雍乾三朝陆续征服的。

漠南蒙古最东的一部为科尔沁部(今内蒙古东部及松辽平原西北端一带),因邻近满洲,双方曾于明神宗时发生冲突。科尔沁为努尔哈赤所败,遂遣使通好。这时内蒙古察哈尔部的林丹汗,士马强盛,横行漠南,并东侵科尔沁,于是科尔沁部降清,漠南诸部也相率与清通款。明室岁赂林丹汗,命其夹攻辽东,但因林丹汗诸部不协,终于无济于事。明思宗崇祯十一年(1638),清太宗会合蒙古诸部,突袭林丹汗,林丹汗走死青海,其子额哲降,漠南悉定。其后三藩抗清,察哈尔复谋独立,圣祖发兵平之,并徙其余众于大同(今山西大同市)、宣化(今河北宣化县)边外,设都统以辖之,号内属游牧部,其地遂空为牧场。

漠北喀尔喀蒙古又分三部,即土谢图,据今土拉河流域;车臣,据今克鲁伦河流域;札萨克图,据今杭爱山以西、阿尔泰山以东地。清平漠南后,喀尔喀三部震于清的兵威,也遣使朝贡。内外蒙古诸部的酋长,大都是明代蒙古达延汗的后裔。

漠西蒙古分布于今新疆天山北路地区,为明代瓦剌的后裔。自瓦剌衰落后,其族分为四部,即和硕特(据今新疆乌鲁木齐市一带)、准噶尔(据今新疆霍城县一带)、杜尔伯特(据今新疆阿勒泰市一带)及土尔扈特(据今新疆塔城市一带),清人称之为厄鲁特四部。清初,漠南及漠北蒙古相继归降,惟厄鲁特以地远不服。康熙十二年(1673),准噶尔汗噶尔丹即位,统一四部,兼并青海蒙古及天山南路的回部,势力大盛。二十七年(1688),噶尔丹突击漠北,喀尔喀三部,同时溃散,奔至漠南,于是漠北亦为噶尔丹所有。二十九年(1690),噶尔丹复率兵南侵,圣祖亲征败之。其后圣祖又于三十五及三十六年(1696~1697),两度亲征漠北,噶尔丹兵败自杀,阿尔泰山以东皆平,喀尔喀三部均还旧地。

噶尔丹兵败时,准部的根据地伊犁(今新疆霍城县),为其兄子策妄阿拉布坦(以下简称策妄)所夺,回部及青海也都叛变。噶尔丹既死,策妄请降,准部暂时归附。十数年后,准部复盛,乃再度为患。康熙五十四年(1715),策妄东侵哈密(今新疆哈密市),清廷屯军于哈密附近以防之。次年,策妄又遣兵突入西藏。这时和硕特部据西藏,准部兵遂袭杀和硕特部的拉藏汗。五十九年(1720),清军由青海、四川两路进兵,逐准部兵出西藏,并拥立达赖六世,西藏遂定,但清军对准部并未能深入攻击。

昭莫多之战作战经过示意图。康熙三十四年(1695),准噶尔汗噶尔丹率三万骑自科布多东进,侵至车臣汗部后,沿克鲁伦河东下,进抵巴颜乌兰一带,停顿不前。清军遣使往诱不逞,康熙遂决定亲征。三十五年(1696)二月,康熙集九万大军,分东、中、西三路进击:东路萨布素西出克鲁伦河牵制性侧击;西路以费古扬、孙思克分出归化、宁夏,于翁金河会合后北上,拟断噶尔丹西逃之路;中路主力由康熙亲率,出独石,拟于东、西两路合歼噶尔丹于克鲁伦河一带。五月,康熙闻知东、西两路不能如期至,但判定噶尔丹会负克鲁伦河抵抗后,仍决定主力向北突进,并兵分东西两路,企图钳击噶尔丹军。噶尔丹军不敢应战,连夜西逃。康熙前锋向西追至拖诺山而返。噶尔丹逃遁至昭莫多时,西路军及时赶上,采用以逸待劳、设伏截击的方针,先以轻兵诱敌,待噶尔丹主力赶上时,伏兵发动。并以一部向东迂回至噶尔丹阵后,攻击其家属、辎重。噶尔丹军大乱,噶尔丹仅率数十骑西逃,后在清兵追击之下,自杀身亡,准噶尔平定。

世宗时,策妄之子噶尔丹策零(以下简称策零)嗣准噶尔汗位,复东侵喀尔喀,连为三音诺颜部酋策凌所重创。三音诺颜部原属土谢图部,世宗以策凌击败准噶尔,封之为亲王,使独立为一部,牧于杭爱山以南,自是喀尔喀蒙古乃有四部。雍正十二年(1734),准部请降。至乾隆二年(1737),清室始议定以阿尔泰山同为喀尔喀与准部的分界。十年(1745),策零死,因诸子争立,准部渐衰。十九年(1754),策妄外孙阿睦撒纳率二万余人降清。次年,清遣军偕之西征,遂定准部。其后阿睦撒纳欲总长厄鲁特四部,清廷不许,乃举兵反。乾隆二十二年(1757),清以兆惠讨之,阿睦撒纳败死,天山北路底定。清室于伊犁、乌鲁木齐(今新疆乌鲁木齐市)等地派兵驻防,并设伊犁将军以统治之。阿尔泰山以北的乌梁海部(即明的兀良哈部),也自此内附,清分其地为三部,即唐努乌梁海、阿尔泰乌梁海、阿尔泰诺尔乌梁海。而准部以西的哈萨克部,也大部臣属于清。

青海蒙古是厄鲁特蒙古和硕特部的一支。明末,和硕特部甚盛,其酋固始汗进占青海地。清世祖时,封之为汗。圣祖时,又封固始汗子达什巴图为亲王。世宗时,达什巴图子罗卜藏丹津谋并西藏,于雍正元年(1723)叛清独立,世宗命年羹尧、岳钟琪讨之。次年,丹津众溃,逃往准部,于是青海平定,清于西宁设置办事大臣以统治之。

回部在天山南路,这个地区,元时本属于察合台汗国,其人民则多信回教。明中叶时,回教谟罕默德的后裔马默特,逾葱岭东来布教,得喀什噶尔(今新疆喀什市)汗的信仰,于是回教益盛。后喀什噶尔部又以兵力平定诸部,回教势力遂遍及天山南路,渐代元裔而握政教之权,通称回部。清初,回教分为白山宗、黑山宗(俗称白帽回、黑帽回)两派,互相攻击。康熙时,准酋噶尔丹助白山宗,攻破黑山宗,尽捕元裔诸汗,并以准部人征收诸城赋税,威行回部。其后准酋策妄又排白山宗,并挽留白山宗玛罕木特(马默特曾孙)二子大小和卓木。乾隆初,准部内乱,回部黑山宗乘机独立。乾隆二十年(1755),清军定伊犁,释大和卓木,并以兵助其平定回部,而以小和卓木居伊犁,掌北路的回教。其后,小和卓木曾助阿睦撒纳为乱。二十二年(1757),清兵既平阿睦撒纳,大小和卓木于回部继续抗清,清遣兆惠、富德进讨。二十四年(1759),大小和卓木败死,回部遂平。清设参赞大臣于喀什噶尔,以节制诸城。二十九年(1764),乌什(今新疆乌什县)回民又叛,但不久即平。自是清的声威及于葱岭以西,浩罕(在今中亚锡尔河流域的乌兹别克斯坦)、阿富汗等国,都通贡内附。

(二)西藏的内属与苗疆金川的开辟

西藏也就是唐宋时代的吐蕃。自唐代喇嘛教传入吐蕃,日益盛行,喇嘛渐至干预政事。元室崇奉喇嘛教,赋予喇嘛对吐蕃的统治权,于是吐蕃成政教合一的国家。元时,吐蕃又称乌斯藏(乌斯指今宁静山以西的拉萨、山南等地,藏指今日喀则地区)。明代乌斯藏一词更为流行,至清始称西藏,其范围除今拉萨、山南、日喀则地区外,尚包括今青海、四川西部雅安地区及日喀则以西的拉达克部(今西藏阿里地区噶尔县东南一带)。元时,于西藏本部设乌斯藏宣慰使司以统之,但事实上西藏的内政是自治的。明代沿袭元代的办法,尊崇其宗教,许其自治。当时西藏的喇嘛教,分红黄二教,红教据后藏,黄教据前藏。明末,黄教首领达赖五世在位,大臣桑结主政,招引厄鲁特蒙古和硕特部的固始汗,与红教为敌。固始汗发兵入后藏,驱逐红教,而奉黄教的另一领袖班禅统治后藏。于是黄教统一全藏,固始汗则因而据有青海及喀木(今四川康定、巴塘、理塘等地与西藏昌都一带)之地。

驻藏大臣令牌。驻藏大臣始设于雍正五年(1727),代表清延同达赖喇嘛监理西藏地方事务。图为嘉庆六年(1801)驻藏大臣令牌。

抚远大将军西征图卷(局部),清人绘。这是一幅描绘康熙五十九年(1720)清朝出兵平定准噶尔军队在西藏叛乱的画卷。图中所绘为平叛大军强渡拉萨河后,大军进入拉萨,出现在布达拉宫与大昭寺之前。

清崛起东北,达赖五世曾与清太宗通使;世祖入关后,达赖并曾入朝。清室仍思以喇嘛教怀柔蒙藏,封达赖为“西天大善自在佛”,礼遇甚隆。圣祖时,桑结厌恶和硕特部干涉藏事,召准部酋噶尔丹,暗袭青海,杀达颜汗(固始汗子)。康熙二十一年(1682),达赖五世死,桑结秘不发丧,操纵藏局,并嗾使噶尔丹内犯。噶尔丹败后,桑结为和硕特部的拉藏汗所杀,清遂以拉藏汗镇藏地。其后拉藏汗所拥立的达赖六世,与青海藏族所拥立的达赖六世争位,相持不下。当时准部酋策妄的兵力正强,突于五十五年(1716)引兵入藏,杀拉藏汗,西藏大乱。五十七年(1718),清室命皇子允禵等,统大军入藏,驱逐准部,并迎立青海所拥戴的达赖。世宗初年,置驻藏大臣于拉萨,统兵分驻前后藏,自此西藏正式成为中国领土的一部。乾隆五十五年(1790),西藏的南邻廓尔喀(今尼泊尔)入侵西藏。五十七年(1792),清以福康安击破之。此后清室禁止藏人与四境交通,并提高驻藏大臣的地位,一切与达赖班禅平等,政务的办理,必须禀命于驻藏大臣。清室对西藏的控制,乃益趋巩固。[参看周昆田《汉藏两族的传统关系》(载《西藏研究》)]

苗族分布的地区,主要在湖南贵州二省的沅江流域,尤以沅江上游为中心,此外更散处于云南及两广境内。沅江流域本汉时武陵蛮地,下至唐宋,逐渐开辟。元时,于其地设立府、州、县及宣抚司,以苗族酋长为世袭长官,自理其政。明清均沿袭元制,所有苗地,悉属土官。苗有熟苗生苗之分,熟苗多与汉人杂居,生苗则居于深山,与汉人甚为隔阂,时生叛乱。康熙四十三年(1704),湘西苗人为乱,清发兵平之,并于其地设乾州(今湖南吉首市西南)、凤凰(今湖南凤凰县)二直隶厅,以招徕汉人。至于苗人聚集之地,则仍归土官统辖。雍正间,永顺(今湖南永顺县)等地的土官,自请纳土,清籍其地一府四县,并增设永绥厅(今湖南花垣县南)及松桃厅(今贵州松桃县北),于是沅江流域,几于全辟。贵州的苗族,分布于东南部与湖南、广西交界之地,以古州(今贵州榕江县)为中心,周围三千里,统称苗疆。此外,广西、云南地区的苗人,也时常杀人掠货;而云南南部各地的苗人土官,又与缅甸及老挝等种人勾结,时为边患。雍正四年(1726),云贵总督鄂尔泰,建议“改土归流”,即以流动的官吏,治理苗地,以代世袭的土司,世宗从之。鄂尔泰于两三年间,招服黔边生苗二千余寨,开辟苗疆二三千里,并平定云南澜沧江以东的苗区,建普洱府(今云南普洱县)以治其地。广西诸土司,也都缴印归附,三省苗区粗定。这次改土归流的运动,大大促进了西南边疆地区的内地化,使它成为中国本部的一环。

苗疆平定后,鄂尔泰去职,贵州苗人因不堪地方官吏的压制剥削,再度叛乱,至乾隆初,始以张广泗平之。清室并豁免新辟苗疆的赋税,以笼络之。其后至乾隆末年,苗乱始再起。

金川本四川西边土司,居今四川省小金、金川二县境,旧属于吐蕃。明时,以其俗信喇嘛教,乃封其酋哈伊拉本为演化禅师,以镇抚其众。其后分为大金川(在今四川金川县一带)、小金川(在今四川小金县一带)两部。清初,两金川归顺。世宗时,大金川酋长莎罗奔(哈伊拉本孙)从征西藏有功,清以之为金川安抚使。高宗时,莎罗奔渐强,于乾隆十一年(1746)夺小金川土司印,并侵吞邻部,攻击清军。次年,清以张广泗及纳亲合力进讨。金川地势险阻,加以土人善守,以致久攻不下。十三年(1748),张、纳以无功被诛,高宗继命傅恒督岳钟琪往讨,清军深入,声势大振。次年,莎罗奔降。至十九年(1754),大金川首领郎卡(莎罗奔兄子),复与邻部构衅,当时清廷方有事于西北,无暇兼顾,郎卡遂日益猖獗。其后郎卡死,子索诺木与小金川首领僧格桑,联合入寇。三十六年(1771),清以温福讨之,于三十八年(1773)败死。清以阿桂继其任,至四十一年(1776)始平。金川之役,可以说是清代最艰巨的开疆战争,其地不满千里,人口不满五万,而清室用兵五年,兵费逾七千万两,然后平之,其损失也不为不大。

平定两金川得胜图,清乾隆四十二年(1777)至四十六年(1781)内府铜版画,故宫博物院藏。

(三)藩属的经营与对俄的交涉

清代与中国邻近的诸国中,东方的朝鲜,早于明末臣服于清。其后经康雍乾三世,西北蒙回诸部敉平,中亚诸国,相率通使纳贡。至于南方印度支那半岛的缅甸、暹罗、安南等国,西藏以南的廓尔喀以及东南海中的琉球,也都称臣内属。这里略述南方诸国内属的经过。

缅甸古称骠国,与云南交界。元时曾数度征之,未能得志。明末,颇为边患。清初,吴三桂镇云南,以桂王在缅,以兵迫之,缅酋莽应时执桂王以献,三桂以其恭顺,始终未加侵扰。高宗初,缅甸入贡称藩。乾隆十九年(1754),缅甸发生内乱,土司瓮籍牙自立为王,建新缅甸国。其子莽纪觉、孟驳相继嗣位,声势日盛,屡次侵掠滇边,虐杀华人。三十二年(1767),云南总督杨应琚征缅失利,清以明瑞代之,师亦无功。次年,明瑞战死,清乃命傅恒、阿桂等大举深入。三十四年(1769),清军进至缅甸首都阿瓦,但不能取胜,许和而还。不久,缅人又与清抗,当时清室正讨大小金川,无暇南顾。四十一年(1776),金川平,清再命阿桂赴云南,筹划征缅。这时缅甸又乱,并与暹罗交恶,新缅甸王孟云遂遣使入贡。五十五年(1790),清封孟云为缅甸国王,规定十年一贡,自此缅甸遂为中国的藩属。

暹罗即今泰国,其地原为罗斛及暹二国。元时,二国常入贡。后罗斛强,并有暹地,遂成暹罗国。明时,暹罗曾入贡。暹罗与缅甸为世仇,清高宗时,暹罗为缅酋孟驳所破,首都陷落,国王被逐。暹罗旧臣郑昭,本广东澄海人,于乾隆四十五年(1780)起兵驱逐缅人,自立为王,都于曼谷,并遣使来华告捷。其后不久,郑昭死,其婿华策格里嗣位。五十一年(1786),遣使入贡,表称郑华,清封之为暹罗国王,于是暹罗亦为中国的外藩。

安南为今越南地,自秦汉以来,久为中国的领土。唐时曾于其地置安南都护府,安南即由此得名。五代以后,叛服不常。明宣宗时,有黎利者,起兵叛明,建大越国。明世宗嘉靖六年(1527),为其臣莫氏所篡。而黎氏之臣阮氏,拥黎氏之后,割据南方,成南北朝并峙之局。北朝莫氏都河内,仍号大越;南朝黎氏都顺化,号广南;相持六十余年。明神宗万历二十三年(1595),黎氏灭莫氏,恢复河内。而阮氏子又据顺化自立,仍号广南,与黎氏互不相下。清军定云南,黎氏遣使劳军。康熙五年(1666),清封大越国王黎维禧为安南国王。高宗时,广南土豪阮文岳及其弟文惠等举兵灭广南。乾隆五十一年(1786),阮文惠逐安南国王黎维祁,安南大乱。清室命两广总督孙士毅出师讨之,先胜后败,改以福康安代之。这时阮文惠正与暹罗构兵,恐两面受敌,乃奉表乞降,并改名光平。五十四年(1789),高宗封阮光平为安南王。

廓尔喀即唐代的尼婆罗,今尼泊尔之地。乾隆中,为廓尔喀人所并。其后廓尔喀势力日炽,渐有侵略西藏之意。乾隆五十五年(1790),廓尔喀乘后藏内乱,举兵入寇,班禅等告急于清,高宗遣福康安、海兰察率兵往讨。五十七年(1792),福康安等自青海至后藏,深入敌境。廓尔喀大惧,一面遣使乞降,一面派人至印度,乞援于英人。英军未至,而清军继进,廓尔喀遂降清,从此成为中国的藩属。

疏球(今冲绳岛),自明代为中国藩属,定时朝贡。及明亡于清,琉球又受清册封,称琉球国中山王,定二年一贡。此后每当琉球新王即位,清室即派使者前往册封。但琉球自明以后,又与日本交结,实行两面外交,其后日本吞并琉球,即伏机于此。

雅克萨反击作战经过示意图。自明崇祯十六年(1643)开始,不断有沙俄侵略者侵入我国领土,后在雅克萨筑城盘踞,预备长期掠夺。清政府多次与沙俄交涉未果,决意进兵清剿。经过数年的准备与侦察,于康熙二十四年(1685)四月,清军三千多人在彭春的率领下,自瑷珲出发,五月兵临雅克萨,置陆师于城南,战船集于城东南,激战不久,侵略军不支乞降,彭春平毁雅克萨城,并准许他们返回尼布楚。同年秋,侵略者不甘失败,又重筑雅克萨,再度盘踞。次年七月,清军再临雅克萨,于城南、北、东三面掘壕围困。次年,侵略军不支请降,清帝答应其请求,侵略军残部退回尼布楚,雅克萨反击战胜利结束。

明末,欧洲人多由海道东来;其由陆路东向发展,渐与中国发生交涉的,则为俄罗斯国。俄人原居东欧,为蒙古所征服。明末,俄人乘蒙古中衰,逐之而复国。其王伊凡四世(ivan 4),锐意经营西伯利亚,发展甚速。至清初,俄人已进至黑龙江沿岸,清人称之为罗刹人。顺治八年(1651),俄人在雅克萨河口筑城(城在黑龙江北岸),屡次劫掠黑龙江沿岸诸民族。十五年(1658),俄人又建城于尼布楚河口,以为经营黑龙江上游的根据地。次年俄人为清宁古塔(今黑龙江海林市西南)将军巴海所败,相率逃去,至康熙四年(1665),俄人又集中于雅克萨,积极经营。八年(1669),尼布楚城复为俄人所占,对黑龙江地区蚕食日甚。清室既平三藩,乃积极备战,以御俄人。二十一年(1682),清室命黑龙江将军萨布素,击俄将于瑷珲(今黑龙江黑河市南)附近,尽俘其众。二十四年(1685),复命都统彭春,水陆并进,直抵雅克萨,俄将不支而降,清兵毁其城而还。既而俄人又于雅克萨复筑新垒。次年,清军又围之。

是时俄皇大彼得(peter the great)在位,以战地辽远,不便应援,亟思媾和。清廷也久厌兵事,乃听从荷兰人的斡旋,与俄议和。康熙二十八年(1689),清以索额图等为使,与俄使费要多罗(feodor alexivitch golovin)会议于尼布楚。同年,和议成,双方订约,是为《尼布楚条约》。条约的要点如下:一、东以外兴安岭,西以额尔古纳河(黑龙江上源之一)为界。二、毁除雅克萨城,所居俄罗斯人民及诸物,尽行撤去。三、凡猎户人等,断不许越界,违则以其人数多寡及情节轻重,分别予以惩处或正法。四、中国所有的俄罗斯人,俄罗斯所有的中国人,不必遣还。五、以后一切行旅,有准令及往来文书者,许其贸易。中俄数十年的纷争,至是始告平息。雍正五年(1727),又与俄订《恰克图条约》,以恰克图(即买卖城)为两国通商之地,许俄商三年一至北京贸易。并划定蒙古与西伯利亚的疆界,西起沙毕纳衣岭(萨彦岭的主脉),东至额尔古纳河,南属中国,北属俄国。至乾隆二年(1737),停北京贸易,集中于恰克图。清并设库伦办事大臣以理之。其后恰克图贸易时开时停,直至五十七年(1792),中俄增订《恰克图续约》五款,始重开互市,于是两国相安无事者垂六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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