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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之显,始于何时?实肇于庖牺之世。庖牺仰观俯察,画奇偶以象阴阳,变而通之,生生不穷,遂成天地自然之文。非惟至道含括无遗,而其制器尚象,亦非文不能成。如垂衣裳而治,取诸乾坤,上栋下宇而取诸大壮,书契之造而取诸夬,舟楫牛马之利而取诸涣、随,杵臼棺椁之制而取诸小过、大过,重门击柝以取诸豫,弧矢之用而取诸暌,何莫非灿然之文!自是推而存之,天理民彝之叔,礼乐刑政之施,师旅征伐之法,井牧州里之辨,华夷内外之别,复皆则而象之,故有关民用及一切孺纶范围之具,悉囿乎文。非文之别有其它也,然而事为既着,无以纪载之,则不能以行速,始托诸词翰以昭其文。略举一二言之。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既成功矣,然后笔之为《禹贡》之文。周制聘觐、燕飨、馋食、昏丧诸礼,其升降揖让之节既行之矣,然后笔之焉《仪礼》之文。孔子居乡党,容色言动之间,从容中道。门人弟子既皆见之矣,然后笔之为《乡党》之文。其它格言大训,亦莫不然,必有其实而后文随之,初未尝以徒言为也。譬犹聆众乐于洞庭之野,而后知其声音之抑扬、缀兆之舒疾也;习大射于矍相之圃,而后见观者如堵墙、序点之扬觯也。苟逾度而臆决之,终不近也。昔者游夏以文学名,谓观其会通而酌其损益之宜而已,非专止乎词翰之文也。呜呼!吾之所谓文者,天生之,地载之,圣人宣之,本建则其末治,体着则其用章,斯所谓秉阴阳之大化,正三纲而齐六纪者也。亘宇宙之始终,类万物而周八极者也。呜呼!非知经天纬地之文者,乌足以语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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