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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聲東擊西計降獅虎 排雲馭氣周歴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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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説文礽見腥氣射來,忙把氣鰾一弄,身子立時沉下。過一時把氣鰾弄漲,冉冉浮騰而上。只見金演懷着香椽大小五顆夜明珠,光焰四射, 衝霄漢。正欲問時,金演道:“你沉下後,蚌肉内腥氣也洩完了,却滾出這五顆極大的珠子來。若非我搶着接時,早沉到海底去了。”這時候所獲大小各珠,已裝滿了兩艇。文礽道:“幾隻大的蚌殻,可拖上岸去,建屋起來,當作屋頂用。”於是把蚌殻弄了小孔,穿了條繩子,繩子是飛艇上帶來的。衆人齊上了艇,脱去避水衣,吐出空氣丸,放下傳聲筒,把蚌殻的繩子縛在艇尾上,鼓鬐而行。那蚌殻因割去了肉,分量輕减了許多,又得着水之助力,所以並不爲難。

行到東岸,此時有了夜光珠可以代火,輕養氣燈也息去了。只見光芒萬丈,燭照四周,纖毫畢見。衆人大喜,把蚌殻上繩子解去了。飛艇收去鬐槳,展開帆翼,駛回本艦來。行過鑽石山時,只聽得山峽中虎嘯猿啼,其聲慘厲。胆怯之工匠,不覺股栗。回到醒獅艦,洪維、祉郎接着,詢知一切,不覺喜溢眉宇,把各種珍珠都收藏好了。計得極大夜光珠五顆,次大夜光珠十二顆,小號夜光珠一百餘顆。極大者,每顆重十四兩至十六兩;次大者,每顆重六兩至八兩;小號則每顆只有一二兩重。其餘五六錢重的,三四錢重的,一二錢重的,不計其數。以斗量之,約有一二十斗。看官不曾到過木星的,見了士諤這篇記載,一定要説是謊話的。然而,士諤是確確實實,有憑有証,不曾揑造過。問憑証在那裏,就在醒獅艦中文礽的一本日記簿上。諸君到那裏一瞧,就知道了。(嗚呼,吾同胞長夜溟溟,酣睡沉沉,何時得達醒獅艦乎? )

次日,文礽發議環游星球一周,攷察形勢,調查物産,究竟有無人類。調查確實後,再行從事開闢營造各事。衆皆贊成,卽向東起發,鼓翼而前。(小説家常套呌作 “有話卽長,無話卽短 ”。 )醒獅艦周歷星球,處處攷察,所過名山大川江湖洋海,大致與地球相似,惟地氣炎熱, 物牲畜均異常偉大。而全球實無一人類,只有一種猿。身量高大,頗似人形,聚族而居,滋生於星球之西半球東北一帶,卽算爲此球之主人翁。而各種獸類,以獅、象、虎、豹爲最多。鑽石山在東半球之東隅,卽醒獅艦初到之處也。其地産鑽石、黄金,草木甚稀。再東卽大洋,洋中産珠貝。再東千餘里,洋中有大島,曰翡翠島。島石全是翡翠結成,靑翠可愛,望之如春,其幅員約與地球上臺灣島相仿。再東二千里,有磁石島。全島皆是磁石,無一雜石,幅員約與地球上日本國相似。再東二萬里,方是大陸,猿猴所都也,已是西半球矣。醒獅艦自東出發,自西而歸。鑽石山之西,有一大片平原,河流淸潔,草木靑葱,而林木中禽獸甚多。有的是豐羽修頸,有的是健翮善翔,顔色美麗,鳴聲淸脆可聽,大半均不識其名。

文礽與衆人籌議,鑽石山中獅、象、熊、虎各獸,設法撲滅。金演主張馴服,他説:“馴服了,可使佐我們開墾耕種。”文礽道:“只恐野性難馴,不易爲力耳。”金演道:“天下有不可化之人,無不可馴之物。因人有機心,物存 性也。”於是衆人乘飛艇入山,四面窮搜,按着金演所定的方略,聲東擊西,征南逐北,弄得這些野獸東逃西走,力盡筋疲,晝不得食,夜不得安。山峽的出路又被衆人用亂鑽石疊斷,衝突不出。這裏人却輪班乘艇,不住的飛逐,弄得雄猛鷙悍的熊、虎、獅、象,都滾在地下,軟的像棉羊一般。衆人見野獸滾倒了,不慌不忙,慢慢降下了艇,把衆野獸一一鎖了,像牽羊般牽着就走。牽到樹林中,一一鎖於樹上。

金演道:“禽獸降服了,當建築屋舍了。”於是衆工匠把大樹倒下,斫去細枝,斲去樹皮,鋸成厚薄各板。這些樹大約都是黄楊、紅木之屬,堅細異常。金演又督率工匠,開採鑽石、黄金、翡翠、珊瑚,以及各種寳石聽用。這時候,袁緒、申接則專理農政,開闢田畝,開鑿湖渠,把帶來各樣種子,分頭布種。水昌、余續專理牧政,把帶來各種動物,牛、羊、犬、豕、鷄、鵝、鴨、鴿設法護牧。文守幫着金演監督建築房屋。文礽、文 專事理化事宜,凡冶金、製磚、造玻璃、製碗碟、設無機電報、製輕養氣燈,皆由他二人經理。其餘洪維、祉郎、鐵銀兒等,也莫不各有職業。總之,醒獅艦上所有二百多人,沒一個空閒的。(國而如是,國可興;家而如是,家可興。吾國今日之患,不在外患,不在内亂,正在空閒之人多也。士諤先生有見於此,特筆書此,以勗同胞。吾同胞其速自勵,勿負先生苦心也。 )

一日,文礽向衆人道:“我們到此已多日,理當回報地球。連日忙碌經營,把此事忘掉了,現在再緩不下去了。諸君中誰肯回國一走?”文圉、金演齊聲:“願去。”文礽喜道:“金叔深知飛艦之組織,圉叔也粗曉駕駛,二位去很好。設有意外,也易修理。”

文圉道:“醒獅艦中各種物件都已搬空,此番載些什麽回去?”金演道:“金剛鑽、祖馬綠、夜光珠、翡翠、珊瑚、黄金,均是地球上極寳貴的東西,帶些去,好麽?”文礽道:“此數物雖屬寳貴,然非極適用的東西。磁石島上採下的磁石,則吾國廣有用塲,可以多帶些去。”金演問:“磁石要許多來何用?”文礽道:“歐洲各國,善用鐵器,凡舟車鎗砲,無一不以鐵製。我們有了磁石,就能尅住他們了。譬如各處海口,暗伏了大磁石,則不論什麽鐵甲艦、鋼甲艦,行到那裏,都吸的住,就不難聚而殲之也,也好省些空中艦隊的巡防力。”金演嘆服。文礽又呌把飛艇留下十六隻,以備本球巡查之用。文圉、金演收拾了好幾天,把磁石、珍物及食用各種東西,滿滿裝了一艦,振翼翱翔, 向地球進發。

這一趟因艦中裝足了磁石等重笨東西,又加人手少了,不能晝夜兼行,所以很是遲慢,足足走了四個月頭,方到地球。幸喜粮食帶足,不曾遭着飢餓。飛艦下落時,早有許多人鵠立歡迎,齊呼萬歲,皆由瞭望臺電話通知,飛坐快車出城者也。歡迎隊中,大學士文鶴也在裏頭。金演、文圉由升降機下來,傳令大開艦門。重履地球,與文鶴等相見畢,致謝了歡迎諸人。金演、文圉敎把寳物抬至鎭國府,卽懇文鶴帶領陛見天子。聞知已派禮部尚書到鎭國公府宣召。

二人隨着欽差入朝。天子賜坐,詢問二人。一一奏聞,隨把文礽本章呈上,附着貢單。天子大悦,此時夜光珠、祖馬綠等各種寳物,已由鎭國府差人扛抬送到。天子命侍衛接進,一件件細瞧一過。天子道:“此種寳物,從古到今未曾有過。”金演又奏:“星球中磁石甚富,此物在吾國很爲適用,可以尅制歐人之鐡艦鐵車及一切軍用鐵器。”天子喜極,卽飭兵部收用,如法安 於各省海口,以固國防。一面降旨,令各疆臣曉諭人民,凡年少力强願往星球者,速來報名,一面廣招工匠,製造飛艦。特設皇家飛艦公司,定了航路飛行章程。每月二班,開往木星,每班以十艦爲率,開行時魚貫而去,如一行雁陣然。後來遷往的人民多了,十艦不夠搭載,公司中增添艦數漸漸至五十艘之多,均係後話。

當下金演、文圉下朝回府,早有報館訪事人前來拜訪,金演接着,講得三四句話。又報 隸紳士來拜,文圉迎了出去,衆紳士懇 文圉、金演至金臺書院演説。一會子書局編輯員來拜,懇假文、金二位的日記簿。一時把文圉、金演忙得個不亦樂乎。次日,天子降旨,“封無雙公文礽爲木星總督,凡星球一應政事,悉許便宜施行,無庸奏 。僚屬悉自行辟召。”文鶴代爲謝恩。

過了幾日,吴江名士吴江秀、卞特立,乘着帆車進京,求見金演,願附驥飛行,到星球一飽眼福。金演應允,二人不覺感激涕零。金演驚問:“二位先生何得如此?”二人齊道:“窮措大自問必老死牖下,無人顧問。蒙君侯拔以飛行,衝霄 上,俾得履黄金世界,以享用財物。此恩此德,沒齒難忘。”金演道:“此惠而不費之事,何足云德?二位先生快不要如此。”二人收淚拜謝。(窮儒威泣事,得毋作者自况乎? )吴江秀問:“飛艦幾時開行?”金演道:“就在明日。”吴、卞二人大喜,就在鎭國公府宿了一宵。次日起身,見金演等都已不在,問家人時,説進艦已多時了。二人忙忙趕去。見十隻飛艦御尾排着,足有六七里路長,每隻上鏨着艦名道:

醒獅、游龍、飛虎、鵬摶、鷹揚、摩雲、掃霞、賽電、赶月、移星

吴江秀、卞特立知金演、文圉在醒獅艦,忙赶向醒獅來。此時飛艦上,上船送行的人擁擠得異常。二人挨了半日,方挨了進去。一時船上打鐘,傳布開船的號令,送行者紛紛下去。第二次鐘聲傳布後,艦就凌空騰升。在地上望之如一行雁陣,冉冉向雲中而沒。那十艘飛艦行駛天空,依舊是晝行夜伏,共走了一月開來,方到木星。下落雲頭,停泊定當。金演、文圉率着吴、卞等衆人開出艦門,一瞧時,不覺大吃一驚,連稱奇怪。

不知有甚變故,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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