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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颠倒颠夫妻相认 害中害带罪征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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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颠倒颠夫妻相认 害中害带罪征寇

春雨纷纷正及时,凌空洒落细如丝。

眼前已卜丰年兆,麦秀双歧预可期。

话表董良才暗想:“此人即冒我之名,必然知晓我妻苗凤英。我顶我妻苗凤英之名,看他如何?”遂曰:“丫鬟,命你到东书院去说亲。”丫鬟说:“恐状元不允亲事。”良才说:“他若不允,你就说洛阳苗凤英是你何人?”丫鬟领命来至东书院,凤英问:“来此何事?”丫鬟说:“特来提媒。”凤英说:“我无前妻。可说,是哪一家亲事?”丫鬟问:“状元既无前妻,洛阳苗凤英他是何人?”凤英闻言:“哦,哦,哦。”连忙问道:“凤英是我前妻,你如何得知?”丫鬟说:“你妻适在相府。适才相爷问你有前妻否,正是此意。”凤英闻言一怔,暗想:“我本自刎而死,尸腐借尸还阳,为何又有一个苗凤英呢?其中必有缘故。且假意允下,究问真情,定他个冒认官亲之罪。”遂向丫鬟说:“我妻苗凤英既在相府,我认下就是了。”丫鬟闻言出了东书院,来至绣楼说:“小姐恭喜了!”遂将状元认亲述说一遍,彼此欢喜,只候相爷回府,再学说此事。

不多时相爷回府。方坐厅中,良才同丫鬟至闪屏后,令丫鬟去禀相爷知。丫鬟领命走入厅中,口尊:“相爷恭喜,状元允下亲事了。”丞相闻言道:“呀,不好了。适才状元唐突我,本阁一怒,遂单奏了一本,令状元文职武调,带兵去扫七星山,这却怎好?”良才在闪屏后,口呼:“相爷不可作难,不如请状元来议。”丞相只得命左右将状元请至客厅。丞相问:“状元可允了亲事否?”凤英回答:“实是学生嫡妻,一时忘却。唐突师相,望乞恕过。”丞相:“咳!状元允迟了。适才状元顶撞老夫几句,一时难忍,遂奏一本。万岁准本,命你带兵七星山剿贼,这事怎了?”凤英闻言,大惊失色,双膝跪倒,口呼:“丞相超脱,学生焉知武事?”丞相低头思想多时,说:“圣旨不久即下,煌煌天谕,谁敢违抗?不如在校军场立起招军旗,四方勇士必来投军,何愁贼寇不平?”凤英曰:“多谢丞相高才,学生告辞。”丞相说:“老夫就备人马轿夫,送你夫妻一同回衙可否?”凤英闻言暗想:“这假苗凤英必带回衙,究问明白。”遂即应允。

董良才同邓凤英拜别丞相,一同回衙。

良才头罩红袱,上了彩轿,彭乐喧天,竟奔状元府。及至府第,状元下骑,有人将良才鹿车引手迎进府去。金花放下火盆,晓云去点胭脂,见新人仪表非凡出色,心疑:“这金莲太长,面貌好像我夫董良才。”呆呆含泪发怔。这凤英在天前供桌拈香,傧相一旁赞礼,凤英同良才一同拜过天地,内外人等皆与状元老爷叩喜,领赏而退。凤英偕同良才进了洞房,凤英见薛晓云啼泣,问道:“小娘子因何啼泪?”薛晓云说:“这新嫁娘子不似相府小姐。他就是天杀的我夫董良才。”凤英闻言又惊又喜,忙问道:“明明是一女,为何是你丈夫董良才?”晓云说:“当日俺夫妻逃难,他扮一女,我故而认的他模样。”凤英说:“原来如此。”

凤英走至良才面前,仔细一看,不错,正是夫主董良才模样,不由的微然一笑,故意的口呼:“小姐,不必见疑。贱荆得罪,学生赔礼了。”遂深深一揖。良才见薛晓云被状元收留为妻,正在恼怒之间,一闻状元之话,不由怒从心上起,恶由胆中生,一伸手抓住状元之袍,喝问:“你实说你是何人?不恼你冒名,只恼你霸占我妻。”凤英问:“小姐口出此言,你是何人?”良才说:“我实是董良才。”凤英问:“你为何女装?”良才说:“只因在眉阝县遭难,故而改装逃难。”凤英问:“你言我占你妻,你妻是谁?”良才说:“那薛晓云便是。”凤英笑说:“一女二夫,这有何碍?相公你若不愿意,还将令夫人交与你何如?你既有苗氏妻,又收薛氏女,苗凤英若知晓,恐他不依你。”良才说:“我妻凤英已自刎而亡,他焉能不依?”凤英问:“相公,你看我是何人?”良才说:“你不过是个状元,也不算出奇。”凤英说:“我就是苗凤英。”良才喝道:“你好无正经,为何耍笑我?”凤英说:“相公若不信,与你一个见证。”遂转身走至别室,脱却官服,换了女衣,走进洞房,笑问:“你看我是谁?”薛晓云在旁一见,只是发怔。良才见此情形,心中狐疑,低头一瞧,见他一对小小金莲,是女非男,遂问道:“你实系谁氏之女?从实讲来。”凤英说:“为妻实是苗凤英。”良才说:“我方才言过我妻自刎而亡,那有复生之理?”凤英说:“奴若不是凤英,我这女状元何愁佳婿?认你为夫,占了你的什么相应。”良才说:“虽如此讲,你的相貌与我妻凤英大不相同,难以凭信。你且将家中遭变之事始末缘由讲清,我方可信实。”凤英闻言,含泪说道:“家中遭变,皆因你继母吴氏暗用蜂蜜涂身,引诱蜜蜂临身,令你驱逐,在员外面前言你有戏母之意,将你勒死。是奴见此光景,自刎而亡。相公还阳逃走,是奴在城隍面前讨来红纱灯送你一程,略表结发之情。阎罗王言我阳寿未尽,送奴至南安,投入邓红玉之体。文昌帝君在梦中教奴五经六书、诸子百家,故而女扮男装进京,一则寻夫,二则赴考,幸喜中元。此是实言,非是谎语。这有邓红玉之丫鬟金花作证。”良才闻言,深深一揖,口呼:“娘子,今日可喜夫妻团圆,实乃两世姻缘,令人喜出望外。”晓云口尊:“姐姐借尸还魂,古今少有;金榜题名,乃是一位女中丈夫。”凤英说:“妹妹上京寻夫,誓不改嫁,乃是贞女之烈性。”良才口呼:“娘子,拙夫不如你,甘拜下风。”凤英说:“状元虽是我中,是冒相公之名。为妻将状元奉让与相公。”良才摇首曰:“我不能受。为男子不能荣妻荫子,反受娘子的官职,令人愧杀。”凤英说:“你罢哟,奴的状元就是你的状元,你的荣华就是奴的荣华,相公不必执扭。”遂将状元官诰给良才穿戴上。良才仰面一想,忽将纱帽摘下来说:“穿戴不得。你我面貌相异,万岁怪罪下来,其罪非轻。”凤英闻言,含笑口呼:“相公何必担忧,明日去求相爷保奏一本,夫受妻职,料也无妨。”金花见他姑娘现出女妆,自己也脱却书童衣服,这且不表。

且言状元府中有一人役邢明,乃是趋炎赴势之人。素日常行走总兵衙门,闻知状元董良才前妻借尸还魂之事,又魁名高中,如今夫妻相会,将状元让与丈夫,以为奇事,遂至总兵衙门见了秦总兵,将此事一一说了一遍。正值秦豹在侧,一闻董良才受了状元之职,必慊良才报复前仇,遂口尊:“父亲,这董良才当初偷进家中花园,杀死丫鬟小玉。为儿把他拿获,锁在花园,不料春香小婢子传信,我妹素梅被他拐逃,直到如今杳无下落。现今他妻苗凤英混乱科场,他无职假充有职,依律他夫妻皆有欺君之罪。父亲何不参他一本,以泄前恨?”总兵秦承翰一闻此言,虎目圆翻,暴燥如雷,暗想:“我职虽小,有查访文武事疑之责。”遂即次晨上朝见驾,上了一道参劾之本。圣上见本参:“苗凤英混乱场规,董良才私受官职,夫妻作弊欺君。”览表已毕,龙心大怒,遂即下了一道怒旨,命都察院前去锁拿。王廷锐领旨,率领锦衣卫四人而去,奔状元府。

且言董良才夫妻二人正往马丞相府去,行至大街,忽闻迎面喊道:“新状元接旨。”良才不由心惊胆怕,凤英说:“相公休惧,只管接旨。”良才只得下马相见。都察院王廷锐问道:“你不像新科状元。”良才应道:“下官董良才不瞒大人,新科状元原是贱荆苗凤英。”王廷锐说:“速请状元相见。”苗凤英闻言,即向前口尊:“大人有何见教?”王廷锐说:“秦总镇本参恁夫妇混乱场规,私受官职。万岁动怒,钦命锁拿恁夫妇二人,依律定罪。”苗凤英口尊:“王大人,俺夫妻虽有应得之罪,只求王大人给马丞相送一信息,可以替俺夫妻保本奏明,深感都察大人不尽之恩。”王廷锐点首应允,遂即差人往相府送信,一面带他夫妻金殿见驾。这跟随状元的家人,见状元夫妇犯罪,急忙跑回,报与薛晓云。晓云闻报,只唬的魂不附体,遂同金花急奔相府,诉说缘由。

马丞相闻状元夫妻犯罪,急忙整理朝衣,上殿见君。及至午门,状元夫妻已绑出午门外。马丞相遂吩咐“刀下留人”,直奔金殿而去。不多时,只见王都察走出午门,吩咐刽子手:“将他夫妻解绑,随我金殿见驾。”夫妻二人金殿跪倒。万岁曰:“恁夫妻欺君罔上,本当立斩。只因丞相保本,且将苗凤英寄监;董良才带罪剿平七星山草寇。如果立功,将功折罪;若或败师,恁夫妻依律处斩。朕今赐你帅印一颗,上方剑一口,中军官一员,马步兵五千,即日起兵。”良才拜谢天恩,退至更衣堂。中军捧过服制,良才更换结束齐整。马丞相走进更衣堂,见良才结束的甚实威武,满心欢喜。良才一见丞相,倒身下拜。丞相说:“我儿平身。圣上命你带罪平贼,急速校场点兵。你妻虽然寄监,有老夫一面照应,料无妨碍。”

良才辞别丞相,同中军官上马,竟自回府。进官宅方知晓云已投相府,才放下心,遂命中军官先到校场,自己入监来探凤英小姐。见苗氏项系法绳,夫妻抱头痛哭。哭够多时,停住悲声,凤英长叹一声,口呼:“夫主,秦贼害的你我夫妻好苦。若无恩相保本,你我夫妻已作刀头之鬼。钦命你征剿山贼,你要奋勇才是。”正然讲话,只见催牌到监,催促元帅速下校场点兵。良才遂吩咐:“暂且头行,本帅就到。”凤英口呼:“夫主,王命在身,不可久停。要你速下校场,点兵派将,但盼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以赎夫妻之罪。须要在三军身上赏罚分明,激励兵将奋勇争先。”话未说完,只见二道催牌至监,良才只得洒泪而别。

若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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