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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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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 仲景先生治伤寒,有汗、吐、下三法;东垣先生治疮疡,有疏通、托里、和荣卫三法,用之得宜,厥疾瘳矣。假如疮疡肿硬木闷,烦热便秘,脉沉而实,其邪在内,当先疏其内以下之。 肿作痛,便利调和,脉浮而洪,其邪在表,当先托其里以汗之。《元戎》云:荣卫充满,抑遏而为痈者,当泄之以夺盛热之气;荣卫虚弱,壅滞而为痈者,当补之以接虚怯之气。又东垣先生云:疮疡虽面赤伏热,不得攻里,里虚则下利。仲景先生云:疮家虽身体疼痛,不可发汗,汗之则发痉。苟不详审,妄为汗下,以致血气亏损,毒反延陷。少壮者难以溃敛,老弱者多致不救。

〔东垣〕 疮疡及诸病面赤,虽伏火热,禁不得攻里,为阳气怫郁,邪气在经,宜发表以去之,故曰火郁则发之。虽大便数日不见,宜多攻其表,以发散阳气,少加润燥药以润之,如见风脉风证,只用发表风药,便可以通利大便,若只干燥秘涩,尤宜润之,慎不可下也,九窍不利,皆不可下,疮疡郁冒,俗呼昏迷是也,慎不可下,汗之则愈。

〔丹溪〕 《精要》云:大黄治痈疽之要药,以其宣热拔毒。又云:疮,始作,皆须以大黄等汤,极转利之,且排日不废。继又自言,患痈疽者,每有泄泻,皆是恶候,此是不能无疑者也?借曰,前用大黄,恐因病体实,而大腑秘结,有积热沉瘤之积者发也,止可破结导滞,推令转动而已,岂可谓极转利之,而且排日不废乎!若下利之后,又与利药,恐非防微杜渐之意。疮之始作,即《周礼》肿疡之时也,肿在肌肉,若非大满大实坚之证,自当行仲景发表之法,借五香汤为例,散之于外,何必遽以峻下之药,以夺其里,自取其祸乎。

《精要》云:大凡痈疽不可舍五香汤,此又不能无言者也,开卷便于第一论中详言之。

吾不知良甫之时,有许多大腑坚秘,病气郁塞,若是之顽浓,可以骤散而大下者?若果有之,亦当开陈时之先后,证之可否,庶乎后人不敢孟浪杀人也。或曰:痈疽用大黄,走泄以去毒,自孙真人行《千金方》已言之矣,良甫祖述其说,何吾子病之深也?曰:大黄除诸实热,而性峻急,孙以盛行奇术于公卿间,时在晚宋,民不知兵,交游于富贵之家,肉食之辈,固皆捷效,今良甫不分贫富、苦乐、劳逸,一概用之,宁无孟浪之患乎!况有房劳而虚者,忧怒而虚者,极意贪求而虚者,强力动劳而虚者,大醉过饱而虚者,皆因气弱而涩,血少而浊,生疽固是难治之病,若大腑秘而稍安谷食,肯守戒律,甘心澹味者,犹为可治,但费补工夫耳。苟因旬日、半月,大便秘实,不知其气不降也,便以为实而行大黄,些少寒热,不知其血气不和也,便以为有外感而行表散,如此害人甚速。

仲景云:疮家虽身疼痛,不可发汗,汗之则痉。(发汗为大汗出,非谓诸托里之药,轻轻表散也。)

〔丹〕 排脓内补十宣散,若用之于些少痈疽与冬月,尽可助内托之功,若于冬月肿疡用之,亦可转重就轻,移深为浅,若溃疡与夏月用之,其桂朴之温散,佐以防风白芷,吾恐虽有参 ,难为倚仗。比见世人用此方者,不分痈疽冬夏,无经络无先后,如盲人骑瞎马,半夜临深池危哉!又云:内补十宣散,泻卫燥血药太多,止可用于轻小证候,虚之甚者,恐难倚仗。

《精要》云:内托散一日至三日之内,进十数服,治毒气攻冲脏腑,名护心散,此方专为服丹石而发疽者,若不因丹石而发,恐非必用之剂,若夫年老者,病深者,证备者,体重者,绿豆虽补,将有不胜重任之患矣。

〔丹〕 夫外施敷贴,正与发表之意同。经曰:发表不远热。大凡气得热则散,冷则敛。向见郑经历,性嗜酒与煎爆,年五十余,忽春末夏初,在额丝竹空穴,涌出一角,长短大小,如鸡距稍坚。求予治。予曰:此非膏粱所致而何?宜断浓味,先解食毒。针灸以开泄壅滞,未易治也,此少阳经所过,气多血少者。郑以惮烦,召他医以大黄、朴硝、脑子等,冷药罨之。一夕,豁开如酱蚶,径三寸,一二日后,血自蚶中溅出,高数尺而死。此冷药外逼,热郁不得发,宜其发之暴如此也。李世英:疽不热不痛属阴,切不可用冷药敷贴,恐逼毒气入内。

〔薛〕 《内经》云:五脏不和,九窍不通,六腑不和,留结为痈。又云:形伤痛,气伤肿。此则脏腑不和,疮发于外也明矣。涂贴寒凉,岂能调和脏腑,宣通气血耶!设使肿痛热渴,脉滑数而有力属纯阳,宜内用济阴丹,外用益阳散,则热毒自解,瘀滞自散。

若似肿非肿,似痛非痛,似溃不溃,似赤不赤,脉洪数而无力,属半阳半阴,宜内用冲和汤,外用阴阳散,则气血自和,瘀滞自消。若微肿微痛,或色黯不痛,或坚硬不溃,脉洪大按之微细软弱,属纯阴,宜内服回阳汤,外敷抑阴散,则脾胃自健,阳气自回。丹溪先生云:敷贴之剂,应酬轻小热证耳,若不辨其阴证、阳证之所由分,而妄敷寒凉之剂,迷塞腠理,凝滞气血,毒反内攻,而肉反死矣。况运气得寒而不健,瘀血得寒而不散,瘀肉得寒而不溃,新肉得寒而不生,治者审焉。

蜞针法:谓开门放毒以为要捷,恐可施于轻小证候耳。愚谓蜞之所吮,止肤间恶血,若积毒于脏腑者,徒竭之于外,而不及于里,恐未为得。往见张兄之子,甫二岁,遍身赤疹如霞片,予向见其母久病 ,谓毒热在血所成者。张曰:谁不因母血所成,何谓毒热之血?予曰:其母虽 ,食肉如平时,肉性热与宿痰之热相搏,非毒欤?张不之信,自取五六大蜞,吮其血,疹顿消,乳食起居如旧,予曰:非其治也,未可以为喜!张怒,越二三日,大发热而暴死,非竭之于外,血去而气不能独居乎。

薛氏论,见前内消条。

〔薛〕 用药之法如执权衡,当察病势轻重,邪蓄表里,疮毒肿溃,元气虚实,若不详究其因,率尔投治,实实虚虚,七恶之祸,不能免矣,治者审之。 吴庠,盛原博,掌后患疔,红丝至腕,恶寒发热,势属表证,与夺命丹一服,红丝顿消,又用和解之剂,大势已退,彼别服败毒药,发热口干,红丝仍见,脉浮大而虚,此气血受伤而然,以补中益气汤主之而愈。盖夺命败毒性尤猛烈,疮邪已散而复用之,是诛伐太过,失《内经》之旨矣。 一儒者,元气素弱,予补其气血出脓而愈,后因劳役疮痕作痒,乃别服败毒药一剂,以致口噤舌强,手足搐溺,痰涎上涌,自汗不止,此气血伤而发痉也,用十全大补加附子一钱,灌服而苏。 一男子患疔,服夺命丹,汗不止而疮不痛,热不止而便不利,此汗多亡阳,毒气盛而真气伤矣。用参 、归术、芍药、防风、五味二剂,诸证悉愈,惟以小便不利为忧。予曰:汗出不宜利小便,汗既止阳气复而自利矣。仍用前药去防风,加麦门,倍用当归、黄 四剂,便行疮溃而愈。

东垣曰:疮疡食肉,乃自弃也。疮疡乃营气而作,今反补之,自弃何异,虽用药治,不能愈也。《精要》曰:羊、鸡、牛、鹅、鱼、面,煎爆炒炙,酒等味,犯之必发热,用栀子黄芩汤最效。丹溪曰:栀芩、苦参、犀角,佐辅人参,固可解食毒之热,若寒月与虚人,宁无加减乎!《内经》谓,膏粱之变,足生大疔,此言疮疽之因也,禁戒浓味,恐其引起宿火之热,此诚富贵豢养口腹者,所当谨。若素贫者大不然矣。予治一人,背痈径尺,穴深而黑,家贫得此,急作参 归术膏,多肉馄饨与之而安,多肉馄饨,补气之有益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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