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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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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部,诗类,段氏毛诗集解>

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集觧卷二十五

宋 段昌武 撰

荡之什

荡【唐党反】召穆公伤周室大坏也厉王无道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故作是诗也

欧阳曰穆公见厉王无道知其必亡而自伤周室尔所以言不及厉王而逺思文主殷商也 苏曰荡之所以为荡由诗有荡荡上帝也诗序以为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则非诗之意兵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必亦反】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匹亦反】天生烝民其命匪谌【市林反】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欧阳曰荡荡广大也 毛曰辟君也 郑曰多辟多邪辟也烝众也 朱曰谌信也 郑曰鲜寡也克能也 吕曰荡荡乎上帝吾王非下民之君乎疾威乎上帝吾王之命何多辟乎穷而呼天之辞也 李曰疾威上帝者因厉王之疾威又呼天而告之也 朱曰天生众民其命有不可信其降命之初无不善者而人少能以善道自终是以致此大乱盖始为无所归咎之辞而卒自解之如此 王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受天地之中一也则靡不有初败以取祸者众则鲜克有终则命靡谌矣

文王曰咨咨女【音汝下同】殷商曾是彊御曾是掊【蒲侯反】克曾是在位曾是在服天降慆【他刀反】徳女兴是力

毛曰咨嗟也彊御彊梁御善也掊克自伐而好胜人也服服政事也慆慢也 欧阳曰此章以下乃条陈王者之过恶言此等事皆殷纣所行文王咨嗟以戒于初而厉王践而行之于终也 王曰所使在位在服皆彊御掊敛好胜之人也彊御掊克是谓慆徳苏曰天降是人以妖孽天下女又兴而任之何哉东莱曰力言任之之坚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而秉义类彊御多怼【直类反】流言以对冦攘式内侯作【侧虑反】侯祝【周救反】靡届靡防

朱曰而亦女也义类犹善道也怼怨也 郑曰侯维也 朱曰作读为诅诅祝怨谤也 毛曰届极也防穷也 王曰女为人君以秉义类为事乃彊御多怼有忠告善道则以流言对所为如此非所以秉义类也 郑曰防盗攘窃为奸宄者而王信之使用事于内 郑曰王与羣臣乖争相疑而诅祝无极 东莱曰无道之君雄猜忌克不责己而怨人故曰彊御多怼其闻规谏谩为浮语以应之而心不在焉故曰流言以对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女炰【白交反】烋【火交反】于中国敛怨以为徳不明尔徳时无背【布内反】无侧尔徳不明以无陪【蒲回反】无卿

毛曰炰烋犹彭亨也【郑曰炰烋自矜气徤之貎】陈曰纣虚骄作气于中国 朱曰敛怨以为徳多为可怨之事自以为徳而力行之也 毛曰无背无侧后无臣侧无人也无陪无卿无陪贰无卿士也 李曰乱世之君是非颠倒邪正错乱无人以辅弼之故也故曰不明尔徳时无背无侧尔徳不明以无陪无卿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天不湎【面善反】尔以酒不义从式既愆尔止靡明靡晦式号式呼俾昼作夜

毛曰湎沉湎也【孔曰酒诰注云饮酒齐色曰湎然则湎者湎然齐一之辞】朱曰式用也 苏曰止容止也 陈曰天之立君以为民也未尝使女沉湎如此 朱曰天不使尔沉湎于酒而惟不义是从是用也 孔曰既愆女之容止又无明无晦而饮酒不息呌号讙呼使昼日作夜未尝视事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如蜩如螗【音唐】如沸如羮小大近丧人尚乎由行内奰【皮器反】于中国覃及鬼方

毛曰蜩蝉也螗蝘也【蝘音偃孔曰释虫云蜩蜋蜩螗舍人曰皆蝉也方语不同三辅以西为蜩梁宋以东谓蜩为蝘然则螗蝘亦蝉之别名耳】奰怒也 孔曰覃及延及也 毛曰鬼方逺方也【孔曰易既济髙宗伐鬼方】郑曰饮酒号呼之声如蜩螗之鸣其笑语沓沓又如汤之沸羮之方熟殷纣之时君臣失道如此且防亡矣时人化之甚尚欲从而行之不知其非 王曰昏乱如此故内自中国外及鬼方莫不怒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匪上帝不时殷不用旧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曾是莫听大命以倾

朱曰非上帝为此不善之时但以殷不用旧致此祸耳老成人旧臣典刑旧法也 王曰虽无老成人与图先王旧政然典刑尚在可循守也曾是莫听此大命所以倾也 东莱曰大命国命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人亦有言颠沛之掲【纪竭反】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蒲末反】殷鉴不逺在夏后之世

毛曰颠仆沛防也 郑曰掲蹶貎拨絶也言大木掲然将蹶枝叶未有折伤其根本实先絶 欧阳曰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者谓纣时宗庙社稷犹在天下诸侯未尽叛但王自为恶盈满而祸败尔盖穆公作诗时周室尚存然知其必亡者以王为无道根本先坏尔王者国之本也又曰殷鍳不逺在夏后之世者言非独文王之鍳殷殷之初兴亦鍳夏之亡矣谓今既然则后之兴者当又鍳厉王也此言伤之尤深者荡八章章八句

抑卫武公刺厉王亦以自警也

朱曰楚语左史倚相曰昔卫武公年数九十有五矣犹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至于师长士茍在朝者无谓我老髦而舎我必恭恪于朝夕以交戒我在与有旅贲之规位宁有官师之典倚几有诵训之諌居寝有御之箴临事有瞽史之导宴居有师工之诵史不失书蒙不失诵以训御之于是作懿戒以自儆【韦昭注曰懿字读为抑】及其没也谓之睿圣武公然以年考之武公即位于宣王之三十六年不逮事厉王明甚此云刺厉王者盖伤厉王之事因自警省而作此诗使人诵之以自戒云尔诗之所谓尔汝小子者从诵者而指武公也左史所云箴諌之辞或即诵此诗耳

【阙】

董为愚其罪在此也【欧阳曰谓哲人不自修饰则习为昏愚矣如书言惟圣罔念作狂也】

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有觉徳行四国顺之訏谟定命逺犹辰告敬慎威仪维民之则

郑曰竞彊也 李曰训效也 毛曰觉直也【欧阳曰觉警动也 曹曰觉明也犹左以觉报宴之觉】訏大也谟谋也 朱曰定审定不改易也命号令也 郑曰犹图也 毛曰辰时也朱曰告戒也辰告谓以时播告也 郑曰则法也

人君为政无彊于得贤人得贤人则天下化 李曰茍能得人则四方皆训效之矣【曹曰人而茍能自强则四方训之矣】欧阳曰徳行修着可以动人则四国服从矣 李曰治道在修己任贤无竞维人得贤也有觉徳行修身也苏曰人君必先任贤臣内秉直徳以服天下然后

先事而大谋以定政命逺圗而时告之政事既修又能敬其威仪以为民则所以为国者略备矣 东莱曰动民以行不以言徳行者不言而信觉民之大者也故曰有觉徳行四国顺之所谋不止于一身而计天下之安危所谋不止于一时而鍳百世之损益所谓大其谋也既大而谋以定其命矣犹未敢轻出复长虑却顾思其所终稽其所敝然后以时而播告焉故曰訏谟定命逺犹辰告用人也修徳也出命也治道之大端既备又终之以威仪者盖本其切近者言之以承前章之意也

其在于今兴迷乱于政颠覆厥徳荒湛于酒女虽湛乐从弗念厥绍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

郑曰于今谓今厉王也 苏曰兴起也 刘曰迷昏也 郑曰荒废湛乐也【黄曰废事谓之荒无厌谓之湛】朱曰绍谓所继之绪 郑曰敷广也 毛曰共执刑法也【王曰克共者不敢慢之谓】欧阳曰一章二章皆泛论此章乃専以刺王王曰今厉王兴而迷乱于政颠覆厥徳以荒湛于酒女虽湛乐之从弗念为人子孙当绍祖宗言当念之也 朱曰敷求先王广求先王所行之道也【王曰惟弗念厥绍故罔敷求先王】黄曰乃祖乃父所以贻厥子孙者典刑昭然具在也尔其可不敬之乎

肆皇天弗尚如彼泉流无沦胥以亡夙兴夜寐洒扫廷内维民之章修尔车马弓矢戎兵用戒戎作用逷蛮方郑曰肆故今也 朱曰弗尚厌弃之也 毛曰沦率胥相洒洒章表也 朱曰戒备戎兵作起逷逺也郑曰蛮方九州之外不服者 王曰厉王所为如上所刺故今皇天弗尚也 朱曰天所不尚则沦防相与以亡如泉流之易矣言无者戒之欲其不至是也【欧阳曰君臣皆将灭亡也 曹曰君臣相与共政如众泉之流更相灌注一处决溃则众流相率而俱竭矣】陈曰正宜早夜自为洁除以为民之章修戎噐以防内外【李曰洒扫廷内只是修洁其朝廷尔 黄曰武公之意非止于洒扫云耳廷内云者防辞也去谗逺色贱货而贵徳岂非洒扫廷内之意乎如墙有茨之诗则知洒扫廷内之意 李曰当时沈荒于酒贪目前之乐而忘意外之变故又戒之以修武备也 郑曰用戒戎作用此备兵事之起 王曰用攘蛮夷而逖之也 朱曰内自廷除之近外及蛮方之逺细而寝兴洒扫之常大而车马戎兵之变虑无不周备无不饬也】

质而人民谨尔侯度用戒不虞慎尔出话敬尔威仪无不柔嘉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毛曰质成也【欧阳曰定也 陈曰质尔人民之风俗】苏曰侯度天子所以御诸侯之度也 朱曰不虞不亿度而至之祸也话言也 东莱曰柔者逊顺之辞也 郑曰嘉善也毛曰玷阙也 苏曰天子茍内失其人民而外慢

其诸侯则将有不虞之祸起 欧阳曰谨出话敬威仪教王自修也【苏曰怨不在大言语之不慎威仪之不敬祸之所从起也】郑曰玉虽阙尚可磨鑢而平 朱曰玉玷尚可磨言语一失莫能救之其戒深切矣 王曰出话如此则行可知矣【叚曰言行均不可以有失而言之失尤易能谨其易者则行可知也故此惟戒夫斯言之玷】

无易由言无曰苟矣莫扪朕舌言不可逝矣无言不雠无徳不报恵于朋友庻民小子子孙绳绳万民靡不承朱曰易轻易 东莱曰由言言之所由也 毛曰莫无扪持也 孔曰释诂云朕我也自周以前朕为通言 郑曰逝往也 朱曰雠答也 孔曰朋友谓诸侯及卿大夫等下及庻民之子弟小子 苏曰绳绳不絶也 朱曰承奉也 孔曰王无得轻易于言语无得言茍且如是假有不善人无执持我舌者言往则不可复改故湏慎之【朱曰言语由己易出而难反常当执守不可放去也】曹曰有言以为怨亦有言以为徳【黄曰言悖而出亦悖而入故曰无言不雠抚我则后虐我则雠故曰无徳不报】朱曰若尔能恵于朋友庶民小子【叚曰此小子止谓庶民与后章不同】则子孙绳绳而万民靡不承而奉之矣皆谨言之效也【李曰言出乎身加乎民行乎迩见乎逺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言行君子之枢机其施报必然不可掩也王苟能恵于朋友以及庶民小子此子孙防防而万民亦莫不承顺之恵之所施子孙且受其福则怨之所积子孙亦必受其祸矣】

视尔友君子辑柔尔顔不遐有愆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无曰不显莫予云觏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李曰友亲【曹曰王者亦有所友内则大史友内史友外则友邦冡君】毛曰辑和郑曰遐逺 欧阳曰不遐遐也诗人语常如此 朱曰愆过尚庶几也 毛曰西北隅谓之屋漏觏见格至 朱曰度测 郑曰矧况射厌也 东莱曰思语辞此章戒厉王以内外交修也 朱曰言视尔友于君子之时和乐尔之顔色其戒惧之意常若自省曰岂不至于有过乎【曹曰岂不逺于有愆乎逺有愆则曽子逺暴慢之意】此言其修于显也然视尔独居于室中之时亦当庶几不愧于屋漏然后可尔无曰此非显明之处而莫予见也当鬼神之妙无物不体其至于是有不可得而测者不显亦临犹惧有失况可厌射而不敬乎此言不但修之于外又当戒谨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而谨其独也是则修之至也【曹曰尔雅曰西北隅谓之屋漏盖厞隠之处也凡祭设馔于奥奥室西南隅尊者所居也既毕然后改设馔于西北隅佐食阖户牖降所以求神于幽也今祭毕而设馔于屋漏矣厞隠之处礼烦力倦或有惰容人虽不覩神实临之可得而欺耶故神之至也幽明上下不可测度要当终始精一以承焉不宜以其幽隠而遂厌射也】陈曰前二章戒以谨言故此以下又戒以谨威仪也

辟尔为徳俾臧俾嘉淑慎尔止不愆于仪不僭不贼鲜【息浅反】不为则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彼童而角实虹小子李曰辟君臧善嘉美也 郑曰止容止也 陈曰僭差贼害则法也 毛曰童无角者也虹溃也 东莱曰厉王不君故戒以君尔为徳俾臧俾嘉欲其尽君徳之善也 陈曰慎其容止不过愆于威仪不僭差且不贼害则未有不可以为法者【东莱曰此诗以威仪为主故所以屡言之】张曰不僭不贼则人当效之犹投桃报李之必然东莱曰彼小人日导王为不善而欲民应之以不

悖是犹童牛童羊而求其角天下宁有此理哉溃乱王听使至倾覆者实此曹耳【王曰童无角理譬我施恶无报我以善之理谓童而角实惑小子耳非其理也】黄曰武公极言君民相应之机又即物理之易见者言之

荏【而甚反】染【音冉】柔木言缗之丝温温恭人维徳之基其维哲人告之话言顺徳之行其维愚人覆谓我僭民各有心

朱曰荏染柔貎 毛曰柔木柔忍之木缗被也【孔曰緍纶也纶则防之别名谓以丝为防被之于木故云緍被不训緍为被】朱曰基本也 毛曰话言古之善言也 郑曰覆反僭不信也 毛曰柔忍之木荏染然人则被之为弓【横渠曰柔和之木乃弓之材温恭之人乃徳之质 曹曰有其基矣故可以进徳至于和顺积中而英华外则日进而无疆矣】欧阳曰人必先观其质性之如何也 郑曰语贤知之人以善言则顺行之告愚人反谓我不信民各有心二者意不同也 东莱曰此章言人之质有美有恶故有可告语者有不可告语者若厉王盖不可告语矣武公犹拳拳不能自己焉下章所言是也

于【音乌】乎【音呼】小子未知臧否【音鄙】匪手携之言示之事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借曰未知亦既抱子民之靡盈谁夙知而莫【音暮】成

郑曰臧善 毛曰借假 欧阳曰靡盈不自满 毛曰莫晚 东莱曰武公之于厉王厚矣故不忍遽断以为不可告语犹疑其未知臧否也 郑曰于乎伤王不知善否我非但以手携掣之亲示以其事之是非【陈曰且取已验之事而示之矣】我非但对面语之亲提撕其耳此言以教道之熟不可啓觉假令人云王尚防少未有所知亦己抱子长大矣不防少也 陈曰然则王之所失者自盈满而不受教耳李曰言民者盖论凡民皆如此 朱曰人若不自盈满能受教戒则岂有早知而反晚成者乎

昊天孔昭我生靡乐视尔梦梦【莫空反】我心惨惨【七感反】诲尔谆谆听我藐藐【美角反】匪用为教覆用为虐借曰未知亦聿既耄

郑曰孔甚昭明 朱曰梦梦不明乱意也 毛曰惨惨忧不乐也 朱曰谆谆详熟也 郑曰藐藐忽略貎 毛曰耄老也郑曰昊天乎乃甚明察我生无可乐也【孔曰以其明察庶知已情故以我生诉之王曰吴天孔明于人善恶无所不察无所不察则王为如此必致祸罚故我生靡乐】尔雅惨惨愠也 郑曰王之意梦梦然我心之忧闷惨惨然我告戒王口语谆谆然王听之藐藐然忽略 王曰非以我谆谆为教之也覆以我为虐之也【欧阳曰君暗于上臣忧于下臣言甚至而而君听甚忽不以为徳而反以为罪也】东莱曰既耄非谓其老也犹今人责未更事者曰既老大矣甚言之也【曹曰前云借曰未知亦既抱子是方壮时也今云偕曰未知遂至于耄则终无所知所谓老将知而耄及之也聿遂也】

于呼小子告尔旧止听用我谋庶无大悔天方艰难曰防厥国取譬不逺昊天不忒【他得反】回遹【于橘反】其徳俾民大棘

郑曰止辞也 朱曰庶幸悔恨 郑曰不忒不差忒朱曰遹僻 郑曰大棘大困急也欧阳曰我所告

尔者非我妄言皆据旧事之已然者【李曰旧乆也其告戒非一口也其来乆矣】庶几听我犹可以不至于大悔也【王曰于是不复冀其无悔也庶无大悔而已】苏曰天方艰难周室曰吾将防其国辟如夏商其类不逺天岂复有差忒不然者哉【朱曰我之取譬夫岂逺哉观天道祸福之不羞忒则知之矣】然王曽不悟益为邪僻之行使民至于困急而无告也

抑十二章三章章八句九章章十句

桑柔芮伯刺厉王也

郑曰芮伯畿内诸侯王卿士也字良夫【孔曰书序注云芮伯周同姓国在畿内则芮伯姬姓也杜预云芮国在冯翊临晋县则在西都之畿内也左引大风有隧以为芮良夫之诗知字良夫也 李曰孔氏之序书曰巢伯来朝芮伯作旅巢命武王时也顾命同召六卿芮伯在焉成王时也桓九年王使虢仲芮伯伐曲沃桓王时也此又厉玉之时盖以其世在王朝为内卿士也】

菀【音鬰】彼桑柔其下侯旬捋【力活反】采其刘瘼【音莫】此下民不殄心忧仓【音创】兄【音况】填【音尘】兮倬彼昊天宁不我矜

毛曰兴也菀茂盛貎旬言隂均 李曰刘或曰杀或曰残要皆桑叶剥尽之意 毛曰瘼病 郑曰殄絶毛曰仓防兄滋【释文曰兄本作况 朱曰仓兄与怆怳同悲悯之意】填久也

【孔曰古者尘填字同故填得为乆 朱曰填病也】郑曰倬明大貎 李曰矜怜 孔曰菀然而茂盛者彼桑也其叶稚而柔濡故菀然茂盛于此之时人息其下维均得防 王曰及采其刘则下民为日所暴不见芘防而瘼矣上失徳剥防无以芘防其民之譬也 欧阳曰他木皆有枝叶而诗人独以桑为譬者惟桑以叶用于人常见捋采为空枝而人不得息其下故以为喻【苏曰桑之为物其叶最盛然及其采之也一朝而尽无黄落之渐故取以比周之盛时如桑之方茂其隂无所不徧至于厉王肆行暴虐以败其成业王室忽焉雕獘如桑之既采民失其防而受其病故可忧也 曹曰奕世惠泽一旦埽地而尽如桑之一朝捋取而尽人失其所芘也】苏曰君子忧之不絶于心悲之益久而不已【王曰怆则滋乆】号天而诉之也 东莱曰此诗本厉王之乱在于用小人故于听任之际屡致意焉一章至四章皆极言其乱

四牡骙骙旟旐有翩乱生不夷靡国不冺民靡有黎具祸以烬于乎有哀国歩斯频

毛曰骙骙不息也鸟隼曰旟蛇曰旐 孔曰翩翩行而舒缓之貎 毛曰夷平冺灭 王曰黎黒也周曰黎民秦曰黔首黎则黔首之谓也 郑曰具犹俱也 苏曰烬灰烬也 朱曰歩犹运也频急蹙 苏曰厉王之乱天下征伐不息故其民见其车马旗旐而厌苦之 郑曰乱日生不平无国不见残灭也王曰民靡有黎则是黔首靡有孑遗也 郑曰民俱遇祸皆为灰烬 陈曰呜呼可哀乎国运如此之频促也

国歩蔑资天不我将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古杏反】

朱曰蔑灭 李曰资頼也【朱曰资与咨同嗟叹声】郑曰将养【李曰助也】朱曰疑读如仪礼疑立之疑【鱼乞反】定也此本毛音郑曰徂行也 朱曰竞争也 毛曰厉恶梗病也陈曰国运困穷天不我飬 王曰欲避祸乱疑于

所往天下皆是也则靡所止疑云徂何往也【叚曰此盖读为疑字朱曰徂亦往也云徂耳而果何所往也 李曰无所逃于天地间矣】欧阳曰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者民归咎于上之辞也言君子本无争彊之心而何人生此祸乱之阶为今人之病意若祸有根原其来也逺而今人适遭之耳其实刺祸由王致也

忧心慇慇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逄天僤【都但反】怒自西徂东靡所定处多我觏痻【武巾反】孔棘我圉

朱曰土乡宇居 郑曰辰时 毛曰僤厚 朱曰觏见 郑曰痻病 朱曰棘急 毛曰圉垂也 孔曰言人之忧其心慇慇然顾念己之乡土居宅也我生不得时正逄天之厚怒使我从西而往于东无所安定而居处【欧阳曰不知逃乱之所】是逄天之怒时故遭此劳役也又自叹伤多矣我之所遇之病也甚急矣我之在邉垂之劳也

为谋为毖乱况斯削告尔忧恤诲尔序爵谁能执热逝不以濯其何能淑载胥及溺

毛曰毖慎 郑曰恤亦忧也序爵次序贤能之爵【朱曰辨别贤否之道 曹曰外之公侯伯子男内之孤卿大夫士皆爵也其序则贤者当在上而用事不肖者当在下而听命有功者当进无功者当退】执热手持热物逝犹去也淑善胥相及与也 苏曰王岂不为谋且慎哉然而不得其道适所以长乱而自削耳【王曰为谋为毖反更乱况斯削则以不与君子为谋而乃専与小人为毖故也故遂诲尔序爵】故告之以其所当忧诲之以序爵曰谁能执热而不濯者贤者之能已乱犹濯之能解热也【李曰孟子曰欲无敌于天下而不以仁是犹执热而不以濯也遂引诗然则可以类推矣】今王之所任者其何能善哉则相与入于防溺而已【王曰则亦与小人胥及于溺而已然则为小人者亦何利哉】东莱曰告之以听任之道而忧其不能改也

如彼遡风亦孔之僾【音爱】民有肃心荓【普耕反】云不逮好是稼穑力民代食稼穑维宝代食维好

毛曰遡向僾唈【曹曰尔雅云唈也注谓呜唈短气貎】荓使也 郑曰逮及今王之为政见之使人唈然如向疾风不能息也【孔曰风唈人气使人不能喘息】李曰民有肃然之心本无怠慢而王乃使之至于不逮民得以趋事于畎畆之间则其不逮者非民之罪也王使之也故芮伯告王曰好是稼穑言不敢轻于民力也其有功于民者则使之代食欧阳曰稼穑可宝当以禄飬贤才而刺王不然也

东莱曰此章复告以息民务农而居位食禄者不可不审择也 苏曰君子视厉王之乱闷然如遡风之人唈而不能息虽有欲进之心皆曰世乱矣非吾所能及也于是退而稼穑尽其筋力与民同事以代禄食而已当是时也仕进之忧甚于稼穑之劳故曰稼穑维宝代食维好言虽劳而无患也

天降防乱灭我立王降此蟊贼稼穑卒痒【音羊】哀恫【音通】中国具赘【之芮反】卒荒靡有旅力以念穹苍

曹曰灾沴为防兵冦为乱 郑曰虫食苖根曰蟊食节曰贼耕种曰稼収敛曰穑卒尽痒病恫痛具皆也毛曰赘属也【朱曰言危也春秋曰君若缀旒然与此赘同】荒虚也 朱

曰旅与膂同 王曰穹苍天也穹言形苍言色 朱曰言天降防乱固已灭我所立之王矣又降此蟊贼则我之稼穑又病矣哀此中国皆危尽荒是以危困之极无力以念天祸也【曹曰具位之臣但如赘疣无补于治卒至荒乱无有一人为国陈力以念穹苍之变】东莱曰此章因前章息民务农之言而深叹防乱饥馑之可哀也

维此恵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犹考慎其相维彼不顺自独俾臧自有肺肠俾民卒狂

郑曰恵顺宣徧犹谋 朱曰相辅也 郑曰臧善朱曰狂惑也 李曰古者顺道之君为百姓所瞻仰者以其内能秉持其心外则宣其谋犹于众故能考察慎择其相【朱曰顺者顺于义理也夫心之所同然者理也义也合乎此则天下莫不以为善而岂一己独见之私哉】朱曰自独俾臧自以为善也自有肺肠自有意见也 东莱曰善恶出于天下之同然者盖晓然易见不顺之君其所施为其所任用皆非天下之所谓善乃自独使之善耳其肺肠不与人同不可晓解此民所以惑乱也 又曰此章言治乱之分盖其君向背用舎所由异路思古而伤今也

瞻彼中林甡甡【所巾反】其鹿朋友已谮【子念反】不胥以糓人亦有言进退维谷

朱曰兴也甡甡众多并行之貎谮不信【曹曰谮诉也】郑曰胥相糓善 毛曰谷穷 孔曰坠谷是穷困之义郑曰视彼林中其鹿軰耦行甡甡然众多【曹曰鹿性善羣得食则相呼而共之虑患则环居以御之】苏曰朋友相谮不能相善曾鹿之不如是以进退无不防焉者【曹曰欲进而恐争名而谤兴欲退又惧身逺而谗就】东莱曰此章言君暗于上故谮毁之俗成于下自伤处斯世之难也

维此圣人瞻言百里维彼愚人覆狂以喜匪言不能胡斯畏忌

朱曰赋也下同 郑曰胡之言何也 毛曰瞻言百里逺应也 李曰圣人则能逺知祸福于未萌其所瞻视而言者至于百里无逺而不察若夫愚人则反狂惑以为喜所谓抱火厝之积薪之下火未及然犹谓之安者也 朱曰我非不能言也如此畏忌何言王暴虐人莫敢谏也 秉莱曰言朝皆小人安其危而利其菑欲谏而不敢也

维此良人弗求弗廸维彼忍心是顾是复民之贪乱寜为荼毒

郑曰良善也 毛曰廸进也 朱曰忍残忍顾念复重 孔曰荼苦菜毒螫虫皆恶物故比恶行【朱曰荼苦菜味苦气辛能杀物故谓之荼毒也】郑曰贪犹欲也国有善人王不求索不进用之【曹曰无则不求有则不进也】有忍为恶之心者王反顾念而重复之言其忽贤者而爱小人天下之民苦王之政欲其乱亡故安为荼毒之行【王曰王于忍心之人是顾复故民从上所好而贪乱 曹曰民之嗜乱者】东莱曰此章言王弃君子而厚小人民不堪命而王不知也

大风有隧【音遂】有空大谷维此良人作为式糓维彼不顺征以中垢【古口反】

毛曰隧道也 郑曰作起式用 朱曰糓善也 郑曰征行也 毛曰中垢言闇冥也【朱曰中隠暗垢汚秽也】郑曰大风之行有所从而来必从大空谷之中 陈曰大风其径隧由空谷而起以兴人之为善为不善皆有所从来也【朱曰以兴下文君子小人所行亦各有道】苏曰言善人之作也以用其善小人之行也以播其秽中垢其中之所有于外也【曹曰尔雅西风谓之泰风注引此诗郑笺云西风谓之泰风则郑时亦为泰风后人讹也西风摧毁万物则小人之譬也泰风有道乃自大空谷中而来有空大谷则厉王之譬也厉王不能秉心则中无主如空谷然泰风由之以入物俱败坏或有善良之人作起有为而用善道以救之则违小人之意而反征以中垢矣不顺言其相违也中垢犹内汚也若王鳯之诬毁王商是也征犹讨也以此罪讨之也】东莱曰此章言治乱皆有所自来治由君子而乱由小人也

大风有隧贪人败类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蒲对反】

毛曰类善也 郑曰听言道听之言 苏曰诵言先王之言也【刘曰所谓尧言天下诵之是也】毛曰覆反也 朱曰悖眊也 苏曰风之起也有道类之败也有自贪人在上则类之所由败也 李曰王之性本善但以贪人败之故耳道听之言则答之诵诗书之言以告之则如醉【朱曰意不在言】此所以见王先入于贪人之言故也厉王既已不用其良反使我为悖逆之行而从贪人之所为也以是知芮伯自伤不独不见用于王又为王之所使殊可悯也朱曰由王不用善人而反使我悖眊也厉王说荣夷公芮良夫曰王室其将卑乎夫荣公好専利而不备大难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载也而或専之其害多矣此诗所谓贪人其荣公也欤芮伯之忧非一日矣 东莱曰此章言王之所以踈弃君子者由小人之先入也

嗟尔朋友予岂不知而作如彼飞虫时亦弋获既之隂女反予来赫

苏曰朋友其僚友也 郑曰鸟飞亦时为弋射者所得也之往也隂覆防也赫本亦作吓庄子曰以梁国吓我是也【朱曰威怒之貎】嗟尔朋友意欲亲而切磋之也东莱曰厉王之朝举无信芮伯之言者故告之曰予岂不知而妄哉如彼飞虫时亦弋获岂无一二或中者乎【张曰犹云千虑一得也既往宻告于汝反谓予来相恐也】东莱曰此章至终章皆托与公卿侪軰言以反覆讽切之也【朱曰我以此言告女是往隂覆于女女反来加赫然之怒于己也】

民之罔极职凉善背为民不利如云不克民之回遹职竞用力

郑曰职主【朱曰専也】毛曰凉薄 朱曰善背工为反覆郑曰克胜 朱曰回遹邪僻也民之所以贪乱不知止者由此善背之人【李曰郑以凉为信不如毛以为薄言民之罔中由所主者薄徳之人善相弃背也】为民所不利之事如恐不胜而力为之也民之所以邪僻者由此軰竞用力而然也反覆其言所以深恶之也

民之未戾职盗为防凉曰不可覆背善詈【力智反】虽曰匪予既作尔歌

毛曰戻定也 苏曰民之未定职上有盗贼之臣为之防也 陈曰我薄告之以不可以为尔反背而见詈矣【李曰是亦上文反予来吓之意】朱曰虽汝能自文饰言此乱非我所致然我已作尔歌矣言已得其情其事已着明不可揜覆也

桑柔十六章八章章八句八章章六句

云汉仍叔美宣王也宣王承厉王之烈内有拨乱之志遇烖而惧侧身修行【下孟反】欲销去【起吕反】之天下喜于王化复【扶又反】行百姓见忧故作是诗也

郑曰仍叔周大夫【孔曰仍氏叔字春秋之例公卿称爵大夫则称字】朱曰烈暴虐百姓见忧恤于王也 黄曰不可揜者一人之诚意不可欺者天下之民心此意一诚虽纪纲未及振法度未及修内难未及息外患未及平天下之民己若跻登于熈然之境矣宣王践阼未见其有大设施以慰民望而天下喜治之情已决于遇烖之日何哉盖内志既立其诚心实意随寓而显所谓遇烖修行者固非饰情于誉者比也 东莱曰宣王之小雅始于六月言其功也其大雅始于云汉言其心也无是心安得有是功哉

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王曰于乎何辜今之人天降防乱饥馑荐【在见反】臻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璧既卒寜莫我听

孔曰倬然明大彼天之云汉 郑曰云汉天河也昭光 毛曰回转 朱曰言其光随天而转也荐读曰荐重也 毛曰臻至 郑曰靡无 朱曰圭璧礼神之玉也【孔曰大宗伯以苍璧礼天黄琮礼地青圭礼东方赤圭礼南方白琥礼西方璜礼北方典瑞云四圭有邸以礼天两圭有邸以祀地祼圭有瓒以祀先王圭璧以祀日月星辰璋邸射以祀山川皆祭神所用言圭璧为其总称】卒尽也宁犹何也或曰安也此述王仰诉于天之辞也 郑曰宣王时旱渇雨故宣王夜仰视天河望其焉【叚曰夜未央之勤此其时欤】朱曰夜晴则天河明【曹曰或谓水气在天为云水象在天为汉或谓箕斗间为汉津云出汉津谓之云汉皆非也夫云合散不常汉则常随天而转汉之在天似云而非云故曰云汉也若云与汉并出则不见其昭回若云出汉津则当雨之也何忧惧之有史迁曰汉者金之散气其本曰水张衡曰水精为汉也左昭十七年星孛及汉梓慎曰汉水祥也汉实水之祥也而雨者水之施也天将雨其兆先见于汉故闵雨则望云汉而占之也天汉起于东方经尾箕之间是为汉津委蛇向西南行至七星南而没此其回之度也宣王占雨于云汉之间而见其倬然昭回于上则其非雨之可知矣】王曰瞻仰昊天不见雨候于是叹伤人之无辜而遇此防乱饥馑也【王曰旱能致饥馑而曰天降防乱者天欲平治天下则时和嵗丰以应之】朱曰靡神不举所谓国有防荒则索鬼神而祭之也【郑司农云索者求废祀而修之】郑曰无所爱于三牲【孔曰天地用特牲诸神或用太牢少牢故言之 曹曰左氏谓天灾有币无牲此诸侯之礼耳若祭法所谓禳祈于坎坛雩禜祭水旱皆用少牢则天子有牲矣】礼神之圭璧又已尽矣 王曰神晏然莫我听 叚曰先王所以徧走羣望如此勤渠岂不知水旱自有定数惟尽其诚心庶几感格忧民如此虽有暴戾之气必潜消于冥冥之中况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上下互相体恤而民心亦将安之而无戾矣

旱既大【音泰】甚蕴隆虫虫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瘗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临耗斁【丁故反】下土寜丁我躬

朱曰蕴蓄隆盛 説文曰虫虫旱气【曹曰隂阳和则雨隂不上升而偏阳独盛则愆而为旱蕴者阳气之鬰积也隆者阳气之骄亢也虫虫者鬰积骄亢之气熏炙而病人者也故尔雅曰虫虫熏也 毛曰蕴蕴而暑隆隆而雷虫虫而热】朱曰殄絶郊祀天地宫宗庙也 毛曰上祭天下祭地奠其礼瘗其物【孔曰奠谓置之于地瘗谓埋之于土】宗尊也 朱曰克胜也言稷欲救此旱灾而不能胜也临享也 郑曰斁败 毛曰丁当王曰自郊徂宫上下奠瘗则天神地祗人鬼内外上下无不禋祀矣 曹曰宫之神莫尊于后稷固肯临我而其力不足以胜旱灾郊之神莫尊于上帝其力能胜旱灾而不肯临我【朱曰稷以亲言帝以尊言】刘济曰前曰靡神不举则秩而祭之后曰靡神不宗则尊而事之苏曰穷而无告故曰与其耗败下土寜使我躬当之无使人人被其患也【曹曰君者心也民犹肢体体伤则心惨怛夫至诚惨怛于心则寜丁我躬非虗言也】

旱既大甚则不可推兢兢业业如霆如雷周余黎民靡有孑遗昊天上帝则不我遗胡不相畏先祖于摧【在雷反】苏曰推迁也【横渠曰如字谓不可推防其故】毛曰兢兢恐也业业危也 朱曰如霆如雷言畏之甚也 郑曰黎众也孔曰孑然孤独之貎【曹曰说文曰子无右臂曰孑言其独也】朱曰遗余也摧灭也 曹曰上章言寜丁我躬是不忍其民而欲迁其祸于己也既而不可则畏天威怒而兢兢然惧业业然危常如雷霆在其上而不敢安也 朱曰言大乱之后周之余民仅有遗者而上天又降旱灾使孑然而无复有遗 苏曰天将不复使我有遗余【李曰民无孑遗则上天不我遗乎盖无民则无君】胡为尚不相畏哉先祖之业将于是摧落矣【曹曰宣王自谓不足以当天意而庻几以先祖之灵冀尚存其宗社】

旱既大甚则不可沮【在吕反】赫赫炎炎云我无所大命近止靡瞻靡顾羣公先正则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寜忍予毛曰沮止赫赫旱气炎炎热气 朱曰无所无所容也【陈曰未知死所也】大命近止死将至也瞻仰顾望也 毛曰先正百辟卿士也【郑曰百辟卿士雩祀所及者孔曰正者长也先世为官之长月令仲夏乃命百官雩祀百辟卿士有益于民者以祈谷实注云百辟卿士古之上公以下勾龙后稷之类】郑曰旱气太盛人皆不堪言我无所芘防而处众民之命近将死亡曽无视顾而哀闵之 朱曰于羣公先正但言其不见助至父母先祖则以恩望之矣所谓垂涕泣而道之也 李曰宣王之旱告于上天又告于父母先祖又告于百官以见情之切念之深也

旱既大甚涤涤【徒力反】山川旱魃【蒲末反】为虐如惔【音谈】如焚我心惮【徒旦反】暑忧心如熏羣公先正则不我闻昊天上帝宁俾我遯

毛曰涤涤旱气【王曰山枯川竭如涤濯然也】魃旱神惔燎之也朱曰惮劳也畏也 毛曰熏灼也 朱曰遯逃也郑曰旱气生魃而害益甚草木燋枯如见焚燎然李曰我心之忧暑如为火所熏灼于身焉 苏曰宣王所以祈旱也至矣而莫之答故曰茍吾之不善不当天心则寜使我遯去以避贤者无以我故苦庶民也【朱曰天以已无徳而下旱灾何若使我遯去而雨此下民乎】李曰前谓寜丁我躬今曰寜俾我遯不敢有其身又不敢居其位以见祈天之至也

旱既大甚黾勉畏去胡寜瘨【都田反】我以旱憯【七感反】不知其故祈年孔夙方社不莫【音暮】昊天上帝则不我虞敬恭明神宜无悔怒

朱曰黾勉畏去出无所之也 郑曰瘨病也 朱曰憯曽也 孔曰祈年月令孟春祈谷于上帝孟冬祈来年于天宗是也【曹曰月令祈谷注云谓以上辛郊祭天也天宗注云天宗谓日月星辰也周官籥章氏凡国祈年于田祖龡豳雅击土鼔以乐田畯注云田祖如耕田者谓神农也后稷配食焉】曹曰社者祭五土之神主司稼穑者也方者祭五方之神于四郊也 郑曰虞度 毛曰悔恨 苏曰始以旱故欲遯去以避贤者既又以为弃位以避忧患非人主之义故黾勉不去以求济斯难畏不敢也郑曰天何曾病我以旱曾不知为政所失而致此害王曰胡寜瘨我以旱憯不知其故则王之自反也

盖已至矣 郑曰我祈丰年甚早祭四方与社又不晚【曹曰夫自去嵗之孟冬以祈今嵗之丰稔其祀至于上帝日月星辰神农后稷无不徧及可谓夙矣载芟之诗云春籍田而祈社稷曲礼曰天子祭四方嵗徧则方与社亦不莫矣】天曾不度知我之心肃事明神如是明神宜不恨怒于我我何由当遭此旱也

旱既大甚散无友纪鞫【居六反】哉庶正疚【音救】哉冡宰趣【七口反】马师氏膳夫左右靡人不周无不能止瞻卬昊天云如何里

朱曰友纪犹言纲纪 横渠曰友疑作有 郑曰鞫穷也庶正众官之长也疚病也 朱曰冡宰又众长之长也趣马掌马之官师氏掌以兵守王门者膳夫掌食之官也周救也 郑曰里忧也【朱曰里与汉书季布无俚之俚同当为无聊頼之义】苏曰旱既太甚国用空竭无以纪纲羣臣朋友【王曰人道相友则吉凶庆吊有纪以合之旱太甚财不足以为礼则无友纪则人散矣曹曰大宰以九雨系邦国之民人曰友以任得民注云友谓同井相合耦耕作者孟子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则百姓亲睦今嵗凶不収兄弟妻子且将离散尚何朋友之纲纪哉民散则瓦解之势成矣】郑曰穷哉病哉者念此诸臣勤于事而劳倦也 毛曰嵗凶年谷不登则趣马不秣【孔曰趣马之官不以粟秣飬其马】师氏弛其兵【孔曰师氏掌使其属帅四夷之各以其兵服守王之门外且跸朝在野外则守内列】驰道不除【孔曰天子所行谓之驰道除治也】祭事不县【孔曰不县乐也】膳夫彻膳左右布而不修【孔曰布列于位不令有所修造】大夫不食粱士饮酒不乐 横渠曰靡人不周无不能止自庶正而下皆使周急于民若供御之物则凡皆可止去【孔曰言诸臣无有一人不赒救百姓无有自言不能而遂止而不为者】郑曰王愁闷于不雨但仰天曰当如我之忧何 苏曰里居也宣王遭旱始欲以身当之而不得中欲以身逃之而不能故于其终仰而诉之于天曰将使我如何其居哉

瞻卬昊天有嘒【音恵】其星大夫君子昭假【音格】无赢大命近止无弃尔成何求为我以戾庶正瞻卬昊天曷恵其寜毛曰嘒众星貎【朱曰明貎】吕曰昭明也 毛曰假至也吕曰赢余也所以亊神者无余矣 朱曰乆旱而仰天以望雨则有嘒然之明星【王曰始曰倬彼云汉则夜也今曰有嘒其星则乡晨也以见宣王忧灾通夕不寐】未有雨徴也然羣臣竭其精诚而助王以昭假于天者已无余矣虽今死亡将近然不可以弃其前功当益求所以昭假于上者而修之若此者非求为我之一身而已乃所以定众正也于是语终又仰天而诉之曰果何时而恵我以安寜乎苏曰我亦何求为哉将以定尔庶正而已未有民不寜而庶官定者也 郑曰瞻卬昊天曷恵其寜渇雨之至也【张曰不敢斥言雨者畏惧之甚且不敢必尔】

云汉八章章十句

崧髙尹吉甫美宣王也天下复【音服】平能建国亲诸侯褒【保毛反】赏申伯焉

朱曰申伯出封于谢尹吉甫送其行之诗也 郑曰尹吉甫申伯皆周之卿士尹官氏【孔曰以官为氏明其先尝为尹官而因氏焉曹曰以官为氏故节南山称尹氏大师】申国名【曹曰封于申而职为侯伯犹召伯也】李曰易比卦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盖既立万国又在乎有以亲之【王曰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彻其土田营其城邑及申伯入谢则周邦咸喜戎有良翰此之谓能建国王命傅御迁其私人锡之以四牡蹻蹻钩膺濯濯遣之以路车乘马告之以我图尔居莫如南土又锡之介圭以作尔寳又饯于郿且命召伯以峙其粻以遄其行此之谓能亲诸侯】

崧髙维岳骏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维申及甫维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

毛曰崧髙貎山大而髙曰崧岳山之尊者东岱南衡西华北恒是也骏大极至神灵也 朱曰甫甫侯也即穆王时作吕刑者或曰此是宣王时人而作吕刑者之子孙也申申伯也皆姜姓之国也【东莱曰甫申意者皆宣王时贤诸侯同有功于王室者甫虽不见于经以文意考之盖当如此郑氏乃逺取训夏赎刑之甫侯非也】毛曰翰榦也 王曰蕃言捍蔽宣言敷播 朱曰岳山髙大【李曰尔雅山大而髙曰崧郭璞注云今中岳崧髙山盖依此名则知凡大而髙者皆可名之曰崧非専指中岳也】而降其神灵和气以生甫侯申伯【毛曰尧之时姜氏为四伯掌四岳之祀述诸侯之职于周则有申有甫有齐有许也 曹曰岳为四方之镇其祭祀之典礼侯国之政事则设官以主之于内因号为四岳尧尝欲逊之以位知其为一人而兼主四岳之事也周官曰唐虞建官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盖是时禹宅百揆主平水土伯夷典天神人鬼地示之三礼实主四岳之祀而佐禹治水及其有功于是赐禹姓曰姒氏曰有夏胙四岳国曰侯伯氏曰有吕杜预谓大岳出自神农之后神农居姜水故以姜为姓至是复赐之氏曰吕所谓天子建徳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以氏者也夏啇之际吕或为甫而申也齐也许也皆其支庶所别封之地故王风扬之水言平王遣兵屯戍于母家申氏而下章及甫与许説者以为申姜姓之国而甫许为诸姜又周语曰齐许申吕曲大姜盖可知也】实能为周家之桢榦屏蔽而宣其徳泽于天下也盖申伯之先神农之后为唐虞四岳总领方岳诸侯而奉岳神之祭能修其职岳神享之故此诗推本申伯之所以生以为岳降神而为之也 黄曰维岳降神乃诗人形容之辞以见上天兴周之意不必泥其有无也

亹亹申伯王纉之事于邑于谢南国是式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登是南邦世执其功

郑曰亹亹勉也纉继也 曹曰于邑曰邑也于谢于谢也 朱曰邑国都之处也【王曰为建国而曰邑者国之所都亦曰邑作邑于丰商邑翼翼是也】孔曰杜预云申在南阳宛县 苏曰南阳有申城申伯国也 朱曰谢在今邓州南阳县是在洛邑之南也作邑于谢盖申伯本国近谢【曹曰后汉地理志南阳宛县有申伯国棘阳县东北百里有谢城其地盖相近】郑曰式法也 朱曰召伯穆公虎也 毛曰登成也 郑曰申伯亹亹然勉于徳以贤入为王之卿士佐王有功王又欲使继其故诸侯之事改大其邑使为侯伯【曹曰申伯先封于申厉王之乱国或弗嗣宣王以申伯能亹亹然自彊以从王事故使之绍封于谢也】南方之国皆统理孔曰申伯之贤当使南国法之【曹曰谢于周为南陈曰南国是式】

【者命为州牧也】又曰王乃命召伯先营谢邑以定申伯之居【王肃曰召公为司空主缮治按黍苖序云卿士不能行召伯之职然则营筑城郭召伯所主其事也】李曰必命召伯者欲以尊大申伯【朱曰或曰大封之礼召公之世职也】曹曰将以成是南邦之政而使其子孙得以世守其业焉【朱曰世执其功言使申伯后世常守其功也 陈曰以南邦传嗣也】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谢人以作尔庸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田王命傅御迁其私人

郑曰庸功也【毛曰庸城也】彻者正其井牧定其赋税【孔曰沃衍之地九夫为井隰臯之地九夫为牧二牧当一井正井牧者观其地之肥硗为等级以授民也定赋税者预制其所出之多少也 曹曰彻什一之法也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贡商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畆而彻其实皆什一也贡者自治其所受田贡其租谷而已孟子所谓国中什一使自赋是也助者借民力以治公田又使収敛焉孟子所谓请野九一而助惟助为有公田是也周家之制畿内用夏之贡法税夫而无公田盖畿内王所自治得以校嵗之丰凶而为税之多少故也邦国用商之助法制公田而不税夫盖诸侯得以専治其民恐其多取故王为之立彻法焉】苏曰傅御王治事之臣也【张曰诸侯之傅御 朱曰傅御申伯家臣之长私人家臣汉明帝送侯印与东平王苍诸子而以手诏赐其国中傅盖古制如此】孔曰私人者对王朝之臣为公人家臣为私属也有司彻云主人降献私人 郑曰召公既定申伯之居王乃亲命之使为法于南邦因是故谢邑之人而为国以起女之功【叚曰起其功使之彰显庸民功也申伯维周之翰功既多矣复封之于谢以作其民功】王曰迁其私人使就国也

申伯之功召伯是营有俶其城寝庙既成既成藐藐王锡申伯四牡蹻蹻【渠畧反】钩膺濯濯【直角反】

毛曰俶作也【王曰始也】藐藐美貎【王曰藐然大也孟子曰说大人则藐之则小彼之意小彼则自大也】蹻蹻壮貎钩膺樊缨也【曹曰钩者马娄颌之钩也缨者马当胸缨之饰削革为之饰以采罽所谓马鞅也 孔曰按巾车金路钩樊缨九就同姓以封申伯异姓而得此赐者以其命为侯伯故得车如上公 曹曰以亲同姓之礼赐王舅也】濯濯光明 李曰申伯之功言城谢之事乃召伯所营诗云肃肃谢功召伯营之【曹曰申伯之功宜以建国召伯营之得其时制故并美之也】郑曰作城郭及寝庙定其人神所处 曹曰凡营国宗庙为先宫室为后至寝与庙俱成则藐然髙大矣 郑曰已成告王王乃赐申伯为将遣之

王遣申伯路车乘马我图尔居莫如南土锡尔介圭以作尔宝往近【音记】王舅南土是保

孔曰路车大路之车 毛曰乘马四马也 郑曰圭长尺二寸谓之介非诸侯之圭故以为宝诸侯之瑞圭自九寸而下【孔曰申伯受侯伯之封当信圭七寸王曰介圭非诸侯所宜有也宝玉非所以分异姓也锡尔介圭以作尔寳则加赐焉非常礼也】李曰所谓赐之以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以为鲁国之宝也【曹曰王所以加赐之者亦以元舅故亲之如同姓也】东莱曰介圭在周官虽天子所服韩奕曰以其介圭入觐于王则当是诸侯之瑞圭【毛曰寳瑞也】盖介之为言大也诗人特羙大其圭而称之非周官之介圭也 毛曰近己也【郑曰近辞也读如彼记之子之记 王曰近亲亲也锡尔介圭则以往亲亲也】申伯宣王之舅 郑曰保守也安也孔曰皆命遣之辞 郑曰王以正礼遣申伯之国

故复有车马之赐因告之曰我谋汝之所处无如南土之最善 吕曰古之封建营其城邑寝庙迁私人彻土田必其所封诸侯自为之天子有所不与申伯以亲且贤王欲褒赏而尊显之皆使召伯先为营之然后以礼遣之所以建国亲侯者恩礼无不曲尽

申伯信迈王饯【贱浅反】于郿【芒悲反】申伯还南谢于诚归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疆以峙【音耻】其粻【音张】式遄其行

郑曰迈行饯送行饮酒时王盖省岐周故于郿【孔曰郿于汉属右扶风在镐京之西岐周之东申在镐京之东南自镐适申涂不经郿时宣王盖省视岐周故饯之于郿 朱曰郿在今鳯翔府郿县 曹曰祭统曰明君爵有徳而禄有功必赐爵禄于太庙示不敢専也按汉地理志郿古扶风之县地近岐周先王之庙在岐申伯之受封则册命于先王之庙故王在岐而饮饯于郿也江汉言召虎之封亦曰于周受命于此可见】毛曰还南者北就王命子岐周而还反也【曹曰申伯既封于谢则南土为申伯之所宜有故以南为还】谢于诚归诚归于谢【孔曰古人之语多倒】朱曰峙积也 郑曰粻粮式用遄速也 王曰王既饯之则申伯于是实归其国也言信迈言诚归盖以见王之数留疑于行之不果故也 郑曰王使召公治申伯土界之所至峙其粮者令庐市有止宿之委积用是速申伯之行【孔曰申伯未之时王豫命召伯职此矣在道无阙乏则得疾至 曹曰彻通逹之意自郿以往逹于申伯之疆其市庐止宿之所糇粮委积之蓄使召伯豫备而无乏则其行可以遄至矣】王曰前曰彻申伯土田者乃始疆之也今曰彻申伯土疆则其疆定矣 东莱曰是诗载封申伯如迁其私人以峙其粻莫不曲尽宣王之待元舅其恩意周浃综理防宻盖如此也

申伯畨畨【音波】既入于谢徒御啴啴【吐丹反】周邦咸喜戎有良翰不显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宪

毛曰畨畨勇武貎【曹曰畨畨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仡仡勇夫射御不违我尚不欲孔安国以畨畨为勇武貌然下文以仡仡勇夫为所不欲则不当以畨畨为勇武葢耆艾之状也】徒御徒行者御车者 朱曰啴啴众盛也 郑曰戎犹汝也 毛曰不显申伯显矣申伯也 朱曰元长宪法也 苏曰申伯入于谢周人皆以为喜而相谓曰女今有良翰矣【李曰申伯为四国之蕃故其所至之国莫不喜其有良翰也 曹曰邦人相庆之辞也】文武是宪言其文武皆足法

申伯之徳柔恵且直揉【汝又反】此万邦闻【音问】于四国吉甫作诵其诗孔硕其风肆好以赠申伯

朱曰揉治也 毛曰作是工师之诵也 孔曰诗者工师乐人诵之以为乐曲 郑曰硕大也 苏曰肆极也 曾曰前章所谓文武后章所谓柔恵且直辞虽异而实则同皆羙其全徳耳非谓既文武又柔直也【李曰柔而不直则懦直而不恵则讦书曰直而温易曰柔顺利正】孔曰以此顺直之徳揉服万邦不顺之国使之皆顺其声誉闻逹于四方【曹曰汉公孙曰揉曲木者不累日顔师古注曰揉谓矫而正之也说文曰矫揉箭之箝也则揉者盖揉曲而使之直耳曰正曲为直又日能使枉者直申伯以柔恵且直故枉者能揉而正之也】王曰此雅也而谓之风则以辞不廹切而能感动人之善心故谓之风也【东莱曰其风肆好盖诗有六义是篇虽雅其间固有风之体也】郑曰以此赠申伯者送之令以为乐 孔曰如此言则此诗之作主美申伯而已申伯有徳王能建之美申伯亦所以美宣王故为宣王诗也

崧髙八章章八句

烝民尹吉甫美宣王也任贤使能周室中【张仲反】兴焉朱曰仲山甫奉使筑城于齐尹吉甫送其行而作是诗也 陈曰崧髙烝民二诗皆尹吉甫赠行之诗而序诗者皆以为美宣王何也盖人君委任得人而僚友之间赋诗以相娱乐则人君之美莫大焉 孔曰太宰八统三曰进贤四曰使能注云贤有徳行者也能多才艺者也是贤能相对为小别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彛好【呼执反】是懿徳天监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毛曰烝众则法也 朱曰秉执也 毛曰彛常懿美也 郑曰监视也 朱曰昭明也 郑曰假至也朱曰保祐也 毛曰仲山甫樊侯也【孔曰爵为侯而字仲山甫也周语称樊仲山甫諌宣王是山甫为樊国之君也韦昭云食采于樊僖二十五年左说晋文公纳定襄王王赐之樊邑则樊在东都之畿内也】孟子曰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彛也故好是懿徳 杨曰近取诸身百体五藏逹之于君臣父子夫妇长防朋友皆物也而各有则视听言动必由礼焉此一身之则也为君而止于仁为臣而止于忠为父而止于慈为子而止于孝此君臣父子之则也夫妇有别长防有序朋友有信此夫妇长防朋友之则也皆天理之常故曰民之秉彛也故好是懿徳 朱曰是乃民所执之常性故其情无不好此美徳者【黄曰有生之初具物则者均有生之后好懿徳者鲜故上归之天下则由于民之自用其力】而况天之监视有周能以昭明之徳感格于下故保祐之而为之生此贤佐【李曰董仲舒曰上天佑之为生贤佐此之谓也】曰仲山甫焉则所以钟其秀气而全其美徳者又非特如凡民而已也【东莱曰惟皇上帝降于下民固莫不秉彛好徳也盖有钟气之粹者焉故曰天监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黄曰尹吉甫之美山甫而先及于凡民者以见山甫之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也】

仲山甫之徳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古训是式威仪是力天子是若明命使赋

郑曰嘉美令善仪威仪色顔色容貎翼翼恭敬古训先王之遗典也式法也 苏曰力勉也 毛曰若顺赋布也 东莱曰柔嘉维则不过其则也过其则斯为弱不得谓柔嘉矣令仪令色小心翼翼言其表里柔嘉也【李曰表里如一异于色厉而内荏者矣】古训是式威仪是力言其学问进修天子是若明命使赋【王曰天子有明命则使仲山甫赋之黄曰天子是若而必曰明命盖顺君而不至于逢君矣】言其而措之事业也

此章盖备举仲山甫之徳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纉戎祖考王躬是保出纳王命王之喉舌赋政于外四方爰发

东莱曰式云者表率仪法之谓 郑曰百辟百君戎犹女也 东莱曰保云者保其身体之徳义之谓也 朱曰出承而布之也纳行而复之也【孔曰太宰职云王眡治朝则赞听治是出王命也及嵗终则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防听其致事而诏王废置是纳王命也】喉舌所以出言也【曹曰如喉为气息之管辖如舌为言语之枢机而无蔽塞壅遏之患】而应之也 李曰王命仲山甫曰我以汝为百辟之长而继汝之祖考保我之王躬观此则知仲山甫之祖考尝居是官矣为山甫者乃世其家也【朱曰王躬是保谓保其身体者也然则仲山甫盖以冢宰兼太保而太保抑其世官也欤 黄曰纉戎祖考而继以王躬是保盖使之以其孝于祖父者而忠于君】黄曰惟其当出纳之职而能任顺民之责故敷政于外而四方应之【孔曰即易所谓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是也】东莱曰仲山甫之职外则总领诸侯内则辅飬君徳入则典司政本出则经营四方此章盖备举仲山甫之职

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以事一人

朱曰肃肃严也 郑曰将奉行若顺也顺否犹臧否谓善恶也 朱曰明谓明于理哲谓察于事保身盖顺理以守身非趋利避害而偷以全躯之谓也 郑曰夙早也 朱曰解怠也一人天子也 李曰王之命肃肃然而严仲山甫将而行之 黄曰王命之严吾将而行之然有君命而不知有民情则非也今山甫于民情之违顺又能明之 东莱曰明亦哲也并言之则明者哲之哲者明之实也既明且哲而后可以保身甚矣保身之难也说者或谓仲山甫事宣王则保身者非全身逺害之谓盖误矣保身乃己事岂为治乱而増损哉身体髪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本非末节也至于偷生狥私飬小失大如是而全身逺害则君子贱之耳仲山甫在宣王之时羣臣之任遇莫先焉而省察其身奉事其主者无一毫怠忽信所谓小心翼翼矣 曹曰身安而后国家可保故夙夜匪解以事一人所以保兹天子也

人亦有言柔则茹之刚则吐之维仲山甫柔亦不茹

刚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彊御

朱曰人亦有言世俗之言也茹纳也【曹曰茹者吞啗之名若茹草茹毛然凡鱼肉柔也则吞啗之骨鯾刚也则吐弃之】孔曰人有常言人之常性莫不柔者则茹食之刚者则吐出之喻见寡弱者则侵侮之彊盛者则畏避之维仲山甫则不然不侮不畏即是不茹不吐既言其喻又言其实以充之 朱曰不茹柔故不侮矜寡不吐刚故不畏彊御以此观之则仲山甫之柔嘉非软美之谓而其保身未尝枉道以狗人可知矣 东莱曰此言仲山甫之徳刚柔不偏也而二章首举仲山甫之徳独以柔嘉维则蔽之崧髙称申伯畨畨终论其徳亦曰柔恵且直然则入徳之方其可知矣 黄曰柔亦不茹所以不畏彊御刚亦不吐所以不侮矜寡盖此所谓刚柔者山甫一身之刚柔非天下刚柔之人凡物之性有失之过柔者有失之过刚者杞栁可为桮棬此柔之可茹者也金石之不可食此刚之可吐者也是皆刚柔之偏也山甫柔不至于可茹则柔而非懦也彊御者吾奚畏刚不至于可吐则刚而非暴也矜寡者吾奚侮

人亦有言徳輶【余乆反】如毛民鲜克举之我仪图之维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

郑曰輶轻也【刘济曰驷驖曰輶车者亦耻其驰逐之轻故輶有轻之意】我吉甫自谓也 朱曰仪度也 陈曰图谋也 毛曰衮冕君之上服也【郑曰衮冕者不敢斥王之言也】朱曰言人皆言徳甚轻而易举然人莫能举也【李曰徳轻如鸿毛岂有不能举之哉但人自不举之耳山甫能不以世人之所忽而忽之故能举如毛之徳也 黄曰细行之不矜则大徳之累也】我于是谋度其能举之者则维仲山甫而已然以我之不能举也故虽爱之而不能有以助之【朱曰为徳在已举之则是人虽爱之而曷由助之乎 黄曰助者生于有所不足今山甫能举众人不能举之徳则无所不足何助之有故虽爱之而莫能助之也】其徳如是故能补衮职之阙孟子曰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仲山甫有焉

仲山甫出祖四牡业业征夫防防每怀靡及四牡彭彭八鸾锵锵【七羊反】王命仲山甫城彼东方

苏曰祖行祭【曹曰顔师古注汉书曰祖者送行之祭因飨饮焉昔黄帝之子累祖好逺逰而死于道故后人祀以为行神其祭设軷于门外是出门而后祖祭故云仲山甫出祖】朱曰业业健貎【曹曰尔雅曰危也以四牡驾车马行疾则车之动业业然危也】防防疾貎 郑曰彭彭行貎锵锵鸣声 孔曰仲山甫受王命将适齐出于国门而为祖道之祭 苏曰马健徒敏犹常恐不及事也【曹曰车徒之行如是其速而山甫每以恐不及事为怀盖言其忠也】郑曰以此车马命仲山甫使行言其盛也 孔曰下言徂齐故知东方齐也 毛曰古者诸侯之居逼隘则王者迁其邑而定其居盖去薄姑而迁于临缁也【孔曰史记齐世家云献公元年徙薄姑都治临缁计献公当夷王之时与此不合 曹曰毛公以为齐献公去薄姑而迁于临缁至是始城之而王命仲山甫董其役理或然也 黄曰此喻也所谓贤于长城者也】

四牡骙骙八鸾喈喈仲山甫徂齐式遄其归吉甫作诵穆如清风仲山甫求怀以慰其心

毛曰骙骙犹彭彭也喈喈犹锵锵也遄疾也【朱曰式遄其归不欲其乆于外也】朱曰穆深长 毛曰清风清微之气化飬万物者也 朱曰永怀以其逺行而有所懐思 曹曰仲山甫奉王命总众以出当有节度故虽行疾而有威仪且和也 曾曰赋政于外虽亦仲山甫之职然保王躬补王阙尤其所急城彼东方其心永怀【曹曰盖山甫乆劳于外乃心无不在王室故永怀】盖有所不安者尹吉甫深知之作诵而告以遄归所以安其心 郑曰述其美以慰安其心

烝民八章章八句

韩奕尹吉甫美宣王也能锡命诸侯

郑曰韩姬姓之国也后为晋所灭幽王九年史伯对郑桓公曰武王之子应韩不在【左传曰防晋应韩武之穆也】李曰言锡命者盖锡韩侯以命耳如春秋书来锡公命之类曰能者盖锡之者非妄予而得之者非妄受 叚曰诗非命辞诗人举所命之意如此

奕奕梁山维禹甸之有倬其道韩侯受命王亲命之纉戎祖考无废朕命夙夜匪解防共【音恭】尔位朕命不易榦【古旦反】不庭方以佐戎辟

毛曰奕奕大也 朱曰梁山韩之镇也 曹曰禹贡梁岐在雍州汉地理志云梁山在冯翊【苏曰在今同州韩城县李曰春秋时梁山崩乃晋地也尔雅曰梁山晋望也盖灭韩者晋故为晋之望也】毛曰甸治也【郑曰梁山之野尧时俱遭洪水禹甸之者决除其灾使成平田定贡赋 孔曰治为平田治山旁之地】释文曰倬明貎 朱曰韩国名侯爵受命盖即位除防以士服入见天子而听命也缵继也 郑曰戎犹女也朕我也 朱曰防敬也 郑曰古之恭字或作共 朱曰易改也朕命不易犹所谓朕言不再也榦正也不庭方不来庭之方也 郑曰戎辟女君也朱曰韩侯初立来朝始受王命而归诗人作此诗

以送之 苏曰将言韩侯故先叙其国曰梁山之下有倬然之道此韩侯所从朝周以受命者也【陈曰禹治水其功有被于此山者自禹之后无焉韩侯被宠灵于其国可谓倬然光大其道矣】孔曰王亲自命之云当绍继汝祖考之旧职复为侯伯【叚曰使继世为诸侯】无得废弃我之命也 朱曰此又戒之以修其职业之辞 黄曰朕命不易盖君之于臣任之不专信之不笃则彼亦将苟且以自安

四牡奕奕孔修且张韩侯入觐以其介圭入觐于王王锡韩侯淑旂绥章簟茀错衡衮赤舄【音昔】钩膺镂【音漏】【音羊】鞹【苦郭反】鞃【苦反】浅幭【莫厯反】鞗【音条】革金厄

毛曰修长张大觐见也 朱曰觐礼执圭贽所以合瑞也介圭封介也执之为赘以合瑞于王也【孔曰毛氏于崧髙以介圭为所执之瑞则此言介圭亦为瑞也介圭入觐正行觐礼 郑曰觐于王而奉享礼贡其国所出之宝书曰黒水西河厥贡璆琳琅玕 孔曰笺以入觐于王为行享礼介圭则是为所享之物大行人陈诸侯见王之礼云庙中将币三享 曹曰周官典瑞五等诸侯各执其圭璧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以朝觐宗遇防同于王故觐礼曰侯氏入门右坐奠圭再拜稽首三享皆束帛加璧庭实惟国之所有然介圭非五等之瑞意者韩侯马同姓之国得以宝玉为分故贽介圭以入觐也】毛曰淑善也交龙为旂绥大绥也【孔曰即王制所谓天子杀下大绥者夏采注云徐州贡夏翟之羽有虞氏以马绥后世或无染鸟羽而用之或以旄牛尾为之缀于幢上所谓注旄于竿首者然则绥者即交龙旂竿所建与旂共一竿马贵贱之表章故云绥章 曹曰有铃曰旂注旄首曰旌旂画蛟龙而垂绥于竿首也】郑曰簟茀漆簟以为车蔽今之藩也【孔曰巾车云漆车藩蔽注云漆席以为之】毛曰错衡文衡也【孔曰错衡错置文采为车之衡】孔曰衮以为衣而画以衮龙赤舄赤色之舄 郑曰钩膺樊缨也眉上曰刻金饰之今当卢也【曹曰钩者马娄颔之钩也膺者马当胸之樊缨也者马之当卢刻金以为饰者也 孔曰按金车玉路樊缨金路钩樊缨注云金路无有钩此言钩膺必金路矣而得有镂者盖特赐之也】毛曰鞹革也鞃轼中也【孔曰鞹者去毛之皮轼者为两较之间有横木可凭者也鞹鞃者盖以去毛之皮施于轼之中央持车使牢固也】毛曰浅虎皮浅毛也懱覆式也【孔曰幭礼记作幦周礼作玉藻言有羔幦鹿幦春官巾车言犬防豻皆以有毛之皮为幦幦是盖覆之名覆在式上也】郑曰鞗革谓辔也以金为小环往往纒搤之【孔曰辔首谓之革往往者言其非一二处也 曹曰以鞗皮为辔其有余而垂者谓之革】王曰淑旂绥章于绋后建之簟茀在后衡在左右钩膺镂鞹鞃浅幭鞗革金厄则皆在前 郑曰此觐乃受命先言受命者显其美也 曹曰既觐则王班圭而复之乃以车马旂服赐焉【李曰如春秋书锡命者皆非诸侯亲至京师而天子锡之皆其遣使以锡也惟来请而锡之然后为得礼之正也】

韩侯出祖出宿于屠【音徒】显父【音甫】饯之清酒百壶其殽维何炰鼈鲜鱼其蓛【音速】维何维笋【恤尹反】及蒲其赠维何乗马路车笾豆有且【子余反】侯氏燕胥

郑曰祖将去而祀軷也既觐而反国必祖者尊其所往去则如始行焉祖于国外毕乃出宿 毛曰屠地名 郑曰显父周之卿士也【曹曰显父称字者盖周之大夫也】饯送之故有酒 孔曰清酒百壶多也殽馔 郑曰炰鼈以火熟之也鲜鱼鱼中鲙也 毛曰蓛菜殽 郑曰笋竹萌蒲深蒲【孔曰谓蒲蒻入水深醢人注云深蒲蒲姑生水中】赠送也且多貌 郑曰人君之车曰路车所驾之马曰乗马蘓曰侯氏诸侯之与饯者也【束莱曰觐礼称来朝之诸侯皆曰侯氏然则此所谓侯氏或者専指韩侯也欤】郑曰胥皆也 曹曰因其祖祭而与饥送之賔饮酒焉 郑曰王既使显父饯之又使送以车马【蘓曰王宠韩侯故使显父饯之 曹曰以王命赐之】所以赠厚意也诸侯在京未去者于显父饯之时皆来相与燕其笾豆且然荣其多也 王曰言侯氏燕胥不特韩侯之身而已宣王之初防乱饥馑散无友纪至是乃能饯赠诸侯备物如此故赋而美之也

韩侯取妻汾王之甥蹶【俱卫反】父之子韩侯迎止于蹶之里百两彭彭八惊锵锵不显其光诸娣从之祁祁如云韩侯顾之烂其盈门

郑曰汾王厉王也厉王流于彘彘在汾水之上【孔曰彘于汉则河东永安县也永安西临汾水苏曰晋霍邑是也在汾水之上】故时人因以号之犹言莒郊公黎比公也姊妹之子为甥 毛曰蹶父卿士也【曹曰蹶父姞姓为王卿士说文曰黄帝之后百防姓姞后稷妃家也然则蹶盖其氏也】郑曰百两百乘也 孔曰每车皆有八鸾之声郑曰不显显也光犹荣也 毛曰诸娣众妾也【曹曰诸侯一娶九女二国媵之以娣侄从娣女弟也侄兄子也此独言娣者举女娣以该之归妹之义也】毛曰祁祁徐靓也 朱曰如云众而美也言韩侯既觐而还遂以亲迎也 郑曰王之甥卿士之子言尊贵也【曹曰诗人言人之贵必叙其内外亲族如硕人之诗是也】孔曰其妻出于蹶父之门诸娣随而从之如云韩侯于是回顾而视之见其鲜明粲烂然其盈满于蹶父之门也此韩侯取妻未必受命之后始取因言其可美之事故及之耳

蹶父孔武靡国不到为【于伪反】韩姞【其一及】相攸莫如韩乐孔乐韩土川泽訏訏【况甫反】鲂鱮【音序】甫甫麀鹿噳噳【愚甫反】有熊有罴有猫有虎庆既令居韩姞燕誉

毛曰姞蹶父姓【朱曰韩姞蹶父之子韩侯妻也 孔曰以妇人称姓今以姓配夫之国谓之韩姞】郑曰相视攸居【朱曰择可嫁之所也】毛曰訏訏大也甫甫然大噳噳然众也猫似虎浅毛者也 朱曰庆喜令善喜其有此善居也燕安誉乐也 郑曰蹶父甚武健为王使于天下国国皆至【东莱曰靡国不到特言渉厯邦国之多非必国国皆至也】为其女视其所居韩国最乐川泽寛然众鱼禽兽备有言富饶也【曹曰其国之深山大泽广土众民可知也硕人有云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葭菼揭揭亦与此诗意同齐近河韩多山各赋其所有也】韩姞则安之尽其妇道有显誉 王曰韩侯取妻何预于王政而诗言及此葢汾王失道为诸侯所卑侮则王甥亦安能相攸惟宣王任贤使能然后汾王之甥更为乐国贤君之所愿取而威仪备具光显如此乃所谓邦之荣懐也 东莱曰古者任遇方面之臣既尽其礼复恤其私使之内外光显体安志平然后能展布自竭为王室之屏翰诗人述宣王能锡命诸侯而因道其娶之盛其意葢在于此而王室尊安人情暇乐亦莫不在其中矣

溥彼韩城燕师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时百蛮王锡韩侯其追其貊【武伯反】奄受北国因以其伯实墉实壑实畆实籍献其貔【音毗】皮赤豹黄罴

郑曰溥大也 董曰燕召公之国 毛曰师众先祖韩侯之先祖武王之子也【郑曰受命封韩为侯伯其州界外接蛮服】因时百蛮长是蛮服之百国也【孔云臯陶谟云外薄四海咸建五长则蛮夷自有长牧以统之而云长是蛮服之百国者夷中虽有长而国在九州之外其贡献往来之莭皆请于所近州牧而后至京师以非専属故云因以其统之故称长】追貊戎狄国奄抚也 苏曰墉城也壑池也【毛曰实墉实壑言高其城深其壑也】郑曰籍税【孔曰公羊曰什一而籍是籍为税之义也】孔曰释兽云貔白狐郭璞曰一名执夷虎豹之属陆玑曰似虎或曰似熊赤豹毛赤而文黒罴大于熊有黄罴赤罴貔言皮则豹罴亦献皮也 朱曰疑韩初封时召公为司空王命以其众为筑此城如召伯营谢山甫城齐春秋诸侯城邢城楚丘之类也【东莱曰春秋之时城邢城楚丘城縁陵城之类皆合诸侯为之覇令尚如此则周之盛时命燕城韩固常政也 曹曰当是武王子初封于韩其时召康公封于北燕实为司空王命以燕众城之及宣王封申伯于谢复使召穆公营焉则召公在周世为司空矣】苏曰王以韩侯之先因是百蛮而长之故锡之以追人貊人授之以北方之国【郑曰锡以蛮服追貊之戎狄令抚柔其所受北面之国】使复为之伯焉【孔曰言韩侯之贤能复先祖旧职也 李曰即上文纉戎祖考也】韩侯于是命诸侯各修其城池【孔曰所部诸国之城壑】治其田畆正其税法以时贡其所有于王 孔曰禹贡梁州贡熊罴狐狸是中国之常贡此则北夷所自有而献之所谓各以贵寳此一章葢言韩侯受赐归国行政之事

韩奕六章章十二句

江汉尹吉甫美宣王也能兴衰拨乱命召公平淮夷郑曰召公召穆公名虎 陈曰淮夷之地不一徐州在淮北徐州有夷则淮夷之在北者也州在淮南州有夷则淮夷之在南者也江汉常武二篇同为宣王之诗而同言淮夷召虎既平淮夷而告成于王矣常武又曰铺敦淮濆仍执丑虏故知淮夷之地不一以地理考之曰江汉之浒王命召虎者是淮南之夷也【叚曰自江汉之间出师征之】若在淮北则江汉非所由入之路矣曰率彼淮浦省此徐土者是淮北之夷也若在淮南则徐土非聨接之地矣 黄曰江汉一诗乃召公还师奏凯之日所作也初则整而往非为邀功特以淮夷作患不能自安耳次则淮夷之患除而其功成次则安民之政举而其功广次则即功而论赏次则论定而赏行次则人臣报塞之义也

江汉浮浮武夫滔滔【吐刀及】匪安匪游淮夷来求既出我车既设我旟匪安匪舒淮夷来铺

朱曰浮浮水盛貌滔滔顺流貌淮夷夷之在淮上者也 郑曰车戎车鸟隼曰旟 孔曰旌斾无事则纳之于弢将战乃建之 朱曰铺陈也陈师以伐之也陈曰江汉去周为最逺不应亲临江汉之逺而始

命召虎也尹吉甫谓召虎所伐之淮夷自江汉之浒而入故逺指江汉以名篇 郑曰江汉之水合而东流浮浮然【孔曰禹贡嶓冡导漾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过三澨至于大别南入干江是到大别之南汉与江合东流也汉地理志大别在庐江安农县界则江汉合处在州之境也如此则召公伐淮夷当在淮水之南鲁僖所伐淮夷应在淮水之北当淮之南北皆有夷也 胡曰杜预云禹贡汉水至大别南入江在江夏界疏谓大别在庐江安农县按汉水入江乃今汉阳军之大别山山之汉口是也汉口亦曰沔口亦曰夏口即江夏鄂州江夏郡也至安农一千五百里岂江汉相合古今有不同哉 东莱曰胡氏辨江汉合流既得之矣但去淮夷絶逺于今文颇不合或者防江汉诸侯之师以伐之欤】王曰武夫滔滔则以其众逝也 苏曰行者皆莫敢安徐曰吾之来也惟淮夷是求是铺言用命也 林贤良事要曰古者畿兵不出所以重内卒有四方之役即用诸侯人耳或遣上公帅王赋亦不过元戎十乘以先啓行而已而调兵诸侯又各从其方之便髙宗伐楚葢裒荆旅武王伐商实用西土至于征徐以鲁平淮夷以江汉畧见于经可考也平王出戍逺以见刺当时周都洛由洛戌申许无乃未甚逺而周人已不能堪况后世有劳师万里之外者哉

江汉汤汤【音商】武夫洸洸【音光】经营四方告成于王四方既平王国庻定时靡有争王心载寜

孔曰汤汤然流盛貎 毛曰洸洸武貌 郑曰庻幸时是 孔曰时无有叛戾乖争者 郑曰载之言则也 朱曰此章言既伐而成功也 曹曰宣王之初四夷交侵于是厉志恢复始则北伐玁狁次则南徂蛮荆至于常武江汉而夷之居淮南北者悉已讨定之矣故召伯于是以经营四方之武功告成于王也【李曰郑氏以召公既受命伐淮夷服之复经营四方之叛国从而伐之苏氏王氏皆以为然予窃以为不然所谓经营四方但犹后世征伐夷狄则曰有事于四方夷狄耳】李曰四方平王国定则王亦可以安寜矣观

此则知宣王之心在于安天下其战争出于不得已【刘曰所谓忧以天下乐以天下】

江汉之浒【音虎】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彻我疆土匪疚【音救】匪棘王国来极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郑曰浒水涯 朱曰辟与辟同彻井其田也 郑曰疚病棘急极中也 朱曰极中之表也居中而为四方所取正也 苏曰疆画经界理分土地朱曰此章四章皆述王册命召穆公与公复于王之辞首尾大抵类今人所藏古器物铭识葢古人文字之常体也再言江汉之浒者繋上事起下事也 陈曰王命召虎自彼江汉之浒而伐之非谓宣王临江汉之地而命召虎也 苏曰王命召公辟四方之侵地而治其疆界非以病之非以急之也使来于王国取中焉耳【朱曰但使其来取正于王国而已】召公于是疆理其地至南海而止东莱曰淮夷在南故极其逺而言之曰至于南海 李曰以此见复文武之竟土也

王命召虎来旬来宣文武受命召公维翰无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锡尔祉

毛曰旬徧也【李曰十日为旬则旬训徧明甚】苏曰宣布也 朱曰自江汉之浒言之故曰来 郑曰召公康公奭召虎之始祖也 朱曰翰干予小子王自称也 毛曰似嗣也 东莱曰肇始也 毛曰敏疾 郑曰戎犹女毛曰公事也【朱曰功也】朱曰言王命召虎来此江汉之浒徧治其事以布王命【苏曰南方既平王命召公来归于周徧治四方而布行其政】谢曰昔文武受命召康公为之桢榦之臣故述其祖之功以劝之 陈曰汝不必言事我小子之故自当继似汝先祖康公【朱曰但自为似女召公之事耳李曰女今无以我为小子不足与有为当继女召公之功也 曹曰女但思似康公周室其庶几焉】东莱曰自召康公之后其风烈寂寥无闻矣至穆公始复敏于从事以继其烈 朱曰我是以嘉女之功而锡女以福

厘【力之反】尔圭瓒【才旱反】秬鬯一卣告于文人锡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万年

毛曰厘赐也九命锡圭瓒秬鬯【孔曰赐汝以圭柄之玉瓒 曹曰周官典瑞云祼圭有瓒以肆先王以祼賔客明堂位曰裸用玉瓒大圭注云灌酌鬰尊以献也瓒形如槃容五升以大夫圭为柄谓之圭瓒】郑曰秬鬯黑黍酒也谓之鬯者芬香条鬯也【曹曰谓秬鬯即鬯人所谓掌共秬鬯而饰之是也又取郁金十叶为贯百二十贯为筑煮之以和鬯酒谓之郁鬯即鬰人所谓祭祀賔客之裸事和郁鬯以实彛而陈之是也】孔曰释噐云卣中尊按郁人掌和郁鬯以实彛而陈之则鬯当在彛而此及尚书左传皆云秬鬯一卣者当祭之时乃在彛赐时未祭故卣盛之 苏曰文人先祖之有文徳者 郑曰周岐周自用也【苏曰自从也】王赐召虎以鬯酒一尊使以祭其宗庙告其先祖【曹曰祭统曰君赐爵禄于太庙祭之日君降立于阼阶南南乡所命北面史由君右执防命之再拜稽首受防以归而舎奠于其庙故召虎受山川土田之锡则并厘以圭瓒秬鬯使归告于召公之庙也】用其祖康公受封之礼岐周周之所起为其先祖之灵故就之【孔曰时实周世而特言于周受命明非京师以虎祖康公在岐周事文武有功而受采地今虎嗣其业功与之等故往岐周命之祭统曰赐爵禄必于太庙以岐是周之所起有别庙在焉 朱曰古者爵人必于祖庙示不敢专也又使往受命于岐周从其祖康公受命于文王之所以宠异之】拜稽首者受王命防书也人臣受恩无可以报谢者但言使君夀考而已

虎拜稽首对扬王休作召公考天子万夀明明天子令闻不已矢其文徳洽此四国

郑曰对答也【毛曰遂也】称休美也陈曰王休王之休命郑曰作为也 毛曰考成矢施洽和洽也 陈曰

召虎受此休命上以对于王下以告成于召公【刘济曰以召祖所成之业而对宣王也在昔康公所以弼亮邦家文武实有頼焉其后经厉王之坏而几于坠矣召虎可不作而成之乎 曹曰宣王以康公之事命召虎虎即以康公之事成之使宣王求有令闻而文徳普洽是所谓以康公之事成之者也朱曰言穆公既受赐遂答称天子之美命作康公之庙噐而勒王册命之辞以考其成且祝天子以万夀也古噐物铭云拜稽首敢对天子休命用作朕皇考龚伯尊敦其眉夀万年无疆语正相类但彼自祝其夀而此祝君夀耳】朱曰继又美其君之令闻而进之以不已劝其君以文徳而不欲其极意于武功古人爱君之心于此可见矣【朱曰言武功之不可恃亦所以戒之也】

江汉六章章八句

常武召穆公美宣王也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为戒然朱曰诗中无常武字召穆公特名其篇盖有二义有常徳以立武则可以武为常则不可此所以有美而有戒也 叚曰诗中摘其字而名则名未必有意诗有特立其名则名有其意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音泰下同】祖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恵此南国

孔曰赫赫明明者宣王命将之显也 朱曰卿士即皇甫之官也 郑曰南仲文王时武臣也 朱曰大祖始祖也大师皇父之兼官也 郑曰整齐修治朱曰戎兵噐也 孔曰敬恭戒惧也 王曰所命之卿士言其世则以南仲为大祖言其官则大师言其字则皇父也【苏曰皇父以卿士而兼大师 陈曰自冡宰而下谓之六卿大师而下谓之三公既曰王命卿士又曰大师皇父古者三公官不常有或以卿士之长者上行其事春秋之时所谓宰周公是也周家不特设三公皆兼职而已如周公以冡宰兼大师也】郑曰命将必本其祖者因有世功于是尤显【苏曰称其世功以褒大之】孔曰天子六军军各有将今独命皇父使整六师盖中军之将尊为元帅故特命之使总摄诸军也 曹曰今复为大将整顿六师修饬戎事以讨淮夷之叛命者 孔曰师严噐备当恭敬以临之戒惧以处之 董曰伐其暴乱所以恵之也

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陈行【户刚反】戒我师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处三事就绪

毛曰尹氏掌命卿士【孔曰即内史也凡命诸侯及孤卿大夫则册命之是也注云册谓以简册书王命 又曰此时尹氏当是尹吉甫吉甫卿士而掌命臣者盖为卿而兼内史】程伯休父始命为大司马【李曰楚语云重黎氏世叙天地其在周程伯休父其后也当宣王时央其官守而为司马氏则是宣王始命程伯休父为司马也】郑曰率循也 毛曰浦涯也 朱曰徐土徐州之土淮北之夷也下章所谓徐方徐国亦即此尔【曹曰按禹贡海岱及淮为徐州东至海北至岱南及淮其地广人众矣若淮夷则东夷之种散处于淮浦者耳费誓云徂兹淮夷徐戎并兴孔安国谓此戎夷帝王所覊縻统绪故错居九州之内今此诗所叙先伐淮夷次征徐国盖先其小而易者后其大而难者用兵之法当然也 陈曰费誓所云二国之乱其来则有所自矣】郑曰三事三农之事也【孔曰大宰九职一曰三农生九谷注云三农原隰及平地也 朱曰三农谓上中下农夫也】绪业也 孔曰上命元帅此命司马王谓其内史大夫尹氏汝当为册书命此程国之伯字休父者为大司马 朱曰上章既命皇父而此章又命程伯休父者盖王亲命大师以三公出将而谓内史命司马以六卿副之耳 郑曰军礼司马掌其誓戒【孔曰大司马职云大师掌其戒令是也】苏曰故使之左右陈其行列而戒令之曰往循淮之上而视徐土无乆留处其地以患苦其民郑曰三农之事皆就其业【王曰所谓耕者不变也曹曰师之所处荆棘】

【生焉故必不留不处然后三农得以就绪】

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匪绍匪逰徐方绎【音亦】骚震惊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惊

王曰赫赫显也业业大也 朱曰严威也 毛曰舒徐保安也 郑曰作行也【朱曰言王师舒徐而安行也】苏曰绍急也【说文曰绍紏紧也 曹曰役不再举则匪绍】毛曰逰遨逰 朱曰绎连络也 毛曰骚动也 曹曰雷能震物而霆则雷之迅击者也 苏曰王之南征也人望其赫赫业业之威而畏之曰有严哉天子也 曹曰虽以天子之威重如此亦必安徐详谛而后动 苏曰王则徐而安行不急不缓而徐方之人莫不震动【王曰徐方既绎骚则王师从而震惊之】如雷霆作于上不遑安矣 王曰此章但言徐方则知宣王之兵及淮而未及徐方而徐方已震惊也此以见先声也次章则言征淮五章则言征徐末章则言徐方之服其次序皆可考也

王奋厥武如震如怒进厥虎臣阚如虓虎铺敦淮濆仍执丑虏截彼淮浦王师之所

朱曰进鼓而进之也阚奋怒之貎虓虎之自怒也铺布其师旅也敦厚集其陈也仍就也老子曰攘臂而仍之截截然不可犯之貎 孔曰既到淮浦临阵将战王乃奋其威武如天之震雷如人之勃怒言严威之可惧也即进而前其虎臣之将阚然如虓怒之虎令布陈敦厚之阵于淮水濆涯之上就执其众虏【又曰此篇上下不言其战则是见敌即服故就执之】苏曰王师之所在截然无侵掠者 曹曰成王之时淮夷尝叛伯禽之世亦与徐戎并兴今徐方虽皆震惊而犹未肯屈服则以习乱故也

王旅啴啴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緜緜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

孔曰王旅王之师旅 毛曰啴啴然盛也疾如飞挚如翰【朱曰翰羽也 孔曰鸟飞已疾翰又疾于飞若鹰鹯之类挚击众鸟者也】孔曰江汉其广长似之也 毛曰苞本也 孔曰兵法有动有静静则不可惊动故以山喻动则不可御故以川喻李曰緜緜不可得而絶【曹曰緜緜其密不可测也】翼翼不可得而乱【曹曰翼翼其整不可克也】苏曰不测不可知测不克不可克胜也 毛曰濯大也

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来庭徐方不回王曰还归

苏曰犹道也 郑曰允信 朱曰塞充实 陈曰允塞岂尚诈哉 郑曰既来已来告服 孔曰既同与他国同服于王 郑曰来庭来王庭也回犹违也朱曰还归班师而归也 又曰言王道甚大而逺方怀之非独兵威然也序所谓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为戒者是也 曹曰宣王待夷狄以诚实之道不用诡谋诈计徐方于是服而来归来未必同也至于上下内外咸服而无二心然后谓之同徐方来同则由宣王推赤心置其腹中故也故以徐方既同为天子之功【李曰此虽将臣之功原其所本乃天子之功也】宣王北伐玁狁西征羗戎南威蛮荆独徐方未服今徐方来朝于王庭则四方既平矣于是王命凯旋而行饮至防勲之礼焉刘曰武成则戒黩故曰还归者止于义也

常武六章章八句

瞻卬【音仰】凡伯刺幽王大坏也

瞻卬昊天则不我恵孔填【音尘】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侧界反】蟊【音牟】贼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勑留反】

毛曰填乆厉恶瘵病也【朱曰厉乱也】食根曰蟊食节曰贼孔曰蟊贼是害禾稼之虫疾是害禾稼之状 王

曰夷平也 郑曰届极也 欧阳曰述民呼天而仰诉之辞也言天不恵养我使乆不安而降此大恶谓命此幽王为君故使邦靡有定而士民病也 郑曰如蠡贼之害禾稼无有止息时施刑罪以罗网天下而不収敛亦无止息时 苏曰国有所定则民受其福无所定则民受其病于是有小人为之蟊贼刑罚为之防罟凡此皆民之所以病也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说【音棁】之

郑曰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言王削黜诸侯及卿大夫无罪者 毛曰収拘也 郑曰说赦也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妇为枭【古尧反】为防【处之反】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教匪诲时维妇寺

毛曰哲知也 朱曰倾覆也 郑曰城犹国也 欧阳曰士多才智者则能兴人之国 王曰妇人以无非无仪为善无所事哲哲则足以倾城而已 陈曰懿美也 郑曰厥其也枭鸱恶声之鸟喻褒姒之言李曰汉谷永举懿厥哲妇顔师古注云言幽王以

哲妇为美 郑曰长舌喻多言 李曰妇人之多言乃为祸乱之阶 欧阳曰妇寺者谓妇人与寺人言妇寺者举类而言尔 苏曰言王不用教诲之言维妇寺是听也 王曰幽王如上所刺则荒昏故也其荒昏则妇言是用故也

鞫人忮【之防反】忒谮是竟背【音佩】岂曰不极伊胡为慝如贾【音古】三倍【蒲罪反】君子是识妇无公事休其蚕织

郑曰鞫穷也 毛曰忮害忒变也 郑曰谮不信也竟犹终也 陈曰极至也 郑曰胡何慝恶识知也朱曰贾居货者也三倍获利之多也 郑曰妇人

之长舌者好穷屈人忮害转化其言无常 李曰其始也谮是人其终也又从而背之葢其好恶予夺惟其口之出而已 陈曰如是而穷人岂曰不至矣乎何尚为恶而未已也 郑曰贾物而有三倍之利者小人所宜知也君子反知之非其宜也今妇人休其蚕桑织纴之职而与朝廷之事其为非宜犹是也【孔曰妇人不宜与朝廷公事而休止蚕织惟干预男子之政】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舍尔介狄维予胥忌不吊【音的】不祥威仪不类人之云亡邦国殄瘁

毛曰刺责也 苏曰介大也吊闵也 毛曰类善殄尽瘁病也 苏曰天何用责王神何用不富王哉凡以王信用妇人之故王曽不悟将有夷狄之大患舍之不忌而忌君子之正王者【王曰王乃舍狄不治顾与予胥忌而已凡伯大臣之忠贤者也与忠贤之大臣胥忌则孰与王为善者乎】夫天之降不祥庻防王惧而自修今王遇灾而不吊不慎其威仪 朱曰今王遇灾而不吊不慎其威仪又无善人以辅之则国之殄瘁宜矣

天之降防维其优矣人之云亡心之忧矣天之降防维其防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郑曰降防下罗防 苏曰天降祸以执有罪如防之执禽也优多于前也 毛曰防危也【郑曰防近也】

【阙】

朱曰此刺幽王任用小人以致饥馑侵削之诗也

天降罪罟蟊贼内讧【户工反】昬椓【丁角反】靡共【音恭】溃溃回遹【音聿】实靖夷我邦

东莱曰天降罪罟所谓天之降罔也 毛曰讧溃也朱曰昬椓昬乱椓防之人也【郑曰昬椓言阍人也椓毁其隂者也 曹】

【曰阍寺人之守门者】靡共无肯共敬于职事 毛曰溃溃乱也孔曰回遹邪僻也 朱曰靖治夷平也 苏曰小

人为蟊贼以溃其内 朱曰言此蟊贼昬椓者皆溃乱邪僻之人而王乃使之治平我邦所以致乱也【王曰靖与俾予靖之同意夷与乱生不夷同意】

臯臯訿訿【音紫】曽不知其玷兢兢业业孔填【音尘】不宁我位孔贬

朱曰臯臯顽慢之意 王曰訿訿然以茍訾为事朱曰玷阙也 郑曰兢兢戒业业危也 朱曰填病也 毛曰贬坠也 朱曰言小人在位所为如此而王不知其阙至于戒谨恐惧甚病而不宁者其位乃更见贬黜其颠倒错乱之甚如此

如彼岁旱草不溃茂如彼栖【音西】苴【七如反】我相此邦无不溃止

毛曰渍遂也【曹曰溃训防训乱草防乱则茂盛也】苴水中浮草也 郑曰溃乱也 朱曰相视水中浮草栖于木上者言枯槁无润泽也 王曰民荡析离防无复生理故如栖草也 孔曰我视此邦无有不乱

维昔之富不如时维今之疚不如兹彼防斯粺【皮卖反】胡不自替职兄【音况】斯引

郑曰时今时也【朱曰时是也】毛曰疚病也 郑曰兹此也朱曰疏粝也粺则精矣【郑曰米之率粝十粺九凿八侍御七 孔曰九章粟】

【米之法云粟率五十粝米三十粺二十七凿二十四侍御二十一言粟五升为粝米三升以下则米渐细故数益少四种之米皆以三约之得此数也言此明粝麄于粺】毛曰替废也 郑曰职主也 毛曰兄兹也【朱曰兄怳同】引长也 朱曰言昔之富未尝若是之疚也而今之疚又未尝若是之甚也【李曰但是言昔者富实未有如是今之困疾亦未有如是】曹曰夫何故厚取于民而耗之于小人也 毛曰彼宜食防今反食精粺【李曰见小人食君子之禄】郑曰小人何不自废退使贤者得进乃兹复主长此为乱之事乎【朱曰曷不自替以避君子乎而使我心専为此故至于怆怳引长而不能自已也】

池之竭矣不云自频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溥【音普】斯害矣职兄【音况】斯不烖【音哉】我躬

毛曰频厓也【曹曰说文云频水厓人所賔附频盛不前而止徐曰今俗作濵】苏曰池水之钟也泉水之也 郑曰溥犹徧也 朱曰大也 苏曰池之竭由外之不入泉之竭由内之不出 郑曰今时徧有此内外之害矣【曹曰内外俱竭为害徧矣】朱曰言祸乱有所从起而今不云然也此其为害亦已广矣是使我心专为此故至于怆怳日益大而早夜忧之曰是岂不烖及我躬也乎 李曰其害广矣小人犹复主此祸乱之事日以洪大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音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居六反】国百里于乎哀哉维今之人不尚有旧

郑曰先王文武也召公康公也言有如者时贤多非独召公也 毛曰辟开蹙促也 苏曰文王之世周公治内召公治外故周人之诗谓之周南诸侯之诗谓之召南所谓日辟国百里云者言文王之化自北而南至于江汉之间服从之国日以益众及虞芮质成而其旁诸侯闻之相率归周者四十余国焉 朱曰今谓幽王之时促国盖犬戎内侵诸侯外叛也又叹惜哀痛而言今世虽乱岂不犹有旧徳之人可用哉言有之而不用耳【曹曰当是时祸乱虽已穷极然去宣王中兴之日未逺其旧臣故老无尚存者乎】

召旻七章四章章五句三章章七句

荡之什十一篇九十二章七百六十九句

毛诗集解卷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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