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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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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集解卷二十四

宋 段昌武 撰

生民之什

生民尊祖也后稷生于姜嫄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推以配天焉

孔曰周公成王致太平制礼以王功起于后稷故推举之以配郊天焉礼记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俱为其本可以相配是故王者皆以祖配天 苏曰周公制礼推尊后稷以配天故为此诗言其所以尊之朱曰此诗未详所用岂郊祀之后亦有受厘颁胙

之礼也欤 段曰配天乐歌己见于颂祀主于严肃故其辞简此殆大臣因祀事之余推原其所以尊者与七月之辞相类

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载震载夙载生载育时维后稷郑曰厥其也初始也 朱曰民人也谓周人也 毛曰生民本后稷也 郑曰时是也姜姓者炎帝之后有女名嫄 毛曰后稷之母 郑曰克能也 孔曰外传云精意以享曰禋禋祀祀郊禖也【毛曰古者必立郊禖焉鸟至之日以大牢祠于郊禖天子亲徃后妃率九嫔御乃礼天子所御带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郊禖之前段曰弓矢者男子之事使之带弓衣执弓矢冀其所生为男也 朱曰盖祭天于郊而以先禖配也】

【郑曰二王之后得用天子之礼 孔曰燕来主为产乳蕃滋故重其初至之日用牛羊豕之大牢祀于郊禖之神盖祭天而以先禖者配之变媒言禖者神之也】郑曰弗之言祓也【毛曰弗去也去无子求有子 孔曰周语云祓除其心周礼女巫云祓除衅浴左传曰祓社衅鼓檀弓云巫先祓柩皆祓除凶恶之义祓与去意亦同】 毛曰履践也 郑曰帝上帝也尔雅曰履帝武敏武迹也敏拇也【郭璞曰拇迹大指处 朱曰以敏字繋于履帝武之下则歆字加于攸介攸止全句之上皆不成文也】 毛曰歆飨也 孔曰孙炎曰介者相助之义 释文曰震有娠也【毛曰震动也 孔曰动谓怀妊而身动也左传曰邑姜方震太叔后緍方震皆谓有身为震也】 毛曰夙早也育长也 王曰緜所谓民之初生则本由大王之兴此所谓厥初生民则本其由后稷而起也【郑曰民頼五谷以生其初生此民者谁欤是维姜嫄也以后稷生于姜嫄故也】 郑曰姜嫄当尧之时为高辛氏之世妃【孔曰谓其为后世子孙之妃也未知其为防世故直以世言之大戴礼史记诸书皆以姜嫄为帝喾正妃稷为喾子张融云即如诸书之説则帝喾圣夫姜嫄正妃配合生子人之常道诗何以但叹其母不美其父周鲁何特立姜嫄之庙乎 朱曰毛氏谓后稷为帝喾之子与史记等书合郑谓帝喾子孙之子则据纬书运厯序言髙辛传十世四百年为説 李曰毛氏以稷契为帝喾子后世诸儒以世次考之契十四世而为汤稷十六世而为武王则是汤与王季为兄弟武王与太甲亦兄弟也其相去者乃六百年而后为兄弟之列也世代緜邈不可得而知也】姜嫄之生后稷如何乎乃禋祀上帝于郊禖以祓除其无子之疾而得其福也【孔曰姜嫄得祈郊禖者是二王之后得祭天也】祀郊禖之时时则有大神之迹姜嫄履之足不能满履其拇指之处王曰列子曰后稷生乎巨迹姜嫄履巨迹之拇以歆郊禖之神助祭而止则娠而生育其所生育是为后稷载夙则言其疾而不迟也 朱曰推本其始生之祥明其受命于天固有以异于常人也然巨迹之説先儒或颇疑之而张子曰天地之始固未尝先有人也则人固有化而生者矣盖天地之气生之也苏氏亦曰凡物之异于常物者其取天地之气多故其生也或异麒麟之生异于犬羊蛟龙之生异于鱼鼈物固有然者矣神人之生而有以异于人何足怪哉学者以耳目之陋而不信万物之变圣人则不然河图洛书稷契之生见于诗易不以为怪其説盖广如此【曹曰夏之始祖由吞薏苡而生故姓姒氏商之始祖由鸟遗子而生故姓子氏夫子之生亦由祷于尼丘形貌肖似遂以为名字焉 朱曰毛公説姜嫄出祀郊禖履帝喾之迹而行将事齐敏郑氏説姜嫄见大人迹而履其拇二家之説不同古今诸儒多是毛而非郑然按史记亦云姜嫄见大人迹心忻然欲践之践之而身动如孕则亦非郑之臆説矣】

诞弥厥月先生如达【他末反】不坼【勑宅反】不副【孚逼反】无菑【音灾】无害以赫厥灵上帝不寜不康禋祀居然生子

毛曰诞大也【朱曰此篇多诞字皆训为大后有不甚通者疑但语辞耳】弥终也【郑曰弥满也】 郑曰终十月而生 朱曰先生首生也【毛曰姜嫄之子先生者也】 郑曰达羊子也【孔曰説文曰达小羊也从羊大声薛琮答韦昭曰羊子初生达小名羔未成羊曰羜大曰羊 王曰达之字从羍从辵 曹曰南州异物志云南海中有一种水鸟头似鸟形乃虾类妇人难产割裂而出者手握此物则如羊之易也】 孔曰羊子以生之易故比之坼副皆裂也【楚世家云陆终娶于鬼方氏曰女溃孕三年不乳乃剖其左脇获三人焉剖其右脇获三人焉礼记曰为天子削者副之是副为裂也 曹曰若简狄剖胷而生契修已坼背而生禹则坼副者有之】毛曰赫显也 郑曰康寜皆安也朱曰居然犹徒然也 孔曰妇人之生首子其产

多难此后稷虽是最先生者其生之易如羊子之生其生之时不坼剖不副裂其母故其母无菑殃无患害天既祐令有身又使之易生是天意以此显其有神灵也 朱曰上帝岂不寜不康我之禋祀乎而使我无人道而徒然生是子也

诞寘【之豉反】之隘【于懈反】巷牛羊腓【符非反】字之诞寘之平林防伐平林诞寘之寒冰鸟覆翼之鸟乃去矣后稷呱矣毛曰寘置也腓辟也字爱也 朱曰防值也 苏曰覆盖也翼借也呱泣声也 朱曰无人道而生子或者以为不祥故弃之 孔曰婴儿未有所知当为牛羊所践今乃避而爱之 毛曰牛羊而辟人者理也置之平林又为人所収取【王曰平林非人所徃来则又适防伐平林者収而生之】人而収取之又其理也故又置之于寒冰【王曰犹以为适与人防而収之未足以为异也则又诞寘之寒冰孔曰姜嫄以鸟至月而禋祀在母十月而生稷其生正当冰月故得弃之冰也】大鸟来一翼覆之一翼借之 王曰寘之寒冰而鸟覆翼之则为异甚矣 朱曰有此异也故収而养之 孔曰人徃収取鸟乃飞去矣后稷遂呱呱然而泣矣

实覃实訏厥声载路诞实匍【音蒲】匐【蒲北反】克岐克嶷【鱼极反】以就口食蓺【鱼世反】之荏【而甚反】菽荏菽斾斾禾役穟穟麻麦幪幪【莫孔反】瓞【田节反】唪唪【布孔反】

毛曰覃长也訏大也 陈曰载路满路也 説文曰匍手行也匐伏地也 毛曰岐知意也嶷识也【苏曰岐岐嶷嶷峻茂也】 朱曰口食自能食也【郑曰谓六七嵗时】 郑曰蓺树也毛曰荏菽戎菽也【郑曰戎菽大豆也】斾斾然长也【王曰枝旟杨起也】孔曰禾是诸禾之总名 毛曰役列也【孔曰种禾则使有行列】穟穟苗好美也【王曰成秀也】幪幪然茂盛也【王曰蒙密也】唪唪然多实也 孔曰上既言収取后稷此説其长养之事 苏曰后稷之生其体实长且大其声则载于路也【朱曰满路言其声之大】 郑曰能匍匐则岐岐然意有所知【以下原阙】

<经部,诗类,段氏毛诗集解,卷二十四>

曰治去丰草然后嘉谷得殖故种之黄茂【曹曰凡田一岁曰菑初反草也二岁曰新田始为田也三嵗曰畬乃成熟也今后稷于丰草荒秽之地茀治而播种焉而其生则黄而且茂若有神相之也】 孔曰种之黄茂以下皆説嘉谷茂盛故言黄茂以总之 朱曰后稷之穑如此尧以其有成功于民封于邰使即其母家而居之以主姜嫄之祀故周人亦世祀姜嫄焉【孔曰邰国应自有君此或絶灭或迁徙故以其地封后稷也 曹曰姜嫄盖有邰氏女炎帝之后姜姓所封也本其所自出所以彰其庆也 李曰以邰为姜嫄父母之国于经无所考据】

诞降嘉种维秬维秠【孚鄙反】维穈【音门】维芑恒【古邓反】之秬秠是获是畆恒之穈芑是任【音壬】是负以归肇祀

毛曰秬黑黍也秠一稃二米也【孔曰郭璞云秠亦黑黍也巾米异耳秬是黒黍之大者秠是黒黍之中有二米者】穈赤苗也芑白苗也【孔曰释草穈作虋者同郭璞云虋今之赤梁粟芑今之白梁粟皆好谷也】恒徧也【孔曰言种之广多故以恒为徧】 王曰任者肩任之也【苏曰任担也】负者背负之也 毛曰肇始也 王曰后稷既即有邰家室矣则又择嘉种而诞降之以教民蓺【孔丛子魏王问子顺曰寡人闻昔者上天神异后稷而为之下嘉谷周遂以兴答曰天虽至神自古及今未闻下谷与人也诗美后稷能大教民种嘉谷以利天下故诗曰诞降嘉种犹书所谓稷降播种农殖嘉谷也 黄曰意后稷以前未尝无黍稷之种也特未别其维秬维秠维穈维芑后稷教民稼穯而为之别其类以时其耕种也故曰诞降嘉种言后稷降之于民也】所谓嘉种则秬也秠也穈也芑也 苏曰徧种之旣成获而栖之于畆负任以归而始祭天【朱曰秬秠言获畆穈芑言任负互文耳】王曰后稷始受国为祭主故曰肇祀

诞我祀如何或舂【伤容反】或揄【音由】或簸【波我反】或蹂【音柔】释之叟叟【所留反】烝之浮浮载谋载惟取萧祭脂取羝【都礼反】以軷【蒲末反】载燔【音烦】载烈以兴嗣岁

毛曰揄抒【食汝反】也【孔曰谓抒米以出也】 刘曰蹂以脱其穗毛曰释淅【星歴反】米也【孔曰淅米谓洮米也】叟叟声也浮浮气

也【孔曰传以洮米则有声烝饭则有气】郑曰惟思也 孔曰释草云萧荻今人所谓荻蒿可作烛有香气故祭祀以脂爇之也脂祭牲之脂也 毛曰羝羊牡羊也【孔曰祭不用牝释畜云羊牡防牝防 郭璞曰防谓呉羊白羝者也是亦以牡为羝也】軷道祭也【郑周礼注曰行山曰軷封土为山象以菩刍棘栢为神主既祭以车轹之而去 孔曰犬人云伏瘗亦如之郑司农云伏为伏犬以王车轹之此用羝亦伏体軷上 曹曰其牲天子以大牢则诸侯以羊卿大夫用酒脯】傅火曰燔【孔曰谓加火烧之】贯之加于火曰烈【孔曰即今之炙肉也】 朱曰我祀承上章而言后稷之祀也 孔曰此言将祭之事以所得秬秠穈芑之粟或使人在碓而舂之或使人就而杼之 刘曰或簸以扬其糠 朱曰或蹂禾取谷以继之 孔曰旣蹂舂得米乃浸之于盆淅而释之其声叟叟然又炊之于甑防而烝之其气浮浮然 郑曰释之烝之以为酒及簠簋之实 朱曰谋惟戒祭祀之事也【刘曰载谋谓卜日择士也载惟谓致齐涤虑也】于是或取萧以祭脂【毛曰取萧合黍稷臭逹墙屋既奠而后爇萧合馨香也 王曰取萧祭脂则宗庙之祭非臭也 曹曰其后周人宗庙之祭尚臭盖本诸此】或取羝以祀軷或燔之或烈之【曹曰宗庙与軷皆有尸载燔载烈所以为尸羞也】四者皆泛言祭祀之事 毛曰以兴嗣岁兴来岁继徃岁也【孔曰欲以兴起来嵗使之继嗣徃岁而常得丰年也】

卬【五郎反】盛【音成】于豆于豆于豋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胡臭亶时后稷肇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

毛曰卬我也木曰豆瓦曰豋豆荐菹醢也豋大羮也【孔曰释噐云木豆谓之豆瓦豆谓之豋天官醢人掌四豆之实皆有葅醢是豆为荐羞葅醢也公食大夫礼云大羮湆不和实于豋是豋为盛大羮也大古之羮不调以盐菜湆者肉汁也 王曰释之烝之簠簋尊爵之实也羝俎实也豆豋则实以葅醢大羮之噐也或言其噐或言其实亘相备也】 郑曰始升其馨香始上行也居安也歆飨也【董曰传曰鬼神食气谓之歆】胡何也 朱曰臭香也 郑曰亶诚也 毛曰迄至也 王曰我今盛于豆豋谓周室尊祖以配天之祭也【李曰前章言后稷肇祀为祭宗庙此章言后世既有天下郊天配以后稷也先儒谓后稷祀天殊不知鲁郊上帝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礼也而谓尧与稷亦然乎 董曰先儒谓后稷得祭天者二王之后也后稷于舜不得为二王之后况主尧祀者虞賔既立岂后稷得祀天耶】 曹曰大羮不和陶瓦无文至薄也【王曰于郊祀言豆豋则不以多品为贵也】然其香始升而上帝则居然歆之【朱曰言应之疾也】胡气臭而信能若是乎【郑曰何芳臭之诚得其时乎 朱曰此何但芳臭之荐信得其时哉盖自后稷之肇祀则庻无罪悔以得至于今】自后稷肇祀宗庙社稷以来世修其业是以上天眷顾无穷也【曽曰自后稷肇祀以来前后相承兢兢业业惟恐有一罪悔获戾于天阅数百年而此心不易故曰庻无罪悔以迄于今言周人世世用心如此也】 李曰因郊天之际而念后稷之始得百谷以肇祀 曹曰天相后稷以稼穯之道后稷能奉天意而成之民被无穷之泽则后稷自当配天非由子孙有天下始膺推尊之礼也

生民八章四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

行苇忠厚也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内睦九族外尊事黄耉养老乞言以成其福禄焉

黄曰周家忠厚仁及草木乃合言周家之君而非谓成王也自故能以下则言成王因其祖宗之忠厚而能以忠厚继之也故能盖因彼而能此之辞惟周家世积忠厚则成王之所以耳闻目见者皆忠厚之事也薰陶渐渍者皆忠厚之风也其所躬行其所发见者岂能外此而为治乎内睦而尽其欢外尊事而尽其敬此皆忠厚之遗余也 东莱曰自周家忠厚以下论成周盛德至治则得之然非此诗之义也意者讲师见序有忠厚之语而附益之欤【朱曰序以诗有勿践行苇而曰仁及草木有以祈黄耉而曰尊事黄耉养老乞言则序之误也】

敦【徒端反】彼行苇牛羊勿践履方苞方体维叶泥泥【乃礼反】戚戚兄弟莫逺具尔

朱曰兴也 毛曰敦聚也【朱曰勾萌之时】行道也 孔曰释草云苇葭也初生为葭长大为芦成则名为苇 朱曰勿戒止之辞也 丘曰苞抱箨也 郑曰体成形也 毛曰叶初生泥泥【朱曰柔泽貌】戚戚内相亲也【孔曰亲亲起于心内故言内相亲 东莱曰毛氏以戚戚为内相亲惟体之深者为能识之】 郑曰莫无也【朱曰莫犹勿也】具犹俱也 苏曰尔近也 郑曰敦敦然道旁之苇牧牛羊者母使躐履折伤之 李曰此苇方苞方体其叶又泥泥而美又孰忍伤之哉 陈曰兄弟不可相逺 东莱曰敦彼行苇方苞方体维叶泥泥其可使牛羊践履之乎戚戚兄弟其可踈逺而不亲近之乎忠厚之意蔼然见于言语之外矣【朱曰此方其开宴设席之初而慇懃笃厚之意蔼然已见于言语之外矣】下章之燕乐皆所以乐乎此也

或肆之筵或授之几肆筵设席授几有缉【七习反】御毛曰肆陈也 郑周礼注曰铺陈曰筵借之曰席【孔曰在下为铺陈在上人所蹈籍故在下者称筵在上者称席】毛曰设席重席也 郑曰缉犹续也御侍也【毛曰缉御踧踖之容也】刘曰肆之筵所以行燕礼也授之几者优尊也【李曰重席者即周官司几筵所谓设筦筵加缫席蒲筵加筦席重席是也 郑曰年稚者为设筵而已老者加之以几 曹曰几尊者所凭以为安】郑曰老者既为设重席授几又有相续代而侍【刘曰更其仆御所以优老不暂阙其侍从也主曰缉之则御者得以更劳逸】 陈曰非特肆筵而已又有重席非特授几而已又有侍御之人

或献或酢洗爵奠斝【古推反】醓【他感反】醢以荐或燔或炙嘉殽脾臄【渠略反】或歌或咢【五洛反】

毛曰斝爵也夏曰醆殷曰斝周曰爵【孔曰谓之斝者明堂位注谓画禾稼也】 苏曰醓醢盖醢之多汁者也【郑曰荐之礼韭葅则醓醢也 孔曰醓肉汁也盖用肉为醢特有多汁故以醓为名其无汁者自以所用之肉鱼鳫之属为之名也醢所以擩葅礼笾豆偶有醢必有葅醢人云朝事之豆韭葅醓醢是也】 郑曰燔用肉炙用肝毛曰臄函也【孔曰服防通俗云口上曰臄口下曰函 説文云函舌也又云口里肉也】

歌者比于琴瑟也【孔曰经传诸言歌者皆以和之】徒击鼓曰咢郑曰进酒于客曰献客答曰酢主人洗爵醻客客受而奠之不举也【孔曰所洗所奠一物也仪礼饮觯者亦云卒爵是爵为总称作诗者因洗奠之别变其文耳 曹曰按文王世子曰若公与族人燕则异姓为賔膳宰为主人异姓为賔者以同姓无相賔客之道也膳宰为主人者以君尊不亲献酒也如是则献与酢皆非宗族亲行之礼推诸侯以见王者当亦然耳斝商爵也举商爵者见周之亲亲尚矣】 孔曰于献酒之时则用醓醢以荐之或燔其肉或炙其肝以为羞所谓嘉殽则脾之与臄【曹曰脾与臄以为嘉羞故谓之嘉殽】酒殽既备又作乐助欢 曹曰由亲亲而后尊贤由尊贤而后敬老此二章序亲亲也

敦【音雕】弓既坚四鍭【音侯】既钧舎【音舍】矢既均序賔以贤毛曰敦弓画弓也天子敦弓【孔曰敦与雕古今字之异雕是画饰之义弓人为弓惟言用漆不言画则漆上又画之 李曰荀子云天子雕弓诸侯彤弓大夫黒弓何休公羊注亦曰天子雕弓诸侯彤弓大夫婴弓士虑弓此言敦弓即所谓天子雕弓也】 尔雅曰金镞剪羽谓之鍭【孔曰方言云关西曰箭江淮谓之鍭则鍭者鐡镞之矢名也 后汉南蛮传其民户出鸡羽三十鍭】 毛曰鍭矢参亭【孔曰鍭是矢参亭者也矢人为鍭矢三分一在前二在后彼注云三订之而平者前有鐡重也四矢皆轻童钧亭故言四鍭既钧】 郑曰舍释也【孔曰释谓既射放矢也】 丘曰均徧也谓四鍭徧释之射以中多者为贤【乡射礼曰若右胜则曰右贤于左若左胜则曰左贤于右】 朱曰既燕而射以为乐也【孔曰王肃以此为燕射于燕旅酬之后乃为之】 郑曰序賔以贤谓以射中多少为次序 东莱曰此两章郑以为将养老大射择士王肃以为燕射以诗之所序考之仪礼王肃之说是也孔頴逹难王肃燕射之说谓燕射旅酬之后乃为之不当设文于曾孙维主之上岂先为燕射而后酌酒哉遂从郑氏以为大射抑不知此篇乃成周燕宗族兄弟之诗非大射择士时也按仪礼燕射如乡射之礼射虽毕而饮未终举觯无筭爵献酌尚多言酌大斗祈黄耉于既射之后亦岂不可乎然学者读此诗当深挹顺弟和乐之风以自陶冶若一一拘牵礼文则其味薄矣

敦弓旣句【古豆反】旣挟【子协反】四鍭四鍭如树序賔以不侮孔曰旣句是引满时也【又曰彀与句字虽异音义同説文云彀张弓也二京赋曰雕弓斯彀】 郑曰射礼搢三挟一个言已挟四鍭则已徧释之【孔曰搢者揷也挟谓手挟之射用四矢故揷三于带间挟一以扣而射也射礼毎挟一矢今言挟四鍭故知己徧释之也按大射礼搢三挟一个谓卿大夫若其君则使人属矢不亲挟也】 丘曰四鍭如树言皆着于侯如以手植之也【曹曰言其巧且力也】 朱曰不侮不以中病不中者也射以中多为隽以不侮为德【朱曰不侮敬也令弟子辞所谓无怃无傲无偝立无逾言者也】 东莱曰四鍭旣钧泛言射者也故继之曰序賔以贤四鍭如树専言胜者也故继之曰序賔以不侮 曹曰此二章序尊贤也若公与族人齿族食世降一等则不以贤否为序故知其为尊贤耳

曾孙维主酒醴维醹【如主反】酌以大斗以祈黄耉

毛曰曾孙成王也【朱曰此诗作于成王之时则盖谓成王也而説者于他诗所谓曾孙皆以为成王则误矣】 王曰醴酒正所谓醴齐也成而汁滓相将如今甜酒也以养老故兼设甜酒 毛曰醹厚也【说文曰醹厚酒也】大斗长三尺也【孔曰谓其柄也汉礼噐制度注勺五升径六寸长三尺是也】孔曰祈训为求黄黄髪也耉老也 王曰序賔以贤人以不侮矣而为之主者则曾孙也【孔曰周之先王皆亲亲而敬老成王承先王之法度而为主人言曾孙明先王亦然也】曹曰三章言燕族人故以膳夫为献主此章言养老养老必成王亲之故复言曾孙维主也 李曰成王之为主人而酒醴皆厚矣遂酌以大斗以祈求黄耉而乞言也【朱曰祈黄耉颂祷之辞按古噐物欵识多此语如云用蕲万寿用蕲眉寿永命多福用蕲眉寿万年无疆皆此类也 王曰以祈黄耉则序所谓养老乞言也】 东莱曰酌大斗而祈黄耉饮之也颂祷与乞言皆在其中矣不必专指一端也

黄耉台背以引以翼寿考维祺以介景福

毛曰台背大老也【郑曰台之言鲐也大老则背有鲐文 舎人曰老人气衰皮肤消瘠背若鲐鱼也】董曰引谓引之以美翼谓辅翼之也 毛曰祺吉也 释文曰介大也 郑曰景福大福也 东莱曰前章言成王厚酒醴以酌黄耉此章言黄耉相导左右成王庻其登寿考而介景福也 段曰此诗毛氏七章二章章六句五章章四句郑氏析为八章以文考之当从毛氏一章以行苇兴兄弟冝作六句二章言陈设宜作四句三章言燕乐宜作六句后四章则不可增损毛郑所同也

行苇七章一章六句次章四句三章六句后四章章四句

旣醉太平也醉酒饱德人有士君子之行【下孟反】焉丘曰成王之时天下太平无所施为但燕羣臣而已陈曰君臣沉湎于上而天下之民谷粟不继饥穷

无聊朝夕相聚欲为戎首君虽有酒岂能独乐夫惟民俗安靖于下君臣肃恭于上于是因祭祀之余旅酬徧及非夫太平之时能若是乎 东莱曰醉酒饱德以下皆讲师附益之辞 朱曰序亦与诗不协疑此诗乃族人相燕答行苇之诗若小雅之天保云耳族人亲亲故所以祝王皆室家子孙之事

旣醉以酒旣饱以德君子万年介尔景福

朱曰德王之德也 郑曰君子斥成王也 朱曰尔亦指王也 郑曰景大也 苏曰周自文武至于成王而天下平无所复事故君子作诗言王与羣臣祭毕而燕于寝旅酬至无筭爵醉之以酒而饱之以德【吕曰既饱以德熟观是礼而有得也 陈曰燕接之间恩泽充足故言旣饱以德 黄曰闻醉酒之能败德未闻醉酒之能饱德也孔子曰吾食于少施氏而饱少施氏食我以礼 段曰孔子之所以饱者以待已有礼也至食于季氏不食肉而饱其待已不以礼耳】 曹曰君子万年介尔景福此羣臣祝君之辞也

旣醉以酒尔殽旣将君子万年介尔昭明

郑曰殽俎实也【孔曰归俎者以牲体实之于俎也楚茨篇为俎孔硕或燔或炙 国语晋献公令司正实爵与史苏曰赏女以爵罚女以无殽】 毛曰将行也【朱曰亦奉持而进之意黄曰以将其厚意之将】王曰昭明明德也 李曰成王之待臣下如此故欲其君有万年之夀 孔曰天又光大汝成王与之以昭明使之永作明君也【丘曰谓其志虑也 黄曰犹锡王勇智之意 曹曰老将至而耄及之古人所病天既锡成王以夀考又助之以昭明则受福无穷】

昭明有融高朗令终令终有俶公尸嘉告

朱曰融明之盛也【春秋传曰明而未融 曹曰明而融则得中和之美而不流于太察也】毛曰朗明也【朱曰虚明也 曹曰卓然有以周物然后谓之高明也】 郑曰令善也 东莱曰周之追王止于太王则宗庙之祭尸之尊者乃公尸也【曹曰祭綂曰祭之道孙为王父尸所使为尸者于祭者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也注云若祭祖则用孙为尸皆取于同姓之嫡孙也曲礼曰凡为人子者祭祀不为尸注云必卜筮无父者是则尸当用嫡孙而无父者矣若非宗庙之尸则不必同姓曾子曰王者宗庙以卿为尸公近则嫌故避而不用今曰公尸者公君也谓后稷羣公之尸也其有曰皇尸者皇王也谓大王王季文武之尸也诗人互举之耳】 毛曰俶始也 郑曰嘉告以善言告之谓嘏辞也【黄曰有祝辞有嘏辞祝以孝告嘏以慈告公尸嘉告先儒以为奉牲以告之意愚以为此非祝辞也嘏辞也宗祝传公尸之辞以告主人】 丘曰言羣臣愿王明圣而又获善终也【朱曰高朗而又善终所谓攸好德考终命也】 陈曰王之所以能高明善终者何由知之盖有其始矣【朱曰欲善其终者必善其始今固未终也而旣有其始矣于是公尸又嘉告之】 东莱曰自旣醉以酒至高朗令终皆祭毕而燕颂祷之辞也自令终有俶至于卒章皆追道祭之受福以明颂祷之实也

其告维何笾豆静嘉朋友攸摄摄以威仪

尔雅曰竹豆谓之笾木豆谓之豆 郑曰静嘉洁清而美也【刘曰静言其涤濯且敬也嘉言其新美而时也】 朱曰朋友指助祭者【陈曰共事之人 苏曰王之友人也】郑曰攸所也 苏曰摄捡也 孔曰公尸以善言告者是何故乎由祭馔则洁清而美【郑曰笾豆之物洁清而美政平气和所致 王曰其设之也不哗而为之也至美与执防踖踖为俎孔硕君妇莫莫为豆孔庶同意 陈曰传所谓馨香而无谗慝之意也】助祭者又相敛摄以威仪当神之意也【孔曰各自収敛以相佐助为威仪之事祭义所谓济济漆漆是也 王曰摄以威仪则其助祭也莫或敢慢与旣齐旣稷旣匡旣勑同意】

威仪孔时君子有孝子孝子不匮【求位反】永锡尔类郑曰孔甚也 孔曰时谓时节【曹曰宗庙之祭也主人则其亲也慤其行也趋趋以数賔客则济济漆漆然各致其至故威仪甚得其时也】 朱曰孝子主人之嗣子也仪礼祭祀之终有嗣举奠【吕曰祭祀之终有嗣举奠所以致其传付祖考徳泽之意深矣】 毛曰匮竭也类善也 东莱曰成王与助祭者威仪旣得其宜又有嗣子之孝举奠于后其孝可谓源源不竭矣神之锡汝以善宜其永永不替也【曹曰子孙各以孝敬之道转锡予其族类其施岂有穷哉是以不匮也叔向语单靖公曰类也者不忝前哲之谓其言得之 黄曰洪范所谓锡厥庻民谓人君以中道锡之民也则所谓锡者何必曰天孟子谓圣人之于民亦类也书所谓别生分类则所谓类者何必曰善如頴考叔爱母而施及庄公如斯而已】

其类维何室家之壸【苦本反】君子万年永锡祚【羊刄反】尔雅曰宫中巷谓之壸【董曰壸者内也自内以达外也 黄曰犹言家室之中也】朱曰祚福也子孙也锡之以善孰大于此

其维何天被【皮寄反】尔禄君子万年景命有仆

郑曰被覆被也 毛曰仆附也【王曰属也 孔曰以仆御必附近于人故以仆为附】 孔曰前章言永锡祚谓祚及后也此章因其句末而转之故云其维何其实先言祚耳 朱曰言将使尔有子孙者先当使尔被天禄而为天命之所附属下章乃言子孙之事

其仆维何厘【力之反】尔女士厘尔女士从以孙子

毛曰厘予也 郑曰女士女而有士行者从随也天旣予女以女而有士行者谓生淑媛【于眷反】使为之妃又使生贤知【音智】之子孙以随之谓传世也【苏曰予之以女士而其子孙无不贤者矣 曹曰如谓未嫁之女未娶之士】

既醉八章章四句

鳬鹥守成也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神祗祖考安乐之也

孔曰物极则反或将防之成之旣难守亦不易故所以美其能守之也【黄曰有可持之资必有自恃之心当至足之时必有自足之志此人之情也可恃而不自恃愈足而愈不足此非知进退存亡之理者能之乎天下之理极则必反盛则必衰日之中也昃月之盈也亏其时极其数穷也圣人知进之必有退存之必有亡是以无虞焉而儆无难焉而畏苞桑之繋当戒于无事之时薄氷之履常谨于安强之后天下之治已休休而圣人之心愈兢兢此非固为矫激之行也圣人之心若曰我祖我父夙夜忧惧不敢康宁基天命于宥宻成王业于艰难则盈成之功岂一朝一夕之所能致哉旣盈矣予不能持旣成矣予不能守岂我祖我父之心与岂天地神人之心与人皆以盈成为可喜而圣人以盈成为可惧盖盈者倾之防而成者败之渐也故天下虽有泰山之安而圣人常以累卵为心不敢骄也惧其骄而不能持也不敢怠也惧其怠而不能守也持守之诚尽于吾心之中而神祗祖考安乐于冥冥之际盖幽明一理也神人一心也冥冥之中虽不可知然以理推之以心求之其安乐也必矣岂特脩物而后飨哉髙而不危满而不溢圣人以为诸侯之孝则盈而能持成而能守岂非天子之孝与圣人以孝祭非以物祭神明非飨其物飨其心神祗祖考安乐之説冝求于此】 李曰人茍不安神何所依惟能持盈守成神祗亦得安矣

鳬鹥在泾公尸来燕来宁尔酒旣清尔殽旣馨公尸燕饮福禄来成

朱曰兴也 毛曰凫水鸟也【孔曰释鸟鸍一名沈凫郭璞云似鸭而小长尾背上有文今江东亦呼为鸍 陆疏云大小如鸭青色卑脚短喙水鸟之谨愿者也】鹥鸟属【孔曰苍颉解诂云鹥鸥也】 孔曰地理志云泾水出今安定泾阳 张曰凫鹥言天子之祭而言公尸何也当成王之时为王尸者有文王武王其上皆公尸也故言公尸之尊者【曹曰天曰神地曰祗人曰祖考皆有尸尸盖神祗祖考之所依者也神祗祖考安乐之状不可得而见也旣祭而燕尸于庙其事尸之礼犹事神也观公尸安乐之状则神祗祖考从可知矣】 郑曰尔者成王也 毛曰馨香之逺闻也 欧阳曰凫鹥在泾在沙谓公尸和乐如水鸟在水中及水旁得其所尔在渚在潨在亹皆水旁耳郑氏曲为分别以譬在宗庙等处者皆臆説也 黄曰诗人以为神之安乐可知也而神之格思不可度思或在天或在庙或在其上或在其左右此不可知也是以广托之在泾在沙在渚在潨在亹以为况所以见神之无所不在而祭者之心以为如在也祭必立尸礼也尸旣安乐而后神得以燕飨之降之福 李曰公尸来燕来宁言公尸来燕饮而安宁 孔曰福禄来成汝孝子也

凫鹥在沙公尸来燕来冝尔酒既多尔殽旣嘉公尸燕饮福禄来为【于伪反】

毛曰沙水旁也 刘曰冝冝之也 郑曰为犹助也【毛曰厚为孝子也】

凫鹥在渚公尸来燕来处尔酒旣湑【息汝反】尔殽伊脯公尸燕饮福禄来下

毛曰渚沚也【孔曰水中高地为渚】处止也湑酒之泲者也【释文曰与左传缩酒同义】

凫鹥在潨【在公反】公尸来燕来宗旣燕于宗福禄攸降公尸燕饮福禄来崇

毛曰潨水防也【説文曰小水入大水也】宗尊也 郑曰于宗宗庙也 吕曰崇积而高大也

凫鹥在亹【音门】公尸来止熏熏【许云反】防酒欣欣燔炙芬芬公尸燕饮无有后艰

毛曰亹山絶水也【孔曰谓山当水路令水势断絶也后汉书马援传浩亹注云浩水名也亹者水流峡山间两岸深若门也】熏熏和説也欣欣然乐也芬芬香也 郑曰令王自今无有后艰

凫鹥五章章六句

假【音暇】乐嘉成王也

假乐君子显显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

毛曰假嘉也【朱曰中庸春秋传皆作嘉】 陈曰民在下之民也人在位之人也【臯陶谟曰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 黄曰宜民宜人特以形容其得民之深如此不必分民与人也】 毛曰申重也 欧阳曰诗人嘉乐成王有显显之德【黄曰假释文云音暇与闲暇之意通则所谓假乐君子者犹太平君子岂弟君子之称也】以冝其民人而受天之禄【曹曰人之所欲天必从之 黄曰君有是徳民有是情天有是理】 朱曰天之于成王反覆眷顾之不厌旣保之右之命之而又申重之也

干禄百福子孙千亿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郑曰干求也十万曰亿 尔雅曰穆穆敬也皇皇美也【郑曰天子穆穆诸侯皇皇】 孔曰君诸侯也王天子也 郑曰愆过也率循也 刘曰旧章先王之礼乐政刑也 苏曰成王干禄而得百福【曹曰福者百顺之名成王以百福求禄】故其子孙之蕃至于千亿适为天子庻为诸侯无不穆穆皇皇以遵成王之法者【曹曰冝君冝王皆诗人形容其子孙之盛而乐其有天下云耳】

威仪抑抑德音秩秩无怨无恶【乌路反】率由羣匹受福无疆四方之纲

郑曰抑抑密也 毛曰秩秩有常也 郑曰羣匹羣类也【郑曰匹耦也 朱曰羣臣也 曹曰易于君臣之际常以夫妇为象者有配之义焉故谓之羣匹也】 欧阳曰言成王有威仪有令德其临下无有怨恶于人率用羣臣以共治之【黄曰威仪之抑抑德音之秩秩盖所以使其君臣之间欢欣和睦各不相怨各不相恶率由其匹耦而守职也】王享其福禄总其纲纪而已【李曰旣率用其羣臣于是无为在上而但总其大纲】 苏曰从众之欲而已不自为是以能受无疆之福为四方之纲

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眉备反】干天子不解【佳卖反】于位民之攸墍

董曰大作纲小作纪纲为统纪为目 郑曰燕者燕饮也 毛曰朋友羣臣也【东莱曰泰誓曰友邦君酒诰曰太史友内史友则朋友者合百辟卿士言之也】 董曰百辟诸侯也卿士诸臣也 郑曰媚爱也 毛曰墍息也 黄曰国之存亡厯数之短长亦观其所以纲纪天下者如何耳 李曰纲纪旣正无为在上与臣下燕饮而乐之 朱曰百辟卿士媚而爱之维欲其不解于位而为民所安息也【曹曰当燕安无事之日可以自逸矣然犹不解于位则以爱天子之故思所以尽心焉耳 黄曰卷阿之诗前一章曰媚于天子后一章曰媚于庻人所以见媚于天子之道特在于媚于庻人而已】 东莱曰君燕其臣臣媚其君此上下交而为泰之时也泰之时所忧者怠荒而已此诗所以终于不解于位民之攸墍也方嘉之又规之者盖臯陶赓歌之意也民之劳逸在下而枢机在上上逸则下劳矣上劳则下逸矣不解于位乃民所由以休息也

假乐四章章六句

公刘召康公戒成王也成王将涖政戒以民事美公刘之厚于民而献是诗也

孔曰周本纪云后稷生不窋不窋生鞠陶鞠陶生公刘是后稷之曾孙也后稷本封于邰【史记曰夏后氏政衰去稷不务不窋失其官而奔戎狄之间不窋孙公刘虽在乎戎狄之间复修后稷之业】 王曰周之有公刘言乎其时则甚防言乎其事则甚勤称时之防以戒其盈称事之勤以惩其逸盖召公之志也 黄曰推美公刘者盖以乃祖乃父之事乃人情之所素信也七月之诗必以后稷公刘为戒无逸之书必以大王王季文王为说善进戒于君者皆如是也 陈曰公刘之诗相类七月之诗七月言先公之风化而公刘则言建国君民之事风雅之不同如此 刘济曰周公师道也故于鸱鸮则曰遗召公臣道也故于是诗则曰献

笃公刘匪居匪康廼埸【音亦】廼疆廼积廼仓廼裹【音果】糇粮于橐于囊思辑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启行毛曰笃厚也 郑曰康安也 董曰埸畔也疆界也积委积也【朱曰露积也】糇食也粮糗也 毛曰小曰橐大曰囊【孔曰左传称赵盾见灵辙饿为之箪食与肉寘诸橐以与之橐惟盛食而已是其小也公羊传称陈乞欲立公子阳生盛之巨囊内可以容人是其大也 董曰无底曰橐有底曰囊】 毛曰辑和也 郑曰干盾也戈勾矛防也 毛曰戚斧也扬【孔曰广雅曰戚斧也则戚扬皆斧之别名传以戚为斧以扬为大而斧小太公六韬云大柯斧重八斤一名天是钺大于斧也左传工尹路曰君王命剥圭以为鏚柲注鏚斧也柲柄也】 朱曰方犹始也 苏曰后稷始封于邰传子不窋而失其官犇于戎狄之间再世不显其孙公刘复修后稷之业始居于豳故召公称之以教成王 朱曰言厚哉公刘之于民也其在西戎不敢宁居以治其田畴实其仓廪旣富且彊廼裹其糇粮思以辑和其人民而光显其国家于是以其弓矢斧之备爰始啓行而迁国于豳焉【曹曰于橐于囊则粮聚矣干戈戚扬则兵治矣足食足兵于是乃可以迁黄曰公刘不轻于用民也必先有以蓄民之财洽民之情而后用民之力史记曰公刘修后稷之业耕】

【种治地行者有资居者有蓄即此诗之证孟子论此章曰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裹粮然后可以爰方啓行然后可三字足以见公刘厚民之心】 东莱曰毛郑以公刘居于邰而遭夏人乱避难迁于豳且以为在邰有疆埸积仓为夏人迫逐乃弃而去考之是章意象整暇不见迫逐之事以国语史记叅之盖自不窋已窜于西戎至公刘而复兴疆埸积仓内治旣备然后裹粮治兵拓大境土而迁都于豳焉国都虽迁向之疆埸积仓固在其封内也【曹曰然则公刘之迁固非仓卒逃难也意者戎狄地寒瘠确不冝农事而豳土广美可以修后稷之业欤若以为公刘避难而迁则不得如是之安详矣】

笃公刘于胥斯原旣庻旣繁旣顺廼宣而无永叹【他安反】陟则在巘【鱼辇反】复降在原何以舟之维玉及瑶【音遥】鞞【必顶反】琫【必孔反】容刀

曹曰于于也 毛曰胥相也 郑曰广平曰原 朱曰顺犹安也 毛曰宣徧也【朱曰居之徧也曹曰导也】 曹曰陟则自高以视下降则由下以望高 毛曰巘小山别于大山也【孔曰郭璞曰山形如累两甑上大下小】舟带也 孔曰瑶是玉之别名 毛曰下曰鞞上曰琫【孔曰鞞者刀鞘之名琫者鞘之上饰曹曰琫天子以玉诸侯以金 朱曰容刀容饰之刀也或曰容刀如言容受谓鞞琫之中容此刀耳】

朱曰此章言至豳而相土也 郑曰厚乎公刘之相此原以居民民旣众矣旣多矣旣顺矣皆安今之居而无长叹思其旧也【曹曰公刘相广平之地民之从公刘而迁者十有八国可谓众且繁矣然皆顺公刘之意而无或违者夫以盘庚之迁犹率吁众慼协此谗言于一人而公刘之迁乃无不顺民乐从其上如此公刘于是宣导其情从其所欲使无念旧而起叹息愁恨之声焉】公刘之相此原地也由原而升巘复下而在原言反覆之重居民也 孔曰公刘带美玉及瑶并鞞琫容饰之刀朱曰言带此佩而上下山原以相邑居之所也

东莱曰跻攀跋渉贱者之事非贵者所能堪也公刘陟巘降原其劳如此视其何所佩服乎则维玉及瑶鞞琫容刀也以如是之佩服亲如是之劳苦斯其所以为厚于民欤 苏曰民爱之于是相与进玉瑶容刀之佩以带之

笃公刘逝彼百泉瞻彼溥原廼陟南冈廼觏于京京师之野于时处处于时庐旅于时言言于时语语

郑曰逝徃瞻视溥广也山脊曰冈 毛曰觏见也郑曰絶高谓之京 朱曰京师髙山而众居之也董曰所谓京师者始于此其后世因以所都为京师曰嫔于京依其在京则岐周之京也王配于京则镐京也春秋所书京师则洛邑也皆仍其本号而称之犹晋之言新绛故绛也愚按洛邑谓之洛师正京师之意也 郑曰于于时是也 毛曰直言曰言论难曰语 孔曰上言居民此言相都邑【王曰先定民居而后相宇厚于民故也】郑曰徃之彼百泉之间视其广原可居之处【张曰逝百泉瞻溥原只防百泉之注处便知地形也自禹后可知地形以洪水之后观天下形势亦不难只水之所归向者便见地之髙下 曹曰百泉在汉为朝那县属安定郡在唐为百泉县属平凉郡魏于其地置原州唐因之百泉溥原即其处也】乃升南山之脊乃见其可居者于京谓可营立都邑京地乃众民所宜居之野也 苏曰公刘之营京邑也审矣自下观之则徃百泉而望广原自上观之则陟南冈而觏京师审其可处矣则经画以定之曰此可以居民此可以庐賔旅此可以施教令此可以议政事【黄曰言言语语者见斯民懽忻笑语之情而非强从也此喜色相告也】盖自迁豳至此而始有朝廷邑居之正焉

笃公刘于京斯依跄跄济济俾筵俾几旣登乃依乃造其曹执豕于牢酌之用匏【歩交反】食【音嗣】之饮【于鸩反】之君之宗之

毛曰依安也 陈曰跄跄济济者礼容之盛也【孔曰曲礼下云凡行容大夫济济士跄跄】 郑曰俾使也 朱曰登登筵依依几曹曰牢羣牧之处也以豕为殽用匏为爵宗尊也

朱曰此章言宫室旣成而落之 郑曰公刘居于此京依而筑宫室【曰至此而营建之迹泯矣但见其宫室之依于髙京】其旣成也与羣臣饮酒以落之 李曰其朝防之仪跄跄济济 孔曰公刘使人为之设筵设几 毛曰賔已登席坐矣乃依几矣【曹曰登席而各依其几筵之次也】执豕于牢新国则杀礼也【曹曰乃造其曹者羣有司之执事者皆至也】酌之用匏俭以质也君之宗之者为之君为之大宗也【朱曰饮食其羣臣而羣臣君之宗之也 曹曰虽酒殽俭薄而臣下不敢不尽敬也东莱曰食之饮之君之宗之谓旣飨燕而定经制使上下相维也公刘之为君乆矣于此始曰君之者言公刘之整属其民上则皆统于君下则各统于宗其相维盖如此也古者建国立宗其事相须春秋之末晋执蛮子以畀楚司马致邑立宗焉以诱其遗民而尽俘以归当典刑废坏垂尽之时暂为诈谖之计犹必立宗焉前乎此者可知矣 朱曰宗主也嫡子孙主祭祀而族人尊之以为主焉】

笃公刘旣溥旣长旣景廼冈相【息亮反】其隂阳观其流泉其军三单【音丹】度【待各反】其隰原彻田为粮度其夕阳豳居允荒

朱曰溥广也言其芟夷垦辟土地旣广而且长也景考日景以正四方也冈登髙以望也相视也隂阳向背寒暖之冝也流泉水泉灌漑之利也 郑曰单者无羡卒也【孔曰小司徒云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以其余为羡羡谓家之副丁也今言其军三单则是单而无副以周礼言三军三万七千五百人】 孔曰度量也 郑曰什一而税之彻【孔曰彻与孟子百畆而彻同孟子説三代税法其实皆什一也 朱曰彻通也一井之田九百畆八家皆私百畆同养公田耕则通力而作収则计畆而分也周之彻法自此始其后周公盖因而修之耳】毛曰山西曰夕阳 郑曰允信也 毛曰荒大也 苏曰宫室旣成则治其田原旣广且长矣于是考之日景参之髙冈以相其隂阳寒暖之冝水泉灌漑之利辨其土冝以授野人【孔曰民居田畆或南或北皆湏正其方面故以日景定之大名则山南为阳山北为隂但广谷大川有寒有暖不同所冝则异故相之也流泉所以灌漑 曹曰农事自是兴矣】 郑曰大国之制三军以其余卒为羡今公刘迁于豳民始从之丁夫适满三军之数度其隰与原田之多少彻之使出税以为国用【曹曰其军适满三单之数而无羡卒则大国之制也于是量其地利之所出以制国用焉隰原有上下则田畆有美恶度其土物之冝而以什一之法取之则兵食皆足矣】 苏曰于是又度其山西之田以广之而豳人之居于此益大【曹曰豳在梁山之西其东盖迫于山乃复自西而度之以益其封域于是信大矣】 朱曰民至此始受田有常产矣王曰度其隰原彻田为粮则言其经野之有法度

其夕阳豳居允荒则言其体国之有制

笃公刘于豳斯馆渉渭为乱取厉取锻【丁乱反】止基廼理爰众爰有夹其皇涧遡其过【古禾反】涧止旅廼密芮鞠【居六反】之卽

毛曰馆舎也【孔曰礼有公馆私馆馆者宗室之名止舎其中故曰舎也】 毛曰正絶流曰乱【朱曰乱舟之截流横度者也】 朱曰厉砥石锻铁也 毛曰皇涧名遡乡也过涧名 孔曰职方氏雍州其川泾汭注云汭在豳地诗大雅公刘曰芮鞠之即【苏曰芮水出吴山西北东入泾芮鞠芮水之外也 毛曰芮水涯也 郑曰芮之言内也】 郑曰水之外曰鞠 朱曰此章又总叙其始终言其始来未定居之时【曹曰公刘所以治内者旣善且备矣至于列国交聘之賔四方阜通之旅不可以无归也于是复治馆舎焉 王曰周官遗人之职十里有庐五十里有馆庐者馆也所以待行旅前言庐旅后言馆】渉渭取材而为舟以来徃取厉取锻【郑曰可以利噐用苏曰物有其处厉锻之防皆有所取】而成宫室【李曰史记云后稷自漆沮渡渭取材用即此章渉渭取锻之事】旣止基于此矣乃疆理其田野则日益繁庻富足其居有夹涧者有遡涧者【张曰夹涧遡涧直是谷谷皆人居徧】其止居之众日以益密乃复即芮鞠而居之而豳地日以广矣东莱曰止旅廼密芮鞠之即风气日开民编日众

规模日广有方兴未艾之象焉周之王业旣兆于此公刘六章章十句

泂【音迥】酌召康公戒成王也言皇天亲有德飨有道也泂酌彼行潦【音老】挹彼注兹可以餴【甫云反】饎【尺志反】岂弟君子民之父母

毛曰泂逺也行潦流潦也【孔曰行者道也潦者雨水也行道上雨水流聚故云流潦】餴馏也【孔曰孙炎曰烝之曰餴均之曰馏説文曰餴一烝米也馏饭气流也然则烝米谓之餴餴必馏而熟之 朱曰餴烝米一熟而以水沃之乃再烝也】饎酒食也岂弟君子民之父母乐以彊教之易以説安之民皆有父之尊有母之亲 朱曰逺酌彼行潦挹之于彼而注之于此尚可以餴饎【曹曰雨后行道上流潦黄浊而不可饮然逺而取之蓄诸大噐之中澄停既乆挹取其清者而注之于此也】况岂弟君子岂不为民之父母乎 李曰夫以行潦之水其为物也防矣以薄陋之物荐之于天而天乃飨之者则以乐易之君子可以为民父母故也民之视听乃天之视听民旣从之矣则天安得而违之乎【苏曰孟子曰虽有恶人齐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此所以戒成王也】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岂弟君子民之攸归毛曰濯涤也【曹曰曲礼注曰漑者陶梓之噐不漑者雈竹之噐濯之所以致洁也】罍祭噐【孔曰司尊彛云四时之祭皆有罍是罍为祭噐也卷耳云我姑酌彼金罍则飨燕亦有罍以此论祭事故言祭耳】 张曰皇天亲有德飨有道民之攸归之类也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漑【古爱反】岂弟君子民之攸墍

孔曰特牲注云濯漑也则漑亦是洗名 郑曰墍息也

泂酌三章章五句

卷【音权】阿召康公戒成王也言求贤用吉士也

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开改反】弟【待易反】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

毛曰兴也卷曲也 郑曰大陵曰阿 毛曰飘风回风也 朱曰岂弟君子指成王也【苏曰言贤者也】 毛曰矢陈也 王曰有卷者阿则虚中屈体之大陵飘风自南则化养万物之回风不虚中则风无自而入不屈体则风无自而留其为陵也不大则其化养也不博王之求贤则亦如此而已【郑曰有大陵卷然而曲回风从长养之方入之喻王当屈体以待贤者 曹曰如南风之入曲阿委蛇盘旋而不能去飘风则以言其感召之速也】 曹曰岂弟君子乐于循理而以平易近民人君之德也故诗人凡美人君之德必以岂弟君子称之如泂酌旱麓皆指人君也湛露虽指为诸侯则亦有君道焉惟其有岂弟君子在上谦虚降屈以求贤于是贤者来游以观其光来歌以发其志谋猷则入告諌诤则竭忠不得金玉尔音矣 朱曰疑召公从成王游于卷阿之上而赋其事因遂歌以为戒也 东莱曰此章具赋比兴三义其作诗之由当从朱氏其因卷阿飘风而发兴当从毛氏以卷阿飘风而兴求贤因以虚中屈体化养万物为比则当如郑氏王氏之説也三説相须其义始备

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在由反】矣

朱曰伴奂优游闲暇之意尔指王也 王曰弥者充而成之使无间之谓也若易弥纶之弥同 毛曰似续也酋终也 东莱曰自此章以下皆召公陈其歌咏之辞也国家闲暇君臣游衍可谓伴奂而优游矣所愿乎成王者惟充其性似先公之克终而已俾尔者祝辞也弥尔性者祝其进益成就至于无亏阙之地也似先公者召公周之尊老故其祝成王逺本先公不忘旧也祝之所以戒之也 朱曰自此至第四章皆极言寿考福禄之盛以广王心而歆动之五章以后乃告以所以致此之由也【苏曰人君伴奂优游若无事者惟得乐易之君子以终成其性则能肖先君而就其业矣性之在人莫不固有之也然不得夫贤者不能以自成】

尔土宇昄【符版反】章亦孔之厚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百神尔主矣

毛曰昄大也【朱曰或曰昄当作版版章犹版图也】 苏曰章着也 李曰成王承文武之绪其土宇大而且着其厚甚矣不可以有加也 东莱曰土宇旣厚惟祝其弥尔性长为百神之主而已天子者百神之主也茍以逸欲亏其性则天位难保将无以主百神矣上二句叹而美之下三句祝而戒之也前后两章亦然

尔受命长矣茀禄尔康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纯嘏尔常矣

郑曰茀福也【曹曰草多谓之茀茀禄言得福之蕃茂也】康安也纯大也苏曰嘏福也常常享此福也 陈曰尔受天命累世已乆福禄已安矣 东莱曰自三章至此章皆叹美祝戒之辞虽未及于求贤然成王所以弥尔性而似先公主百神而常纯嘏者果何以致之乎其意盖在其中矣

有冯【符冰反】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爲则

毛曰有冯有翼冯依辅翼也【苏曰在前则有冯在侧则有翼】 朱曰孝谓能事亲者德谓得于已者引导其前也翼相其左右也 郑曰则法也 东莱曰是诗虽戒求贤然咏歌以道之故其辞从容不迫至此章始明言贤者之益焉有冯有翼自成王言之也成王之左右前后当有所冯依有所辅翼必多得有孝者有德者然后可也以引以翼自贤者言之也有孝有德之人在王左右以引以翼然后王德防愆可以为四方之法也贤者之行非一端必曰有孝有德者何也盖人主常与慈祥笃实之人处其所以兴起善端涵养德性镇其躁而消其邪日改月化有不在言语之间者矣故宣王之在内者惟云张仲孝友而萧望之亦谓张敞材轻非师傅之噐皆此意也

颙颙卬卬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爲纲毛曰颙颙温貌卬卬盛貌【朱曰颙颙卬卬尊严也】 朱曰如圭如璋纯洁也令闻善誉也令望威仪可观法也 郑曰令善也王有贤臣与之以礼义相切磋体貌则颙颙然敬顺志气则卬卬然髙朗如玉之圭璋也人闻之则有善声誉人望之则有善威仪德行相副 苏曰逺之则有令闻近之则有令望 陈曰为四方之纲纪 东莱曰此章与前章相承有冯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则颙颙卬卬如圭如璋令闻令望矣

凤凰于飞翽翽【呼防反】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毛曰凤凰灵鸟也雄曰凤雌曰凰 郑曰翽翽羽声也因时凤凰至故以喻焉 苏曰蔼蔼众多也 郑曰媚爱也 朱曰凤凰于飞则翽翽其羽而集于所止矣【东莱曰亦集爰止言其萃聚也】蔼蔼王多吉士则维王之所使而皆媚于天子矣媚媚爱也非邪媚之谓也旣曰君子又曰天子犹曰王于出征以佐天子云尔 东莱曰自此以下广言人才之盛也 曹曰説文曰翽翽飞声也飞而有声则众羽也凤凰希见之鸟【山海经云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鹤五采而文名曰凤见则天下太平 刘济曰隠见以时类贤者之出处也】不应羣飞之众如此则翽翽其羽者乃凤凰飞而众鸟从之也説文曰凤飞羣鸟从之以万数古之制字则然矣凤凰为羽虫之长故凤凰飞而有所集众鸟亦集焉凤凰飞而傅于天众鸟亦傅焉犹得一贤者在朝更相汲引则吉士吉人布于列位者蔼蔼然其多矣故序诗者言求贤而用吉士盖以求贤为主而吉士则从贤者而来皆可得而用也【黄曰吉士吉人之多者以有君子者在上也此所以实其凤凰飞而众羽从之之意也】

凤凰于飞翽翽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庻人

郑曰傅犹戾也【东莱曰亦傅于天言布防也】命犹使也亲爱庻人谓抚扰之 黄曰媚于天子所以媚于庻人爱君故爱民也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布孔反】萋萋【七西反】雝雝喈喈

朱曰兴下章之事也【郑曰山脊曰冈】 孔曰释木云榇梧郭璞曰今梧桐又曰荣桐木郭璞曰即梧桐也然则梧桐一木耳 毛曰山东曰朝阳【孔曰孙炎曰朝先见日也】 郑曰凤凰之性非梧桐不栖 黄曰凤凰鸣于髙山之脊者以有梧桐之木生于朝阳之地也 毛曰菶菶萋萋梧桐盛也雝雝喈喈凤凰鸣也 东莱曰髙冈显地也梧桐嘉木也凤凰栖鸣其间可谓得其所矣故极言菶菶萋萋之盛雝雝喈喈之乐以形容之 刘曰万物之理类之所感有不召而自应惟其梧桐菶菶萋萋是以凤凰雝雝喈喈非类之自应不期然而然耶由此观之则君臣感防之机可想矣

君子之车旣庻且多君子之马旣闲且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郑曰庻众闲习也 东莱曰今王之车马既多旣闲【曹曰闲而驰则贤者杂遝而至安于宠荣如此】茍得众贤载之【曰车马虽君子之车马要必使贤者得而驾之者天子之意也】其光华和乐殆非形容之所能及也有其时有其具【曰旣庻且多故谓之具】召公所以欲成王勉乎此也矢诗不多维以遂歌者召公言初陈诗以戒王其辞本不多也意不能已遂歌而至于累章耳【朱曰遂歌盖继王之声而遂歌之犹书所谓赓载歌也 曹曰遂专也使工师专以歌诵而进于成王】卷阿十章六章章五句四章章六句

变大雅

民劳召穆公刺厉王也

郑曰厉王成王七世孙【孔曰世本及周本纪皆云成王生康王康王生昭王昭王生穆王穆王生共王共王生懿王及孝王孝王生夷王夷王生厉王凡九王从成王言之不数成王又不数孝王故七世也】 李曰召穆公者召康公十六世孙也【朱曰名虎李曰考之国语王行暴虐多傲国人谤王召公谏曰民不堪命矣王怒使人监谤召公谏曰是障之也】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则知穆公在厉王之世其忠谏屡矣非独民劳与荡二篇也其后厉王奔于彘太子静匿召公之家国人闻之乃围之召公曰昔吾骤谏王王之不从以及此难也今杀王太子王其以我为怒乎乃以其子代太子太子卒得脱穆公旣脱太子于难乃与周公行政谓之共和共和十四年厉王死于彘乃立太子静为王夫以十四年之间朝廷无王召穆公乃与周公行政于天下天下不以为专宣王不以为疑此非其才如伊尹者必不能也】

民亦劳止汔【许一反】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无纵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宼虐憯【七感反】不畏明柔逺能迩以定我王

朱曰赋也 郑曰汔几也【李曰易之井卦曰汔至亦未繘井汔训几】康绥皆安也惠爱也 毛曰中国京师也四方诸夏也朱曰诡随不顾是非而妄随人也【曹曰犹云诡遇诡言也】谨敛束之意 毛曰防曾也 吕曰防不畏明不畏天明也 毛曰柔安也 朱曰能顺习也 郑曰今周民罢劳矣王几可以小安之乎【李曰言小安者未敢望厉王大安斯民但冀其少康之使得休息足矣】爱京师之人以安天下京师者诸夏之根本 曹曰故惠此中国而后可以绥四方也 苏曰人未有无故而妄从人者也维无良之人将悦其君而窃其权以为冦虐则为之故无纵诡随则无良之人肃无良之人肃则冦虐无畏之人止然后柔远能迩而王室定矣 李曰不于诡随之时而禁止之至于为冦虐而欲遏止之亦已晚矣【东莱曰一言而防邦曰惟予言而莫予违则诡随之人诚覆邦家之人也无纵诡随乃所以谨无良而遏冦虐也】东莱曰小人不畏天明苟纵而不遏其为恶无所极也【曹曰不畏天明则青天白日之下公为蔽欺曾无畏惮】 刘曰远迩皆治则王无为矣吕曰五章之始皆言民亦劳止惠此中国者欲王

息民而固根本也中言无纵诡随式遏冦虐者欲王谨察小人将恐害政也章末之言皆丁宁反覆劝王之辞使之去危即安去恶从善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国以为民逑无纵诡随以谨惛【音昏】怓【女交反】式遏冦虐无俾民忧无弃尔劳以为王休

郑曰休止息也逑聚也【曹曰逑匹也周官太宰以九两繋邦国之民自牧长师儒宗主吏友薮皆所以协耦万民而繋属之使不离散所谓民逑者如此】惛怓犹讙哗也劳犹功也无废汝始时勤政事之功以为汝王之美述其始事者诱掖之也 曹曰自二章而下皆衍而成篇以畅其意不甚相远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息惠此京师以绥四国无纵诡随以谨罔极式遏宼虐无俾作慝【吐得反】敬慎威仪以近有德毛曰息止也 郑曰罔无极中也【李曰不中也】 毛曰慝恶曹曰其本在王而已王诚能亲近有德之人则诡

随者不戒而自戢冦虐者不遏而自退此舜汤远不仁之道也 李曰敬慎其威仪则能亲近有德之人盖礼貌茍衰则有德之人必去之矣观厉王之世所亲者惟荣夷公之徒安能近有德哉 东莱曰此章谏厉王远小人近君子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愒【起例反】惠此中国俾民忧泄【以世反】无纵诡随以谨丑厉式遏冦虐无俾正败戎虽小子而式大

毛曰愒息泄去也【曹曰泄冩也 孔曰月令谓泄天地之气是发出处】丑众也郑曰厉恶也败坏也戎犹女也式犹用也犹广

也 郑曰今王女虽小子自遇而女用事于天下甚广大也【吕曰戎虽小子言王尚幼也抑诗亦言小子后云借曰未知亦既抱子言渐长也古者谓童子为子记云小子侯是也 曹曰凡伯作板卫武公作抑与召穆公作此诗三人皆王同姓之亲或为尊属故称之不嫌犹洛诰之书周公称成王为孺子冲子也】易曰君子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是以此戒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安惠此中国国无有残无纵诡随以谨缱【音遣】绻【起阮反】式遏冦虐无俾正反王欲玉女是用大谏

曹曰残贼也 苏曰缱绻小人之固结其君者也【曹曰纒绵牢密之意】朱曰正反反于正也 曹曰至此则不复望其康宁休息也仅得无相残贼亦幸矣 王曰正败者败而已未尽反而为不正也正反则无正矣 郑曰王乎我欲令女如玉然【苏曰欲使王德纯备如玉也】故作是诗用大諌正女此穆公至忠之言【曹曰于其过恶已甚则极言而痛刺之不止于讽而已】东莱曰民劳皆谏辞也

民劳五章章十句

板凡伯刺厉王也

郑曰凡伯周同姓周公之也入为王卿士【孔曰畿内之国李曰左氏传曰凡蒋邢茅胙祭周公之也凡伯周公之后也入为王朝卿士春秋书天王使凡伯来】

【聘则凡伯亦其苗裔世为王臣也 曹曰周公之后封于凡而入为王卿士】 朱曰此诗切责其寮友用事之人而义归于刺王也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常但反】出话不然爲犹不逺靡圣管管不实于亶犹之未逺是用大谏

毛曰赋也板板反也【曹曰尔雅曰板板僻也板筑墙所用障塞而不得通则僻可知也】郑曰卒尽也 毛曰瘅病也话善言也 郑曰犹谋也 毛曰管管无所依也【曹曰管小物也】亶诚也 李曰爱民者天之常道尔今天使下民皆病则反其常道矣【朱曰世乱乃人所为而曰上帝板板者无所归咎之辞耳】天降祸如此可畏可不谨哉吾出话以告之厉王不以为然而且肆于民上则其所谋皆不逺矣【曹曰所谓愚而好自用者也】惟知耽乐于目前不知祸之将至也管管无所依恃也【郑曰言王无圣人之法度管管然以心自恣也】人茍知有圣人之法度则必战战兢兢不敢茍作【曹曰今蔑弃圣人则必管管然自用其私智故其所见之小也】其心旣无圣人矣则矫诬诈伪何所不至哉【朱曰其心以为无复圣人恣已妄行无所依据又不实之于诚信】惟其谋犹如此不逺我是用大谏也上言为犹不逺此又言犹之未逺盖反覆言之矣自下文以至末章皆是大谏也【曹曰厉王监谤小雅无刺诗惟召穆凡伯以亲贤之故极言而救之故皆云是用大谏也】

天之方难无然宪宪天之方蹶【俱卫反】无然泄泄【以世反】辞之辑【音集】矣民之洽矣辞之怿【音亦】矣民之莫矣

苏曰难艰难也 毛曰宪宪犹欣欣也【曹曰法令数易之意也】蹶动也【苏曰震动也】泄泄犹沓沓也【朱曰泄泄盖弛缓之意】 郑曰辞辞气谓政教也 毛曰辑和洽合怿説莫定也 苏曰厉王暴虐恣行故告之曰天方为艰难以震动周室【曹曰天道常易今人乃遇险难者天实难之也】无为是宪宪而不顾沓沓而不已是不能以服民祗以速乱而已民之不顺非有异志也畏王之无厌而求以自免耳王茍于是而出好言以动之则民洽而定矣 曹曰厉王茍能改过如此是推其至诚之意修为播告之辞以见一人之情以鼓天下之动孰不欢欣鼓舞从风而靡哉是以和辑之辞感民则乖争之意可合悦怿之辞感民则怨乱之情可定故辞不可以已也

我虽异事及尔同寮我即尔谋听我嚣嚣【五刀反】我言维服勿以爲笑先民有言询于刍【初俱反】荛【如谣反】

【原阙】

毛曰懠怒也夸毗以体柔人也【孔曰李巡曰屈己卑身求得于人曰体柔然则夸毗者便僻其形体以顺从于人 苏曰夸大也毗附也小人之于人不以大言夸之则以谀言毗之者也】 王曰善人载尸则不言不为饮食而己畏祸故也 毛曰殿屎呻吟也【释文曰殿説文作念屎説文作吚】 郑曰葵揆也 毛曰蔑无资财也 朱曰惠顺师众也 陈曰天方怒女軰女宜诚实以应天无为便辟 郑曰君臣之威仪尽迷乱贤人君子则如尸矣不复言语王曰民方疾痛呻吟而莫敢揆其事者【朱曰莫敢揆度其所以然】以王监谤故也故民防乱无资王曾莫惠我师【郑曰民穷如此曾不施惠以周赡众民】多瘠罔诏也

天之牖民如壎【许元反】如篪【音池】如璋如圭如取如携【下圭反】携无曰益牖民孔易民之多辟【匹亦反】无自立辟【婢亦反】毛曰牖道也【朱曰牖开明也犹言天启其心也】土曰壎竹曰篪 孔曰半圭为璋合二璋则成圭 苏曰携取言其易也【毛曰如壎如篪言相和也如圭如璋言相合也 朱曰壎唱而篪和璋判而圭合取求携得而无所费皆言其易然也】李曰益者言无所求多也 朱曰辟邪僻也李曰茍能顺天之理以牖民则其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苏曰圣人之道民如暗者之愿明而为之牖马导其天也是以托于天 刘济曰开其明者君也而曰天之牖民者以人君因其性之自明而开导之耳 朱曰言天之开民其易如此以明上之化下其易如此也】特言携者以带上文言之耳 苏曰其导之也携之而己不求多于民是以其导之甚易【东莱曰乱虽极矣道之者固有简易之理不作聪明为邪僻以乱之行其所无事斯可矣】 朱曰民旣多邪僻矣岂可又自立邪僻以导之耶【苏曰方世之盛也天下咸听于上而有一不从故刑足以胜今天下皆不顺虽有刑辟尚何从而立之哉】

价人维藩大【音泰】师维垣大邦维屏大宗维翰怀徳维寜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

毛曰价善也【李曰价人或以为大人或以为善人或以为掌军事者无所经见今姑兼存之】孔曰藩者园圃之篱 王曰大师大众也 孔曰垣者小墙之名 朱曰大邦彊国也屏树也所以为蔽也【郑曰汉舆服志云天子外屏诸侯内屏大夫以帘士以帷】王曰大宗巨室也毛曰翰榦也 王曰宗子同姓也 李曰王所恃以为藩垣屏翰蔽其国家者在此数者茍怀之以德则无有不宁矣宗子维城言同姓之宗子亦当以德怀之也左氏曰君其修德以固宗子何城如之所谓宗子维城是也【曹曰藩垣屏翰备宫室可以安矣若夫城则周乎其外而为固守宗子之譬也国之枝叶休戚同之藩垣屏翰恃以为固故大封同姓以为磐石之宗此周之所以宗彊也 朱曰怀徳维宁则得是五者之助不然则亲戚畔之而城坏城壊则藩垣屏翰皆坏而独居独居而所可畏者至矣】东莱曰前章告以为治之本此章告以为治之辅也

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用朱反】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

毛曰戏豫谓逸豫也 郑曰渝变也 毛曰驰驱自恣也 郑曰及与也王徃也【朱曰王徃通言出而有所徃也】旦明游行衍溢也【朱曰衍寛纵之意】 朱曰言天之聪明无所不及不可以不敬也板板也难也蹶也虐也懠也其怒而变也甚矣而王之君臣不之敬也亦知其有日监在兹者乎 郑曰昊天在上仰之皆谓之明常与女出入徃来游溢相从可不慎乎【张曰天体物而不遗犹仁体事而无不在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事而非仁也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无一物之不体也】李曰未章所言文王在帝左右是也而凡伯亦告厉王以此者盖古人责难于君以孔孟之时其君皆庸主耳孔孟告之无非尧舜禹汤文武之道乃知古人之事君无有不然也

板八章章八句

生民之什十篇六十四章四百三十三句

毛诗集解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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