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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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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南极天宫,青华上帝;唱玄风于羲农黄唐之世,培道脉于虞夏商周之间;或隐居于清朝明堂,或显真于名山灵洞;神通莫测,变化无端;原天上之岁星,游戏蟠桃园内;作人间之仙吏,诙谐金马门中;大悲大愿,至圣至仁,逍遥观世,度人无量天尊,无上道祖仙师赐箓。

炼丹,无所炼也。何以说无所炼?炼其所无也。无者虚也。心本虚,情识意知实之。炼心还于本然之虚,则丹可成矣。何以言之?丹本虚也,是以心虚而丹可成,从无有一物中,炼出一物来。何以从无物中炼出一物?譬如我在未生以前,未尝有五官四大,并未有个人身。忽然一念,自去投胎夺舍。此投胎夺舍者,果是何物?既有神,自有气,既有气,自有精。投入一个胞胎,十月满足,恰成一个人身,从泥丸宫里跳出,遂能出有入无,后天不老。若我心地未虚,情识意知纷纷不一,则我依然是人身了。既有人身,还思想再得一个人身,安有此理?人身只得两耳两目,一鼻一口,五脏六腑四肢,那里可以再增一倍?断然不能。故炼丹者,须把耳目鼻口脏腑肢节尽还于虚,如未曾托生,一件不有,只一点神光,炯炯不昧,然后结下胞胎,还我耳目口鼻脏腑肢节来。一个阳神,单单是我,并未尝再加一倍。然阳神虽出,其耳目鼻口脏腑肢节,到底元虚,到底未曾有身,故可以不生不死,与道合真。炼丹之道,尽于此矣。

学道以无为为宗。有为出于无为,则虽呼风唤雨,拔山断流,终是无为之旨,不然,一举一动,一符一箓,未悉道原,总是小家伎俩。是炼丹炼无为之丹,行法行无为之法,诵经诵无为之经,持咒持无为之咒:无为二字,天之体,道之原也。欲于无为之外,别寻枝节,是为旁门外道。子其合天之体,明道之原,何患《洞经》之不解,诸法之不通?吾其望之。

无为者,道之体也。丹者,无所为而为者也。上古圣人,悯人之不能及于无为也,故教人炼丹,使之从无为中讨出有为。故采阳于无,恍惚之中,元阳生焉。阳既生矣,结胎于无。杳冥之际,灵胎成焉,胎既成矣,乃以无为火,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惺惺常在,守之不败,一年十月阳神出焉。神既出矣,所出之神,原归于无。紫气光中,有物非物,有形非形,无象为象,无声为声。此何以故?道原如是也。而其所忌者有三。采阳之时忌动。阳之生也,一意融结,静则阳生,动则阳歇。阳有形乎?以我之意,为阳之形。神能化气,神静则气有不生者乎?一动则意止,意止则神不续而阳息矣。结丹之时忌滞。阴阳交会之后,急用一意,将黍珠一粒送归黄庭,封固鼎内,稍滞则精老,不能含阴,遇火则躁,恐难成胎。用火之时忌暴。阳既采,胎既结,十月之火犹如一日,一日之火犹如一刻,此为纯火。胎从纯火中烹出,则坚刚不坏,旷劫独存,上天下地,飞腾自在。若有时忘却,一念忽及,加意烹炼,一团躁急之气,虽坐到息息归元之候,终是暴火,由其自断续加意为之也。由此观之,炼丹非易易事也。自知无火,方能用火;自觉无阳,方能采阳。如天体清空,一无所有,而时行物生,万古不息。子患训诂自给,不能习静,然明心见性,见在可为。吾原教子从此做起。夫炼心为成仙一半工夫,子何不且做一半,留此一半,且待机会。子何必舍见在而为无益之忧耶?既能寡欲,大本已得。从此安其神明,恬其思虑,静中参悟,玄关一窍,跃跃欲动矣。

结胎以无所事事为结胎。无所事事者,胎之原也。何以故?太极生天生地,自然而然,不知不觉,上而清者为天,下而浊者为地,自自在在,优优暇暇,而天地生焉。若太极于生天生地之际,掀翻颠倒,则阴阳反覆,五行错杂,未成世界,先尽彝伦,便非道之体矣。人知太极所以生天生地之故,则结丹之际,可以无所事以为事矣。阳之宜升之,阴之宜降之,犹如太极之生天,清者在上矣,太极之生地,浊者在下矣。然天地虽分,而太极不分,于是阴阳混合,结为宝珠,浑浑沌沌,原是一个太极,此丹之所以为丹也,胎之所以为胎也。火候既到,阳神出焉。要知此阳神,是浑沌未凿之物,不是四大五行结而成形的。若是四大五行结成的,便是人身。既是人身,便有知巧。既有知巧,便不能无所事事,而背道远矣。是故,这个阳神就是太极。既是太极,为何又有形象?吾为之解曰:这个阳神,是洪荒之世,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的时节第一个人,知周万物,道济天下,无所能而无所不能,无所知而无所不知,太璞不雕,太淳不凿,虽有形象,实是太极。太极者,道之祖也。

丹有祖,子知之乎?丹以太虚为祖。太虚生神,神生气,气生精。神与气精,同祖一太虚,则宜象厥祖翁,而何以一件不虚?是为悖道之子,不肖之孙。太虚何不幸而有此若子若孙也?然则可以反于虚乎?曰:可。反于虚之道何在?曰:无思无为,则反乎虚矣。虽然,无为之本,又在于无思。何也?人能终日静坐,杜绝人事,悠闲自在,旁人看他,岂不是一个自在神仙?恰象有道的高人,全真的仙侣。不知他的心内,谷谷碌碌,转许多念头,藏无数傀儡,一念之轮回,种无边之生死。是故无为人所能,无思非至人不能也。子试问己心,果能无思乎?非惟不能无思,恐不能一刻之无思。既不能无思,则事至而惊,物感而动,虽欲无思,不可得矣。子流落尘缘,方以训诂自给,岂能一无所思?然思有不同。有本分之思,有出位之思。所谓出位者,无论声色货利,即要成仙作佛这个念儿也是不守分,为希冀之心,侥幸之心,通该绝去。自己绵绵密密,做见前有益于己的工夫,无求于人的学问,如何可以悟真,如何可以入圣,刻刻不肯闲过,自然心逸日休,志气如神,把仙佛两字丢在一边,其实是成仙的派、作佛本源,真仙真佛,乃从此出。孟子曰: " 舜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游,异于深山野人者几希。 " 看他心地何等光明!及其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御,看他灵机何等迅速!这才是真会炼的人。人若肯做深山野人不以为耻,打不哭,骂不笑,痴痴癫癫,顽顽钝钝,似一个蠢孩子,其于道不相远!然而这个人,岂真是顽钝痴癫的?大有志气,真有学识,其量如江河,澄之不清,挠之不浊,其操如松柏,春不见秀,冬不见凋,殆至人与!呜呼,吾安得若人而与之谈道也哉!

子处境寥落,儿女盈前,苦哉!子为境所困矣!然办得一副有进无退的心肠,要受一番千磨万折的境界,然后打得铁壁穿,透得火山过,成仙作佛之基,方能于此际立得牢牢实实,排得安安定定。不然,仙佛是何等事,岂尽人可尝试哉?子其咬著牙根,安心守去。此身可生可死、可冻可饿,而向道之心由他生死而此心不落生死,凭他冻饿而此心不知冻饿,立志之坚,果能如百炼之钢,难道天上无数高真尽是聋聩,不来照顾的?断无是理也。然则子患立志之不坚,无患境之不堪也。既有真志,则何境不可处?虽在刀山剑树、铁床火坑,亦可立地成仙作佛,况黄薤淡饭,啜粥饮水,贫士之常乎?

丹者,太初以来一点真元,至于今日始见得著,捉得定,认得清,故谓之丹。譬如取土作丸,要把砂石尽数淘清,方可和合上来,作个丸子。炼丹者须把七情六欲亦细细淘尽,无一些渣滓,则一点真元如秋月扬辉,然后再以升降之功,作和合之方,而一粒金丹,团团圆圆,在我中黄太乙之宫,见得清,认得清,永远不消失矣。上药三品,神与气精。神者,气之母,精之祖也。子无不从其母,孙无不顾其祖。故炼丹者凝神,而气精自随之。大药虽有三名,其实一也。采阳之时,意也。交会之顷,意也。送入黄庭用意封固,意也。至于十月火候,刻刻内观,时时反照,无他,神而已矣。后天之意谓之意,先天之意谓之神。神之所在,气即从之,由气依神而生,亦依神而息也。故结胎之时,静则阳生,静则神安,神安则元精吐华而气生焉,气之所以依神而生也。十月之火,内观观于此,反照照于此,吾之元神,全注于此,故五行于此朝元,胎息于此运转,气之所以依神而息也。以其全用一神,故出胎之后,谓之阳神。神之为用大矣哉!

丹以气为母,以神为父,精为子。何以气为母?丹者,一气之所结。采阳,气也;火候,气也;犹母之生子,形骸脏腑,皆母氏精血为之。何以神为父?气为神之所生。神不能独用,而藉气以为用。气虽虚而有形,神则虚而无物。炼丹之士,先凝神入气中,而后结为灵胎,犹父之不能孕子,必传精于母腹,而后阴阳和合,诞生婴儿也。何以精为子?精者养丹之物,犹龙之与水。龙虽能飞腾变化,然失水则神不能御形,与蝘蜒无异。神胎虽结,无真精涵养,则枯而无用,取子能养老之义,故以为子。是以真修之士,必要三全,由三全以至于三圆,方许修道,指望成仙。世俗之人,辄以交媾之精为阴精、结丹全不藉此、虽浪费亦无害,不知精无阴阳,无欲则身内之精皆阳精,有欲则身内之精皆阴精;阳精无形,阴精有质,一欲与不欲之分也。

经曰: " 上药三品,神与气精。 " 凡人不知有精气神,虽识而不能用。故圣人教之曰:这个精气神,是修丹之上药,不在外边,总在汝身内。若上等根器之人,既知有道,勤修密印。混混沌沌,鸿鸿濛濛,何神何气何精?以为神耶,而气与精在焉。以为气耶,而神与精在焉。以为精耶,而神与气在焉。如糖和蜜,似粉入面。在五行未兆之先,当三才未判之际,此为丹祖,太极是也。于此用一点灵机,静中作用,结为黍珠,以太乙祖气烹之,十月之后,出为阳神。夫阳神二字,不可专在人身上偏看。生出天来,也是这个阳神。生出地来,也是这个阳神。生出日月星斗,胎卵湿化,飞潜动植,也都是这一个阳神。阳神何以能生得许多?曰:太极者,阳神也。阳神者,太极也。以为阳神,则不能生阳神。以为太极,则无所不生。此至理也。不然,神仙变化莫测,难道他有无穷本事?要知非神仙为之,太极为之也。

丹本无形,未尝无物;分合无端,变化莫测;可分之而贯通于周身,可合之而静藏于一窍;一变而成象,再化而为虚;鬼神莫喻其机,天地莫穷其妙。 " 神无方而易无体 " ,其神丹之谓乎?是故丹有先天之丹,后天之丹。先天之丹,太极无二,生出人来,必是圣人,由太极之气清和淳厚,洪濛既兆,灵秀集焉。故太古之世,多产神奇之圣,开物成务,制礼作乐,丹亦如是。后天之丹,浊气而浮,洪濛既散,灵秀亦衰,故中古之人,每逊太古,求其刚健中正之德,盖亦罕矣。先天之丹,其义云何?以太初无形之物,结而为丹,而以太乙祖气烹之,是则所谓先天之丹也。道莫大于太极,而丹象之。何以故?丹不可以名物器数求。清虚洞玄,洪濛一气,道之体也。

或问曰:丹之为物,何为而象太极?吾应之曰:丹之象太极,太极便是丹。一粒黍珠,造出世界。从太古以至于今,阳神日日变化,时时变化,刻刻变化,而生于其中者,习焉不觉,由焉不知。呜呼,觉之知之者谁乎?冥慧之士,穷究其理,便知丹之为丹矣。以为无为耶,则天地何以判?以为有为耶,则天地何以混沌而复还于太极?此中殆有神焉。夫人之身,自心以上谓之乾,自脐以下谓之坤。天气不下施,地气不上接,其卦为否,《易》曰: " 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男女不交,其志不同也。 " 故有道之士,以离中之火补坎中之阴,以坎中之水育离中之阳,其卦为泰,《易》曰: " 天地交而万物通也,男女交而其志同也。 " 虽然,其道安在?莫若恬其心而为之。苟恬其心则神安,神安则精气和,神安而精气和,以至于分之不可分,则丹本立矣。然丹本虽立,尚是无定之体,于是用吾无中之有,炼成有中之无,于打成一片之中,取其尤精者,和合而为无;金精木液战斗一番,鼓九阊之璈而弹八风之瑟,日月出于脐下,风云起于腋间,圆陀陀,赤洒洒,仍是一个清虚洞玄、洪濛一气之太极也。此中有天地焉,有日月焉;飞潜动植、胎卵湿化,无一物不备;灵机一到,万簌齐鸣,一元显象,不可言尽。老子曰: "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

丹以无为为之而丹灵,以有为为之而丹未必灵。此何以故?丹也者,天地自然之道也。天地之道,有阴必有阳,有水必有火,有阖必有辟,有升必有降。道之所以为道也,一身之内,有阴阳焉,有水火焉,有阖辟焉,有升降焉,此事非强而为,莫之为而为也。物各从其类,使之各得其所从,而万物生焉。此旷劫不易之道,吾乌从而易之?不能易之,则顺之而已矣。世间凡夫,以炼丹为夺造化之权,泄天地之秘,不知我何所容心于其间!顺其道而已矣。子患采阳之无据,夫阳生有候,顺其候而已矣。子患火候之不准,夫火之发也有时,其息也有时,子顺其时而已矣。子患真汞之不生,夫心为五脏之中气,中气上升,然后诸脏之气从而上升,中气下降,然后诸脏之气从而下降,孟子曰: " 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 " 子立其帅,顺其命而已矣。夫炼精还气,炼气还神,炼神还虚,事事从逆,独是丹家作用,又要心心从顺,念念从顺。逆炼而顺以成之,此炼丹无上之要诀也。

太极生天地以来,凡物之有形有象、有质有性者,日滋月长。天地苦于生生之不已,而又不能不生;万物戴天地之恩,沐天地之泽,而不知天地之苦于生也。天地之元化,泄而不止,流而不还,天地且罢矣。以既罢之天地,而求其所生之物与道同无尽,是犹执不胜匹雏之子,而望其穿杨之技,有是理乎?然则有志之士,一心发愤学道,将如之何?曰:使我之阴阳反于混沌之初,则可以炼丹矣;始之以无为,终之以无思,则天清宁于上,地安其位于下;然后阴阳浑合以成珠,收罗于玄玄一窍之中,颠之倒之,恍焉惚焉,一炉造化,万斛神光。当此之时,天地罢而我不劳,天地散而我不分,天地方苦于生生之不已,而我安于息息之有余,天地经累千万亿而混沌,我则时辟时阖,随分随翕,且生且息,或万或一,究其至也,同于太虚,岂天地之所得而比哉?

丹也者,何所本为之丹?以无所本为本。何以言之?曰:丹者,天地万物之本也。何以为天地万物之本?曰:丹者,道也,道者虚无之体也。虚无不可立名,故圣人强以道名之。虚生一,一生万,万还一,一还虚。虚何以能生一?曰:此化机,不可言尽。虽然,大略可得而言之:虚者无形无象,何以生出有形有象的来?要之,太虚所生之一,原是无形无象的。既无形无象,与太虚同体,何以名之曰一?曰:虚即是一。太虚之体,无有间断,无有夹杂,浑然至纯而粹精,故谓之曰太虚生一。曰:一生万,其义云何?曰:万亦是虚。要知太虚不是板然之体,以其无间断夹杂,故曰打成一片。然即此太虚之中,得其气者成形,得其理者成性,可分可合,可大可小,可方可圆,可动可静,故又曰虚空粉碎。虽然太虚究无形象,何以能成此有形有象之物乎?曰:此非太虚为之,而在乎太虚之中者为之也。使太虚有意生万物,则太虚有尽时矣。是故炼丹之士,一粒黍珠与太虚同体,然后此中化化生生,太虚无为而万物自遂,太虚无心而万物自滋。呜呼!至矣哉,蔑以加矣!吾何以赞之!赠之以一圈。虽然,一圈有界限,不足拟此道之妙,仍赠之以虚。虽然,虚者散漫无涯之谓,恐后之炼丹者疑焉,吾有以赠之,赠之以一圈,圈复赠之以虚。

凡炼丹者,以无为君,以有为臣,以水火为佐,以意为使。何谓以无为君?上药三品,件件皆无,七尺之躯,空如一粒水晶珠子,不著一物,那时精气神,方得打成一片,清空浩荡,浑浑不分,而丹本立矣。何谓以有为臣?一无之中,万有具焉。以言无精,其实有精;以言无气,其实有气;以言无神,其实有神;如太古之世,民风熙熙,无在非德泽之洋溢,不可执一名一象以求之,而礼乐政刑灿然具足。何谓以水火为佐?水火,药物也。水在下而升之使上,火在上而降之使下,犹王者政治均平,无内重外轻、内轻外重之患;玉烛调和,金瓯丰满,黍大之珠,万物备而四气周,八风平而三才具。工夫至此,十有六七矣。何谓以意为使?水之所以升,火之所以降,谁为为之?意为之也。意之先无意,意之后无意,只得中间单单一个真意,而采阳结胎、脱体出神俱藉之,而炼丹之法尽矣。

丹者,先天之物,非后天之物也。如其后天,则是世间一种好奇之人造作出来,为旁门外道。丹也者,道也。上古圣人,千言万语,只教人惟道自务。苟明于自然之道,则明于自然之丹矣。夫太极之生天地也,阳升于上而为天,阴降于下而为地。故炼丹者,当知未有天地之先,如何是个太极?太极者,清虚无为之体也。未有形声气数之时,有灵之至而神之极者,太极是也。太极何为乎生天地?曰:太极原未尝生天地,而天地得其灵气,苍然者为天,块然者为地,而太极何尝生天地哉!太极为天地所以生,则天地生而太极死矣。人心,一太极也,丹之祖也。修玄之士,以我心一点灵气凝于丹宫,神气相依,遂成形象,久之,变化无方,可与太极同无始终。何也?非物也。既成形象而非物,则其为物果何物乎?天之上,地之下,未尝有是物也。以其非物,可名之曰道。以其非物而终有形象,可名之曰丹。虽然,必如是,直谓之太极。太极者,道所从出也。

人之生也,脐在最先。脐带系于胎根,外通母腹,一点真元,包含生理,为真真种子。自泥丸至涌泉,脐为一身之中。自燕尾至外肾,脐又居中。譬之天为嵩高,地为中原。诸天宿星所拱,五方风气所朝,得五行之全,居百骸之会,于此置鼎,不偏不倚,不上不下,何善如之!以其正位乎中,故名黄庭。黄者中央之色也,庭者虚而有容之象也。紫阳氏所谓有形之中,《金丹四百字》所谓 " 此窍非凡窍 " 也。

" 辟户谓之乾,阖户谓之坤。 " 辟者,交会之后,送入黄庭。丹体至健,阳刚之德,鼎辟而丹落其中,故谓之乾。阖者,丹既归鼎,用意封固,如入之阖其户也,此时全要安静为主,如坤之体,故谓之坤。

问五气。师曰:五气者,五脏之气也。气在气穴之中,而流通于五脏之间,于肺则为金气,于心则为火气,于肝则为木气,于脾则为土气,于肾则为水气,是谓五行之气。平日间气行于五脏,各有衰旺,过衰则病,过旺则病,甚至阏塞不通,则有瘫疯痈肿之病。人到息息归元之后,气穴中之气,蓬蓬勃勃,从尾闾上透泥丸,与脑中之髓,如银灯相映,下至重楼,遍薰诸脏,如一轮烟月照耀于潇湘洞庭之间,结成一粒黍珠,送归黄庭金鼎之内,胎受五行之全气,故日后阳神依然与人身一般。若一气不足,阳神便少一件,不成其为人矣。然须静之又静,玄之又玄,使这五气为先天之气,则生出阳神,必是至灵至圣之物。若杂用后天,恐不成胎,虽成而不灵;欲求其通玄达妙,不可得矣。炼丹之要,的的确确不过凝神二字。凝神在何处?曰:生身受命之初。凝神在何时?曰:真息归元之时。夫气在人身,一日十二周天,犹斗柄之指十二辰也。其升也,五脏之气皆升;其降也,五脏之气皆降;既降之后,五气合而为一,丹经所谓 " 金木并,性情一 " ,此其时矣。若论起汞来,则当真息归元之际,离中之汞已与五脏之气同升,况铅到神房,金能生水,铅金自生木液;金公求雌,木母求雄,必然之理,子又何疑哉?夫静功真境,以笔传之,不若以身验之。禅家以了悟为见性,道家以归元为得命。夫见性方能知命,故性学先之。得命亦能知性,故胎息归根,自与一点灵光融通洽化。性与命似有先后,实无先后也。惟敏达之士,始能知之。

问:阳神何以能分为百为千为万?师曰:阳神者,一团真气结成。真气所流,犹如火爆星飞,其火星四射,点点皆有火性。丹者,太极也。太极生天生地,生人生物,生出无数有形有象的来。金丹一粒,浑然是个太极,自然可以生出无数人来,一个鹤臞子,可以布宇宙。然天地人物,既有形象,则必有毁坏。大丹所生之阳神,虽有形象,而实无形象,故分出来可为万,合上去原是一。然阳神既无形象,如何饮食?曰:一块纯阳之气,如夏日秋阳,何物不镕化?然则阳神又分为阳神,其灵通可是一般无二的?曰:凡有形象的分出来,或有不同,故聪明的人,往往生出顽劣儿子。阳神是神,并无别样夹杂在内,其灵通自然一般无二。然则阳神既分,四面八方,分投散去,将如之何?曰:至灵之物,天上地下,无微不彻,铜山崩而钟鸣,剑化龙而复合;无情之物尚能相感如此,散去之说,非通论也。

问:丹有形象乎?师曰:交会之后,遍体融和,如暖春天气,熟睡方醒,胸境洞然。此交会果是何物?是神是精是气,非精非气非神,名之为道,见之为丹,拟议之为太极,十月之后,即阳神也。总而言之,炼丹件件皆虚,黍珠一粒,浑然太虚之体。于此参之,思过半矣。子要识丹之一字。丹者身也,像人之身。一者脐也,像人之脐。脐者丹也,像脐中之丹。丹像身,身像丹。一画何以像脐?像脐,何不一圈而乃一画?取义何在?此一画,即伏羲一画之义也。伏羲于未有八卦之先,先有此一画,犹人在母腹,五官四肢都未有时,先生脐轮,上系胞带,通于母腹。丹字一画,取义如此。故结胎不于他处而于脐中,盖以脐为人之命根。炼丹所以立命也,立命不于命根之所在结丹,而又奚属哉!

丹之为物也,有神焉,在于通玄达妙之宫。得其神,则丹可成;不得其神,则丹未可以岁月计也。此神果是何神?此神便是丹祖。子当发下誓愿,要修道时,其神便随斗罡真气降居子之心府,以和会一身之物,使人心地清明,气质纯粹,皆此神为之也。此神恶动而好静,恶实而好虚;静虚之至,则其神自灵;既灵矣,自然显大作用,管摄五脏六腑一部神王,而为之攒簇五行,会合万象,如船中操楫者然,遇湾则随湾而转,遇岸则逐岸而移,永无触碍棘手之处。人功夫做过一分,其神便将第二分工夫引你;做过二分,又将第三分工夫引你。随时诱掖,多方启沃,直至九分十分,工夫圆满,皆其神一力为之。子如今好将二字为供养其神之具。如何是二字供养?曰静,曰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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