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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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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圣祖仁皇帝御制文集卷二十一目録

为学如链金说

老安少怀说

佛牙说

诗说

琴说

稼说

操舟说

信古解

八议解

乡举里选解

以德为卫解

钦定四库全书

圣祖仁皇帝御制文集卷二十一

为学如链金说

伊尹之告太甲曰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恊於克一先儒释之以为学未有得不可执一定之见德无常师泛观而博取也学旣有得不可无一贯之理恊於克一反观而约求也昔人有云圣人之取善如冶人之链金或取於沙或取於水初无定在所谓德无常师也迨旣链焉沙者忘其为沙水者忘其为水但见其为精纯之金所谓协於克一也其喻可谓至明切矣而犹惜其旨之未畅也盖金之在矿也其为沙砾者恒多其为金者恒少此犹继善成性之後天事渐漓人心危而道心微也及夫金之在冶其质判矣然必汰其非金者而存其是金者此犹人之气禀不能无殊善不善之数常杂揉而互胜而硏辨之功则在乎去不善以存其善也

至於就冶之後则所见无非金者然金犹有上下之品必淬之铄之以务底於精然後为鏐为镣者出焉此犹衆善会归之後吾以一心统其全於万事万物之理一以贯之是纯粹之至一之极也昔扬雄之言因铸金而得铸人久矣金之说之通於道也然自非深於学者其孰能知之哉

老安少怀说

天地者生民之本也教养者王道之原也圣人者功化之极也民非天何以生非地何以养然天地能生养民而不能人督其孝弟户赐以衣食也惟圣人出而节民之性阜民之财然後长幼得遂其宜出入得安其命故曰天地育万物而圣人经天地然其道要不越於教养古者分疆画井民授之田家各百亩居有宅宅有桑春而耕秋而获夫而农妇而织当是时也老者其养於堂幼者其哺於室矣而圣人曰未也是不可以无教於是家立塾党立庠术立序国立学以五礼防其伪而范之中以六乐防其情而导之和凡遒人木铎以至乐正大司徒无一非教之官干戈羽龠夏楚之类无一非教之具故其时之民罔弗事长上以孝字幼孤以慈者自王政缺而井田废民生困而教道衰壮者无以资其生贫者无以賙其恤於是老者不克奉而幼者不克顾此孔子所以慨然於王道而思安与怀之也朕抚御万国圣人之德恒企焉而不逮而志在仁育元元每讲求於老安少怀之道虽三代之井田学校非後世所能猝复而窃师其意则惟有薄税歛以厚民生兴礼教以正民德而已虽然王道必积久而後成是朕志殆终无已时也

佛牙说

蓟州之盘山寺相传有佛牙阔二寸其长以倍寺之人藏而宝之岂不以其异焉而羣奉以为神乎夫异固非圣人之道之所贵者圣人之道其质日用饮食其事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行而着习而察是天下之大同也惟其同故人皆可以为尧舜而忠孝节义之槪无不可以勉焉而至佛则不然离俗以为高矫情以絶物悖先王之教而创为苦空之说举天下之好异者莫有能尚之者也世之人争骛其说之异而竝及其形质之怪且诞者亦羣然尊奉之是非大惑欤夫尧之眉八彩舜之目重瞳尧舜不自为异也而千古之下思学为尧舜者以其孝弟之道钦明文思温恭允塞之德不闻其以眉与目也故使佛之牙出於伪耶则其譸张为幻也已甚使其果眞耶则古之可怪者多矣又何足贵乎朕尝巡幸畿东驻跸此州闻有是事虑其罔世而诬民也因作是说俾州之人祛所惑焉

诗说

诗者心之声也原於性而发於情触於境而宣於言凡山川之流峙天地之显晦风物之变迁以至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间古今治乱兴亡之迹无不可见之於诗而读其诗者虽代邈人湮而因声识心其为常为变皆得於诗遇之故曰感天地而动鬼神莫善乎诗然诗道升降与世逓迁三百篇之经孔子删定者可观可兴可羣可怨极纒绵悱恻之思皆忠厚和平之意性情之正也夐乎其莫可及已迨诗亡而骚作骚亡而汉之五言作流传於魏犹存古风降自六朝寖尚绮丽比兴义缺唐以诗取士能名家者粲如林立初唐盛唐咸足上追风雅然其间矩矱虽一而心声各别奇正浓淡品格自成不可强而同也至中晚则菁华尽露而浑厚之象为稍变矣若夫宋人为诗大率宗师杜甫其卓然骚坛者洵能树帜一代虽後人览之觉言理之意居多言情之趣居寡然反复涵泳自具舒畅道德之致及乎有明诗家起而规模唐音洋洋渢渢可谓盛矣而明之於唐终有间焉朕稽古之暇怡情吟咏於唐人诗集虽尝诵习而犹念诗有其原故复上遡乎楚词以及三百篇寻玩其指趣博徵其义理庶几得其心之元声而毋骛乎世之所强同者因为之说以自勉云

琴说

琴何自而昉也新论曰神农氏王天下而作琴通典曰伏羲作琴以修身理性乐记曰舜作五弦之琴广雅曰文王武王加二弦以合君臣之恩於是琴制始备及孔子学琴师襄子如见文王今所传文王操是也间尝考其义上圆下方法乎天地前广後狭别乎尊卑大弦为君寛和而温小弦为臣清廉不乱盖有明良交济之道焉又闻之琴者禁也禁入於邪以正厥心则闲邪存诚之道更寓於是朕诗书不辍陶泳性情於琴之理颇有会心油油弗释不啻与神农伏羲数圣人晤语一室夫琴不过乐中之一器耳乃精求其理遂至和天人通神明纯君道表臣职正心修身阜财解愠无善不具何其广大而渊微欤然则朕之崇德淑性以諴和万邦也殆於琴乎遇之

稼说

朕尝读雅颂诸什其时之公卿大夫士罔不尽力於田亩而其西成东作之景至被诸管弦升歌清庙岂非以其事为国之大务耶间考其义若生民之诗茀厥丰草是去稼之害也甫田之诗或耘或耔是雝稼之本也良耜之诗荼蓼朽而黍稷茂是厚稼之生也其详且尽若此朕轸念农业每巡省畿甸时而春也则观其播种之函活时而夏也则观其良苗之怀新时而秋也则观其谷穗之頴栗坚好用以亲民亦因假以自乐非若周成之於豳风徒得之蒙诵而已然窃计其自春而夏而秋寒暑逓迁嗟我农人其间芟矱之功滋培之力藴崇之方弃匪类而殖嘉禾如诗人所云者朝斯夕斯不遑啓处累閲月而谷乃告登甚矣稼穯之艰习焉而後知之也虽然世顾有耕而得馁者原其初非不庤乃鎛播乃种而始勤终惰汚秽弗治稂莠弗剪苗在草间迄乎秋期十无一获岂地土之不宜天时之不善哉咎在害稼罔辨而养夫稼者未博其功也噫治稼之道可通於治天下矣

操舟说

器之利用而致远者陆行莫如车水行莫如舟舟之为用也逸於车而险或过之若享其逸而不入於险则恃乎操舟者之有其道也当夫水石击撞波涛怒飞回颿如骛骤合若离此非其巧之为乎至如浮沧溟驾虞渊历艨艟如衽席泛浩瀚以洄沿此非其习之然乎若或凌万顷之中流惊飓风之四集樯檝敧倾徒侣失色巧者不及施习者不及试斯时也惴惴然有胥溺之忧自非备之以至豫而持之以至愼殆鲜克济事焉盖其所为巧与习者艺也而其所为豫且愼者道也易曰濡有衣袽终日戒诗曰绋纚维之言其豫也言其愼也朕南巡江淮间见操舟者苟备之豫而持之愼矣虽大舟罔弗如其意之所欲为焉苟备之不豫而持之不愼舟虽小亦不能胜任而愉快也夫舟一器操舟一艺耳犹必有道持之以不至於败况居天下之大器者哉扬子有言乘国者其如乘航乎航安则民安矣此物此志也解

信古解

学以求古人之是也非以求古人之非也六经之义藴博大精奥有终身探索之而难尽者自後世好异之徒喜立已说以争衡於世於是离经悖道无所不至而身心之所丧者多矣究之古人之论其理常昭於千古而彼之所非议古人者卒不能行其所独是也孔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又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夫以孔子之神圣而一则曰好古再则曰好古絶未尝有一端辨駮古人者惟汲汲皇皇以深穷其理遵循其训而已此其故何也夫亦曰我之学於古者求其有益於吾身吾心云尔岂以是求异於古人为哉慨自孔子殁而异端邪说纷争竝起互相抵牾大道愈晦於是不知而妄作肩相望也赖有宋濂洛关闽诸儒起而阐明经学圣人之道复着使後之人笃信其说以求古人之所为是者是亦世道之幸矣朕故作此解以导世之惑於异学者

八议解

尝读周礼小司宼以八辟丽邦法曰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窃叹古圣人之统驭臣下何仁至而义尽也无论堂陛相得之时歌蓼萧赋湛露蔼然其有礼意焉卽为之臣者职业或有所忝以罪戾贻羞势不得不绳之於法而犹必多为之解以君子长者之道待之夫岂圣人之有所私於其间而故以屈天下之法哉特以亲故贤能功勤贵宾八者皆素所倚毗而礼貌之者也若一旦有罪竟与疏贱之俦舆隶之辈同罚而竝辱非所以厉廉耻而彰仁恩也故严其防於五刑而通其权於八议语曰礼义节廉以治君子又曰履虽鲜不加於枕冠虽敝不以苴履言乎贵贱之有体也秦用申商之术行督责之令端尚峻法治以大坏汉初犹有余风至文帝用贾谊之言而大臣遂有廉耻自重者朕礼遇臣下惟期其砥砺於无过卽间有微眚亦不忍斥言之也庶几百尔卿士其争自勉於道义之途而渐有礼让之风焉由是而往将八议亦可存而弗论也夫

乡举里选解

取士之涂古今异制得失之数可考而知也古者大司徒以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德行居其二而艺居其一五礼六乐之文不先於知仁圣义孝友睦婣也春秋衰世齐桓霸主而国语所载正月之朝亲问乡长犹必以慈孝贤仁为选首此古人乡举里选之法惇本而崇实得人所以盛也自科举之法行上之所以求士与士之所以自见相率而趋於记诵之学文辞之末由是古制大变而得人之效衰矣夫十步之间必有茂草十室之邑必有俊士天之生才岂以世为厚薄而後世之人才寖不及古者法使之然也然欲尽废贡举而复乡举之旧又有所不可盖古之风俗纯茂人心质朴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有不善可得而诛选举一出於至公而无狥名失实之患後世文巧日胜浇竞滋多徵贲者或由於势利之交简斥者或出於爱憎之口此九品中正之法所以终不可行也虽然贡举之不可废者势也非法之尽善也必也愼简有司严立程品取实学而汰剿说崇雅正而削浮夸矫鉴其前违而课责其後效以无失乎听言观行之意则庶乎其可以得人矣

以德为卫解

城郭之固足恃乎公输之巧可仰而攻也河山之险足恃乎五丁之勇可啓而乘也兵革之利足恃乎耰锄棘矜之子可起而抗也盖天下大器也有天下大业也幅员之广人民之衆至辽阔而莫可纪极使必画地而守之家抚而户谕之其势将不能终日圣人知其然故常有道焉合天下之涣而不至於离为之本仁以育之率义以正之忠信诚慤以行之哀矜恻怛以呕喻之使夫天下之人亲之如父母肫然有不可解之谊如是而我之所以为天下者亦庶乎其可以无患也故曰以力为卫者一夫之雄也以险为卫者一国之守也以德为卫者天下之所以善建而不拔也夫古之善为卫者莫如秦内之尺寸之兵毋得入殿廷外之罢侯置守收天下之兵销以为钟鐻卒之盗起於博浪之中祸及於斋宫之内当此之时非无卫也明之时其君皆深居九重狃於燕逸间以郊祀亲行所乘辇皆用铁丝为障以防不测然其究也羣盗竝起以至於亡此亦非备之不豫也故尚德则虽无周庐式道而可以为安尚威则虽有金城汤池不可以为固治天下者观於此亦可以择术矣

圣祖仁皇帝御制文集卷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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