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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楚辞辩证巻上     宋 朱子 撰

余既集王洪骚注顾其训诂文义之外犹有不可不知者然虑文字之太繁览者或没溺而失其要也别记于后以备参考庆元已未三月戊辰目録

洪氏目録九歌下注云一本此下皆有传字晁氏本则自九辩以下乃有之吕伯恭读诗记引郑氏诗谱曰小雅十六篇大雅十八篇为正经孔頴达曰凡书非正经者谓之传未知此传在何书也按楚辞屈原离骚谓之经自宋玉九辩以下皆谓之传以此例考之则六月以下小雅之传也民劳以下大雅之传也孔氏谓凡非正经者谓之传善矣又谓未知此传在何书则非也然则吕氏实据晁本而言但洪晁二本今亦未见其的据更当博考之耳

洪氏又云今本九辩第八而释文以为第二葢释文乃依古本而后人始以作者先后次叙之然不言其何时何人也今按天圣十年陈説之序以为旧本篇第混并首尾差互乃考其人之先后重定其篇然则今本説之所定也欤

七谏九懐九叹九思虽为骚体然其词气平缓意不深切如无所疾痛而强为呻吟者就其中谏叹犹或粗有可观两王则卑已甚矣故虽幸附书尾而人莫之读今亦不复以累篇袠也贾傅之词于西京为最髙且惜誓已着于篇而二赋尤精乃不见取亦不可晓故今并録以附焉若扬雄则尤刻意于楚学者而其反骚实乃屈子之罪人也洪氏讥之当矣旧録既不之取今亦不欲特收姑别定为一篇使居八巻之外而并着洪説于其后葢古今同异之説皆聚于此亦得因以明之庶几纷纷或小定云

离骚经

王逸曰同列大夫上官靳尚妒害其能似以为同列之大夫姓上官而名靳尚者洪氏曰史记云上官大夫与之同列又云用事臣靳尚则是两人明甚逸以骚名家者不应谬误如此然词不别白亦足以误后人矣

离骚经之所以名王逸以为离别也骚愁也经径也言已放逐离别中心愁思犹依进径以风谏君也此説非是史迁班固顔师古之説得之矣

秦诳楚絶齐交是惠王时事又诱楚防武闗是昭王时事王逸误以为一事洪氏正之为是

王逸曰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喻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脩美人以嫓于君虙妃佚女以譬贤臣虬龙鸾凤以托君子飘风云霓以为小人今按逸此言有得有失其言配忠贞比谗佞灵脩美人者得之葢即诗所谓比也若虙妃逸女则便是美人虬龙鸾凤则亦善鸟之类耳不当别出一条更立他义也飘风云霓亦非小人之比逸説皆误其辩当详説于后云

王逸曰楚武王子瑕受屈以为客卿客卿战国时官为他国之人游宦者设春秋初年未有此事亦无此官况瑕又本国之王子乎

蔡邕曰朕我也古者上下共之至秦乃独以为尊称后遂因之补注有此亦览者所当知也

王逸以太嵗在寅曰摄提格遂以为屈子生于寅年寅月寅日得隂阳之正中补注因之为説援据甚广以今考之月日虽寅而嵗则未必寅也葢摄提自是星名即刘向所言摄提失方孟陬无纪而注谓摄提之星随斗柄以指十二辰者也其曰摄提贞于孟陬乃谓斗柄正指寅位之月耳非太嵗在寅之名也必为嵗名则其下少一格字而贞于二字亦为衍文矣故今正之【刘向本引用古语见大戴礼注云摄提左右六星与斗柄相直恒指中气】

惟庚寅吾以降岂维纫夫蕙茝夫唯捷径以窘步据字书惟从心者思也维从系者系也皆语辞也唯从口者专词也应词也三字不同用各有当然古书多通用之此亦然也后放此

凡説诗者固当句为之释然亦但能见其句中之训诂字义而已至于一章之内上下相承首尾相应之大指自当通全章而论之乃得其意今王逸为骚解乃于上半句下便入训诂而下半句下又通上半句文义而再释之则其重复而繁碎甚矣补注既不能正又因其误今并删去而放诗传之例一以全章为断先释字义然后通解章内之意云

古音能孥代反又叶乃代葢于篇首发此一端以见篇内凡韵皆叶非谓独此字为然而他韵皆不必协也故洪本载欧阳公苏子容孙莘老本于多艰夕替下注徐云古文字音多与今异如皂亦音香乃亦音仍他皆放此葢古今失传不可详究如艰与替之类亦应叶但失其传耳夫骚韵于俗音不叶者多而三家之本独于此字立説则是他字皆可类推而独此为未合也黄长睿乃谓或韵或否为楚声其考之亦不详矣近世吴棫才老始究其説作补音补韵援据根原甚精且博而余故友黄子厚及古田蒋全甫祖其遗説亦各有所论著今皆巳附于注矣读者详之

兰蕙名物补注所引本草言之甚详已得之矣复引刘次庄云今沅澧所生花在春则黄在秋则紫而春黄不若秋紫之芬馥又引黄鲁直云一榦一花而香有余者兰一榦数花而香不足者蕙则又疑其不同而不能决其是非也今按本草所言之兰虽未之识然亦云似泽兰则今处处有之可推其类以得之矣蕙则自为零陵香而尤不难识其与人家所种叶类茅而花有两种如黄説者皆不相似刘説则又词不分明未知其所指者果何物也大抵古之所谓香草必其花叶皆香而燥湿不变故可刈而为佩若今之所谓兰蕙则其花虽香而叶乃无气其香虽美而质弱易萎皆非可刈而佩者也其非古人所指甚明但不知自何时而误耳

美人説并见灵脩条下

椉一作乗驼一作驰冯一作凭又作冯草一作艸又作卉予一作余菹一作葅此类错举一二以见之不能尽出也

三后若果如旧説不应其下方言尧舜疑谓三皇或少昊颛顼髙辛也

荃以喻君疑当时之俗或以香草更相称谓之词非君臣之君也此又借以寄意于君非直以小草喻至尊也旧注云人君被服芬香故以名之尤为谬説

謇难于言也蹇难于行也

洪注引顔师古曰舍止息也屋舍次舍皆此义论语不舍昼夜谓晓夕不息耳今人或音舍者非是

九天之説已见天问注以中央八方言之误矣

离骚以灵脩美人目君葢托为男女之辞而寓意于君非以是直指而名之也灵脩言其秀慧而脩饰以妇悦夫之名也美人直谓美好之人以男悦女之号也今王逸辈乃直以指君而又训灵脩为神明逺见释美人为服饰美好失之逺矣

索与妒叶即索音素洪氏曰书序八索徐氏有素音非世俗之所服洪氏曰李善本以世为时为代以民为人皆以避唐讳尔今当正之

彭咸洪引顔师古以为殷之介士不得其志而投江以死与王逸异然二説皆不知其所据也

诼音卓则当从豕又许秽反则当从喙耳

洪氏曰偭规矩而改错者反常而妄作背绳墨以追曲者枉道以从时论扬雄作反离骚言恐重华之不累与而曰余恐重华与沈江而死不与投阁而生也又释懐沙曰知死之不可让则舍生而取义可也所恶有甚于死者岂复爱七尺之躯哉其言伟然可立懦夫之气此所以忤桧相而卒贬死也可悲也哉近嵗以来风俗頽壊士大夫间遂不复闻有道此等语者此又深可畏云

旧注以攘诟为除去耻辱诛谗佞之人非也彼方遭时用事而吾以罪戾废逐茍得免于后咎余责则已幸矣又何彼之能除哉为此説者虽若不识事势然其志亦深可怜云

延伫将反洪以同姓之义言之亦非文意王逸行迷之义亦然

补注引水经曰屈原有贤姊闻原放逐来归喻之令自寛全乡人因名其地曰姊归后以为县县北有原故宅宅之东北有女嬃庙捣衣石尚存今存于此

骚经女嬃之婵媛湘君女婵媛兮为余太息婵媛而伤懐【三处王注皆云犹牵引也】悲回风忽倾寤以婵媛【王注云心觉自伤又痛恻也】详此二字葢顾恋留连之意王注意近而语疎也

补注曰女嬃詈原之意葢欲其为甯武之愚而不欲其为史鱼之直耳非责其不为上官靳尚以徇懐王之意也而説者谓其詈原不与众合以承君意误矣此説甚善

九辩不见于经传不可考而九歌着于虞书周礼左氏春秋其为舜禹之乐无疑至屈子为骚经乃有启九歌九辩之説则其为误亦无疑王逸虽不见古文尚书然据左氏为説则不误矣顾以不敢斥屈子之非遂以启脩禹乐为解则又误也至洪氏为补注正当据经传以破二误而不唯不能顾乃反引山海经三嫔之説以为证则又大为妖妄而其误益以甚矣然为山海经者本据此书而傅防之其于此条葢又得其误本若他谬妄之可验者亦非一而古今诸儒皆不之觉反谓屈原多用其语尤为可笑今当于天问言之此未暇论也五臣以启为开其説尤谬王逸于下文又谓太康不用启乐自作淫声今详本文亦初无此意若谓启有此乐而太康乐之太过则差近之然经传所无则自不必论也

循脩唐人所写多相混故思赋注引脩绳墨而解作遵字即循字之义也

览民德焉错辅但谓求有德者而置其辅相之力使之王天下耳注谓置以为君又生贤佐以辅之恐不应如此重复之甚也

此篇所言陈词于舜及上欵帝阍歴访神妃与夫鸾凤飞腾鸩鸠为媒等语其大意所比固皆有谓至于经涉山川驱役百神下至飘风云霓之属则亦泛为寓言而未必有所拟伦矣二注类皆曲为之説反害文义至于县圃阆风扶桑若木之类亦非实事不足考信今皆畧存梗槩不复尽载而详説也

王逸以灵琐为楚王省阁非文义也

注以为羲和为日御补注又引山海经云东南海外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是生十日常浴日于甘洲注云羲和始生日月者也尧因立羲和之官以掌天地四时此等虚诞之説其始止因尧典出日纳日之文口耳相传失其本指而好怪之人耻其谬误遂乃増饰傅防必欲使之与经为一而后已其言无理本不足以欺人而古今文士相承引用莫有觉其妄者为此注者乃不信经而引以为説蔽惑至此甚可叹也

望舒飞亷鸾凤雷师飘风云霓但言神灵为之拥防服役以见其仗衞威仪之盛耳初无善恶之分也旧注曲为之説以月为清白之臣风为号令之象鸾凤为明智之士而雷独以震惊百里之故使为诸侯皆无义理至以飘风云霓为小人则夫巻阿之言飘风自南孟子之言民望汤武如云霓者皆为小人之象也耶

王逸又以飘风云霓之来迎已葢欲已与之同既不许之遂使阍见拒而不得见帝此为穿凿之甚不知何所据而生此也

沈约郊居赋雌霓连踡读作入声司马温公云约赋但取声律便美非霓不可读为平声也故今定离骚云霓为平声九章逺游为入声葢各从其声之便也

王逸説往观四荒处已云欲求贤君葢得屈原之意矣至上下求索处又谓欲求贤人与已同志不知何所据而异其説也

旧注以髙丘无女下女可诒皆贤臣之譬非是下女説详见于九歌可考也

溘字补注两处皆已解为奄忽之义至此游春宫处乃云无奄忽之义不知何故自为矛盾至此

虙妃一作宓妃説文虙房六反虎行貌宓美毕反安也集韵云虙与伏同虙牺氏亦姓也宓与密同亦姓俗作密非是补注引顔之推説云宓字本从虍虙子贱即伏牺之后而其释文説济南伏生又子贱之后是知古字伏虙通用而俗书作宓或复加山而并转为密音耳此非大义所系今亦姑存其説以备防考

王逸以虙妃喻隠士既非文义又以蹇脩为伏牺氏之臣亦不知其何据也又谓隠者不肯仕不可与共事君亦为衍説

孟子不理于口汉书无俚之至説者皆训为赖则理固有赖音矣

尔雅説四极恐未必然邠国近在秦陇非絶逺之地也旧説有娀国在不周之北恐其不应絶逺如此又言求佚女为求忠贤与共事君亦非是

鸩及雄鸠其取喻为有意且文可见注于他説亦欲援此为例则凿矣补注又引淮南説运日知晏则鸩乃小人之有智者故虽能为谗贼而屈原亦因其才而使之是以屈原为贞尝使鸩媒简狄而为所卖也其固滞乃如此甚可笑也

凤皇既受诒旧以为既受我之礼而将行者误矣审尔则髙辛何由而先我哉正为已用鸩鸠而彼使凤皇其势不敌故恐其先得之耳又或谓以髙辛喻诸国之贤君亦非文势

留二姚亦求君之意旧説以为博求众贤非是

或问终古之义曰开辟之初今之所始也宇宙之末古之所终也考工记曰轮已庳则于马终古登阤也注曰终古常也正谓常如登阤无有已时犹释氏之言尽未来际也

两美必合此亦托于男女而言之注直以君臣为説则得其意而失其辞也下章孰求美而释女亦然至説岂惟是其有女而曰岂唯楚有忠臣则失之逺矣其以芳草为贤君则又有时而得之大率前人读书不先寻其纲领故一出一入得失不常类多如此幽昧矅二语乃原自念之辞以为答灵氛者亦非是

楚人以重午挿艾于要岂其故俗耶

补注以为灵氛之占劝屈原以逺去在异姓则可在原则不可故以为疑而欲再决之巫咸也考上文但谓举世昏乱无适而可故不能无疑于氛之言耳同姓之説上文初无来歴不知洪何所据而言此亦求之太过也

皇即谓百神不必言天使也

陞降上下谓上君下臣者亦缪説

傅説太公甯戚皆巫咸语补注以为原语非也

鶗鴂顔师古以为子规一名杜鹃服防陆佃以为鵙一名伯劳未知孰是然子规以三月鸣乃众芳极盛之时鵙以七月鸣则隂气至而众芳歇矣又鴂鵙音亦相近疑服陆二説是

莫好脩之害二注或谓上不好用忠直或谓下不好自脩皆非是

此辞之例以香草比君子王逸之言是矣然屈子以世乱俗衰人多变节故自前章兰芷不芳之后乃更叹其化为恶物至于此章遂深责椒兰之不可恃以为诛首而揭车江离亦以次而书罪焉葢其所感益以深矣初非以为实有是人而以椒兰为名字者也而史迁作屈原传乃有令尹子兰之説班氏古今人表又有令尹子椒之名既因此章之语而失之使此词首尾横断意思不活王逸因之又讹以为司马子兰大夫子椒而不复记其香草臭物之论流误千载遂无一人觉其非者甚可叹也使其果然则又当有子车子离子榝之俦葢不知其几人矣

化与离协易曰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则离可为力加反又传曰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则化可为胡圭反服赋庚子日斜迁史以斜为施此韵亦可考

王逸以求女为求同志已失本指而五臣又读女为汝则并其音而失也

卒章琼枝之属皆寓言耳注家曲为比类非也

博雅曰昆仑虚赤水出其东南陬河水出其东北陬洋水出其西北陬弱水出其西南陬河水入东海三水入南海后汉书注云昆仑山在今肃州酒泉县西南山有昆仑之体故名之二书之语似得其实水经又言昆仑去嵩髙五万里则恐不能若是之逺当更考之

待与期叶易小象待有与之叶者即其例也

九歌

楚俗祠祭之歌今不可得而闻矣然计其间或以隂巫下阳神以阳主接隂则其辞之防慢淫荒当有不可道者故屈原因而文之以寄吾区区忠君爱国之意比其类则宜为三颂之属而论其辞则反为国风再变之郑衞矣及徐而深味其意则虽不得于君而爱慕无已之心于此为尤切是以君子犹有取焉葢以君臣之义而言则其全篇皆以事神为比不杂他意以事神之意而言则其篇内又或自为赋为比为兴而各有当也然后之读者昧于全体之为比故其疎者以他求而不似其密者又直致而太迫又其甚则并其篇中文义之曲折而失之皆无复当日吟咏情性之本防葢诸篇之失此为尤甚今不得而不正也又篇名九歌而实十有一章葢不可晓旧以九为阳数者尤为衍説或疑犹有虞夏九歌之遗声亦不可考今姑阙之以俟知者然非义之所急也

璆锵鸣兮琳琅注引禹贡释璆琳琅皆为玉名恐其立语不应如此之重复故今犹以孔子世家环佩玉声璆然为证庶几得其本意

旧説以灵为巫而不知其本以神之所降而得名葢灵者神也非巫也若但巫也则此云姣服义犹可通至于下章则所谓既留者又何患其不留也哉汉乐歌云神安留亦指巫言耳

若英若即如也犹诗言美如英耳注以若为杜若则不成文理矣

帝服注为五方之帝亦未有以见其必然也

焱説文从三犬而释为羣犬走貌然大人赋有焱风涌而云浮者其字从三大葢别一字也此类皆当从三火

东皇太一旧説以为原意谓人尽心以事神则神惠以福今竭忠以事君而君不见信故为此以自伤补注又谓此言人臣陈德义礼乐以事上则上无忧患云中君旧説以为事神已讫复念懐王不明而太息忧劳补注又谓以云神喻君德而懐王不能故心以为忧皆外増赘説以害全篇之大指曲生碎义以乱本文之正意且其目君不亦太迫矣乎

吾乗桂舟吾葢为祭者之词旧注直以为屈原则太迫补注又谓言湘君容色之美以喻贤臣则又失其章指矣

女婵媛旧注以为女似无闗涉但与骚经用字偶同耳以思君为直指懐王则大迫又不知其寄意于湘君则使此一篇之意皆无所归宿也

心异媒劳王注以为与君心不同则太迫而失题意补注又因轻絶而谓同姓无可絶之义则尤于文义也

石濑飞龙一章説者尤多舛谬其曰他人交不忠则相怨我则虽不见信而不以怨人补注又云臣忠于君君宜见信而反告我以不间此原陈已志于湘君也不知前人如何读而于其文义之晓然者乃直戾如此全无来歴闗涉也其曰君初与我期共为治而后以谗言见弃此乃得其本意而亦失命意之曲折也

湘君一篇情意曲折最为详尽而为説者之谬为尤多以至全然不见其语意之脉络次第至其卒章犹以遗玦捐袂为求贤而采杜若为好贤之无已皆无复有文理也

佳人召予正指湘夫人而言而五臣谓若有君命则亦将然补注以佳人为贤人同志者如此则此篇何以名为湘夫人乎

九歌诸篇賔主彼我之辞最为难辩旧説往往乱之故文意多不属今颇已正之矣

何寿夭兮在予旧説人之寿夭皆其自取何在于我已失文意或又以为喻人主制生杀之柄尤无意味

王逸以离居为隠士补注又以此为屈原诉神之辞皆失本指

王逸以乗龙冲天而愈思愁人为抗志髙逺而犹有所不乐全失文义补注谓喻君舍已而不顾意则是而语太迫也

夫人兮自有美子众説皆未论辞之本指得失如何但于其説中已自不成文理不知何故如此读书也

咸池或如字下隔句与来字力之反叶

东君之吾旧説误以为日故有息马悬车之説疑所引淮南子反因此而生也至于低回而顾懐则其义有不通矣又必强为之説以为思其故居夫日之运行初无停息岂有故居之可思哉此既明为谬説而推言之者又以为讥人君之迷而不复也则其穿凿愈甚矣又解声色娱人为言君有明德百姓皆注其耳目亦衍説且必若此则其下文縆瑟交鼓之云者又谁为主而见其来之蔽日耶

声色娱人观者忘归正为主祭迎日之人低回顾懐而见其下方所陈之乐声色之盛如此耳縆瑟交鼓灵保贤姱即其事也或疑但为日出之时声光可爱如朱丞相秀水录所载登州见日初出时海波皆赤汹汹有声者亦恐未必然也葢审若此则当言其燀赫震动之可畏不得以娱人为言矣聊记其説以广异闻

北斗字旧音斗为主以诗考之行苇主醹斗耉为韵巻阿厚主为韵此类甚多但不知此非叶韵而旧音特出此字其説果何为耳

旧説河伯位视大夫屈原以官相友故得汝之其凿如此又云河伯之居沈没水中喻贤人之不得其所也夫谓之河伯则居于水中固其所矣而以为失其所则不知使之居于何处乃为得其所耶此于上下文义皆无所当甚衍説也

堂宫中或云当并叶堂韵宫字已见云中君中字天问音正为当字

山一篇谬説最多不可胜辩而以公子为公子椒者尤可笑也

终不见天尝见有读天字属下句者问之则曰韩诗天路幽险难追攀语葢祖此审尔则韩子亦误矣

或问魂魄之义曰子产有言物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孔子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之盛也郑氏注曰嘘吸出入者气也耳目之精明为魄气则魂之谓也淮南子曰天气为魂地气为魄髙诱注曰魂人阳神也魄人隂神也此数説者其于魂魄之义详矣葢尝推之物生始化云者谓受形之初精血之聚其间有灵者名之曰魄也既生魄阳曰魂者既生此魄便有暖气其间有神者名之曰魂也二者既合然后有物易所谓精气为物者是也及其散也则魂游而为神魄降而为矣説者乃不考此而但据左疏之言其以神灵分隂阳者虽若有理但以嘘吸之动者为魄则失之矣其言附形之灵附气之神似亦近是但其下文所分又不免于有差其谓魄识少而魂识多亦非也但有运用畜藏之异耳

雄与凌叶今闽有谓雄为形者正古之遗声也

楚辞辩证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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