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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婆心苦口难度恶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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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山王酆杰所约一般盗党,请公孙毅等走进他临时搭盖的木屋中。这般风尘侠隐一打量木屋中,只见点着四盏松子灯,着得烟火腾腾,里面并没有什么陈设,只有十几个树墩,算是坐具,更用几块青石架起,来作为桌案。大家全数走进屋中,酆杰抱拳拱手道:“老师傅们可得多包涵,我酆杰来到莽苍山,丝毫没有预备,贵客降临,我连一杯清茶全不能贡献,这可实在是太简慢大家了。”潇湘剑客公孙毅忙答道:“酆老师不要客气,我们全是一样,不过为的是借这名山胜地一会,谁也没想在这里作为久居之地,酆老当家的何必存抱歉之意呢?”万山王酆杰先前本是满脸含笑,此时忽然把面容一整,正色说道:“在座的一般江湖同道、武林前辈,我酆杰自幼失身绿林,在绿林道中混了一生,我和潇湘剑客公孙毅已经是多年的旧仇。酆杰已经是衰老之年,我们在江湖上闯荡一生,何必再留来世债?所以要和潇湘剑客把两家的事,弄个了断,我酆杰在边荒一带,是常常地寄身在苗疆中,我们走江湖的做出事来得叫朋友们看得起,我不愿意以人杰地灵四个字取巧,所以找定了这么个干净的所在,请潇湘剑客前来,在这里一决雌雄。我们原定约是中元节,也就是明天,可是公孙老师竟能在今夜早早赶到,倒也很好,我们现在事情很简单,没有多少牵缠,可是我酆杰原不愿意牵扯一般同道们,跟着蹚这种浑水。可是现在两方面是一样的情形了,一般朋友们全是存着彼此互相见识见识,不过过去是冰火不同炉。公孙老师以剑术独创一派,以侠义道标榜门户,把我们绿林道中的朋友们看得一文不值,无论我们走到什么地方,全要受到压制。我酆杰虽然是绿林中的朋友,但是生有一身傲骨,我最痛恨的是别人轻视。此次一般侠义道老前辈到场,这也很好,我酆杰在老师傅们面前也要表明心意,我酆杰跟公孙老师新仇旧怨,必须在今夜解决。可是,我还要向老前辈们请求,就是从今以后,在边荒一带,要为我绿林道的朋友留一条路,我酆杰情愿做罪魁祸首。我绿林道的事,由我酆杰一面承当,弟兄们在边荒一带下手捡买卖,请武林老师傅们,要为我们弟兄们留一碗饭,不要再赶尽杀绝。我酆杰领率绿林道的朋友向老师傅们面前请求,就是从今以后,不得干涉我们绿林道中的事,有人破坏我们,就是我酆杰不两立的敌人。可是我们对于一般老前辈们所住的地方,定要尽力避免,绝不去丝毫招扰,彼此各不相犯,保持着双方在江湖道上不再有冲突的事。我想这点小事,老师傅们定能高抬贵手,为我们这般绿林小辈留一条道路,我酆杰就感恩不尽了。”

孤鸿子蒲清平见酆杰果然说出这种话来,这简直是安心在金沙谷威胁侠义道,得承认他是绿林盟主,遂冷笑一声道:“酆老当家的,你这番高论真叫人敬服。不过,酆老当家的你这种主张,我蒲清平认为有些不合之处,我是个胸无成竹的人,心里有什么要说出来,我觉着大家倒痛快。江湖道上,无所谓侠义,无所谓绿林,反正全是四民以外的人,我你全在江湖道上奔波,所走的道路不同,竟自分别出各走一个门路。江湖中良莠不齐,就有那逞强霸道、强取豪夺、多行不义的,我们既然寄身侠义道门中,遇上这种人就不能置之不问,误会嫌怨,焉能避免?可是江湖道义足以解决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是非岂容颠倒?多大事自有正义来解决,酆老师竟要为绿林盟主,使我侠义门中人退出边荒,为的绿林道任情而为,无人再阻挠,那岂不成了强梁世界?这种情形,酆老师也是过于有些妄想了。依在下良言相劝,酆老当家的,你能够息了这种念头,趁此洗手绿林,一世的威名总算保持下。至于酆老当家的和潇湘剑客公孙老师过去的牵缠,我们愿主持公道,化干戈为玉帛,彼此释嫌解怨,何乐不为?酆老当家的能赏在下我这个脸么?”万山王酆杰见孤鸿子蒲清平颇有十分藐视自己之意,越发地引起了怒火,从鼻孔中哼了一声,向孤鸿子蒲清平道:“蒲大侠这份善意,我酆杰领你的人情,我酆杰要想洗手,不至于等到这时。十年前我就厌倦了江湖,从那时我早有洗手之意,可是我争强好胜之心,丝毫未减。更兼眼中看到一般沽名钓誉、以侠义道自居的,他们把持江湖道,明面上是任侠尚义、济困扶危,骨子里可是损人利己,完全是假冒为善。我酆杰虽则失身绿林,行为坦白,我为的看不过这般小人的行为,我岂肯叫他们称心如愿?有我万山王酆杰在,叫他们多少有些顾忌。尤其是近几年来,一个个沽名钓誉之徒,也扬威吞气,居然连边荒一带也把持起来,不容他人染指。我酆杰要跟这般小人一较长短,我若是退出江湖,那真是小人得志之时,所以……”

潇湘剑客公孙毅不容他往底下说下去,截着他的话锋说道:“酆杰你住口,你不过绿林道中仗着作恶多年,江湖道上知道你这么个人而已,正为的一般主持正义的老师傅们,不做赶尽杀绝的事,这才容你横行到今日。蒲大侠一番良言相劝,你反倒恶语相加,谁是小人,谁是君子?你在边荒一带作恶为非,仗着你在苗疆中打得一条道路,因为你不常到内地作案,一般侠义道才看你活到今日。你反倒自负起来,就是你不听良善相劝,也不应出口伤人,我公孙毅和你结仇的情形,你可以在一般老师傅面前坦白说出,何妨叫人家一评是非曲直。你若是认为这金沙谷是虎穴龙潭,你姓酆的有超群绝俗的功夫,足以逞威名、闯字号,在莽苍山开山立寨,耀武扬威,酆杰你就放手做一做,叫你也看看江湖道上的朋友们是否有敢动你的人?”酆杰被潇湘剑客公孙毅这么厉声斥责,不禁面红耳赤,往起一站要翻脸。这时,静虚老方丈忙向万山王酆杰道:“酆老当家的,老衲是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论起来我不应该再多管江湖道上的事。无奈我少林寺的僧人,从佛祖开山立教以来,就不止于叫门下弟子奉经念佛,我们要多积善功,要从苦海中救众生,为众生造福,为自己修来世。所以我们凡是少林门下弟子,必须要入江湖行道,江湖上事,就不能不管了。酆老当家的,老衲请问,此番到莽苍山用意所在,究竟为了什么?”

万山王酆杰看了看静虚老方丈,他虽然对于这位老方丈知道得不清楚,但是少林门下,很有些个杰出人才,实不可轻视,遂答道:“老禅师,你要问我到莽苍山之意么?就为的和潇湘剑客公孙毅旧仇难消,我们要算清旧债,所以才定下中元节之约,到莽苍山一会。”静虚老方丈点了点头道:“既然是为的和潇湘剑客公孙毅清算旧账,请问酆老当家的,何故把苗山中不通人性、杀人不眨眼的凶苗野狸带来?酆老当家的,你这是何居心?这种未受王化的野苗凶狠暴戾,在苗山中尚且难以制服,你把他们带到内地,想用他对付什么人?你既然是绿林中成名的人物,冤有头债有主,汉子做汉子当。如今竟把这种凶苗野狸带了来,倘若这般野苗散布入汉人安居乐业之地,势必要弄成流血的惨剧。酆老当家的,你这么做事,实在有些背人情背道理。老衲身为佛门弟子,眼中既已看到这些事,我焉能不管?酆老当家的,你怀着这种恶念而来,老衲看得明明白白,你是想在莽苍山开山立寨,用这般凶如毒蛇猛兽的野苗,做你的爪牙。你这种妄念趁早收拾起来,是你个人的福分,何苦这么任意横行,为你自身要造无穷的杀孽?报应临头,后悔已晚,酆老当家的,你和潇湘剑客的事,由双方的老师傅们公平处断,解冤释怨,正是你转祸为福之时,你要听老衲良言相劝为是。”静虚老方丈毫不客气地这么揭穿他的阴谋诡计,万山王酆杰此时是变颜变色,恼羞成怒之下,却恨声说道:“老禅师你这佛门弟子,苦口婆心,可惜你用的不是地方,这鼓儿词,说给乡愚无知,他们会叩头感谢。我酆杰从二十多岁走江湖,闯荡四十余年,我不会被你这段劝世文说动了,你认为我带这般苗人入莽苍山,行为不当,不过这几十名苗人,跟随我酆杰在苗山中已经多年,朝夕不离,我走到什么地方,他们要跟到什么地方。我既能领率他们前来,就有驾驭他们之力,我造杀孽,我入地狱,却用不着他人替我担心了。”

三才剑钟彦听万山王酆杰这种话锋,分明是安心翻脸,遂哼了声道:“酆老当家的,所有今夜到场的人,除去潇湘剑客公孙毅之外,可以说跟你姓酆的远日无冤,近日无仇,良言相劝,听不听在你,你也得给好朋友留些情面。你造死孽,你入地狱,酆杰,话由你这么说,事却由不得你这么做,侠义道中尽有阻止人为非作恶的人,你想任意作恶,侠义道中人未死绝了,未必叫你称心如愿。今夜的事,还是各本着天良,顾全着江湖正义,不要任性而为。无论是侠义门中,绿林道中,反正全是练武的人。我们练武的有两句金科玉律的话,就是“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这么口发狂言,毫无顾忌,你真有些眼空四海目中无人了。和公孙毅的事解决也好,不解决也好,酆老当家的,我们也颇有耳闻,你早安心要想在边荒一带,掌绿林道的盟主,在莽苍山要立势扬威,酆老当家的你还是息了种种念头,把腥风血雨,化作瑞霭祥云。金沙谷何妨作个英雄盛会,彼此化干戈为玉帛,从此各守自己的本分,力敛锋芒,彼此又没有深仇大怨,谁能和谁死不放手呢?酆老当家的,你还是听从好朋友的相劝,若能息和公孙老师的事,释嫌解怨,把这些情面完全送给大家,酆老当家的,从莽苍一会之后,谁能不敬你是英雄,谁能不拿你当朋友?”万山王酆杰不由哈哈一笑,遂说道:“我认为这全是金石良言,酆杰应当敬谨为命,金沙谷英雄盛会,这也是很难得的一个聚会,我酆杰焉有不愿意之理?不过,我姓酆的有自知之明,我不过绿林道中无名小卒,再说句得罪朋友的话,不过是江湖道一个匪类,可是我们这种人,对于义气二字看得太重了。报恩复仇,这是绿林道中天经地义的事,任凭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打不破我们这种念头。我酆杰在边荒中这些年来,何尝是我的心愿?我虽然从少年时失足走入歧途,我总是生长在中原,我何至于非跑蛮荒之地,和毒蛇猛兽不近人性的野人们相处?这种情形完全是潇湘剑客一手造成我,他不准我在中原立足,我怀恨二十余年。当年我自知没有力量对付他,只有忍辱苦下功锻炼一身的本领,我早发下誓愿,在我姓酆的临死之前,我总要见那潇湘剑客一面,把我二十年埋藏在心中的怨毒,完全要交给他,我酆杰死也瞑目。所以我们这次莽苍山金沙谷之会,任凭何人出头,我绝不能和潇湘剑客公孙毅善罢甘休,请一般侠义道们高抬贵手,叫我姓酆的必落得含恨而死,我们结来世的怨仇,金沙谷也就是我酆杰落叶归根之地。老师傅们此番入莽苍山,我姓酆的实在是感激,承大家的天大人情,不过我对于潇湘剑客公孙毅,定然要一决雌雄,存亡无路,我算认了命!”

万山王酆杰这个话出口,衡山派侠尼一尘庵主口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向万山王酆杰点点头,知道此人积恶难返,无法感化,此番怀着极大的恶念而来,他说的话是言不由衷。其实他和潇湘剑客有什么不可解之仇,这个老儿到了这个年岁,贪心不足,他真是忘了人生还有个死在等待着,他竟要借着潇湘剑客公孙毅这场事,他在东南一带要扬威立势,掌握绿林道的盟主,所以他话锋中十分硬,任凭朋友们怎样苦心相劝,不肯回头。一尘庵主遂向酆杰道:“酆老当家的,你也在江湖中闯荡一生,应该看轻了世上的一切。世上的事,没有个不了之局,既没有百年不散的筵席,也没有长生不老的人。就是我们佛门弟子,终日修行,也不敢认定了就能长生不老,与天地同体。酆老当家的你看看眼前这些人,僧尼道俗,年过半百的占一半以上。人生七十古来稀,我们现在居然全能活到这么大年纪,老尼认为天已经厚我们了。酆老当家的,争名夺利,争强好胜,武林中耀武扬威,江湖中成名露脸,但是终有撒手之时。我们未来岁日,和尘世中留恋,不过弹指之间,就使你把恩怨看得重,终归有撒手之时,又何妨早早地放手呢!我愿意酆老当家的还是多结世缘,少种恶因,善恶不过在一念之间。公孙老师和你结怨成仇,酆老当家的,就是非报复不可,你总能把他消灭了,但是他还有一般门人弟子、知己的朋友,难道就不能给他报复了?冤冤相报,几时方休?酆老当家的,我看你还是得放手时且放手,能饶人处且饶人,为他人留余地,为自身留些道路,这短短未了之年,多结几个朋友,少结几个冤家,岂不是好?”万山王酆杰听一尘庵主这番话,倒是说得令自己口服心服,不过他早存下野心,岂能够被这番良言所劝?冷笑一声,向一尘庵主道:“庵主,你是佛门中有作为的高僧,一切事当然看得透彻,可惜我这种愚昧之人,辜负了你这番好意。我酆杰只知道冤仇不报,岂能甘心?与其落个死不瞑目,还不如爽爽快快地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分明,无牵无挂,一生闯荡江湖,到收场时,无牵无挂,反觉得痛快。庵主,你这番好心,我酆杰存在心中也就是了。”

萧湘剑客公孙毅见这般道义之交全这么尽全力要为两家解冤释怨,可是酆杰,他竟一口咬定非和自己见个死活不可,事到临头,无可如何,想善罢甘休是不容易了。自己刚要起立,这边孤鸿子蒲清平又向酆杰道:“酆老当家的,一般同道们怀着息事宁人之心,想为你两家解决这场事。如今你竟这么无丝毫情面,非要和潇湘剑客公孙毅一决生死存亡不可。酆老师你想,我们这般做朋友的既然来到莽苍山,焉能袖手旁观,任凭你们争生死存亡?酆老师,依贫道看,两下里何必非以凶杀狠斗作收场,难道就没有二条路可走么?”万山王酆杰冷然说道:“我酆杰虽是江湖道上无名小卒,但我做事没有拖泥带水,爽爽快快地把这场事做个了断,我认为这不失为江湖朋友的本色。道长你认为既来到莽苍山金沙谷,不能袖手旁观,这倒很好办,我酆杰要不揣冒昧地在大侠们面前领教几招,不论哪位肯赐教?我酆杰情愿奉陪。大侠们入莽苍山金沙谷一显身手,不止于我酆杰愿意一开眼界,就是我这般朋友们,也没有不愿意和老侠客们印证印证各人的功夫。不过我和公孙毅的事情,不是别人能够参与代替的,只要关于我们两家的事,不来伸手多管,以武会友,是一种难得的遇合,老侠客们又何妨一展身手!”潇湘剑客公孙毅见万山王酆杰居然向大家叫起阵来,这种狂妄的情形,令人难忍,遂厉声说道:“酆老当家的既然是安心和我公孙毅一决生死荣辱,我们就无须再牵缠他人,只要酆老当家的你光明磊落地和我公孙毅一清宿债,我是绝不叫酆老当家的你失望的。”

这时,南海天鸥帮龙头朱老义却站起发话道:“我在下有两句话得向大家交代一下,万山王酆老当家的和潇湘派剑客公孙老师积怨多年,今夜要在金沙谷一分强存弱危。可是这次金沙谷之会,双方各带了一般知己朋友前来。这件事很不公平,凡是在江湖道中走的朋友,从来对于和自己稍有友谊的,我们讲究患难相扶,以义气为重。我们交朋友,也就是为分到危难关头,互相援手,至于你酒食酬酢,那是一般平常人无谓的来往,我们闯江湖道的,谁也不肯交那种无谓的朋友。此次金沙谷万山王酆杰以绿林道本来面目,和行侠仗义的潇湘剑客,因为宿怨难消,定约在金沙谷一会,双方的友好,只要知道信息的谁也不能够坐观成败,袖手不管。我们江湖道的义气,就是在这种地方能见出来,疾风知劲草,患难显宾朋,也正是今夜这种情形。虽然说汉子做汉子当,以酆老当家的和潇湘剑客,全是江湖上成名人物,我们知道,他们两下,谁也不会含糊了,我们来到金沙谷,是我们做朋友本身的事,我们要尽我们朋友之情,江湖道的义气,愿意为两家解冤释怨。但是他两家积怨太深,今夜我们双方的友好,总然强作主张,他们两下碍着朋友的情面,不敢不答应,可是终归是不能就此算完,离开金沙谷,难免还要做寻仇报复的举动,这是必然的事。与其叫他们两下里牵缠不休,还不如爽爽快快今夜做个了断。何况今夜所到金沙谷的,全是出类拔萃的武林能手,这般难得见的人物,尤其是像我朱老义这类人,很愿意和侠义道们一会,既然现在双方各自坚持己见,谁也不肯退步,那只有以武力解决,分个强存弱死,倒是件痛快事。但是,我朱老义虽是一个江湖道的小卒,可是为朋友的事,我能掏出血心来为朋友卖命,我认为我朱老义既然到场,就不能袖手旁观,一般侠义道们,我们也应该是这样想,那么我们何妨借着他两家的事,我们在金沙谷,作一次江湖英雄会,万山王酆老当家的,也别管他是否安心要在莽苍山开山立寨,为江湖道绿林道的领袖,我们双方不妨在这时各显身手,把各人武功本领上擅长的功夫,在这里施展一下,互相较量之后,定有胜负之分,那时也不必再做什么争论,甘拜下风时,自然是退避三舍,从此在东南一带以及边荒上,也就不必再耀武扬威。这么一来是很公平的事,我们分过强弱之后,他们两家的事,也就互相从此放手。我朱老义是江湖道上一个粗鲁人,也不会说什么客气话,拙见是这样,但不知一般老师傅们以为如何?”

天鸥帮龙头朱老义这番话出口,孤鸿子蒲清平知道今夜金沙谷不分个强存弱死,真在假亡,绝不会放手算完。并且万山王酆杰此次在金沙谷,他是安心要扬威立“万儿”,他不止于是跟潇湘剑客的私仇,暗中他这正是要对付领袖东南侠义道的洪五范。金沙谷一会之后,他完全要把洪大侠推倒,所以今夜这场事,绝不能善了,遂向天鸥帮龙头朱老义道:“朱老当家的,你倒真是快人快语,这样办也好,一般朋友们既来到金沙谷,作一次英雄盛会,也算没白来,那么咱们互相印证印证各人的武功也倒是一件快事!”静虚老方丈跟一尘庵主见孤鸿子蒲清平已然答应了朱老义的办法,事情是无法挽回,只有一拼生死。这时万山王酆杰站起来,向龙头朱老义拱手道:“我酆杰不才,为我个人无能,不能为江湖同道保全脸面,我和公孙毅的事,本想自身的事自身了,不想一般好朋友们不肯袖手旁观。现在大家既然要以武功本领相见,我也不好拦大家的高兴,不过最后我和公孙毅可得要一决雌雄,分个强弱出来,好把我们多年这笔旧债在今夜把它偿还清楚。到那时,无论多亲多近的朋友,可不要出头再阻挡,老师傅们请到外边,也好各展所长。”万山王酆杰发话之后,大家纷纷站起,还是请一般侠义道们先走,静虚老方丈、一尘庵主、三才剑钟彦、柳如烟、潇湘剑客公孙毅相继走出门来,后面跟随的就是金沙谷酆杰所请的绿林道。

大家来到外面,一看外面的情形,只见外面万山王酆杰早行布置好了。因为金沙谷到排云岭一带险要的地方,算是全被人冲破,除了尚有几处青云山庄的子弟兵没有到的地方,依然有苗人守护着,大部分苗人全退入金沙谷围着金沙谷的四周悬崖峭壁上,尚有十几名苗人分散开,每人持一支火炬,在高处把守着,其余的苗人,全在谷内。

这时,外面点起二十多支火把,这种火把,比较平常用的大,又是在这种相貌丑恶的苗人手内举着,每一支火把蹿起二尺多高的烟火来。他们分散在四周,把谷当中这片空地闪开,当中很好似一片练武场,这一般侠义道和绿林道,分东西两边,相对地站在那里。万山王酆杰出来之后,却向这般侠义道一拱手道:“我酆杰还有一点小事得交代,我酆杰眼前这些位朋友,全是江湖上的同道,为我酆杰的事远路而来,到金沙谷要为我酆杰了结这场事,现在我们已然全说穿,必须要以武力解决。但是除了我们两个冤家对头之外,我想彼此间既没有深仇,也没有宿怨,以武会友,是江湖道的本色,我盼望大家要点到为止,谁也不可下绝情,施毒手,我想老师傅们必然要俯和我酆杰所请。”天鸥帮龙头朱老义含笑点头道:“酆老当家的不必嘱咐,我们当然是这样,江湖道上的事,多结一冤家,和多交一个朋友谁也分得清。想得到,我们入金沙谷的,可以说全是久历江湖的人,谁能做这种愚蠢事?现在我朱老义冒昧地请求,武林老师傅们哪位肯首先赐教?我朱老义愿给老师傅们垫垫招!”孤鸿子蒲清平此时在二十多支火炬下,看到这南海天鸥帮龙头朱老义眉目间带着一片杀机,他是一个朋友的身份来在金沙谷,现在竟自心怀恶念,并且首先叫阵,他是安心要在金沙谷耀武扬威。此人手底下必有特殊的功夫、超群的本领,才敢这么狂妄。孤鸿子蒲清平遂向这龙头朱老义稽首道:“朱老当家的,既然这么高兴一显身手,贫道愿意奉陪。”两下同时走出来,转到眼前这片旷场的当中。龙头朱老义向孤鸿子蒲清平道:“蒲大侠,我们全是寄身江湖道中,咱们可以不做那种无谓的客气,更无须做那种虚伪的谦虚。久仰蒲大侠剑术超群,八仙剑术独得一种绝妙的手法,与武林中所传的不同,我朱老义愿在蒲大侠面前请教。”孤鸿子蒲清平微微冷笑,向龙头朱老义道:“朱老当家的,我们可曾经说在头里以武会友,彼此没有深仇大凶,下场子就过兵器,不怕朋友见笑么?”龙头朱老义哈哈一笑道:“蒲大侠,你也过于拘谨了,这有什么不可以?我们此番在金沙谷一会,全要各尽所长,把个人武功所得,在这里施展一番,有什么妨碍?蒲大侠不要客气,兵刃虽然是凶器,但是全在使用兵刃的人,我们不安心下绝情施毒手,互相印证印证手法,又有何妨?”孤鸿子蒲清平从鼻孔中哼了一声道:“既然朱老当家的愿意较量兵刃,恭敬不如领命,我在下情愿奉陪。”这时,龙头朱老义一回身,向万山王酆杰一拱手道:“有劳主人叫他们把兵器送过来。”这时,早有一名苗人,从龙头朱老义的大弟子水蛇谢振手中把朱老义的紫金锥接到手中。他翻身一纵,如同飞鸟般蹿过来。

因为蒲清平跟朱老义走向场子当中时,朱老义是拘着主客之礼,他们总算酆杰这边至近朋友,所以他抢着站下首。他过来是紧走向南边,出去五六丈一转身,他既然把地位站好,孤鸿子蒲清平只好在北边相隔两三丈远停身止步了。这时苗人飞纵过来送兵刃,这名野苗是安心要先给孤鸿子蒲清平一个苦头吃,这种凶如野兽的苗人身形飞纵起,他竟自直向着蒲清平停身处蹿进五尺多高,身躯带着风。他那双足是正奔蒲清平的后脑海,好凶暴苗人,猝不及防之下,蒲清平要是被他的足踹上,就是当时毙命。这种苗人自幼赤着脚在山道上跑惯了,他们的手足如同野兽的蹄爪一般,他是安心要伤孤鸿子蒲清平,可是蒲清平焉能被他伤害?任凭他身形纵起怎样快,他带得一股子劲风,蒲清平背着身子已然觉察出,微一拧身,从眼角中已然望到这个野人捧着紫金锥,身形飞纵向自己蹚来。蒲清平低斥了声:“孽障!”往后一晃身,竟自把这野人的身躯让过,蒲清平的手现在还是空着,把肥大的道袍袖猛然向起一甩,向这野人的背上一拂,喝声:“去吧!”虽则是没看出是用掌打实,可是这个苗人竟被蒲清平振臂一拂之下,身躯出去足有丈余远,“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这苗人竟自叫了出来。蒲清平口念无量佛,随说道:“孽障!你也敢暗算贫道?贫道看在三清教主的面上,留你这条活命。”这个苗人躯干强壮,虽则疼得出了声,他手中的兵刃依然没撒手,腾身跃起,蹿到了龙头朱老义面前,把紫金锥递过来。苗人这一手想逞凶作恶饶未能得手,反倒先吃了这么个大亏,连龙头朱老义全觉着面上难堪,那万山王酆杰也跟着算栽了跟头。这般野人全是自己统率出来,这种逞凶无礼,真要是得了手,他可以厚着脸皮当面赔罪,可是反正叫来人吃了大亏,这个苗人求荣反辱,万山王酆杰跟着栽这种跟头未免冤枉。幸而孤鸿子蒲清平是成名的侠客,哪肯做那种小人的举动?并没回头向万山王酆杰责问。可是酆杰不得不遮盖遮盖脸面,这名野苗翻身纵回来,酆杰往前一纵身,伸右掌,噗的一把把这苗人胸前斜披的半臂抓住,用苗语厉声呵斥:“蠢奴,你敢不守山规!藐视山主不能惩治你么?”这万山王酆杰也是要当众立威,右臂往起一扬,跟着左掌往这野苗的小腹下一伸,往起一托,把这凶如野兽的苗人竟自举起,双臂一用力,竟把这苗人抛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到丈余远。这苗人也真是晦气,讨好献功未成,被蒲清平一掌打出去,摔得已经头昏眼涨,疼痛难忍,现在又被山主万山王酆杰这样地惩罚,二次被摔,他竟自倒在那儿,半晌才往起爬。他的伙伴过来两名,把他架起。这个苗人这时几乎要犯了兽性,两只血球似的眼,几乎要努出眶外,他咬牙切齿看了看万山王酆杰,更望着孤鸿子蒲清平,他恨不得一口把蒲清平生吞下去才解恨,喉间不住地连发着吼声。但是畏惧万山王酆杰的威严和惩罚,不敢再发作了,他可是依然归队,站在东边一排苗人内。

此时,龙头朱老义把紫金锥接在掌中,却搭讪着向孤鸿子蒲清平道:“蒲大侠,这种凶暴的野人,虽是已施教化,终是难脱兽性,还是蒲大侠宽宏量大,饶了他一死,我朱老义实在感谢不尽。”孤鸿子蒲清平冷笑一声道:“朱老当家的,这叫作恶者自食其报,略施惩戒,叫他也知道这内地里比不得穷山恶水间,任他们像野兽般猖狂,这点小事不足介意,朱老当家的你就赐教吧!”孤鸿子蒲清平此时一抬手,把右肩头上剑柄抄住,往外一伸右臂,呛的一声,龙吟剑撤出来。这口剑虽不是宝刃,但是也超越平常的刀剑,九炼纯钢打造,剑身上蓝汪汪如一泓秋水。剑撤出来,却交到左手,倒压在左掌下,丁字步一站,右手四指向左手剑钻上一搭,身形微往下一矮,说了声:“朱老当家的请赐招。”这位南海天鸥帮龙头朱老义也答出个“请”字,立刻把掌中的紫金锥往面前斜着一横,却把左掌往右手面上一搭,也按着武林中的规矩,向孤鸿子蒲清平一施礼。跟着把门户亮开,斜着向左连赶了三步,跟着身形向回一转,右手向右胯后一撤,矮身进步,左手掌却要横在紫金锥上。孤鸿子蒲清平左手倒提剑,右手起剑诀,剑诀往起一抬,跟着右臂向下一翻,剑已换在右掌中,左手起剑诀,斜身侧步,左手剑诀向后指着,剑身已捋到左胯后。这样斜身侧步,跟龙头朱老义走一样的路子,两下交错着,各把身形往回一旋。这位天鸥帮龙头朱老义,口中又说了声:“在下要献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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