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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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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仅仅十天之后她就再次见到了她;但这次后者不是一个人,这实在是件幸运的事。由于我们年轻的小姐能够十分聪明地推测一切的可能性,她在脑海中设想了几十种埃弗拉德的模样;因此,当他们到达现场时,她感到她的小心脏激烈地跳动着。而当这位绅士和茜茜一起走向她时,她的心脏委实越跳越快。从“笼中”看去,跟她所认为的弗里茨和古西的朋友在一起,他仿佛是现场最幸福的人。他的确是一副非常幸福的样子,当他嘴唇上叼着香烟,与他的同伴闲谈的同时,他放下六封电报。需要好几分钟才能把它们都发出去。奇怪的事发生了,如果不久之前女孩对他同伴的兴趣让她对发出去的信息很敏感,在见到他后,当她数着他电报上的七十个字时,她觉得自己的智力在下降。他电报里的字只是些数字,她完全猜不出意思;在他离开后,她发现除了他醇厚悦耳的嗓音和他本人让她记忆犹新外,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名字,没有地址,也没有意图。他只待了五分钟,当着她的面吸烟,忙着用铅笔写电报,应付感觉得到的危险和由于误解而产生的可恶的背叛,而她既没有随意扫视也没有委婉地阻止他。但他的同伴一定欺骗了他。女孩知道这一切,她一定是下定决心了。

他从巴黎回来;所有的事都被重新安排,这一对又一起比肩应对生命中这场大而复杂的游戏。当他们待在店里的时候,女孩好像感受到空气中这场游戏微弱而又无声跳动的脉搏。当他们待在店里时?他们一整天都在;他们的音容笑貌继续和她在一起,在她做的每一件事里直到夜幕降临,在她计数并发送的上千个字中,在她所有扯下的邮票里,在她称重的信件中,在她所找的零钱里,毫无意识而又准确无误地存在于每一个细节中。下午时分小小的办公室里顾客明显增多,她没有抬头看那长长队伍中每一个丑陋的面孔,没有真正听见那些愚蠢的问题,虽然她耐心而又准确地做出答复。所有的耐心都是可能的,在他之后所有的问题都是愚蠢的——所有的面孔都是丑陋的。她曾很肯定她会再见到那位女士;即便是现在,她也可能会常常见到她。但对于他可就完全不同了,她再也不想见到他。她非常需要这么做。有一种需要是能帮忙的——她以丰富的经验总结出这点;另一种需要是致命的。眼下正是致命的这种,它能起阻止作用。

她第二天又见到了他,这一次情况变得十分不同:他发出去的每一个音节都非常清晰,她切实感到她不间断轻触的铅笔就像在快速抚摸他的每一处笔迹,每一道笔触都充满了生机活力。他待在那儿许久——他没有带来填好的表格,而是在柜台的一个角落里慢慢填写;那儿还有其他客户——一个不断变化不断向前的队伍,每个人都要认真对待,永远有零钱要找,有信息要填。但她的队伍里自始至终都有他;她继续工作,离他越来越近了,幸运的是,在那讨厌的磨砂玻璃后面,巴克顿先生继续在那儿发报。这天上午一切都变了,但也伴随着一种可怕的凄凉;她只好忍受她的关于致命需求的理论的失败,但她并没有一点困惑,甚至是十分轻浮地接受;但即便他的确明目张胆地住在附近——在钱伯斯庭园——而且完全属于做什么事都要发电报的阶层,甚至包括他们昂贵的感情(由于他从来不写信,他每周花费在电报通讯上许多英镑,并且他每天至少要来电报局五次)都让他的前景充满了光明,他看起来还是有些反常的忧郁,几乎是痛苦。这一点我很快就会讲到。

同时,在这一个月内,他来得非常频繁。茜茜、玛丽都再也没有和他一起出现过;他总是单独或是在某个绅士的陪同下前来,而那个绅士总是在他的光芒之下黯然失色。但是还有另一种感觉——而且有不止一种——她发现自己几乎要把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都记住了。他这封电报既不是给玛丽也不是给茜茜,但女孩知道她是谁:在伊顿广场,他总是发电报给——并且是无可指责地!——布拉登夫人。布拉登夫人是茜茜,布拉登夫人是玛丽,布拉登夫人是弗里茨和古西的朋友,是玛格丽特的顾客,总之,是所有不同寻常的男人的亲密盟友 (这个词在理论上是正确的,只是女孩还没找到一个更合适的词来描述它)。若不是他们之间有着不同寻常、深不可测的关系,他也不会与她交流如此频繁且有这么多的话题。他们只是交谈甚欢的——内容如此丰富,有时女孩不禁好奇他们真正见面时还有什么可说的——最幸福的两个人。他们的真实会面也应该很频繁,因为一半的电报有关约会和暗语,它们浸没在其他暗语的海洋里,最终交织成一些复杂的问题,直指他们奇妙的人生。如果布拉登夫人是朱诺,那么它们就是暗指奥林匹亚。如果女孩错过了答案,错过了夫人的真情流露,有时她真希望库克店是唯一一家能同时收发电报的大办公室,但她还是有办法通过大量必需的想象在总体上牢牢地掌握他们之间的浪漫关系。她开始把他视为朋友了,而这位新朋友的每时每刻都事无巨细地展现在她眼前,尽管这样,她还是想知道得更多。实际上她已经这样做了。她走得太远了。

即使过了一个月,她依然很难判断跟他一起来的绅士到底是老面孔还是换了新人,尽管事实是他们总是来寄信或发电报,当着她的面抽烟,签名或不签名。无论如何,当他在那儿时,跟他一起来的绅士就都不重要了。这些绅士会在其他时间单独出现,即便如此,他们于她也只有那么一点点淡淡的关系。只有他,无论是在或是不在,才是她想要关注的。他非常高大,非常英俊,尽管他有许多事要做,他还是保持着很好的幽默感,细腻周到,这让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比较顺利。他能轻易地越过任何人,并且任何人——不管是谁——都愿意让着他;但他又特别善良,宁愿耐心等待也不愿还没轮到他就拿着东西对她晃动,或者用可怕的语气大喊:“嗨,这里!”他等候慢慢吞吞的老太太,等候好奇张望的女仆,等候源源不断从斯拉普店出来的侍者;而她最难以言表的高兴之处在于,也许她可以通过这种测试发现她个人对他有特殊吸引力的可能性。有时当他站在她这边,主动提供帮助、给予她支持时,他的确打动了她。

但这些都是我们年轻朋友的单方面想法,她必须痛苦地提醒自己,当人们表现出相当好的行为举止时——特别是他那种阶层的人——你根本无法判断。也许这些举止适用于所有人,也许对那些需要超负荷工作的、特别贫穷的人来说它们根本没用。各种服务和便利对他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东西;并且他的高度愉悦,他在等候时再次点燃的香烟,不知不觉中得到的机会、恩惠和祝福都是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的一部分,本能告诉他像他这样的存在是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在某种程度上,他既开朗又悲观,既年轻又十分老成;无论何时,无论他是什么样子,他总是把福气带给别人。他有时是埃弗拉德,当他住在布莱顿宾馆时;有时他又是埃弗拉德上尉。有时他用菲利普加上他的姓,有时他又不加姓,只叫菲利普。在一些地方他只叫菲尔,在另一些地方他只用上尉。在一些圈子里他完全不用上述名字,他是另外一个人——“伯爵”。对一些朋友来说他是威廉,对另一些朋友来说他是“那个粉色的家伙”,这也许是暗指他的肤色。一次,只有一次由于运气好,他戏剧般巧合地用了另一个跟她非常亲近的人的名字“马奇”,这可真是个奇迹。是的,无论他是谁,这是他快乐的一部分——无论他是什么或他不是什么。并且他的快乐已成为——越来越是如此——某种东西的一部分,几乎从女孩开始在库克店工作时起就深深地植根在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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