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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对一些科学观念的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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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作为一章首次出版于《教育与科学理性的功能》)

一、事实

物理科学的特征是无视一切价值判断,例如,审美的判断或道德的判断。它纯粹是关于事实问题的判断,并且它的意义我们必须用那句著名的成语来解释:“人,自然的仆人和臣子。”

这样,剩下的思想领域对于物理学来说,仍然还是太宽了。它包括本体论 ,即确定真实存在者的本性;或者说,包括形而上学 。从一种抽象的观点来看,把形而上学的探究排除在外是一种缺憾。形而上学的探究是对科学价值的必要批判,它告诉我们科学全都到来将是什么。谨慎地把形而上学从科学思想中分离开的理由纯粹基于实践。更确切地说,因为在适当的争论之后,我们关于科学能够达成一致;然而,迄今为止关于形而上学的辩论,分歧在日益加剧。在文明思想的早期,科学与形而上学的这些特征是无法预料的。希腊人认为,形而上学比物理学更容易,他们倾向于从事物本性的先天 概念中推论科学的原理。因为他们生动的自然主义,和他们对第一手知觉的喜爱,这种极其有害的倾向得到了抑制。中世纪的欧洲,未加抑制地分享了这种倾向。在本体论问题上,可能有些远古时代会得出一致同意的结论;而科学的进步可能导致对立的思想脉络日益根深蒂固,既不能调和也不能止息。在这样的时代里,形而上学和物理科学互换了角色。我们发现了这种情况,要处理好这种角色互换。

但仍有一个问题。在没有预先确定什么是真实存在的情况下,人类如何对科学取得一致意见?我们必须在对事实的分析中找到这个答案,而科学活动的领域由这些事实形成。人类在感知,并发现自身对感知 进行思考。关键不在于那些不经思考的感知元素,而在于思考。当即刻的判断形成:嚯!那是红色的!它无关紧要,只要我们能够想象出在其他环境的那个样子就行。当那个判断是:嚯!蓝色的!甚至可能是:嚯!什么都没有!或许,这样会让我们觉得情况更好。尽管你有什么意向和意图,它当时恰恰正是红色的。除此之外,其他的每件事物都只是假设性的推想。物理科学的领域就是由这些初级的思想,以及对这些思想的思想组成的。

但是,为了避免混乱,要做出说明。在上面刚刚引入的例子中,我们对初级感知思想给出了一种错误的简化。“嚯!那是红色的!”并不是一种初级的感知思想 ,尽管它常常是我们口语表达会想到的第一个思想,甚至是我们无声地在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思想。没有什么是孤立的。红色的感知,是红色物体与感知意识整体内容的关系。

这种关系中 ,最容易分析的是空间关系。还有,在即刻感知中,那个红色的物体,除了是红色的物体以外什么都不是。它最好被称为是一个“物体是红色的” 。因而,对于一个直接知觉判断而言,一个较好的近似表述是,嚯!那儿的物体是红色的!但在这个表述方式中,其他更为复杂的关系无疑被省略了。

从科学分析中错误的简化,到过度的抽象,再到一个过度普遍性的普遍观念——这种趋势就是早期形而上学的起源。它源于我们试图用适当的形容词来定义真实事物的隐含信念。按照我们认为的这种趋势,这个真实的东西是红色的。然而,我们真正的目标是,要在关系方面,明确我们对显现的感知。我们感知到的是,红色与其他显现有关。我们的目标就是分析这些关系。

科学的目标之一是思想的和谐,也就是,确保我们有意识的思想表述不会作出逻辑相反的判断。另一个目标是这种和谐思想的扩展。

一些思想直接产生于感觉表象 ,它们是知觉的意识状态的一部分。像这样的一种思维是:一个物体是红色的在那里。但一般而言,这种思维不是口语化的,而是对意识内容的性质与关系的直接领会。

在这样的思想中,不可以缺乏和谐。因为直接领会 在其本质上是唯一性的,我们不可能把一个物体领会成既是红色的又是蓝色的。随后,当我们领会了蓝色物体的时候,我们可以判断,意识的其他元素是否不同。就在那种特定情形下,这个原初的理解可以被称为错误。但尽管事实存在,人们还是会有一个对红色物体的领会。

当我们谈到感觉表象时,我们指的是这些本质上与它知觉有关的最初的思想。但也有关于思想的思想,以及源自其他思想的思想,这些都是间接的思想。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很明确地区分:一个实际的思想表述,即实际做出的判断;一个仅仅作为假设的思想表述的命题,即思想表述的想象可能性。请注意,意识的实际完整的思想内容,既不是肯定的、也不是否定的,它只是我们思考的东西。因此,思考“二加二等于四”与肯定“二加二等于四”是不同的。在第一种情况下,思想表述为命题;在第二种情况下,思想表述为对命题的肯定,而命题已退化为一个纯粹的命题,或者说,命题已经退化为一个假设的思想表述。

在思想与事实之间,我们有时会作出区分。但就涉及的物理科学而言,事实是思想,思想也是事实。即,感觉表象的事实,在它们影响科学时,它们是即刻领悟的要素,而这种即刻领悟就是思想。还有,实际的思想表述,最初的或间接衍生的,都是科学需要解释的具体事实。

事实是给定的,但思想是自由的,这种对事实和思想的区分并不绝对。在狭义的对感觉表象的即刻领会上,我们可以拣选和修改我们的感觉表象,让事实在一定程度上服从意志。再有,我们思想表述之流只是部分地被明确的意志修改。我们能选择我们的身体经验,我们发现我们在思考,即,一方面我们主导的必要感觉中有所选择,另一方面有意识的思想内容(涉及间接衍生的思想)并不全部由意志选择构成。

因此,总体说来,间接衍生的思想有一个很大的原初领域,也就是按照类型给出的、感觉表象的最初思想的领域。这就是我们思考事物的方式,据我们所知,并非完全出于抽象的需要,而是因为我们承袭了环境中的方法。这就是我们发现自己思考的方式,一种只有通过巨大的努力才能从根本上搁置的方式,而且只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搁置。这就是我所说的“常识思维的整体装置” 。

这是科学中假定的思想体系。这是一种思维方式,而不是一套公理。事实上,在整理人类经验中发现正是这一套概念有用。它详细地被修改,但从总体上被假设。对科学的解释是为了寻找与自然有关的概念和命题,这些概念和命题解释了这些常识性概念的重要性。例如,椅子是一个常识性的概念,分子和电子解释了我们对椅子的看法。

科学的目标是,把我们的反思和衍生的思想,与感觉表象的即刻领会所涉及的最初思想相协调。它还旨在产生这样的衍生思想,并逻辑地编织在一起。这就是科学的理论,它要达到的和谐是理论与观察的一致,其中观察是指对感觉表象的领会。

因而,科学的目的是双重的:(1)产生与经验相一致的理论,(2)解释自然的常识概念,至少解释出主要梗概。在思想和谐统一的科学理论中,这种解释表现为对概念的留存。

我并没有断言说,这就是过去科学家们想要达到或他们能够成就的思想。只要科研工作有任何成功的标准,这就暗示着科研工作的实际成果。简而言之,我们这里讨论的是观念的自然历史,而不是科学家的各种意志。

二、客体

我们在空间中感觉到一些事物。例如,在这些事物中有:狗、椅子、窗帘、水珠、阵风、火焰、彩虹、钟声、香味、疼痛和痛苦。关于这些感觉的起源,有一种科学性解释。这种解释的根据是分子、原子、电子及其相互关系,特别是它们的空间关系,以及在空间中传播的这些空间关系的扰动波。科学解释的基本元素,不是能直接感觉到的事物,例如分子等。例如,我们并不感觉到光波。数百万次这样的波在一段时间内的冲击,产生的结果就是视觉。因此,直接感知到的客体对应于物理世界中的一系列事件,这些事件延续了一段时间。感知到的客体并不总是对应于同一组分子。同一只猫,几年之后,我们识别出它的时候,我们关联的已经是跟几年前不同的分子了。

让我们对科学的解释忽略片刻。被感知的客体在很大程度上是我们想象的假定。当我们看到那只猫时,我们还意识到,它很高兴看见我们。我们仅仅听见它发出的喵呜声,看到它弓起来的背,并感觉它靠着我们磨蹭。因此,我们必须区分出来,单一间接的思想客体(那只猫),与许多直接的感觉客体之间有什么不同。

因此,当我们说起我们感觉的那只猫,并理解它的感受时,我们指的是,我们听到一个声音的感觉客体,我们看到一个视觉的感觉客体,我们摸到一个触觉的感觉客体,以及我们想到一只猫并想象它的感受。

感觉客体通过实践关系和空间关系相互关联。那些同时出现的感觉客体(在空间上也是一致的),被思想结合到一只猫的知觉中。感觉客体的这种组合通常是一种本能的直接判断,不需要进行推理。有时只存在一个感觉客体。例如,我们听到喵呜的声音,说房间里一定有一只猫。从感觉客体过渡到猫的转换,通过深思熟虑的推理而做出。甚至在几个感觉客体同时出现时,也可能引发这样一种自觉的努力。例如,在黑暗中,我们感觉到某个东西,听到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喵呜的叫声,想:这肯定是一只猫。视觉更大胆,当我们看到一只猫时,我们不会多想。在猫不喵呜叫时,我们随着我们看到景象来判断猫。但是,这种对视觉客体和思想客体的直接识别可能会导致错误——鸟类啄食阿佩利斯 所画的葡萄。

单一的感觉客体是一个复杂的实体 。壁炉上的一片瓷砖,我们在稳定的光线下观察它,保持我们自己的位置不变,它作为单一的视觉客体就可能保持不变。即使这样,它也会在时间上延续,并且在空间上可分。把这片瓷砖从它所组成的一个更大的整体中区分出来,多少有点武断。闪耀的火光和我们位置的变动,改变了视觉客体。我们判断:作为思想客体的那片瓷砖仍然保持不变;作为视觉客体的火里的煤在逐渐改变,尽管在很短时期内保持不变;作为思想客体的那块煤正在改变。火焰是不一样的,它的形状只是依稀可辨。

我们得出的结论是,一个视觉客体能保持完全相同,这是一种思想的幻象。考虑一下那个情形,我们保持在稳定的光线中,认为瓷砖是一个不变的视觉客体。某一次感知到的感觉客体,和另一次看到的感觉客体,是不同的。因此,中午看到的瓷砖,与12点30分看到的瓷砖,截然不同。不存在一瞬间的感觉客体。当我们凝视瓷砖时,一分钟,或一秒钟,或十分之一秒,已经流逝了:视觉本质上有一段时间的持存。有一股视觉之流 ,我们可以分辨出它的各个部分。但这些部分也都是流变的,并且只有在思想上,视觉之流才能分成一些元素的连续。这个视觉之流可能是“稳定”的,就像在不变的视线下的瓷砖的情况一样;也可能是“湍流”的,就像在凝视的视线下的火焰的情况一样。在这两种情况下,视觉客体都是视觉之流中任意某个一小部分。

再有,构成视觉上的瓷砖的视觉连续之流,仅仅是整个视觉表象之流的一个可识别部分。

因此,最后,我们设想我们自己每一个周期都有一个完整的时间流变(或流)的感觉表象。这个流可分为多个部分。区分的根据是感觉的差异,包括在该期限内的感觉类型的差异,同一感觉类型内的性质和强度的差异,时间关系的差异,以及空间关系的差异。此外,这些部分并不相互排斥,存在于无限的多样性中。

各部分之间的时间关系引发了记忆和认知的问题,主题太复杂,无法在这里讨论。必须作出一个注解。如果被接纳,如前所述,我们不是生活在瞬间,而是生活在持续时间,也就是说,现在本质上占据了一段时间。记忆和即刻表象之间的区别并不是非常基本的,因为我们总是有着逐渐消失的现在,现在的消失是因为它变成了即刻的过去。我们意识的这个区域既不是纯粹的记忆,也不是纯粹的即刻表象。无论如何,记忆也是意识中的一种表象。

另一点是要注意与记忆有关的问题。当前事件和过去事件之间没有直接的时间关系。当前事件仅与过去事件的记忆相关。但是,对过去事件的记忆本身,就是意识中的一个现在的元素。我们坚持这样一个原则:可进行直接比较的两者,它们的关系只能存在于有意识的要素之间,两者都存在于知觉发生的当下。知觉要素之间的所有其他关系都是可以推理的结构。因此,有必要解释事件流中的区别如何自我建立,以及可见世界为什么没像折纸那样叠成一个单一的现在。困难的解决之道是观察,可观察到,现在本身就是一个持续时间,因此它包括直接感知的事件之间的时间关系。换言之,我们把现在和过去、未来放在同一个基础上,把过去、现在和未来包含在它的前因和后继事件中,这样过去、现在和未来在这方面完全是相似的观念。因此,将有两个事件a和b,两者都在同一个现在,但事件a将直接被视为先于事件b。时间流转,事件a消隐成过去,在新的当前持续时间中,事件b和c发生,事件b先于事件c,同样在相同的现在持续时间中,仍然存在a和b时间关系的记忆。然后,通过推理的建构,过去的事件a先于现在的事件c。根据这一原则,意识要素即使不发生在同一个现在,它们之间的时间关系也能够被建立起来。这里解释的原理被我们称之为聚合原理 ,这是这个原理的第一个例子。这是精神建构的基本原理之一,我们根据它建构了外部物质世界的概念。稍后将讨论其他示例。

各部分之间的空间关系是混乱而波动的,通常缺乏确定的精度。为了使我们的智力得以思考,我们把注意力限定在那些相互关系足够简单的部分上,而万能钥匙 就是通过缩小范围来收敛至简单的原理 ,我们称之为“收敛原理” ,这一原理延伸到整个感觉表象领域。

这一原理的第一次应用发生在时间方面。时间的延伸越短,包含在其中的感觉表象方面就越简单。变化带来的令人困惑的影响会减少,在许多情况下可以忽略不计。自然限制了思想的行为,使这些试图实现现在内容的行为限定在足够短的时间延伸之内,确保感觉之流大部分实现这种静态的简单性。

在短时间内,在近似静态的感觉世界中,空间关系得到简化。通过将这个静态世界划分为受限制的空间内容的一部分,可以获得进一步的简单化。由此得到的各部分有更简单的相互空间关系,收敛原理同样适用。

最后,通过进一步的划分,将已经限制在空间和时间上的部分变得更小,使它们以感官类型的同质性、感官质量的同质性和强度的同质性为特征,从而获得最后的简单性。这三个限制过程最终产生了我们前面提到的感觉客体。因此,感觉客体是一种主动的过程的产物,根据收敛原理作出辨别,它是在完整的感觉表象之流中寻求简单化的关系的结果。

知觉的思想客体是一条关乎自然的基本规律的实例,这条规律关于客体的稳定性。它就是感觉客体一致性 的原理。这条稳定性的法则适用于时间,也适用于空间。此外,它还必须与另一条法则结合使用,即收敛至简单的原理,感觉客体就是按照这个原理衍生出来的。

感觉表象的一些复合的支流可以用以下特征来区分:(1)属于单一感觉的感觉客体的时间演替,参与了这样的复合支流,是由非常相似的客体组成的,这些客体的修改只是逐渐地增加,因此形成了复合支流之中的一个成分同质性的流。(2)那些不同感官的感觉客体,只要它们被明确地领会,它们会被限定在任意足够短的时间内,空间关系又是完全一样的。因此,这些各种成分的流都是同质的,“一致地”组成了这整个复合支流。(3)还有其他与该复合支流相关的感觉表象也在发生,它们具有其他的时间和空间关系,如果相似足够接近的话,它们可以通过从类似的复合支流衍生的规则来确定。这些被叫做“相关的感觉表象” 。作为一个整体看这种支流,在这里被称为“知觉的第一个原初的思想客体” 。

例如,我们看一个橘子半分钟,拿着它,闻闻它,注意它在果篮中的位置,然后转身离开。在这半分钟内,橘子的感觉之流表象是知觉的第一个原初的思想客体。我们认为支撑着橘子的果篮,就是一个相关的感觉表象。

第一个原初的思想客体形成的本质依据是空间关系的重合。我们会在一刹那间知觉到各种类型的感觉客体,它们的空间关系是重合的,它们就结合成为第一个原初的思想客体。一般来说,空间关系的重合是近似的重合,而我们的领会只是模糊的领会。因此,一致的空间关系,将感觉客体联合为第一个原始的思想客体;不同的空间关系,把感觉客体从聚合中分离出来作为第一个原始的思维客体。对于某些感觉客体群,这种联合可能是一种没有任何推理的直接判断。因此,最初的知觉思想是第一个原初的思想客体,而分离的感觉客体是作用于记忆的反思分析的结果。例如,视觉的感觉客体和触觉的感觉客体通常首先要联系在一起,其次才是在思想中分离。但有时这种联系是摇摆不定的,例如,猫的叫声客体和猫的视觉客体之间的联系。总而言之,各分支的感觉—知觉流合并成了第一个原初的知觉的思想客体,即瞬间的猫,因为属于这条流的感觉—知觉在同一个地方;但其实我们可以反过来说,这些分支的感觉流在同一个地方,正是因为它们属于同一个瞬间的猫。这种分析,即对各种原始思想客体,在任何一个小的当前持续时间内的、完整的感官表象流的分析,只是部分地符合事实。一个原因是,许多感觉客体,以声音为例,如果其空间关系是模糊和不确定的,我们的感觉器官与之关联的空间关系也是模糊的,从科学解释的角度说它们产生的起源也是模糊的。

把我们凝视了半分钟的橘子,阐述成一般词语意义上的橘子——这样一个进程,还涉及到两个原理:聚合原理和假想的感觉表象原理 。

聚合原理,如这里所使用的那样,采用的形式是:许多不同的知觉的第一个原初的思想客体,如果构成这些客体的许多支流充分地相似,如果它们的发生时间不同,并且如果关联的感觉表象充分地相似,就可以被设想为一个知觉的思想客体。

例如,离开橘子五分钟后,我们回来了。一个新的原初知觉思想客体呈现在我们面前,它与我们之前体验过半分钟的橘子不可区分。它还在同一个水果篮中,我们将一个橘子的两个表象聚合成同一个橘子。通过这样的聚合,我们获得了“知觉的第二个原初的思想客体” ,但无论我们如何继续进行这种聚合,橘子总比我们聚合的多。例如,当我们说,如果汤姆没有吃橘子,那么橘子就在柜子里。这意味着什么?

当前事实的世界不仅仅是一个感觉表象之流。我们发现自己有情感、意志、想象、概念和判断。任何进入意识的因素,都不是单独甚或孤立存在的。我们正在分析感觉表象和其他意识的因素之间的某些关系。到目前为止,我们只考虑了概念和判断的因素。想象,是橘子完成的必要条件,也就是假想意义的感觉表象。争论我们是否应该有这样的想象,或者讨论它们所对应现实的形而上学的真理是什么,对我们而言无关紧要。我们在这里只关注一个事实,那就是,这样的想象是存在的,并且本质上进入了知觉的思想客体的概念的形成,而知觉恰恰是科学的第一手数据。我们把橘子看作是感觉表象的一个永久收集,就好像它们是一个实际的元素那样地存在于我们的意识中,可实际上它们并不是。因此,我们设想的橘子,被认为是在橱柜中的橘子的形状、气味、颜色和其他特性。也就是说,我们想象感觉表象的各种假想的可能性,在我们的意识中认为它们需要现实性,其实现实性对它们的存在不重要。对科学而言,至关重要的事实正是我们的设想。就物理科学而言,它对现实形而上学的意义,不具有科学意义上的重要性。

以这种方式完成的那只橘子是知觉的思想客体。

必须记住,在知觉的思想客体形成过程中,判断和概念的产生主要是本能判断和本能的概念,而不是有意识地寻求的概念和判断,不是在采纳之前有意识的批判。它们的采用是由对未来的期望所推动和交织而成的。在未来的期望中,假设进入了实际,并且进一步判断了其他意识的存在。因此,对于一个意识来说,许多东西是假设;而在其他人的判断里,它们却是现实的。

知觉的思想客体,事实上是这样一种策略,使得我们的反思意识关系清晰明白起来,而这一关系保持在完整的感觉表象之流中。这种策略的效用毋庸置疑,它正是整个常识思想结构得以建立的基石。但当我们考虑到其适用范围时,证据是令人迷惑的。我们的感觉表象,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理解为对各种持久的思想客体的知觉。但是,感觉表象几乎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完全只用这种方式来解释。视觉很可能适合这种解释,但视觉却容易被障蔽。例如,观察眼镜中的反射,半截在水中半截在水面上、看上去弯曲的筷子,彩虹,隐藏了发光物体的明亮光斑,以及许多类似的现象。声音更难办,在很大程度上,声音倾向于使自身脱离任何这样的客体。例如,我们看到了钟,我们也听到了来自钟的声音;但我们也说我们听到了钟。同样,牙痛很大程度上是由牙痛本身引起的,只是间接地由牙齿的神经知觉到。说明每一种感觉都能蓄积出同样的效果。

另一个困难来自事实的变化。思想客体被认为是一个在每一瞬间都完全真实的事物。肉被买来然后被煮熟,草生长然后枯萎,煤在火中燃烧。埃及的金字塔多年来保持不变,但即使金字塔也并非完全不变。改变的困难被逃避了,仅仅是在一个假定的逻辑谬误上加上一个技术性的拉丁名。把肉稍微煮一下,肉还是肉,但在烤箱里烤两天就会化成灰烬。什么时候肉不再是肉了?思想客体的主要用途是,此时此地把它作为一个东西的概念,彼时彼处可以被识别。这个概念适用于短时间内的大多数事物,适用于长时间内的许多事物。但感觉表象作为一个整体完全拒绝容忍这个概念。

我们现在来到了关于解释的反思区域,这就是科学。

通过收敛至简单的原理的应用,很大一部分困难会立即被消除。习惯性地,我们把我们的思想客体弄得太大,我们应该将其以更小的部分来思考。例如,斯芬克斯狮身人面像的鼻子被削成了碎片,通过适当的调查,在西欧或北美的一些私人住宅中,我们可以找到丢失的部分。因此,无论是狮身人面像的其余部分,还是碎片,都恢复了其永久性。此外,我们通过把客体设想得很小,小到只有在最有利的情况下才能观察到的,以此来扩大这种解释。这是收敛原理在自然界应用中的广泛延伸;但这个原理得到了精确观测的历史的充分支持。

因此,在很大程度上,知觉的思想客体的变化被解释为,把整体分解成更小的部分,这些很小的部分本身也是知觉的思想客体。知觉的思想客体,在文明化了的人类的常识思想中,几乎全都是假设的。物质宇宙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想象的概念,这种想象是基于直接感觉表象的薄弱基础上的想象。但它同样也是事实,一个我们可以对其想象的事实。因此,它在我们的意识中是真实的,正如感觉表象在那里也是真实的一样。我们意识中的两个因素:感觉表象,和假想的感知思想客体的实际表象,通过反思性的批判,在相关的地方达成一致。即,把我们的感觉表象理解为对假想的知觉的思想客体的实际实现。

大规模地使用纯假想性的知觉思想客体,使科学能够解释一些杂散的感觉客体。而这些杂散的感觉客体,不能解释为知觉思想客体的知觉,例如,声音。但是,在采取进一步的基本步骤之前,这些现象作为一个整体,抗拒沿此种路线作出解释,这就改变了物质宇宙的整个概念。即,知觉的思想客体被科学的思想客体所取代。

科学的思想客体是分子、原子和电子。这些客体的特点是,它们摆脱了所有能在意识中直接地感觉表象的品质。它们只是通过它们的关联现象,被我们获知。即,在我们的意识中,它们以它们所关涉的一系列事件的方式表象出来。按这个方式,科学的思想客体就被认为是感觉表象的原因。从感知的思想客体到科学的思想客体,这种转变被一个关于事物的第一性和第二性 的详尽理论所掩盖。

在思想中,用感觉—知觉来表示我们对与科学思想客体有关的事件的知觉——这样的策略,是在感官的流动模糊性和思想的精确定义之间形成桥梁的基本手段。在思想上,一个命题要么是真的,要么是假的。一个实体,全然是其所是,而实体之间的关系(在观念上)可以通过关于明确构想的实体的明确命题来表述。感觉—知觉对这些一无所知,就只知道礼貌。在调研的某个阶段,准确性基本上崩溃了。

三、时间和空间

概括 ——在知觉的思想客体之间保有时间的关系和空间的关系。通过识别下列任意一条,感觉客体可以作为分离的客体被辨识出来。(1)客体在感觉内容的差异,或(2)客体之间非同时性的时间关系,或(3)客体之间空间不重合时的空间关系。因此,感觉客体产生于对整个感官表象流中的对比的识别。也就是说,通过把客体识别作为相关的表述方式,来对比它们的关系。感觉内容的差异,有无限复杂的多样性。在一般观念的指导下,对它们进行分析,是物理科学永恒的任务。时间关系和空间关系相对简单,其分析所依据的一般思路是显而易见的。

时间和空间有简单性,思想选择时间和空间作为区分客体的永久基础,原因或许就在于此。把各种各样的感觉客体堆积在一起,作为知觉第一个原初的思想客体,然后,如上文所述,我们获得一个知觉的思想客体。因此,在短暂时间内构想的知觉的思想客体,无论是实际的,还是假设的,是知觉的第一个原初的思想客体。这样一个知觉的思想客体,被限定在一个短暂的时间内,承担着作为它的组成部分的感觉客体在同一时间内的空间关系。因此,知觉的思想客体,在其整个范围内被构想,必须彼此拥有其完整存在的时间关系。并且在任何一个小的持续时间内,知觉的思想客体,必须拥有其组成部分的感觉客体的彼此的空间关系,而这些组成部分的感觉客体就位于该持续时间内。

各种关系联系在一起,所以知觉的思想客体在时间和空间上是相连的。感觉表象的客观性分析的起源,就是在时间关系和空间关系中,把感觉客体识别为不同的表述方式。因此,知觉的思想客体就按时间和空间划分开来。

整体与部分 ——一个感觉客体是整个表象之流的一部分。“部分”这个概念,仅仅用以陈述这个感觉客体与意识的完整感觉表象之间的关系。另外,一个感觉客体也可以是另一个感觉客体的一部分。它可以通过两种方式成为部分,即,时间的一部分和空间的一部分。似乎时间部分和空间部分这两个概念都是基本的,确切地说,它们都是表达直接表象给我们的关系的概念,而不是关于概念的概念。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对实际表象做出进一步的定义。尽管如此,我们可以定义一个适当的标准,来判断这种表象的发生。例如,对于分子和电子的物理世界的存在,目前采用的是现实主义的形而上学。某个确定的人,在某个确定的时间,出现的椅子的视觉。这个椅子的视觉在本质上是不可确定的,这是他的视觉。就算我们在类似的情况下,所看到的椅子一定与我们的视觉非常相似。但是,存在着跟他的身体的感官有确定关联的确定的分子和光波,他的身体也处于某种可定义的状态,形成了视觉发生的充分准则。在物理科学被默认为可以代替视觉的法庭上,这个准则被法庭所接受。

“整体与部分”与“全部与某些” 二者之间的关系是密切的。这个关系可以由我们此前提到过的感觉客体的直接表象来解释。两个感觉客体,如果没有第三感觉客体是它们的一部分,则称这两个感觉客体为“分离的”。然后,一个物体 a 由两个物体 b 和 c 组成,如果(1) b 和 c 都是 a 的一部分,(2) b 和 c 是分离的,(3) a 中没有任何一个部分与 b 和 c 是分离的。在这种情况下,由两个客体 b 和 c 组成的集合 a ,在思想上通常被替代为感觉客体 a 。但这个过程的前提是“整体与部分”的基本关系。相反地,客体 b 和 c 可能是实际的感觉客体,但是与集合 a 相对应的感觉客体 a 可能仍然是假设的。例如,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仍然是一个理念,在任何时候,在任何人的意识中都不存在任何单一的感觉客体能与其对应。

然而,可以找到某种模式,将广延客体之间的整体与部分关系,设想为逻辑集合的整体与部分关系。但在这种情况下,这里设想的广延客体不能是存在于意识中的真正的感觉客体。因为正如这里所设想的,一个感觉客体的一部分,是同一类型的另一个感觉客体。因此,一个感觉客体不能是其他感觉客体的一个集合,就像茶匙不能是其他茶匙的一个集合那样。常用的思想方式,就是点的方式,把“整体与部分”变换为“全部与某些”,也就是说,一个客体的一部分占据了整个客体所占据的一些点。如果有人认为,在他的意识中,感觉表象是点—客体的表象,而广延客体只是思想中聚集在一起的一类点—客体,那么这种常用的方法是完全令人满意的。我们将继续假设,这种点—客体的直接表象的概念与事实无关。

在前面的“思想的组织”一章中,我们提出了另一种模式。但这种模式只适用于知觉的思想客体,跟这里所考虑的原初感觉客体没有关系。因此,它必须被设想为是后一阶段思想的从属的策略。

因此,时间上的点—客体和空间上的点—客体,以及时间和空间上双重的点—客体,都必须被视为智力的建构。基本事实是感觉客体,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有延伸,与其他这样的感觉客体之间具有“整体与部分”的基本关系,在我们思考一系列连续的包含部分的过程中,遵循收敛至简的规律。

整体到部分的关系,是一种时间关系或空间关系,并且因此主要是知觉的感觉客体之间的关系,它只是衍生性地归因于那些作为组成部分的知觉的思想客体。更一般地说,空间和时间关系主要存在于知觉的感觉客体之间,而衍生于知觉的思想客体之间。

点的定义 ——现在,我们可以研究时间点和空间点的起源。我们必须区分(1)时间感觉和空间感觉 ,(2)时间思想的知觉和空间思想的知觉 。

时间感觉和空间感觉是感觉客体之间实际观察到的时间关系和空间关系。除了或许可能有几个难得的实例之外,时间感觉和空间感觉不具有足以说明这个逻辑观念的点。而且,时间感觉和空间感觉是不连续的、支离破碎的。

时间思想的知觉和空间思想的知觉,则是在知觉的思想客体之间的时间关系和空间关系。时间思想的知觉和空间思想的知觉都是连续的。在这里,“连续的”意味着:所有知觉的思想客体彼此之间都必须具有一个时间(或空间)关系。

点的起源,正是充分利用收敛至简原理而得出成效。在这一原理不适用的范围内,一个点仅仅是一种累赘的方法,把注意力引向某一组知觉的思想客体之间的一组关系。而这组关系,即便就思想客体而言是实际的,但(在这种假设下)并不特别重要。因此,在物理科学中,时间点和空间点的概念被证明具有重要意义,这归功于收敛原理的广泛适用性。

欧几里得把点定义为不可分割的和没有量级的。在现代语言中,一个点,常常被描述为:通过无限地持续缩小一个体积(或面积),达到一个理想化的极限的过程。这样设想的观点通常被认为是便利的虚构。这种语言含糊不清,虚构是什么意思?如果它意味着一个与任何事实都不相符的概念,那么就难以理解它如何在物理科学中有任何用途。例如,一个穿着绿外套的红衣人居住在月球上,这种虚构永远都不可能给科学以哪怕是最微小的用处,正如我们所认为的那样,它并不符合任何事实。把点的概念称为便利的虚构,必须意味着,这个概念确实符合一些重要的事实。因此,有必要去掉这种模糊的引喻,取而代之的是,准确地解释概念所对应的事实是什么。

把一个点解释为一个理想化的极限 ,对我们没有多大帮助。什么是极限呢?极限的观念,在数列理论和函数值理论中,有着精确的意义。但在这里,这两种意义都不适用。可以观察到,在一般数学意义上的极限得到精确解释之前,一个点作为一个极限的观念,可以被视为是一个概念的各种示例之一,但只能被直接的直觉所领会。这个观点现在不向我们开放。因此,我们再次面临一个问题:当一个点被描述为一个理想化的极限时,其精确的性质意味着什么?接下来的讨论,我们试图用知觉的思想客体来表述一个点的概念,它相关于整体与部分的关系,被视为时间关系或空间关系。如果是这样,讨论的导向可以被认为是对术语“理想化的极限”的精确解释,如同在这方面经常使用的那样。

可以使用一点儿符号,使随后的解释变得更为容易:用 a e b 表示“ b 是 a 的一部分”。我们不需要决定我们是在讨论时间部分还是空间部分,但无论作出何种选择,都必须贯通所有相关讨论。符号e可以被认为是“encloses” 的首字母,所以我们把 a e b 读作“ a encloses b ”。再有,“e的域” 是一组包含或被包含的东西,即所有的“ a ”,这样 x 就可以被找到,从而使 a e x 或 x e a 。e的域的一个成员称为“一个包含客体”。

现在,我们假设这个整体与部分的关系,以后我们称之为“包含”,总是满足这样的条件:关系e是(1)可传递的,(2)不对称的,和(3)有它的域,包括它的相反域。

有四个条件值得考虑一下,其中只有前两个条件包含了一些至关重要的假设。

条件(1)可以表示为: a e b 且 b e c ,总是意味着 a e c 。能够发现一个实体 b ,事实 a e b 且 b e c 就可以被设想为在 a 和 c 之间的一种关系。这种关系,我们以e来表示是很自然的。这样,条件(1)还可以写成,如果 a e 2 c ,那么 a e c 。无论何时关系e 2 成立,意味着关系e也成立。

条件(2)部分地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定义问题,部分地是一个实质性的假设。e是一种不对称的关系, a e b 和 b e a 决不能够同时有效。这种性质分裂成两个部分:(1) a e b 且 b e a 且“ a 不等于 b ”这样的事例不可能发生;(2) a e a 不可能发生。第一部分是一个实质性的假设,第二部分对我们而言,降至为琐碎的约定俗成,那就是,我们不应该把一个客体视为自身的一部分,而是应该把注意力集中于“恰当的部分” 。

条件(3)是指, a e b 总是意味着我们可以发现 c ,使得 b e c 。这一条件与我们只考虑恰当的部分这一事实相结合,是对广延客体在空间和时间上不可分性的原则的断言。

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在时间上缺乏持续性,在空间上缺乏广延性,因此它本质上就与可分割部分不同。如果我们承认这些不可分割的是唯一真正意义上的客体,那么我们随后的过程就是一个不必要的阐述。

我们会发现,第四个条件是必要的,因为逻辑困难与无限选择的理论相关,我们不需要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这涉及抽象逻辑的艰难的考虑。结果是,除了假设之外,我们无法证明集合的存在,每个集合包含无限多的客体。这些客体在这里称为点,这将立即得到解释。

现在考虑一组包含客体,即(1)它的任何两个成员中,一个包含另一个;且(2)不存在一个被所有其他成员包围的成员;且(3)不存在这样的包含客体,即它不是集合中由每个成员包含的成员。我们把这样一个集合称为“包含客体的收敛集合” 。当我们从大的成员到小的成员递进这个集合时,显然我们会向理想的简单性收敛,直到我们想要进行的任何近似程度,而这个系列作为一个整体,在这个近似路线上体现了完整的理想。重复一下,事实上,这个系列是一个近似的路线。

我们现在要探讨的是,对于每一条这样的收敛路径,收敛至简原理是否会产生相同类型的简单性。如我们所料,答案是,这取决于要简化的属性的本性。

例如,考虑该原理在时间上的应用。现在,时间是一维的。因此,当一维性通过这里未说明的一种适当的条件被表述出来,一个包含客体的收敛集,作为一个近似路径,必须呈现出一个独特的时间瞬间的性质,正如欧几里得定义通常所设想的那样。因此,把收敛至简原理应用到时间上,无论要达到什么简单性,在任何此类的近似路径的特性中,都必须呈现出来。

对于空间,我们会有不同的考虑。由于其多维性,我们可以证明,不同的包含客体的收敛集合,表示不同的近似路径,可能呈现出不同类型的收敛至简,其中的某些比其他更复杂。

例如,考虑一个矩形盒子,高度 h 英尺、宽度 b 英尺和厚度 c 英尺。现在,保持 h 和 b 不变,并使垂直于厚度的中心平面(高度 h 、宽度 b )固定不动,然后使 c 无限减小。这样,我们就得到一个关于盒子大小的无限的收敛序列,而没有最小的盒子。因此,该收敛级数显示了近似至简的路径,表达为一个高度 h 、宽度 b 和无厚度的平面区域。

接下来,通过保持高度 h 的中心线不变,并使 b 和 c 无限地减小,系列将收敛成长度为 h 的直的线段。

最后,通过使中心点保持不变,并使 h 、 b 和 c 无限地减小,系列将收敛到一个点。

此外,我们还没有引入任何概念,用来阻止空间中分离碎片形成的包含客体。因此,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想象一个收敛集,它收敛成空间中的一些点。例如,集合中的每个客体,可能由两个半径为 r 、中心分别为 a 和 b 的不重叠球体组成。然后保持 a 和 b 不变,通过无限减小 r ,我们可以把球体收敛到一对点, a 和 b 。

现在,我们仍然需要考虑那些收敛到一个点的收敛集,仅仅通过利用基于包含关系的概念,就可以区别于所有其他类型的收敛集。

让我们用希腊字母来命名收敛集合:通过沿着任何这样的集合进行“前进”,让我们了解从组成集合的大客体到小客体的连续递进过程。

如果 α 的每个成员都包含 β 的一些成员,我们就说收敛集 α “覆盖”收敛集 β 。我们注意到,如果一个包含客体 x ,包含 β 的任一成员( y ),那么的 β “尾端” 的每个成员(通过从 y 沿着 β 向前进行就能发现它们)肯定被 x 所包含。因此,如果 α 覆盖 β ,从 α 的成员所包围的 β 的最大成员开始, α 的每一个成员包围 β 的尾端的每一个成员。

两个收敛集中的每一个都有可能覆盖另一个。例如,让一组( α )是一组同心球体,它们会聚到球心 a ,另一组( β )是一组同心立方体,位于相同位置,会聚到相同的球心 a 。然后 α 和 β 将彼此覆盖。

两个收敛集,每一个都覆盖另一个,我们称它们为“相等”的。

那么,如果想要每个被 α 覆盖的收敛的集也跟 α 相等,充分条件就是,保证一个收敛组 α 拥有点类型的收敛。更确切地说,如果 α 覆盖 β 总是意味着 β 覆盖 β ,那么 α 就是一个点的类型的收敛组。

通过简单的例子可以很容易地得出,其他类型的收敛,如收敛到曲面、直线或点,不能具有这种特性。例如,考虑一下前面所说的关于盒子的三个收敛集,它们分别收敛到中心平面、中心平面中的中心线和中心线中的中心点。第一组覆盖了第二组和第三组,第二组覆盖了第三组。但没有两组是相等的。

有一个更困难的问题,要确保准点型收敛 ,其充分条件是否也是必要条件?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在阐述空间的精确数学概念之前,知觉的思想客体有多远的精确边界。如果它们被认为拥有这样精确的边界,那么必须允许收敛到这些边界上的点的收敛集。说明完整的点的条件,所需的程序变得非常详细 [37] ,此处不予考虑。

但是,与精确空间边界概念有关的,这种精确的确定,似乎不属于真正的知觉思想客体。精确边界的归因实际上属于思想的转变阶段,它从知觉的思想客体转变到科学的思想客体。从即刻表象的感觉客体转变到知觉的思想客体,历史行进于一条摇摆不定的思想路线。这里标出的明确阶段,只是用来证明,逻辑上可解释的转变是可能的。

因此,我们假定,为确保收敛的一组包含客体准点收敛,而规定的上述条件,不仅是充分条件,也是必要条件。

可以证明,如果两个收敛集的包含客体,都等于第三个收敛集,则它们是相等的。那么,考虑任何准点收敛集( α )。我们要定义一个“点”,它是一个近似路径,在 α 和所有等于 α 的收敛集之间,它是中立的。对于这个相同的点,这些集合中每一个跟 α 的集合,都是一个近似路径。如果我们把这个点定义为一个集合,这个集合由所有属于 α 或属于跟 α 相等的收敛集的包含客体所组成,则这种定义就可以确保成立。我们用 p 为这个包含客体的集合。任何收敛集( β ),组成它的包含客体都是从 p 的成员中被挑选出来,肯定是趋于那同一点的一个近似值路线,就如原初的点的群组 α 所做的那样。也就是说,更确切地说,只要我们在 β 中选择一个足够小的包含客体,我们总是能够找到 α 的一个成员来包含它;且只要我们在 α 中选择一个足够小的包含客体,我们总是能够找到 β 的一个成员来包含它。这样, p 只包含准点型的收敛集,并且从 p 中选出任意两个收敛集,按所指示的近似路径收敛,得到相同的结果。

点的使用 ——点的唯一用途是为了方便运用收敛至简单的原理。当考虑到在时间或空间上受到充分限制的物体时,在适当的情况下,根据这一原理,一些简单的关系变成了事实。点的引入,使这一原理得以贯彻到其理想极限。例如,假设 g ( a , b , c )代表关于三个包含客体 a 、 b 、 c 的一些陈述,如果这些客体在一定程度上被适当地限制,那么相关陈述是真的。三个给定的点 a 、 b 、 c ,那么我们定义 g ( a , b , c )是指,无论选择哪三个包含客体 a 、 b 、 c ,使 a 是 a 的一个成员, b 是 b 的一个成员, c 是 c 的一个成员,总是可以找到 a 、 b 、 c 的其他三个成员,也就是, x 是 a 的一个成员, y 是 b 的一个成员, z 是 c 的一个成员。这样就使得 a e x 、 b e y 、 c e z 和 g ( x , y , z )。因此,只要 a 、 b 、 c 的尾端足够远,我们就可以保证三个客体 x 、 y 、 z ,对它们而言 g ( x , y , z )是真的。

例如,假设 g ( a , b , c )表示“ a , b , c 是一行中的三个点”。这必须解释为,无论我们选择三个客体 a 、 b 、 c ,分别是 a 、 b 、 c 的成员,我们总能找到三个客体 x 、 y 、 z ,各自是 a 、 b 、 c 的成员,这样 a 包含 x 、 b 包含 y 、 c 包含 z 。也就是说 x , y , z 也在一个线性的行列上。

有时需要双重收敛,即条件的收敛和客体的收敛。例如,现在考虑这样的一个陈述“ a 点和 b 点相距两英尺”,这里,精确的陈述“相距两英尺”不适用于客体。对于物体 x 和 y ,我们必须换用“ x 和 y 之间的距离在极限(2± e )英尺之间”这句话来代替。这里, e 是一些小于2的数字,为这个陈述我们选择了它。那么,点 a 和点 b 相距两英尺;如果我们选择数字 e ,不管包含客体 a 和 b (它们各自为 a 和 b 的成员)是什么,我们认为,我们总是可以找到包含客体 x 和 y (它们各自为 a 和 b 的成员)。这使 a 包含 x 和 b 包含 y ,并也使 x 和 y 之间的距离处于极限(2 e )英尺之间。很明显,由于 e 可以被选得尽可能小,所以这句话准确地表述了 a 与 b 相距两英尺的条件。

直线和平面 ——但是,直线和平面的智能构造问题还没有得到充分的分析。我们已经解释了三个或更多共线 点的陈述的含义,并且可以同样地理解,如何解释四个或更多共面 点的陈述的含义。在任何一种情况下,都可以从关于延展客体的模糊陈述中推导出精确的几何陈述。

此过程只考虑有限数量的点的群组。但是直线和平面被认为包含无限多的点。线和平面的完成是通过聚合原理的更新运用而获得的,就像一组最原初的、粗糙的知觉思想客体,被聚合成一个完整的知觉思想客体一样。这样,当满足一定的交错条件时,对不同群组的点的共线性的重复判断,在群组中所有点的单次判断中,聚合为一个整体共线群组。关于共面性的判断,与此情况相似。这种逻辑的聚合过程,可以在其精确的逻辑分析中表现出来。但这里没有必要继续讨论这些细节。因此,我们认为我们的点被分为平面和直线,关于这些平面和直线有各种几何公理。这些公理,在本质上需要点的概念的范围内,能够表现为关于广延客体关系的模糊的、不太精确的判断的结果。

因此,我们认为我们的点被分为平面和直线,关于这些平面和直线,几何的各种公理是适用的。

空的空间 ——必须注意的是,迄今为止定义的点必然涉及知觉的思想客体,并且位于这些客体所占据的空间的广延范围内。事实上,这样的客体基本上是假设的,我们可以把足够多的客体带入我们的假设中,以完成我们的直线和平面。但每一个这样的假设,都会削弱我们的科学自然观与实际观察到的事实之间的联系,而这些事实涉及实际的感觉表象。

奥卡姆剃刀 , entia non sunt multiplicanda praeter necessitatem [42] ,并不是基于逻辑上的优雅而产生的一种独断的规则。它的应用也不完全被限制于形而上学的思辨。我不知道其形而上学有效性的精确原因,但其明显具有科学的有效性。也就是说,假设的实体的每次使用减少了这种主张,即科学推论是思维与感觉表象之间和谐的必要的结果。随着假设增加,必然性就减少了。

常识思维也支持这种观点,即拒绝将所有空间视为本质上依赖于填充这个空间的假想客体。我们认为物质客体充满空间,但是我们要问:地球和太阳之间、恒星之间或恒星之外,是否存在任何客体?对我们来说,空间是存在的,唯一的问题是它是否被客体充满。但这种形式的问题前提是,空的空间的意义,即那种不包含假想客体的空间的意义。

这带来了对点概念的更广泛的应用,需要更广泛的定义。到目前为止,我们认为这些点表明了客体之间的包含关系。因此,我们得出了现在所说的“物质点”。但是点的观念现在可以转化,可以指示不是封闭关系,而是外部关系的可能性。这是由于扩大了理念化的点的观念,如几何学家所知那样。

“物质线” 的定义是,由共线的点组成的完整的共线集合。现在考虑一组包含特定物质点的物质线。把这样一组线叫做理念的点。这组线指出了位置的可能性,实际上这个位置被所有物质线共同的那个物质点占着。所以,这个理念上的点是一个已经被占用的理念点。现在考虑一组三条物质线,其中任意两条共面,而不是全部三条都共面。并且,我们进一步考虑整组的物质线,使每一条都与先选择出来的三条物质线中的每一条共面。关于物质线的公理,让我们能够证明,这个集合中的任何两条线是共面的。那么整组的线(包括三条原初的线)按照定义以其完全的一般性形成了一个理念中的点。这样一个理念的点,也许被占用了,在这个情况下,集合中所有的线都有一个共同的物质点;但它也可能没有被占用,理念的点仅仅是空间关系的一种可能性,尚未实现。它是一个空的空间的点。因此,理念上的点,可能被占用,也可能不被占用,都应视为应用科学的几何学的点。这些点分布成直线和平面。对这个问题的任何进一步讨论,都将引导我们进入几何公理的技术主题及其直接后果。这些已经足够证明,几何是如何根据空间的关系理论产生的。

由此构想的空间是物质世界的思想空间。

四、力场

科学的思想客体,被认为与这个思想空间直接相关。它们的空间关系,由思想空间的点所指示。它们出现在科学中,仅仅是对常识思维的固有过程的进一步发展。

完整的感觉表象中的关系,在思想中表现为知觉的思想客体的概念。所有的感觉表象都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述,思想客体的变化和消失也导致思想的混乱。我们试图以永久物质的概念,把这种混乱还原为秩序,永久事物 具有第一性质和第二性质。最终,这点在第二性质上得到了体现,即对客体产生的事件的知觉。但是,正如感知到的那样,跟客体完全无关。而且,知觉的思想客体被替代以分子、电子和以太波,直到它的长度不再是能被感知的科学的思想客体,但一系列复杂事件与之相关。如果科学是正确的,没有人会把一个事情感知为仅有一次事件。 其结果是,当与现代科学概念联系起来时,旧哲学的语言仍然存在于许多方面,现在仍被彻底地继续使用。哲学,确切地说是旧哲学,认为事物都是直接感知的。根据科学思想,我们永远不会感知到终极的事物,本质上,知觉是由一系列事件产生的。这两个观点是不可能调和的。

现代科学概念的优势在于,它能够“解释”感觉表象的流动而模糊的轮廓。知觉的思想客体,被认为是处于相当稳定的运动状态中的一个大的分子群。这个分子群不断变化着,但保持一定的特性。此外,离散的感觉客体,不作为知觉的思想客体的一部分被直接给定,现在可以得到解释:舞动的光的反射,模模糊糊地听到的声音,闻到的气味。事实上,科学世界里感知的事件,有一般定义或者没有定义,具有稳定性或缺乏稳定性,跟具有完整感觉表象的感觉客体一样,或者说跟知觉的思想客体一样。

科学的思想客体,即分子、原子和电子,都具有永久性。事件将简化为空间结构的更改。决定这些变化的规律是自然界的终极规律。

物理宇宙的变化规律是基于这样一个假设:宇宙的先前状态决定了变化的性质。因此,我们要知道宇宙的结构和事件,直到任何瞬间,也包括任何瞬间 。那些瞬间涉及足够多的数据,我们可以由此来确定事件的连续性。

但是,在追寻事件的前因时,常识性思维在处理知觉的思想客体的世界时,习惯性地假设更多的前因事件可以被认为无关的。我们对原因的考虑,仅限于先前一小段时间内发生的事件。最后,在科学思想中,假设在一个任意短暂的持续时间内的事件是充分的。因此,依据这个理论,物理量及其连续的微分系数在瞬间达到任何阶数,但在那一瞬间之前就有它们的极限值,足以确定瞬间之后的宇宙状态。更具体的法则是假设的。但是对它们的搜索以这个一般原则为指导。此外,假设物理宇宙中,更多的事件与任何特定效应的产生无关,这种效应被认为是由相对较少的先前事件产生的。这些假设是从人类的经验中产生的。人生的第一堂课,是要集中注意力于一些感觉表象的因素,以及更少知觉思想客体的宇宙。

思想被引导去寻找特定原因时的原则,无论有意识或者无意识,是:时间上的遥远和空间上的遥远是影响相对分离的证据。这一原则的极端形式是,否认任何在距离上的行动,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在空间上。接受这一原则的困难在于,由于没有相邻点,只有重合体才能相互作用。我看不出这一困难的答案,也就是说,要么物体都有相同的位置,因此是一致的;要么它们有不同的位置,因此在一个不发生相互作用的距离上。

这一困难并没能因连续分布的以太假设所回避。原因有两个:第一,以太的连续性并不能避免这种进退两难;第二,困难既适用于时间,也适用于空间。这种进退两难将证明,不可能有产生变化的原因,也就是说,先前环境的结果没有提供改变的条件。

另一方面,在空间中被分离的两个物体之间的直接相互作用,无疑违背了距离的概念,因为,远距离就意味着物理上的分离,就像空间关系的分离那样。如同它否认的一样,在假设超远距离可以有作用时,不存在逻辑上的困难。但是,它会跟常识性思维系统的一贯假设相矛盾。科学的主要任务就是调节常识性思维系统,它与常识性表述相协调仅需要极微量的修整。

现代科学真的不关心这场争论。它的(未被承认的)概念确实非常不同,尽管口头解释保留了前一个时代的形式。观念转变的关键在于,旧科学的思想客体被认为具有一种不属于物质宇宙整体的简单性。它被封闭在空间的有限区域内,其环境的变化只能由不构成其本质部分的力所引起。于是,以太被召唤,来解释这些被动的思想客体之间的主动关系。整个概念都有上面提过的逻辑困难。同样,在解释以太的意义上,也没能形成明确的概念。以太拥有一种不属于原来的思想客体的活动,即它携带势能,而原子只具有动能,即所谓的原子势能,其实属于周围的以太。事实是,以太确实被排除在“超距无作用” 的公理之外,公理也因此被剥夺了所有的力量。

现代科学的思想客体,具有整个物质世界的复杂性,这一点还没有被明确认识。在物理学中,和其他领域一样,从简单性中获得复杂性的无望努力被默许地放弃了。我们的目标不是简单性,而是连续性和规律性。从某种意义上说,规律性就是一种简单性。但它是具有稳定相互关系的简单性,而不是缺失内部结构类型或关系类型的简单性。这个思想客体充满了所有的空间,它是一个“场”,也就是说,它是一种标量和向量在整个空间中的特定分布,这些量在每个时间点上对每个空间点都有它的值,这些点在整个空间和整个时间内连续分布,可能有一些特殊的非连续性。构成这个场的各种类型的量,在时间和空间的每个点上,都有确定的关系。这些关系是自然的终极法则。

例如,考虑一个电子。存在关于电流的一个标量分布,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谓的电子。这个标量分布,在时间 t 的任何点( x , y , z )上,有一个体积密度 ρ 。于是, ρ 是( x , y , z , t )的一个函数,除了在限制的区域,它是零。而且在任何时候,作为一个本质的附件,在两个矢量的每个点上,有一个连续的空间分布。其中一个矢量( x , y , z )是电力,另一个矢量( α , β , γ )是磁力。最后,把个体性归因于标量电流的分布,因此除了在假定定律里涉及的量守恒之外,还有可能把给标量电流分布的不同个体部分指定速度,让这些个体部分以指定速度在运动。用( u , v , w )表示( x , y , z , t )的这种速度。

ρ 、( x , y , z )、( α , β , γ )、( u , v , w ),这整个标量和矢量的设置,由电磁定律相互联系。根据这些定律,在标量分布 ρ 的意义上,电子将被设想为在每一瞬间从它自身传播一次放射,这种放射以光速向外传播。从中可以计算( x , y 、 z )和( α , β , γ ),只要它们由于这个原因。所以,在任何时候,电子的场作为一个整体,取决于该电子先前的历史。距离这个电子越近,相关历史就越近。这样一个场的整个设置是一个单一的科学思想客体,电子及其放射形成了一个基本的整体。也就是说,一个科学的思想客体,它在本质上是复杂的,基本上充满所有的空间。电子本体,即标量分布 ρ ,是该整体的焦点。而焦点的基本性质是,任何时候,场都完全取决于这个焦点的先前历史及其在过去所有时间的空间关系。但是场和焦点不是独立的概念,它们本质上关联在一个有机统一体中。也就是说,在一个实体进入我们思想的关系场的时候,它们是基本相关的。

这样一个领域的整个计划是科学的一个单一的思想客体,电子及其发射形成了一个基本的整体。也就是说,科学的一个思想客体,本质上是复杂的,基本上覆盖了所有的空间。电子本体,即标量分布 e ,是整体的焦点,基本的焦点性质是,在任何时刻的场都完全由焦点的先前历史及其在过去所有时间的空间关系决定。

按照线性法则,即类似标量的加法和类似矢量的平行四边形法则,一组电子的场聚合起来。每一个电子的运动变化,完全取决于它所占据区域的合成场。因此,一个场可以被视为一种行动的可能性,但它代表一种现实的可能性。

需要注意的是,这里包含了因果关系的两种备选观点。空间中任何区域内的完整场都取决于所有电子的过去历史,这些历史与它们的距离成正比。这种依赖性也可以被认为是一种传播。但从影响该区域内电子变化的原因来看,仅仅是该区域内的场,该场在时间和空间上都与该电子一致。

这种对可能性背后的现实性的设想过程,是把规律性和永恒性引入科学思想的统一过程,即从事实的现实性出发,到可能的现实性。

从原初的感觉客体中得来知觉的思想客体;从实际知觉的思想客体中得来假设的知觉的思想客体,从假设无限多的集合的假设知觉思想客体中得来物质点,从物质点得来理念的点,从知觉思想客体得来科学的思想客体,从实际电子的交互反应得来电场。

这个过程是对逻辑关系的持久性、一致性和简单性的研究。但它并没有导致内部结构的简单化。科学的每一个终极思想客体,都保留着属于整个科学宇宙的每一种品质,但以永恒和统一的形式保留着它们。

五、结论

我们通过排除价值判断和本体论判断而开始,我们通过回顾它们而结束。价值判断不是物理科学的本质,但它们是物理科学产生的动机部分。人类建造了科学的大厦,因为他们判定科学是有价值的。换言之,动机涉及无数的价值判断。再有,致力于躬耕科学领域的那个部分是一种有意识的选择,而这种有意识的选择涉及价值判断。这些价值也许是审美的、道德的、实利的。它们是关于结构之美的判断,或关于探索真理的责任的判断,或关于在满足物质欲望的功利的判断。但无论这个动机是什么,没有价值判断就没有科学。

还有,本体论判断并没有因为缺乏兴趣而被排除在外。事实上,它们是生活中每一个行为的前提:在我们的情感中,在我们的自我约束中,在我们的建设性努力中。它们是道德判断的前提。它们的困难在于,在协调原初的常识判断的方法上,它们缺乏一致性。

科学并不能减少形而上学的需要。最迫切需要的是与上述所谓的“潜在可能的现实性” 有关。可能做几句解释会使论点更清晰,尽管它们对于形而上学顶点涉及一种草率的方法,这不是本文要探讨的。

在我们粗略的讨论中,主体和客体的概念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关系。整体感知意识与其自身内容的一部分之间存在着关系,例如,感知意识与一个对其明显表象红色的客体之间的关系。还存在着感知意识与一个实际不存在的实体的关系,这个实体是意识内容的一部分。这种关系,就感知意识所知,必须是一种推论关系,这种推论是从对感知意识内容的分析中得出的。

这些推论的基础必须是直接已知的意识要素,超越它们在意识中的即刻表象。这些要素是普遍的逻辑、道德和审美的真理,以及包含在假设命题中的真理。这些是直接的知觉客体,而不仅仅是感知主体的情感。它们具有作为单个主题的即刻表象的一部分的特性,但比这些部分还要多。所有其他的存在都是推断出的存在。

在本章中,我们更直接地考虑假设命题中所体现的真理。这些真理不应与任何怀疑相混淆,这些怀疑关系到我们对未来自然现象的判断。一个假设性的命题,像是一个范畴的判断,可能是令人怀疑的,也可能不是令人怀疑的。而且,像是一个范畴的判断,它表述了一个事实。这个事实是双重的:作为在意识中的表象,它只是这个假设性的判断;作为一个范畴性的事实的表述,它陈述了一个超越意识的关系,这种关系存在于由此推断的实体之间。

但这种形而上学的分析,虽然简短,也可能是错误的,充其量只能得到非常局部的赞同。当然,这一赞同也引出了我想表述的观点。物理科学是建立在思想的基础上的,如判断记录实际的知觉,判断记录假设的知觉,在一定的条件下,这些感知是可以实现的。这些要素构成了常识性思维工具的约定内容。它们需要形而上学的分析,但它们是形而上学开始的数据之一。一个拒绝它们的形而上学已经失败了,就像物理科学在无法将它们统一到理论中时失败了一样。

科学只是使形而上学的需要更加迫切。科学本身对解决形而上学问题几乎没有直接作用,但它确实有助于解释这样一个事实,即,我们对可感的表面事物的经验能够被分析成一种科学理论,一个并不真正完整的理论,但却给了每一个无限延展的承诺。这一成就强调了我们的逻辑思想与可感的领会到的事实之间的密切关系。科学理论的特殊形式也必然具有一定的启发性。在过去,错误的科学一直是糟糕的形而上学的根源。毕竟,形而上学者赖以推断其结论的证据中,有一部分体现了科学的缜密审查。

* * *

[37] cf. rèvue de mètaphysique et de morale ,may 1916,where this question is dealt with by the author at the end of an article,“la thèorie relationniste de i'èspace.”[addendum,1928:the article was written in 1914,and read in paris at a congress in may of that year. i do not now consider that it evades the difficulty. the topic is reconsidered in my giford lectures for l928。]参见鲁汶道德形而上学杂志,1916年5月,作者在一篇文章《空间的理论关系》结尾讨论了这个问题。[附录:1928年。本文写于1914年。那一年五月在巴黎的一次大会上宣读。我现在不认为它逃避了困难。我在1928年的吉福德演讲中重新谈论了这个话题。]——作者注

[42] entia non sunt multiplicanda praeter necessitatem. 是奥卡姆剃刀定律的拉丁文形式。

翻译成现代英语是::entities should not be multiplied beyond necessity.

翻译成中文是:如无必要,勿增实体。——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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