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以「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的两句,说明缘起的定义。一方面固已显出佛法对宇宙人生一切现象的正确认识;另方面也已指出世间学说对于宇宙人生现象的认识错误!如无因论者,观见世间的森罗万象,就开始采索它的来由,在展转寻求万物因性的原因下,发现不到一个本因,本因没有,那里还有本因?于是就倒执一切法都是无因而有果了。这在印度的六师学说中,以未伽梨子为此思想的代表人物,因他主张一切万物,都是自然而生自然而灭的,没有任何一法为它的因性。如针尖般的荆棘,试问是谁把它削成的?再如飞鸟中的孔雀身上有种种的画色,试问又是谁为它画成的?荆棘既没有削者,画鸟既没有画者,可见诸法是无因而自然有的,无因,就是诸法的本然因性没有说的;自然,就是诸法的存在果相说的,实则二者是一体的两面。佛法为要灭它这个妄计,所以就举出此有故彼有的缘起因果论来,说明没有因就没有果,必须要有这个因有,那个果才有。假使一定妄执无因而有果,那它就犯善感苦报恶感乐报因果倒置的严重过失了!所以必须承认诸法是因果相生的,不是无因而自然的!此有彼有的有字,可作存在讲,不错,有是存在,为永久不变的存在呢?还是变化的存在?世间许多哲学者说:诸法升起各有本体,本体就是诸法的特定本因性,是永久不变的。如常因论的数论说:万有诸法都是从自性出发的,由自性与勇尘暗的三德发生关系,就现起一切法了。所现起的一切果法,虽有变化,能现起的因性,是永远不变的!这种思想,也是错误的!佛法为要破它这种错误的思想,所以特举此生故彼生的缘起因果论来,说明因存在果就存在,果不存在因也不存在!假使如常因论的妄执,果消灭而因不变,那就犯有此因永远生果的过失了!所以不因坚计因性常住,而应接受佛法所说此生彼生的缘起因果论?
常因与无因,只是名字的不同。实际,凡主无因的必然要与常因合流;虽一主张有个自性为万物的能生因,一主张全无一法能生万物,然同以因性是常的姿态出现,则无二致。佛为怜愍堕入常见深坑的有情,遮除这种错误思想起见,故于缘起因果相续中,说有过去的二支,以破除之。毗婆沙论说:「有过去二支,即遮常见。」同时,有的众生,不知生死是无始以来的生命长流,以为现实生命,是本无而今有的,这是多么的错误!因此,佛说过去的二支,其目的也就是在遮除此执。毗婆沙论说:「有过去二支,即遮生死本无今有执。」现实生命的存在,是因果蜇时的相续,到了业因尽时果体也就崩溃了。依佛法的缘起正观说,此一生命结束,还有另一新的生命出现,不是有已即无的!可是,有的众生不能见到未来有所来,以为现实生命有了以后还归于无,于是就落于断见的泥淖中了!佛为济拔这类有情,破除这种谬见,所以就说未来的二支以对治之。毗婆沙论说:「说有未来二支,即遮生死有已还无执」,又说「说有未来二支,即遮断见。」佛说缘起的三世因果,在破众生的妄计,是很明显的了!
再就所化的有情说,如要遣除众生的愚惑,必须说有三世因果的相续。因为有类众生,对于我在过去,有种种的疑惑,不知我在过去世中,曾经有过不曾有过?假使根本不曾有过我在过去,当然没有话说,假使我在过去曾经有过那么是怎样的我曾在过去有的?为即蕴的我在过去有的?还是离蕴的我在过去有的?抑或为色是我?乃至为识是我?假使在这种种中随执一种为我;那么,这在过去中我,是以怎样的姿态有的?为不变的常有?还是演化无常而有?为是男性的我有?还是女性的我有?过去的前际如是愚惑,未来的后际,现在的中际,莫不如此愚惑。有情界中,有如是等种种的愚惑,佛不能不为之断除;说有三世因果,目的就在遣除众生这众多的愚惑的。所以毗婆沙论说:「说有过去二支,除前际愚,说有未来二支,除后际愚,说有现在八支,除中际愚。」是以佛法的缘起因果论,最终目的在破众生的愚惑,令得正见生命是一缘起的钩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