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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癉病脈證並治第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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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口脈浮而緩,浮則為風,緩則為痹,痹(者,風與濕合而不去,)非(若疼痛之)中風,(所以然者,風得濕而變熱,濕應脾而內行,是以)四肢(不疼痛而)苦煩,脾(病者,)色必黃,(脾以其所)瘀(之)熱以(外)行。(則肢體面目盡黃矣。)

此以寸口脈而言黃癉初時之病因也。

【正曰】痹非中風,四肢苦煩,相連讀。蓋脈緩者本主風痹,乃今之痹,非中風四肢煩痛之痹,是既無四肢煩痛證,而又見緩脈,其應當在脾經,必系風熱內陷入於脾經,必見脾濕合熱之色而發黃也。本文一個「非」字,直貫到四肢苦煩一個「必」字,恰與上文反接。淺註將四肢苦煩,屬於脾色必黃,文法既乖而脈證亦不合矣。又按瘀熱以行一「瘀」字,便見黃皆發於血分,凡氣分之熱,不得稱瘀,小便黃赤短濇,而不發黃者多矣。脾為太陰濕土,主統血,熱陷血分,脾濕遏鬱,乃發為黃,故五色惟赤色受潮濕則發黃色,五行惟火生土,五色惟赤回黃,故必血分濕熱乃發黃也。所以鼻衄目黃亦是此義。觀茵陳湯、硝石、梔子、猪膏,正治黃之方,皆治血分,惟五苓、小半夏,是治氣分,然皆變法也。若茵陳諸方,乃為正法,可知黃屬血分矣。

趺陽脈緊而數,數則為熱,(胃)熱則消穀,緊則為寒,(脾寒遇)食即為滿。(滿者必生濕,是胃熱而脾濕,為黃癉之病源也。)尺脈浮為(風)傷(於)腎,趺陽脈緊為(寒)傷(於)脾。(是腎得風生熱,脾得寒生濕,為黃癉之病源也。凡)風(熱與)寒(濕)相搏,(其氣必歸脾胃。脾胃者,倉廩之官也。)食穀即(助其熱而為)眩,穀氣(瘀而)不消,(則)胃中苦濁,濁氣(自當)下流,(若小便通,則濁隨溺而去。今)小便不通,(則濁雖下流,而不外出,於是)陰(臟)被其寒,(而客)熱流入膀胱,(膀胱為太陽,統主一身之肌表。故)身體盡黃,名曰穀癉。(以病雖始於風寒,而實成於穀氣也。)

此言趺陽脈以明胃熱脾寒,鬱而成癉。又言腎脈浮,趺陽脈緊,為腎熱脾寒,亦能鬱而成癉。又歸於膀胱之不化氣,以膀胱主一身之肌表,不化氣則濕熱無去路,而亦成癉,其病雖有各經之不同,而總以脾胃為主,故以穀癉結之。

【補曰】陰被其寒,是言太陰,脾受寒生濕,此句總承上文,脈緊為傷脾,穀氣不消而言,總見脾寒生濕也。熱流膀胱是言陽明胃熱,此句是總承胃中苦濁,而小便不通言,總見陽明胃熱,陷於濕土之中也。淺註解陰為陰臟,解熱為邪熱,與上文理不相承接,則義不明矣。

額上(心之部也。腎邪重而水色見於火部,故)黑,(腎熱上行,而通於心,則)微汗出,(手心名勞宮,屬心。足心名湧泉,屬腎。腎虛不能配火,水火未濟,則)手足中熱,(酉主腎,腎虛,則其熱)薄暮即發,膀胱(為腎外腑,腎病則外腑必)急,(腎虛不能攝水,則)小便自利,(此得之房勞過度,熱從腎出。故)名曰女勞癉。(至)腹(滿)如水狀,(脾腎兩敗,)不治。

此為女勞癉而另言其證也。

【正曰】女勞癉,色慾過度,慾火結於胞宮、血海之中,故曰腹如水狀,言如水實,非水,少腹血室中脹滿也。血室有瘀熱脹滿,則膀胱受其逼窄而急,其實病在胞室,不在膀胱,故膀胱雖急,而小便自利,以見病不在膀胱,而在血室中也。此如蓄血,小腹滿而小便自利者,同一例也。故手足心屬血分,薄暮入夜屬血分,即發熱,與熱入血室,夜則譫語同例。陰虛不能斂陽,瘀熱發則微汗,胞室瘀熱上應心部,則額上黑,總見女勞癉,在胞宮血分之中也。凡陰陽易,男女交感,為瘡為淋者,其病皆在胞室。與女勞癉一例,淺註以腎與膀胱,不能攝水為解,不知硝石方條明言非水病也。何得復以膀胱為主哉?

(脾雖黃色,有因於酒者,酒多濕而性陽,故傷在上焦,心為酒所困,則)心中懊而熱,(熱內蓄,則)不能食,(熱上衝,則時)時欲吐,(酒氣薰心,而味歸脾胃而作黃,)名曰酒癉。

此言酒癉之證也。

(癉病屬實者多,而屬虛亦復不少。)陽明病,(實者脈必數,今竟)脈遲,(其胃弱可知,胃弱則化穀不速,)食難用飽,飽則(不運,火聚而)發煩,(胃中填塞,上下俱阻,清者阻於上升,則)頭眩,(濁者阻於下降,則)小便必難,此(因穀氣鬱而生熱,而非胃有實熱,察其病勢,)欲作穀癉,雖下之,腹滿如故,所以然者,以脈遲(為虛)故也。

此言胃虛欲作穀癉之證也。

【正曰】淺註言胃虛欲作穀癉,非也。此即上文陰被其寒,熱流膀胱之義。「陽明病」三字,是言胃家實熱。凡仲景稱某經病,皆照傷寒六經提綱言之,故知此陽明病,是言胃家實熱。胃熱者脈當數,今脈遲,則是脾受寒,故不見胃之數脈,而見脾之遲脈,必脾不運化,食難用飽,飽則當腹滿,且反壅胃熱,發煩頭眩,胃中濁氣下流,必小便難,欲作穀癉。雖其證有胃熱腹滿之象,然兼脾寒亦不當下,若下之則腹滿如故,穀癉之病,仍能不解也。所以然者,以脈遲脾寒,故不當下也。按腹滿如故,承上文言其如故也,則知上文「食難用飽」句,下有腹滿證在矣。讀仲景書者,當於文法明暗處,細心體玩。

(上言心中懊憹等證,酒癉之證,猶未備也。今且歷陳之,)夫病酒黃癉,(固屬上焦之病,而實不止於上焦也。水出高原,上焦濕熱既盛,其下)必小便不利,(然)其(有確切不可易之)候(曰)心中熱,(從心熱來,其小便不利,自不等於穀癉之小便不通,其)足下熱,(又不等於女勞癉之手足中熱也。)是其(為酒癉之的)證也。

【補曰】酒味厚,入血分,一入於胃,則上薰心包,故必心中熱,心中懊惱,心中如啖大蒜狀,皆是酒薰心包之故。包絡與三焦相表裏,包絡移熱於三焦,則決瀆不清而小便不利。足下熱,亦是血分之熱,與女勞癉之手足心熱,同義也。溫經湯證,手足心熱,皆同義也。知酒癉在血分,益知女勞癉亦在血分,酒癉腹滿與女勞癉之腹滿,皆是瘀血,如溫經之腹滿證,亦是此義。惟其發見之因,各有不同,故不獨溫經湯單治血,與此治法不同,即酒癉、女勞癉,一則傷在包絡,一則傷在胞宮,故治方又各不同。此數節當互參之。

酒黃癉者,(以心中熱為正候,亦或有熱去於心,而)無熱,(無熱則心靖,心)靖(則其)言了了。(然亦有心中無熱,邪竟注於陽明,為)腹滿,(為)欲吐,(又驗之)鼻燥,(則知其為陽明證無疑。夫腹滿宜下,欲吐宜越,因勢而利導之法也。今既腹滿,而且欲吐,則可下而亦可吐,必須審)其脈浮者,(為邪近上,而)先吐之,沉弦者,(為邪近下,而)先下之。

(上言無熱,吐下尚未可定也。若)酒癉,心中熱,(而且有)欲吐(之意)者,(乘機)吐之(則)愈。

(上言可下,為無熱而腹滿者言也。若)酒癉,(而心中熱,病在上而誤)下之,(則傷其下,其陽明之邪,乘下之虛,其邪別入少陰,積漸而腎傷,故)久久為黑癉,(乙癸同源,肝病而)目青(腎病而)面黑,(然雖曰黑癉,而其原則仍是酒家,故)心中(熱氣薰爍,)如啖蒜齏狀,(此於變證中,露出酒癉真面目也。腎虛則陰火熬血而為瘀血,瘀於裏則)皮膚爪之不仁,(此絕類女勞癉,何以知其為酒癉也?然酒脈必浮,此雖因下而弱,要辨)大便正黑,(血不榮於表,則)其脈浮(中帶)弱,(其色)雖黑(黑中仍帶)微黃,故知之。

此四節,言酒癉之相因為病,以補二條懊憹等證所未備也。

【補曰】仲景言酒癉久為黑癉,女勞癉亦云作黑癉。酒癉大便正黑,女勞癉亦云大便必黑。酒癉足下熱,女勞癉亦云足下熱。蓋酒入於胃,味厚歸血,酒味薰灼,心包絡受之,醉則心神先亂,多飲則醉成死血。凡酒癉者皆病在血分,瘀血入大便,則化黑色。瘀血在經絡,壅熱則為足下熱。瘀血發出心血焦灼之色,則為黑癉,憔悴黑瘦,皆是血分瘀熱之故。女勞慾火結於血室,病亦在血分之中,故與酒癉見證皆同。其不同者,酒癉以心中熱,小便不利為別。蓋酒先入心包,遺熱於小腸,故見心中熱,小便不利也。若女勞癉,又以膀胱急,小便自利為別,蓋瘀熱在胞室,逼窄其膀胱,故急。然膀胱之中實無瘀,故小便自利,此所以異也。故治酒癉,以心胃為主,治女勞疸,以三焦胞室為主。

師曰:「病黃癉,(濕熱也。濕淫於內,則煩喘胸滿,熱淫於內,則發熱口燥,今)發熱,煩渴,胸滿,口燥者,以病發時,(不用汗解之正法,而以)火劫(逼)其汗,(以熱攻熱,)兩熱(相搏)所得,然(使熱不與濕合,必不作黃,凡)黃家所得,從濕得之,(原不可以一下盡其法也。須審其)一身盡(發)熱而黃,(而)肚熱,(視一身之熱為尤甚,是因火劫,而令火)熱(盡)在(於)裏,(法)當下之。」

此概言黃癉有因誤火而得之證,又辨其濕熱相合者,為癉病之常。獨熱在裏者,為癉病之變,使人分別論治也。

(癉病將成未成,必先見有一二證,而可卜之。凡病在裏,則)脈沉,(裏熱,則)渴欲飲水,(飲水多而)小便不利者,(水無去路,則鬱於裏而為濕,濕與熱合,交相蒸鬱,)皆(可卜其)發黃。(脾之部位在腹,脾之脈絡連舌本散舌下,若)腹滿,舌痿黃,(是脾有濕而不行矣,又胃不和,則臥不安,若)躁不得睡,(是胃有熱而不和矣,濕熱相合,為)屬黃家。

此二節,言黃之將成,欲人圖之於早,不俟其既成而藥之,意含言外。

(黃者,土之色也。土無定位,寄王於四季之末各十八日,故)黃癉之病,當以十八日為期,(蓋謂十八日脾氣王,而虛者當復,即實者亦當通也。治之者,當使其)十日以上(即)瘥,(不逾乎十八日之外,乃妙也。若逾十八日,不瘥,而)反劇為(土氣不能應期而王)難治。

此言黃癉之愈有定期,欲醫者期前而速治也。

【按沈自南云】此取陽病陰和,陰病陽和為大綱也。十八乃三六,陰數之期也。十日二五,陽土之數也。黃癉乃濕熱鬱蒸,陽邪亢極,脾陰大衰,故治之須候一六二六三六,陰氣來復,制火之期,而為定期。若至十日以上,土陰氣復則當瘥,而反劇者,乃脾陽亢極,陰氣化滅,故為難治,此雖非正解,亦互相發明。

(癉病是鬱熱外蒸之象,)癉而渴者,(內熱更結,內外交病,)其癉難治。癉而不渴者,(熱從外宣,內之正氣自運,)其癉可治。發於陰部,(裏為陰,裏氣之逆,)其人必嘔,(發於)陽部,(表為陽,表邪之盛,)其人振寒而發熱也。

此以渴不渴別癉之難治可治,以嘔與寒熱,辨黃之在表在裏也。(今試為癉病出其方。)穀癉之病,(其初多病寒熱,其)寒熱(作時,則)不食,(寒熱止時,即或時食,)食即(熱上衝而)頭眩,(內滯塞而)心胸不安,(濕瘀熱鬱不解,)久久(身面)發黃,為穀癉,以茵陳蒿湯主之。

此為穀癉證而出其方也。

【徐忠可云】前第一段論穀癉,不言寒熱,而有小便不通,第二段論穀癉,不言心胸不安,而有小便必難,此獨不言及小便,蓋穀癉證亦有微甚不同,前所云「小便不通」,此勢之甚急者也。所云「陽明病脈遲者,小便必難」,乃既見陽明證,而因脈遲挾虛,以致不運,此表病中之間有者也。若此云寒熱,則非二三日之病矣。「不食,食即頭眩」,則雖眩而食未嘗斷,可知矣。故曰「久久發黃」,見遲之又久,乃相因而為病,其勢漸而緩,則小便亦未至不通耳。然觀方下註云,一宿腹減,此亦必小便不快,而腹微脹可知,但不必專責之耳。穀癉三證,止出一方,蓋陽明病一至發黃,則久暫皆宜開鬱解熱,故此方實為主方,若陰黃,則後人以附子合茵陳,乃此方之變也。按心胸不安,與酒癉之心中懊憹亦不同,彼因心中熱,至有無可奈何之象,此言不安,僅微煩也。即陽明脈遲證所謂發煩頭眩耳。

茵陳蒿湯方

茵陳蒿六兩,梔子十四枚,大黃二兩。

上三味,以水一斗,先煮茵陳,減六升,納二味,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小便當利。尿如皂角汁狀,色正赤,一宿腹減,黃從小便去也。

【男元犀按】太陰,濕土也。陽明,燥土也。經云:「穀入於胃,游溢精氣。」其上輸下轉,藉脾氣之能也。穀癉者,食穀入胃,脾氣不輸,濕與熱並,久則薰蒸成黃,黃成則榮衛流行之機為之阻而不利,故有寒熱不食之病。經云:「食入於陰,長氣於陽。」食即頭眩,心胸不安者,穀入於胃,挾濁氣以上干也。主以茵陳蒿湯者,茵陳稟冬令寒水之氣,寒能勝熱。佐以梔子,味苦瀉火,色黃入胃。挾大黃以滌胃腸之鬱熱,使之屈曲下行,則穀癉之邪,悉從二便而解矣。

(凡發熱而不惡寒,為陽明病,若)黃家,(當申酉之時,名曰)日晡所(,應其時)發熱,而反惡寒,此(非陽明熱證,)為女勞得之。(以女勞之病在腎,腎之腑為膀胱,申時氣血注於膀胱,酉時氣血注於腎也。腎為熱逼,則)膀胱必急,(膀胱既急,則)少腹(亦)滿,(其一)身(雖)盡黃,而額上(獨)黑,(一身雖盡熱,而)足下(尤)熱,(因此病勢浸淫,腎邪遍於周身,不獨額上,而身上俱)作黑癉,(然其中猶有可疑者,腹脹便溏,證同脾濕,然究)其腹脹(非水,而)如水狀,大便必(變)黑,(而)時溏,此女勞之病,(腎熱而氣內結,)非(脾濕而)水(不行之為)病也。(但證兼)腹滿者,(為陽氣並傷,較為)難治。(以)硝石礬石散主之。

此為女勞癉出其方治也。立論獨詳,所以補先之未備也。

【正曰】此條淺註,以腎與膀胱為解,不知女勞癉是瘀熱在血室,不在腎與膀胱,故本文曰非水病也。又觀其方自註曰:「病隨大小便去,小便正黃,大便正黑。」蓋胞宮在大腸之前,膀胱之後,前後全以油膜相連,胞乃油膜中一大夾室,故用硝礬,均走油膜去瘀濁,使瘀血從濁道走大腸而出,使熱邪從清道走小便而出,皆從油膜透達而出,此兩途也。淺註以為屬腎,似指為虛勞之證,而又見其方非治虛,故解不的確。余已詳於上條,當細參之。

硝石礬石散方

硝石熬黃、礬石燒等分。

上二味,為散,大麥粥汁和服方寸匕,日三服,病隨大小便去。小便正黃,大便正黑,是其候也。

【徐忠可云】硝能散虛鬱之熱,為體輕脫而寒不傷脾。礬能卻水,而所到之處,邪不復侵,如紙既礬,即不受水滲矣。以大麥粥服調,益土以勝水,合而用之,則散鬱熱解腎毒,其於氣血陰陽汗下補瀉等法,毫不受涉,所以為佳。

【正曰】硝軟堅速降,而云散虛鬱之熱,非也。礬能逐濁,有澄清之力,但云卻水,亦非也。蓋本文原言是女勞癉,非水也。須知女勞癉是男女交媾,慾火結聚在胞宮、精室之中,硝鹹寒直達精室,以攻其結熱,白礬佐之,以除其濁,令結污之邪從大小便出,故曰:「小便正黃,大便正黑。」徐註謂與汗下等法,毫不相干,豈不謬耶?

酒癉,(前論已詳,似可毋庸再贅矣。而)心中懊憹,(為此證第一的據,)或熱痛,(為此證中之更甚者。以)梔子大黃湯主之。

此為酒癉而出其方治也。

梔子大黃湯方

梔子十四枚,大黃二兩,枳實五枚,豉一升。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分溫三服。

【元犀按】梔子、豆豉徹熱於上,枳實、大黃除實去滿於下,此所謂上下分消,順承熱氣也。

【徐忠可云】因酒徒,陰分大傷,故不用燥藥以耗其津,亦不用滲藥以竭其液,謂熱散則濕不能留也。凡治濕熱而兼燥者,於此可悟。

【正曰】既有濕矣,何又兼燥,自相矛盾,只因於燥濕之理未明也。燥即不濕,濕即不燥,其不用燥藥者,因此是濕熱,燥能助熱,故不用也。

諸(凡)病黃家,(概屬濕熱交鬱而成,小便為氣化之主。)但利其小便。(下竅氣通,則諸氣自不能久鬱。)假令脈浮,(則氣病全滯於表分,徒利其小便,無益也。)當以汗解之,宜桂枝加黃耆湯主之。

此以下皆治正黃癉方也。

【徐忠可云】黃癉家,不獨穀癉,酒癉、女勞癉有分別,即正黃癉,病邪乘虛,所著不同。予治一黃癉,百藥不效而垂斃者,見其偏於上,令服鮮射干一味斤許而愈,又見有偏於陰者,令服鮮益母草一味數斤而愈,其凡有黃癉初起,非系穀癉、酒癉、女勞癉者,輒令將車前根葉子合搗,取自然汁,酒服數碗而愈,甚有臥床不起者,令將車前一味自然汁數盂,置床頭,隨意飲之而愈,然則汗下之說,亦設言以啟悟,其可無變通耶!

【補曰】但利其小便,是治黃正法,亦治黃定法也。此後汗下溫補諸方,皆是變法,故其文法,以「假令」二字別之,便是仲景示人有別之意。蓋在仲景之意,以為世多知正治之法,而惟變證變法,則恐不知,故凡正方正法每以一二語了之,反於法之變者,特加詳焉。此仲景著書之通例,玩其文法,便可識矣。有如此條,諸黃家但利其小便,一語已盡正治之法,其餘變證兼證,主中之賓,讀其書者,幸勿玩其所詳,而忽其所略也。

桂枝加黃耆湯方(見水氣。)

【男元犀按】黃癉證多由濕熱內鬱而成,為病在內也。鬱在內者,宜內解,故曰但當利其小便,小便通則所鬱皆去矣。假令脈浮者,在肌表也,當外解,故曰當以汗解之。桂枝湯解肌發表,加黃耆助之,以黃耆有發汗退黃之專長也。

諸黃,(緣濕熱經久,變為堅燥,譬如盦而濕合熱鬱而成黃,熱久則濕去而乾也,以)猪膏髮煎主之。

此言黃癉中另有一種燥證,飲食不消,胃脹有燥屎者,而出其方治也。徐氏謂為穀氣實所致,並述治友人駱天游黃癉,腹大如鼓,百藥不效,服猪膏髮灰各四兩,一劑而愈。按此條師止言「諸黃」二字,而未詳其證,余參各家之說而註之,實未愜意,沈自南註浮淺又極附會,余素不喜,惟此條確有悟機,姑錄而互參之。其云:「此黃癉血分通治之方也。」寒濕入於血分,久而生熱,鬱蒸氣血不利,證顯津枯血燥,皮膚黃而暗晦,即為陰黃,當以猪脂潤燥,髮灰入血和陰,俾脾胃之陰得其和,則氣血不滯,而濕熱自小便去矣。蓋癉皆因濕熱鬱蒸,相延日久,陰血必耗,不論氣血二分,皆宜兼滋其陰,故云諸黃主之。

猪膏髮煎方

猪膏半斤,亂髮如雞子大三枚。

上二味,和膏中煎之,髮消藥成,分再服,病從小便出。(《千金》云:「太醫校尉史脫家婢黃病,服此胃中燥糞下便差,神驗。」)

【男元犀按】猪膏主潤燥,髮灰主通小便,本《神農本草經》,有自還神化句最妙。謂髮為血餘,乃水精奉心化血所生,今取以煉服,仍能入至陰之臟,助水精以上奉心臟之神,以化其血也。沈自南謂:「寒熱入於血分,久而生熱,鬱蒸氣血不利,證顯津枯血燥,皮膚黃而暗晦,即為陰黃,當以此治之。」且熱鬱既久,陰血無有不傷,治者皆宜兼滋其陰,故曰諸黃主之。又按時醫惑於以人補人之說,每遇虛證,輒以紫河車配藥。余幼時隨侍,聞家君與客常談及紫河車一物,曰某也服此,今反服後羸瘦;某也服此,病反增劇。吾行道數十年,見有用紫河車者,未嘗一效,余默識之。今省中行道輩,遇病人家有餘貨,或病證虛弱、火熾等證,即曰非紫河車不能成功也。嗚呼!是醫也,而能活人乎?是藥也,而能活人乎?

黃癉病,(審其當用表裏兩解法者,以)茵陳五苓散主之。(若夫脈沉腹滿,在裏則為大黃硝石湯證。脈浮無汗,在表則為桂枝加黃耆湯證矣。當知此方非治黃通用之方。)

此為黃癉而出表裏兩解之方也。徐云:「治黃癉不貴補。」存此以備虛證耳。

茵陳五苓散方

茵陳十分末,五苓散五分。

上二味和,先食飲服方寸匕,日三服。

【男元犀按】五苓散功專發汗利水,助脾轉輸,茵陳蒿功專治濕退黃,合五苓散,為解鬱利濕之用也。蓋黃癉病由濕熱瘀鬱,薰蒸成黃,非茵陳蒿推陳致新,不足以除熱退黃;非五苓散轉輸利濕,不足以發汗行水。二者之用,取其表裏兩解,為治黃之良劑也。

黃癉,腹滿,小便不利而赤,(裏實也。黃癉最難得汗,若)自汗出,(表和也,)此為表和裏實,(實者)當下之,宜大黃硝石湯。

此為黃癉而出其裏實之方也。視梔子大黃及茵陳蒿湯較峻。

大黃硝石湯方

大黃、黃柏、硝石各四兩,梔子十五枚。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去滓,內硝更煮,取一升,頓服。

【男元犀按】黃癉病濕熱交鬱,不得外通,今自汗出者,外已通也。腹滿,小便不利而赤者,濕熱仍實於裏也。實者當下,故用大黃除滿去實,硝石領熱氣下趨二便,又以黃柏除濕退黃,梔子散熱解鬱。濕熱散,二調便,則裏氣亦和矣。

黃癉病,(實熱者,小便當赤短,若)小便色不變,(而且)欲自利,(其無內熱,確鑿有據,可知其)腹滿而喘,(非裏實氣盛,乃為虛滿虛喘也。雖有癉熱,亦)不可(以寒下之藥)除(其)熱,熱除(則胃)必(寒而作)噦。噦者,(宜先調其胃降其逆,然後消息治之,以)小半夏湯主之。

此為黃癉之虛證,誤治增病,而出其救治之方,非謂小半夏湯即能治黃癉也。後人以理中湯加茵陳蒿,頗有意義。

小半夏湯方(見痰飲。)

【元犀按】《傷寒論》云:「瘀熱在裏,身必發黃。」此云小便色不變,欲自利者,可知內無瘀熱矣。蓋喘滿屬中氣虛弱,故曰:「不可除熱。」師恐後人誤投寒劑傷中,故立小半夏湯以救誤治也。用半夏和胃以鎮逆,生薑溫理中臟,中溫則升降自如,而喘滿嘔逆自愈。又按若中虛發黃者,余每用理中湯、真武湯等加茵陳蒿多效。

諸黃,腹痛而嘔者,(少陽之木邪克土也。)宜柴胡湯。

此言黃癉有土受木克之證,以柴胡湯治其嘔痛,亦非謂柴胡湯治諸黃也。止言柴胡湯,未分大小,意者隨見證而臨時擇用也。

柴胡湯方(見嘔吐。)

【男元犀按】嘔者,胃氣不和也。腹痛者,木邪犯胃也。小柴胡湯達木鬱,和胃氣,使中樞運,則嘔痛止而黃退矣。非小柴胡湯,可概治諸黃也。

男子黃,小便自利,(知非濕熱交鬱之黃,而為土虛其色外現之黃。)當與虛勞小建中湯。此為虛黃證而出其方也。黃證不外於鬱,虛得補則氣暢而鬱開,鬱開則黃去矣。單言男子者,謂在婦人則血分有熱,正未可知,又當另有消息也。

【補曰】女勞癉,亦小便自利,然有膀胱急證,是胞宮有瘀積也。此小便自利,無膀胱急證,則知為虛矣。「虛勞」二字是此節眼目,男子虛勞而發痿黃之色者多矣,非黃癉之本證也。不可不知。

【尤在涇云】黃癉之病,濕熱所鬱也。故在表者汗而發之,在裏者攻而去之,此大法也。乃亦有不濕而燥者,則變清利為潤導,如猪膏髮煎之治也。不熱而寒,不實而虛者,則變攻為補,變寒為溫,如小建中之法也。其有兼證錯出者,則先治兼證,而後治本證,如小半夏及小柴胡之治也。仲景論黃癉一證,而於正變虛實之法,詳盡如此,其心可謂盡矣。

【男蔚按】此言土虛而現出黃色也。虛極者宜補土之母,四逆輩可與間服。然單言男子,謂婦人血瘀發黃,尚有桃仁承氣湯法也。苟屬虛黃,亦宜以此湯加當歸、益母草之類也。

附方

瓜蒂散:治諸黃,方見暍病。(按《刪繁方》云:「服訖吐出黃汁,亦治脈浮欲吐者之法也。」)

【男元犀按】瓜蒂散《傷寒論》三見,俱主胸中之病。《金匱》取之,附治諸黃何也?蓋黃乃濕熱相並,鬱蒸不得外越,用瓜蒂散吐而越之,使上膈開而下竅達,濕熱之邪,自有出路矣。故曰治諸黃。

《千金》麻黃醇酒湯:治黃癉。麻黃三兩。

上一味,以美酒五升,煮取二升半,頓服盡,冬月用酒,春月用水煮之。

【男元犀按】麻黃輕清走表,乃氣分之藥,主無汗表實證。黃癉病不離濕熱之邪,用麻黃醇酒湯者,以黃在肌表榮衛之間,非麻黃不能走肌表,非美酒不能通榮衛,故用酒煮,以助麻黃發汗,汗出則榮衛通,而內蘊之邪,悉從外解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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