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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保义及时雨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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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保义,宋公明,

梁山泊,聚英雄。

不曾另立朝和廷,

幻梦只合变噩梦!

宋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祖居郓城县宋家庄。面黑身矮,人都唤他做“黑宋江”;又因性孝,在江湖上仗义疏财,又称“孝义黑三郎”。父亲宋太公,母亲早故,兄弟是铁扇子宋清。他在郓城县充当押司,更爱习枪棒,好济人急困,山东、河南各地豪杰闻名,把他比成能救万物应时天雨,尊称他叫“及时雨”。晁盖等七人义劫生辰纲之后,济州府派了何涛到县投文缉捕,他稳住了何涛,亲往东溪村,私放了晁盖。后因外室阎婆惜与张文远有了私情,扣留了晁盖给他的书信,以出首相挟,乃杀了婆惜,先后投奔柴进、孔明、孔亮和清风寨花荣。因为在清风山曾为刘高娘子向王英说情,后来,在夜看小鳌山时反被刘高娘子诬陷被捉,幸由花荣救出,闹了清风寨,拟去梁山,路遇石勇寄书,误传父丧,潜回宋家庄,被捕,刺配江州。酒醉浔阳楼,吟出反诗,又被判谋反,押赴市曹斩首;晁盖等人闻信,闹了江州,大劫法场。于白龙港聚义,智取了无为军,遂上梁山。后因归家认父,又遭追捕,在避入还道村玄女庙时,得受天书三卷。晁盖曾头市中箭身死,便坐了第一把交椅,打出了“替天行道”的旗帜,成了梁山泊总兵都头领。

论梁山泊的英雄,提纲挈领,自应从及时雨宋公明说起。可是梁山泊的创立基业,并不是从他开始,在他之前早有王伦、杜迁、宋万、朱贵等建栅立寨,作了斩荆披棘的前导;而作为《水浒传》里第一个大关键的义劫生辰纲,这样轰轰烈烈的大事业的开端,是由赤发鬼刘唐起意报信,晁盖等七条好汉撞筹聚义,也没有他的份;那时候他还在郓城县里,司押公文,替着官家当差做事,也许他希望的只是平平稳稳做一个吃衙门饭的公役而已,决不曾想到自己以后会走向了山寨,入了大盘吃肉、大块分金的群伙的,这原因固然由于当时的赵官家的天下上上下下都横暴残酷,逼得不反的人也作了反;而他本身也实在是有了一个“作乱”“造反”的胚苗,慢慢地发展下去,便与山泊的弟兄们的胸襟得到了契合。这胚苗不是别的,就是他的作为和别人称赞的那个“义”字!

什么叫做“义”,正统的奴才道德家们自然也拿了这个法宝作为愚民的工具,但如果从宋江身上看,他心目中的“义”确是有尺寸有分量的。按说一个吃衙门饭的人,很便当的是沿着这根线儿向上爬,婢膝奴颜地侍候上司,做着作恶害民的官家帮凶,在《水浒传》中也有不少的实例,如董超、薛霸、何涛、陆谦都是这类的人;但宋江却大大的不同,说他好交结江湖好汉,不曾说他好巴结豪家阔人!说他好赒人之急,扶人之困,也更不是对有财有力的趋炎附势。这也就是说他的心里和穷者弱者打成了一片,从这个出发点上,进一步才能归到谁该帮助,谁该反对,活不下去应该走什么路,害民殃民的官府势家应该怎样摆布,行的是光明磊落的杀官劫库,走的是堂堂正正的锄暴济贫,这不就是梁山泊的伟大的精神吗?由这方面去理解宋江,就知道他之私放晁盖,并不是简单因为和他有什么交情,而是因为晁盖劫了梁中书从人民身上劫夺剥削来的生辰礼物,做出了这反抗贪官污吏的义举的,书上分明地说“晁盖是他心腹弟兄”,就是大书特书地指出他们是心意相通的,不过他当时还因为官身不得自由,没曾逼到那一步,而未曾撞筹聚义罢了。

自然,在他的义念之下,不止是对于晁盖一人,江湖上称他做“及时雨”绝不是偶然的;所以他也帮助过流落丧父、无钱为葬的阎婆惜。对于他之杀阎婆惜一事,我们不能单从妇女观点上去理解,由于帮助而成了外室,说在当时社会所限,宋公明亦未能免俗则可;但绝不是乘人之危,借图奸骗。阎婆惜爱上了年轻后生张文远,宋江已有自知之明,再不踏到乌龙院去,已是实证,谁叫师徒之间,在阎婆惜眼里张三郎的地位不如宋三郎,便死拖活拉拉了家去;我想如果不是阎婆惜死抓了晁盖书信,做了把柄,我想他也不会轻易置之于死地;别管各人有各人的打算,老实说,阎婆惜口口声声要报官,事实上脚步是已经站在了官府一面,那又如何地在心急与梁山沟通的宋江刀下相容呢,杀阎婆惜的主要关键自然还在这里,而不单是杀害一个弱女子的问题而已!

他因为阎婆惜一案,才东走西奔,辗转地寄身在柴进府上,寄身在孔太公庄,寄身在清平寨花荣处,一直到回家省亲,一直到刺配江州。这中间,不但认识了不少的江湖英雄,更认识了刘高、刘高婆娘、蔡九知府、黄文炳之流的阴险凶狠的面孔,使他一步一步地愈和梁山泊精神接合起来。可是,他虽然丢了衙门饭碗,虽然已是飘泊无家,到底还没有走上最后的绝境,所以他不肯留在清风山,也还没有决然地上梁山的心意。我们知道从一个公役人的地位转到一个落草为“寇”的地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宋江不是一个天生的水泊寨主,这些层次与波折是免不了的;也正因为这样,使他更清楚更明白地慢慢地知道了不做赵官家的帮凶奴才,便只有一条路好走,浔阳楼题反诗,即使不在醉中,举世茫茫,又怎能使他压得住潜藏在心底的不平之感呢?“血染浔阳江口”,因为那里——自然不只那里,是有他看不上眼的世态丑恶,使他遏止不下胸中的郁积。在赵官家还穷极凶狠的时候,他敢于以黄巢为做人的标准,且尚以为未足,不是说明他的狂妄大胆,而是他心目中另有一种想法,足以掀起了更大反抗的狂流,这时,他身虽不在梁山,而志已早到山顶了。

玄女庙受三卷天书,这不免是神话,然而,陈涉起义,狐鸣篝火,拿今天的眼光去看,自然是骗人,但对落后的老百姓,这种迷信的利用,足以振奋人心,足以齐一步调;自古帝王应世,官史上总少不了几笔祥瑞异兆的点染,如果说只准帝王骗人,不许反抗者造谎,这怕还是正统思想作祟;而况,这样的手段,对反抗者是有利而无害的,又何足深责呢?

宋江为什么能坐了梁山泊第一把交椅,我们不能忽略了他的义行之外,还是梁山泊好汉的组织者,固然没有宋公明也会有人起来造反,但因为他而梁山上的人才愈加兴盛,是一个事实,并且多是由于他的义气,所感召而来的。同时,攻守战阵,调度有方;水泊大寨,各有司守,各尽其能,各取所需,在他的治功之下,无怪乎后世目之为理想的社会制度,亦并非过分吧。至于“替天行道”,在愚昧者固不妨从字面上理解,而书经“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早有注脚于前,又何必机械地去看呢?

不过,宋江之为宋江,因为他所存在的社会,他的出身,也就止于此而已。过去论者,金圣叹虽然被异族统治者斫去了脑袋,但他的曲笔处处是对宋江使着恶毒,还不免是公然地为官家立言的,龚圣与三十六人赞中,对他之“不称王称帝,而呼保义”,特加赞许,这恭维怕比辱骂还要恶毒。于此,使我恍然地懂悟到这班文人学士对他倾倒的,原来不在于他的造反,而在于他的不“称帝称王”啊!梁山泊典章文物,军功武备,可称得是规模宏兴,实在比汴梁城的赵官儿高明得多。可是斩草要除根,造反要造到底,这是天经地义,梁山的好汉们来处不同,出身各异,特别是还有不少官儿臣儿的,自然限制了他们的事业,留下了这么一条尾巴,但是那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宋公明,可也不见得多么坚强,这样就无怪乎龚圣与的称赞变成了讽刺,而金圣叹又断定了他的少不了一场噩梦,这就不能不使人对宋大哥感到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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