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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官商勾结暴打小洞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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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杂货商名叫屈宝善,他照样地每年获取着不法的利益。凡是这种人,他处处地比别人显着聪明能干。他所贩卖的货物,有好几种,他在鹿寨这个地方,垄断把持,不准别人再贩卖。官家更袒护他,连汉人同行的商贩也奈何他不得。这一来苗人因为苗山里的需要,明知道他厉害难惹,也不得不和他交易。苗山方圆百余里,那么大的地方,尤其是北山一带,各瑶洞他们全是没归化的苗族,全是各自生活,不相来往,对于鹿寨这个奸商屈宝善,哪能够全知道?这次庄生洞出山的,又是两个小洞主,虽则也带来几个本洞的年岁大弟兄,可是他们人来得极少,通共只来了五个人。因为这次庄生洞得了是一张最好的狐皮,他们这种狐皮,得来得非常艰难,因为大山中到处里有各苗瑶部落,他们全一样的靠以畜猎为生,容易捕捉的野兽,早全被捕捉尽了,虽则这种大山野兽繁殖得快,可是捕捉勤,渐渐地就不容易了,野兽全窜进深山大谷丛林密菁中,苗人们也得舍死忘生拿着性命去换几张兽皮。

这个庄生洞,忽然在三个月头里,在北山接天岭后面一个山谷中,竟发现了本山不出产的红狐,更发现了几只玄狐。这种兽皮,是最珍贵最难得,所以庄生洞全洞的人,认为能够捕捉到这种难得的红狐玄狐,一张皮能抵得十几张别的兽皮,由洞主号召全洞的人下手,在接天岭后捕捉这一拨狐群。这种兽最狡猾,最灵警,极不容易捕捉。何况苗山内对于打猎的事,完全凭着武勇,天生来的身身躯矫健,苗刀、苗箭,绵绳套索,全是由历代传下来的一点人类自卫聪明练出来的,哪比得了汉人们的猎户们捕捉某一种野兽有某一种方法和器具,这种狐狸在汉人的猎户也认为最难下手,任凭多快的脚程,也追不上它这种狐狸,它真好像御风而行,并且嗅觉灵敏,人离着不很远,它就能嗅到人的气味,早早地逃脱。狐狸的洞穴,更是难寻觅,汉人猎户们捕捉狡猾的野兽,多半仗着药物,用狐狸最喜欢吃的一种果子,毒药下在果子内,先期查明了狐穴的所在,把这种有毒药的果子,散在狐狸穴一带。打猎的人,总得出去一二里地,远远地躲开。因为你潜伏的地方太近了,狐狸出洞嗅到生人的气味,它立刻远远地逃开,你是白费工夫,所散布的果子,狐狸绝不敢吃。把这种果子散布好,人躲得很远,天明后,猎户们再往狐穴附近去察看,只看所放的毒药果子短少几枚,就知道得到几头狐狸,赶紧在附近岩洞荒草间搜索。这种药性极厉害,狐狸吃下去立刻就发作,可是有时,还能逃出一里半里地,死在荒草岩石间。可是苗山中哪有这种药物?庄生洞这些苗人们,非要得到这拨珍贵的狐皮,他们遂发动所有全洞的力量,搜查到狐狸洞,一百多名年轻的壮丁,整整三个月的工夫,才捉到十一头大狐狸。

皮是真好,这种兽错非是西康、西藏一带能够出产。这种好狐狸皮,在广西苗山这里,从来没有见过。可是这次庄生洞的损失也够大的了,因为到那么险的接天岭后,断绝人迹的地方,捕捉这种狐狸,已经连伤了七八名弟兄,连老洞主全在一个大山崖上摔伤。可是他们认为,这次收获,是可以换取一年的所需,虽则伤了人,也倒值得了。小洞主弟兄两人带着三个本洞的弟兄,出山交易。真是冤家路窄,偏偏地就来到杂货商屈宝善这里。这个狡猾的奸商,他一看到这种珍贵的兽皮,见财起意,立刻生了恶念,这个万恶的东西,他更欺侮这两个小洞主,不是苗山近处的各部落,两个小洞主年岁又轻。这个屈宝善,他把这十一张狐皮诓到手中之后,他假意地要到后面柜房仔细看一下,这就是店大欺客,他这个买卖很大,古芦、天马小洞主又不常出山,他们更不知道这个屈宝善万恶难惹,任凭这个屈宝善把狐皮拿进柜房。

这个东西真厉害,他们柜上平时总堆着很多的兽皮,这个屈宝善是真狠,他把十一张狐皮,完全调换,却把狐皮包裹起来,交给手底下一个狡猾的伙计,事情只要一发作,趁乱把东西带出去,往别处隐藏。因为这种兽皮太贵了,论价值,是值万余两,最低也能卖到七八千两银子。他立刻把调换完的兽皮包裹拿出来,往古芦、天马两个小洞主面前一掷,他用苗语告诉两个小洞主,“他这里不收次货,这种不值钱的皮子,何必拿到他这里耽误工夫?”小洞主一听他这个话,还认为他是不懂这种货色珍贵,他不要没有什么要紧,可以到五花坪去交易。赶到把包裹打开了,一看时,里面皮子完全被这个万恶东西调换了,古芦、天马两个小洞主颜色立刻变了,全洞的人,破着死命得来的这点珍贵的兽皮,想不到这个万恶的奸商全数给换走。

石芦小洞主抓着了屈宝善,两眼全红了,厉声呵斥道:“你好万恶!敢把我们兽皮换走,你不把我的狐皮如数拿出来,我摔死你!”这个屈宝善,他是安心吞没这十一张狐皮,他一切全有讲划了,明知道苗人绝不肯善罢甘休。古芦小洞主一抓住他,他这个杂货店十几名伙计一齐地往上一围。这时他们可把那十一张狐皮送走,单有一名伙计,如飞地跑出去报告巡查的官兵,他们立刻说明,只要把他们营业保护住,不要被苗人讹诈捣毁,屈宝善情愿出一千银子作酬劳。这一队带队的是一名哨官,他是老军务,全干油滑了,他一听屈宝善伙计一开口,就出了这么大价,就知道是一口肥肉送上嘴来,赶紧带着手下弟兄如飞跑到屈宝善杂货店。

此时这里已经人声鼎沸,呼嚎叫骂,里边的货物、家具,也全被砸毁、捣毁,杂货店四五个伙计,全带了伤。古芦、天马所带的三个弟兄,可已经有两个被打成重伤的。这伙官兵一到,立刻喝令住手,可是古芦、天马全是在跳着,喝喊着,那个店主屈宝善已经倒在里面。这个官兵名叫刘振标,他一到这里,不问青红皂白,立刻喝令官兵,把古芦、天马两个小洞主抓住,绑起来。这一来古芦、天马真要气死了,他们汉语说得又不熟,勉强地分辩,告这个屈宝善昧起良心来,吞没十一张狐皮,还叫他店里的伙计打伤了自己和所带的弟兄。

可是这个哨官刘振标,他已经受了贿,哪还容这两个小洞主诉说。认为小洞主是安心讹诈,这苗山中就没听说有什么好狐狸皮,对于捣毁了屈宝善的杂货店,还得叫古芦、天马照数赔偿。这两个小洞主遇到这种不讲理的官兵,哪还能忍耐,在怒极气极之下,向这个哨官分辩,为什么不讲理,偏信一面之词。这个哨官刘振标立刻拿出势力来,反倒把古芦、天马两个小洞主,一顿暴打。小洞主们被屈含冤,就这样被这个哨官刘振标捆绑押解着,要把他先行监禁在巡查官兵临时办公的房子里,不止于不能给他追究被吞没狐皮,反要勒令这两个小洞主赔偿屈宝善的损失。两个小洞主所带来的三个苗人,两个被打成重伤,反倒没人管,那一个带枪伤的却趁乱逃开。这种情形真是暗无天日,无法无天。

佟天慧跟福姑子、梅梅听到路上行人,说出庄生洞小洞主出事的情形,佟天慧等也觉愤懑不平。福姑子跟梅梅也全听说庄生洞获取接天岭后的狐狸,这是千真万确,这个万恶的屈宝善却这么昧心吞没,官兵这边诬小洞主讹诈捣毁店铺,被打得遍身伤痕,还得勒令赔偿屈宝善的损失,苗人简直没有活路了。福姑子、梅梅更因为常常同这两个小洞主相见,不知不觉中起了同情心,两人又救不了他,姊妹两个只急得眼泪在眼眶里转,更看到前面这两个小洞主,走一段路挣扎一阵,被官兵们又暴打一顿。这两个小洞主,也是破出死去了,一边走着,是一边喊着,骂这个万恶的屈宝善,昧起良心,吞没了狐皮,贪赃受贿的官兵又这么不分是非曲直,反把被害的人捆绑毒打,苗人们可没有活路了。但是他们只喊有什么用,越喊得厉害越打得厉害,这个哨官他已经暗中受贿,哪还管良心下得去下不去,竟把这两个小洞主推推搡搡,从东边转进往山边去的那条横路,这条路上的人才稍微散开些。

依着福姑子、梅梅就非要跟着去看一看,佟天慧却一再拦阻,不叫她姊妹两人,不要多事跟了去,也容易跟沙童根走散了,碰不到一处。这姊妹两人无可如何,只好跟着佟天慧往东走过来,因为他们耽搁的工夫很大了,往前走出不远来,已经和沙童根会到一处。这里出事信息传得快极了,本来鹿寨这个集场,有一多半是大山里的人,苗族各部落,庄生洞得狐狸皮在山里差不多也全听说过,若是因为别的事争吵斗殴,就是打出人命来不见得怎样惊人,在这种地方,简直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可是这次杂货商屈宝善,昧起良心,把庄生洞两个小洞主十一张珍贵的狐狸皮,全行吞没,这太以厉害了,并且反过来更把两个小洞主打得遍体伤痕,所以鹿寨这一带立刻就传遍了。

沙童根带着本族的弟兄们回来,就是一脸的怒气,一来他自己在五花坪交易买卖,找了一肚子气,忍着痛地把所带来的货物出手,更听到庄生洞这件事,真叫人愤恨不平。这群万恶的奸商们,跟虎狼的官人们,把苗山人就欺侮死了。福姑子、梅梅,赶忙地走上前去拉住了沙童根招呼道:“沙叔叔你来了,我佟老师也在这,你知道庄生洞的古芦、天马两个小洞主被骗,被官人锁拿捆绑。两个小洞主吃了大亏,非死在他们手中不可。”

沙童根气恨恨把福姑子、梅梅两人一推,不答她们的话,紧走到佟天慧面前。伸手拉住佟天慧道:“佟老师,你也来了,怎么你好久地不进山?我们好生悬念。这个地方很可以少来吧,真能把人的肚子气破了,往后没有我们的活路了。”福姑子、梅梅两个又赶过来,梅梅仍然在招呼着沙童根,告诉庄生洞的事情,沙童根带怒说道:“和我絮叨这些话有什么用,不必管人家,古芦、天马死在这是该死,我们早晚不还是一样么!”

佟天慧听沙童根这种话,赶忙地用别的话给他分开,因为这种地方,发不得怨气,商贩官家勾结一起,何必多找这种无谓的气恼,忙着告诉自己老父,病重不能进山,并且叫沙童根带着福姑、梅梅赶紧进山,不必在这里耽搁了。福姑子、梅梅在旁一听佟天慧这个话,两人知道这位佟老师,绝不容在这里多留恋,遇上他更糟,姐两个安心是想去看一看两个小洞主,可是看情形立刻就得回山。

福姑子悄悄把梅梅扯了一把,一使眼色,福姑子向佟天慧道:“佟老师,梅梅方才就饿了,我也觉得饿,师父,我们二人不容易出山来一次,师父别笑话,反正在那个卖吃食的门前,我们全叫不出名字来。师父,可以带我们去买些食物吃?我们更听师父说过,山外鹿寨这里有极好的酒。”说着话,福姑子更伸手摸索,从兜囊中掏出一个布包来,把这个布包打开,举着给佟天慧看,带笑说道:“师父,这一个‘小银锞子’跟这一串钱,这是师父给我们姐两个的,我们在山里没地方用,存了这么几年,你看,钱跟银子全擦得这么亮。今天算我姐妹两个谢师父,我请师父跟沙叔叔喝几杯酒,也叫我们尝尝汉人的饭菜,我们也不白出一趟山,师父你答应吧?”梅梅在一旁,也是在说着,肚子饿极了。

可是沙童根却沉着面色道:“没出息的东西,回山去非教训你们不可,见了什么全爱,见了什么全馋,往后在山里还住得下去么?身边不是带着干粮么,我知道你们是成心找麻烦。”佟天慧这几年来已经生活富裕了,看福姑子手中托着这包钱,果然小银锞子跟铜钱全擦得放光,他们姐两个素日听自己说到汉族生活的情形,苗人、汉人有什么差别,女孩子家,她们哪会不向往,看汉族的生活一切,佟天慧也沉着自己走了许多路,情实有些饿了,并且佟天慧也真喜欢这两个女孩子,遂向沙童根道:“墟主,你也不必固执,我们弟兄难得在这里相遇,女孩子们不容易出一次山,叫她们在这里吃些食物。墟主我请你喝几杯酒,我还破费得起。”

沙童根见佟天慧已然答应福姑子、梅梅,自己也觉得一肚子气怒,遂点点头,跟随着佟天慧,带着这六名苗人,往西走回不远来,就是一家饭馆子。这个地方虽则是苗山前的集场,这个鹿寨很有些家大商贩,所以这里开着四五家饭馆子,虽则没有讲究的设备,可是能够做很好的菜肴。佟天慧跟沙童根走进了这家饭馆子,名叫永安居,这是专做本地菜肴。这种饭馆子是高下全可以将就,时近中午,里面客人非常多。沙童根告诉手下带来的弟兄们,因为他们带着许多货物,叫他们就在永安居门前等待着,少时叫饭馆子里给他们也做些食物来。佟天慧、福姑子、梅梅顺着一排一排的方桌,一直到后面墙角这里,才找到一副座头。

佟天慧带着这爷三个进来,倒不用客气了,他们全是苗山人,什么也不懂得,自己吩咐伙计给做了几样可口的菜,要了两壶酒,老弟兄二人喝着酒,福姑子、梅梅吃着。鹿寨这个地方,这个酒果然好,沙童根他们在山里,自己也会酿酒,不过那种酒比起来差得多了。佟天慧可是告诉沙童根,这个酒不能多喝,力量太大,并且自己别看这么大年岁,老父还是照样地管着个人,轻易不准吃酒。沙童根三杯入肚,这个酒力一发作,立刻勾起他的愤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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